胡金凤见冯明华不太接这话茬,便有些失望,想着人家想必是没看上自己儿子,想想也是,儿子到底是个二婚,结过婚,还带着一个满满。
她只好不提这话茬了,想着等回头看看再说。
冬麦听胡金凤提了后,想了想,觉得人家冯明华条件挺好的,自己哥哥现在虽然也挣了钱,但人家能不能看上,还是得看人家,让自己娘不着急,有机会请冯明华到家吃饭,把哥哥叫来,再试探下就是了。
万一不成,彼此面上也不至于尴尬,胡金凤也就应了。
这天,冬麦刚和胡金凤说定了,过去工厂,就接到苏闻州电话:“沈烈什么时候回来,有信吗?”
冬麦便和苏闻州提起来自己妈妈说定的那六百公斤的指标:“这个我哥已经过去商业局对接了,首都方面发传真的话,估计明天就能办下来,我哥那里没时间的话,我明天过去见一趟徐先生,和人家谈谈,看看能不能先定下来六百公斤的。”
苏闻州点头:“这样也行,先谈谈吧,能卖多少是多少,我已经打听过了,咱们陵城的商业局真是没办法,根本弄不到指标,没法指望了。”
一时又提起来孟雷东那里,苏闻州道:“我知道他过去首都是去找谁,他是仗着孟成松最后那点关系弄指标,对方来头比较大,平时也不好轻易张口,这次他去找,看来对出口机会是势在必得。”
冬麦:“反正人家有本事,人家弄到,人家就卖,也没啥好说的。”
苏闻州点头:“你这两天先过去和徐先生谈一谈吧,或者让你大哥陪着你去也行,沈烈去新疆,一直不回来,就怕万一人家觉得没戏了,直接走了,毕竟人家挺忙的,不会一直耽误在咱这里。”
冬麦也是这么想的:“那我们明天过去,先稳住人家,可别走了。”
第二天,冬麦自己先做了一些月饼提着,之后便去找了彭天铭,彭天铭当即带着她一起去见徐先生,谁知道到了招待所,却见楼下停着一辆车。
看到那辆车,彭天铭顿时皱眉:“我看着车牌号,那不是孟雷东的车嘛,他从首都回来了?”
冬麦:“他从首都回来,马上就来见徐先生,估计是拿到了出口指标?”
彭天铭:“看来是了,还真有他的!”
有时候你不得不佩服人家,父亲刚去世,马上收住悲伤去弄指标,现在果然拿到了,也算是有志者事竟成。
冬麦:“他如果在,咱们要不等等再去?都撞上,也不好谈。”
冬麦是想着,别管以前有什么恩怨,但大家都是拼命想保住这一笔生意,如果人家正谈着,自己冲过去,影响了人家也不好。
彭天铭略想了想:“也行,我们就在这下面等等,他们谈完了我们上去,反正我估摸着,他们家就算弄到指标也有限,那么大一块肥肉,也不至于独吞了。”
冬麦也是这么想的,当下两个人干脆下车,想着在附近逛逛。
谁知道正走着,便见招待所旁边的凉亭里坐着几个人,正是徐先生、孟雷东并陆靖安。
徐先生看到彭天铭,很热情地打了招呼,彭天铭见此,也就大方上前,给徐先生介绍了冬麦。
徐先生欣赏沈烈,听说这是沈烈的妻子,连忙握了手,冬麦便奉上自己做的月饼:“这是今天早上做的,徐先生尝尝鲜。”
徐先生看了看月饼,倒是意外:“你自己做的?”
冬麦笑着说:“是。”
说着,望向孟雷东:“原来孟先生也在,大家都是老相识了,既然今天遇上了,都一起尝尝吧。”
孟雷东淡淡地看了一眼冬麦,此时的冬麦笑着,笑得柔软恬淡。
他收回目光:“好。”
当下大家一起坐下,冬麦随身带了一个小水果刀,还有一个塑料小托盘,她很利索地将月饼切开来,然后每个人分了一个小牙签,可以用牙签插着吃。
孟雷东低头看着这月饼,切成小块的月饼可以看出饼皮油润松软,泛着哑淡的油光,而切口处有些许的碎屑,那碎屑的形状都让人可以感觉到月饼馅料入口即化的软糯。
他喉结滚动,干干地咽了下。
再次抬眸看向冬麦,终究还是尝了一口。
孟雷东尝了一口后,也觉得味道不错,不过又不愿意说什么,只好从旁闷着。
而旁边的陆靖安皱了皱眉,淡淡地看了冬麦一眼,没说话。
徐先生却在尝了后,大加赞赏:“这月饼味道好,我以前吃过的所有月饼都没这个好,这手艺太好了!比我们香港的月饼好吃。”
这月饼皮薄,松软油润,馅料幼滑香美,入口即化,里面的甜香恰好好处,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冬麦听这话便笑了,这是她最近新鼓捣出来的月饼,打算中秋节拿来卖的,便道:“徐先生如果喜欢,等中秋节的时候我寄过去几盒给你,现在这几个是枣泥和果肉馅的,除了这个还有蛋黄馅,百花馅,五仁馅。”
徐先生越听越感兴趣:“你这月饼只是自己做来吃吗?”
