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麦:“当时我也该给他一巴掌!”
沈烈看她气鼓鼓的样子,便低笑出声,哄着她道:“乖冬麦,不气了。”
冬麦:“这都什么人哪!”
沈烈低头亲她脸颊,只觉又滑又软,忍不住轻啯了一口:“因为他们笨,不知道我的小冬麦健康聪明能干。”
冬麦听着笑了,她知道沈烈是在哄自己高兴,可是她偏偏吃这一套,男人的甜言蜜语听起来那么好听。
她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他怀里了,才洗过澡的男人,身上散发着胰子的清香,干净好闻,结实的胸膛,宽阔的肩膀,都给她安全感,搂着这个男人,好像什么都不用怕了。
至于什么几万块的货,好像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将脸贴在他胸膛上,就这么抱着他,就这样和他紧紧挨着,感受他的存在。
她抿唇笑了下,小声说:“沈烈……”
沈烈:“嗯?”
冬麦:“这几天你在外头,想我没?”
沈烈:“想啊,天天想,哪能不想呢。”
当他这么说话的时候,呼出的热气轻轻洒在她耳边,她耳朵痒,心里也就蠢蠢欲动。
冬麦眨眨眼睛,故意问道:“那你怎么想我啊?”
夜色中,沈烈的呼吸变沉,眸色便暗,开口时,声音喑哑:“你认为呢?”
他这么说话的时候,手指轻轻地划过她的后背,很温柔的触碰,似有若无的,弄得冬麦仿佛心尖有羽毛撩过。
冬麦脸红了,她咬着唇:“我哪知道——”
说着,扭头就要把他推开:“好了,天不早了——”
沈烈却牢牢地将她箍住。
冬麦无辜地道:“哎呀我要睡觉了,好困!”
说着,打了一个夸张的大哈欠。
沈烈哪里让她睡,这就是故意逗自己的。
他觉得他的冬麦越来越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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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大汗淋漓,冬麦软软地抱怨:“现在天热了,这么一闹腾,身上都是汗。”
沈烈直接将她捞起来:“那我们再洗洗去。”
冬麦:“你疯了!”
沈烈看她惊惶的样子,低笑了声,也就拿了浴巾来裹住她:“我抱着你。”
冬麦被浴巾裹住,埋在他胸膛里:“咱们得早点睡觉,少折腾,不是说明天梳棉机送到,到时候有的忙了。”
沈烈无奈了,抱着她出了屋,外面月亮正好,初夏的风微微地吹,角落里的蟋蟀细碎地叫,他叹道:“话都被你说了。”
好在沈烈也知道明天得早起,再说其实他两天没睡觉也累了,现在这么折腾一场,不过是仗着年轻体力旺盛,人也在兴头上罢了。
洗澡的时候,冬麦是被伺候着洗的,他就那么抱着她不放开,她也就懒懒地偎依在他怀里。
她觉得他给自己洗澡的时候特别温柔体贴,那是一种被爱护的感觉。
正洗着的时候,冬麦突然道:“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有时候会做梦。”
沈烈撩起水来,水声哗啦啦的:“什么梦?”
冬麦:“有一双手,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脑袋,很温柔,味道很好闻。”
她说这话的时候,沈烈正帮她擦拭,他挑了挑眉:“然后?”
冬麦:“我很喜欢这个梦,想着如果能有个人像梦里那样对我就好了。”
小时候的她,总是会做稀奇古怪的梦,会有一些小姑娘的渴望,比如有人搂着她轻轻地哄,比如拥有一个洋娃娃,比如拥有属于自己的小房子,她的父母哥哥当然也很疼爱她,但是家里人忙于生计,这些细致的小姑娘心思,她是得不到满足的,也不可能和什么人说出来。
冬麦满足地叹了口气:“我觉得你帮我洗澡的时候,有点像梦里的那种感觉。”
甜甜软软的,像是飘浮在棉花糖中,整个人充盈在被宠爱的泡泡中,满心都是喜欢。
沈烈听到这句,脸上便古怪起来:“很温柔,味道很好闻?”
冬麦点头:“是呀!”
这声音是如此地单纯直率,沈烈叹了口气:“我怎么觉得根据你的描述,你是像在说你娘……”
他给她的感觉竟然是这样吗?
他是不是应该再硬气点?
第75章 梳棉机改造计划
冬麦听这话,却是诧异,诧异过后,便有些迷茫:“是吗?”
沈烈严肃起来,望着她:“你不觉得吗?你很小时候经常做这个梦?做了多久?还有别的什么?”
冬麦想了想,摇了摇头:“也没别的了,就这个,其实我也只记得梦里那种感觉了,别的都忘记了,估计就是小时候瞎想的吧。”
沈烈便说:“可能是你自己渴望,所以梦里就进行了自我实现。”
冬麦却有些怅然若失,以至于躺在炕上的时候,她还是有些睡不着。
这是很小时候的梦了,曾经是甜蜜而向往的,后来大一些了,那些梦的感觉便成了一片干枯的叶子,早就失去了新鲜,只是偶尔间,她会回忆起那浅淡而遥远的温柔,像是隔了一层雾那么遥远。
这是她童年时候一个小小的秘密,是她从不和人分享的喜悦,没想到有一天,竟被沈烈一语道破,其实她梦中那个幻想的角色,竟然是母亲的角色。
她便有些歉疚,也有些不安。
自己的父母对自己很好,自己就把他们当成亲生父母,结果自己的内心深处,其实一直渴望着另外一份亲情?