旁边的彭天铭听了,笑着道:“去年冬麦自己做了月饼拿来卖,买得可好了,在我们陵城大畅销,一口气卖了几千盒!”
徐先生听得赞叹不已:“那到时候我多买一些,分给我亲戚朋友。”
冬麦:“徐先生想要,尽管说就是了,只是月饼而已,自家做的,也没多少钱。”
孟雷东从旁皱眉,他没想到彭天铭冬麦一来就抢了话题,引了徐先生的注意,当下轻咳了声,道:“徐先生,刚才您提到批次的问题,您的意思是?”
徐先生听他这么说,收敛了笑,道:“孟先生,这个合同,我是没法和你签,现在想想,我也是天真了,外贸出口的指标如果你们拿不到,我千里迢迢跑来,要和美国方面协调沟通,却只能采购五百公斤的量,这件事对我来说,并不值得做。”
徐先生这话一出,不光是孟雷东,冬麦的心也跟着一沉。
孟雷东拿到了五百公斤的指标,自己拿到了六百公斤的指标,徐先生嫌他的少,那自己的显然也不够看了。
孟雷东无奈,恳切地道:“徐先生,指标的事,我们还可以慢慢想办法,你也知道我们的情况,目前有指标的就那三家进出口公司,仓促之中,我能弄到五百公斤的指标,这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们可以先定下来,做了这五百公斤的生意,回头我再想办法弄指标。”
冬麦从旁也道:“徐先生,出口的指标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得到几吨的审批,在大陆,除非找那三家公司,不然任何地方都不能拿出太大的指标,现在我和孟先生通过各方面努力,他拿到了五百公斤,我拿到了六百公斤,加起来也有一个吨次了,我们可以一起合作做成这笔生意,徐先生觉得怎么样?”
孟雷东听到这话,挑眉,眸光沉沉地望向冬麦。
冬麦没看他,孟雷东微微皱眉。
徐先生叹了口气,很抱歉地望着冬麦:“江女士,我很欣赏你和你的丈夫,你们都是很优秀的人,我也很愿意和你们合作,但是我是一个生意人,我公司的贸易对接的是美国人,跨国出口合同不是开玩笑的,一旦签约也没任何转圜的可能,合同就是承诺,承诺了我就必须做到,没有任何书面保证的口头承诺,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得到这个拒绝的结果,冬麦微微蹙眉。
一直沉默的彭天铭却突然问道:“徐先生计划什么时候离开陵城?”
徐先生:“我最近几天也看了看周围的风景,订了明天的火车票,打算去上海看看。”
彭天铭:“沈烈在和您见过后,就出门去寻求进出口指标的解决方案,也许这两天就有消息了,我们本着最大的诚意想和徐先生合作,所以兵分几路一直在拼命寻找出口指标,相信徐先生也感觉到了我们的诚心。我们陵城的羊绒质量数量各方面是目前在大陆行业内应该是首屈一指的,徐先生也看到了,所以如果可以,好歹给一个机会,耽误一天,明天我陪你在附近逛逛,再让冬麦给你做几个拿手好菜,她可是神厨,做出来的菜没有人不夸,徐先生你看怎么样?”
徐先生犹豫了下,看向冬麦,冬麦笑着道:“我家祖上曾经是宫廷御厨,流传下来几道菜我还算拿手,有雪梨炒鸡、酥蒸鲫鱼,还有红煨猪肉,八宝豆腐等,当然了,还有各色各样的糕点,徐先生可以尝尝。”
徐先生听到这话,眼睛亮了,笑道:“既然江女士盛情邀请,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第150章 约饭
和徐先生约定好了时间,考虑到冬麦家里有两个孩子,不方便招待客人,所以地点就设在了彭天铭家里,彭天铭家虽然不大,但清净,招待客人足足够了。
送走了徐先生后,冬麦和彭天铭便过去买菜,买了一大兜子菜后,彭天铭带着菜先回家了,冬麦却打算过去一趟工厂找江春耕。
她和彭天铭是两个女人,在家里招待徐先生终究不合适,如果自己哥哥在,那就方便多了,所以想着明天让江春耕也去,去了后,正好让江春耕再讲讲工厂里的情况。
冬麦是想着,哪怕这一次生意不行,但是来日方长,将来谁知道呢,多让人家了解了解,也算是为将来打下基础。
谁知道一抬头,就看到了孟雷东,正站在旁边,显然是等着她。
她挑眉,看着孟雷东:“孟同志?”
孟雷东神色不明:“你怎么申请到六百公斤指标的?”
冬麦:“我妈想的办法,不过可惜,看来无济于事。”
孟雷东眸光望向远处,电线杆上有鸟安静地停驻着,他开口:“当时你和徐先生说,可以一起合作做成这笔生意。”
冬麦这才明白,原来他要说这个,当下笑叹了一声:“我们都有一些指标,如果合在一起能做成,那不是对你我都有利?”
孟雷东扬眉,神情间带着几分倨傲:“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同意?”
冬麦反问:“怎么,孟同志不同意吗?”
孟雷东看着冬麦,皱眉,不过还是不得不承认道:“如果能一起合作,确实是对你我都有利的做法。”
如果能成,他想他并不会反对,只可惜没成。
冬麦:“这不就是了,孟先生,我们之间有些过节,也曾经有过利益冲突,甚至我们彼此行事理念彼此并不认同,但是有一点,我想我们是一致的,你也很希望我们陵城的羊绒能走出国门,能在国际市场上崭露头角吧?”
孟雷东咬咬牙,喉结滚动,他沉默了好一会,才闷声说:“但指标问题是个大问题,我们都没办法解决。”
冬麦:“沈烈现在过去了新疆。”
孟雷东听了这话,眼神微震:“他去新疆找新疆进出口公司?”
冬麦:“是。”
孟雷东越发皱眉:“你们是不是早就和新疆进出口公司接触了?”
要不然也不至于有信心在这么匆忙的情况下贸然跑去,这必定是有一些接触和把握了。
冬麦笑了:“从过年那会,我们就接触了,沈烈和我哥已经跑过去两三趟了。”
孟雷东好半响不说话,神情闷闷的,最后终于开口:“原来你们早就有这个打算了。”
他显然有些受打击了,至少在这之前,他没想过。
上海那里的销路,他也没想过。
他必须承认,沈烈的眼光比自己更开阔和长远,他是在困境之前已经开始探寻出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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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冬麦回到家,先忙着做月饼,做糕点,量不在多,每样都做几个,明天正好拿着过去给彭天铭和徐先生尝尝。
第二天一早醒来,先哄了一会孩子,之后便出门过去彭天铭家里,过去的路上,特意买了一条鲜活的鲤鱼,昨天特意没让彭天铭买,因为想着还是得要新鲜的,今天临时买最好了。
过去后,彭天铭家里厨具都是齐全,昨天菜也都买好了,要做的那几道菜都是冬麦拿手的,倒是没什么难,彭天铭看她忙乎,就从旁边帮忙。
很快江春耕也来了,彭天铭看到江春耕,眼神淡淡的,笑着说:“你在客厅坐一会,估计徐先生马上就要来了。”
江春耕:“我帮冬麦打下手吧,你过去客厅歇着,等会徐先生来了正好招待徐先生。”
厨房并不大,两个人在里面忙乎尚可,三个人的话肯定挤了。
彭天铭:“不用了,我来打下手。”
江春耕抬眼,看了她一下:“我好歹从小看我父母做菜,就算不算拿手,但也会做,你呢?”
彭天铭顿时语塞,冬麦从旁忍不住笑了:“彭姐,让我哥给我打下手吧。”
彭天铭只好过去客厅了。
冬麦今天做的这几道菜,她都已经做熟了,自然没什么难的,况且各样食材准备齐全,没多久就做好了。
而徐先生也很快来了,冬麦和江春耕将饭菜上了桌。
徐先生看到后,惊叹不已:“果然是御厨的后人,这些菜都叫什么名字来着?”
冬麦笑着说给他:“这道叫雪梨炒鸡,是把鸡胸肉切片,用猪油熬熟了,炒三四次,再加上一勺香油,加盐花,姜汁,花椒,最后加点雪梨薄片来入味。”
徐先生连连点头:“这做法,平时倒是少见,在香港我从未吃过!”
说话间,冬麦又让他尝了鱼汤:“这是我家祖传的鱼汤面,据说解放前,家道中落,我的祖父就是靠着这鱼汤面来挣一些家用,养活一家。”
徐先生见那汤色浓郁乳白,又闻得一股股鲜香扑鼻而来,已经动了心思,当下便尝了一口,尝了一口后,先是皱眉,半响没说话,之后突然赞叹一声:“好喝,这个真好喝!”
江春耕见此,也笑了,便和徐先生说起自家祖传鱼汤面的历史,听得徐先生连连点头,彭天铭从旁看了江春耕一眼:“既然是祖传的,那你会做吗?”
江春耕摇头:“我不会做。”
冬麦笑道:“我哥从小不爱弄这些,觉得锅碗瓢盆没意思,倒是我二哥还算跟着学了。”
说话间,徐先生还饶有兴致地问起来江家祖传御厨的事,因为说起过去一段历史,又提起彭天铭父亲的事,一时不免许多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