而且,她是怎么会平白无故产生这种渴望的呢?
她翻了几个滚,咬牙,让自己忘记这些。
她想,自己真是闲的,好好的提这个!没影的事!
沈烈心思敏锐,其实大概猜到了,也许冬麦梦到的那种感觉,就是她的亲生母亲,因为按照她的描述,那个人并不是胡金凤。
不过这也只是捕风捉影的事,她现在的父母对她也很好,她显然也没什么心思去找什么亲生父母,也就随着她的话不再提了。
只是看她这么翻来覆去睡不着,终究是有些心疼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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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烈采购的那一批梳棉机是早晨九点多到的松山村,货车开进松山村,不少村民都被惊动了,纷纷过去看热闹。
松山村的路窄,进村的时候差点过不来,后来还是挪动了一个柴垛,才算开进来。
也幸好沈烈家老院子在后街,周围偏僻,也没种什么树,不然真是难进。
等到货车停下来后,沈烈招呼了村里好几个小伙子帮忙,一起去搬机器,机器自然不小,都是铁家伙,重得要命,好在人家过来送货的有经验,轻的直接搬,那些重的则直接用了几根钢棍慢慢抬着往前挪,一直忙活到了晌午后,才算是把那些梳棉机抬进了沈烈家老宅。
村里这个时候都炸锅了,都稀罕沈烈这是要干嘛,冬麦回家包了白菜猪肉的大包子,想着给人家帮忙的分分吃了。
她这里端着蒸屉刚出门,恰好几个媳妇经过,便稀罕地问起来。
“你家沈烈这是搞啥呢,这么大家伙,这得多少钱,你们这是也要搞梳绒机吗?”
“我听说梳绒机可贵了,得好几万,一般人哪买得起,冬麦,你们哪来那么多钱啊?”
冬麦知道大家既然问了,不说出来,难免以后被人家猜,也就实话实说:“我们是从农村信用社贷的款,贷款了一点钱,买了这个,这是梳棉机,打算改造成梳绒机,能不能成,也得另外说。”
贷款?
这两个字说出去,周围几个媳妇都是一惊,胡翠儿瞪大眼睛:“贷款?这是啥意思?”
刘金燕见识多:“贷款,就是放印子钱的吧?你们好人家借了高利贷?”
高利贷这个词儿,大家一下子吓到了,想起来以前看的戏,白毛女杨白劳的,利滚利翻不了身,有人还会哼哼几句呢。
冬麦笑着说:“这是农村信用社给农民的优惠贷款政策,和放印子钱不同,咱们农民现在要发家致富,都可以去信用社贷款,利息也不高,这都是国家给咱农村的扶持。”
然而几个媳妇哪里听得进去,大家光听说“贷款”这两个字已经有些吓傻了。
她们说着话的时候,孙红霞恰好经过。
她最近正琢磨着自己肚子的事,想着怎么赖给王秀菊,谁知道恰好听到这个,听到后,就是一个冷笑。
最近这几天,沈烈还挺风光的,乍看也真是了不起呢,又是一脚踢飞墙头,又是让人求着修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能耐上了!
可她孙红霞却明白,沈烈就是瞎折腾,他肯定要倒霉。
虽然现在发生的一切,沈烈走的路和孙红霞记得的不太一样,她能获得的记忆里,也没有他要折腾什么梳棉机,可这不是贷款了吗,一旦贷款了,那后面肯定就有麻烦了。
孙红霞觉得自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她鄙薄地冷笑一声,看着那个被大家伙围着的冬麦,心想你就算能做菜能做寿宴,又怎么样,那仨瓜两枣的能干啥?
最后还不是被沈烈折腾进去了?
看着冬麦,其实她倒是有些同情了,这个女人,本来上辈子和林荣棠过日子好好的,结果这辈子嫁给沈烈,最后还不知道什么下场。
这边冬麦和几个媳妇说了几句话后,看着她们那震惊的样子,知道她们怕是被这贷款吓到了,也就没多说,带着那蒸屉包子,往老宅走去,走到半截,一抬眼,就看到孙红霞。
冬麦没理她,继续往前走。
孙红霞:“沈烈这个人真能折腾。”
冬麦淡淡地说:“是,他有想法。”
孙红霞:“折腾来,折腾去,怕不是什么都落不下。”
冬麦看过去,便看到了孙红霞眼中的怜悯,那是站在岸上的人看着落水人挣扎的眼神。
孙红霞笑着说:“我这个人,向来没什么好心,你说人活在世上,要那么好心干嘛?好心能当钱花吗?我听过一句话,叫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冬麦没说话。
孙红霞:“其实冬麦,你和我有点像,不过也就是有一点像,我从来不讲究那些有的没的,我的目标只有一个,让自己过上好日子,为了这个目标,我可以做一切我能做的事,你呢,就是顾忌太多了,说好听点是善良,说难听点就是傻。”
冬麦承认:“我是不如你精明。”
孙红霞:“所以我同情你,你可真是太不幸了!”
冬麦听了,心里一顿,心说不幸吗,她觉得自己日子挺好的,活到现在都挺幸运的……
孙红霞叹了口气:“我这辈子就发这一次善心,告诉你一件事,你如果能听,这就是你的缘分,你如果不能听,那就当我白说。”
冬麦疑惑地看着孙红霞,她觉得这些话似曾相识。
她点头:“你说吧。”
孙红霞:“我劝你尽快和沈烈离婚吧,他这个人折腾不出好来,用不了多久就要倒霉了。”
冬麦蹙眉:“你为什么这么说?”
孙红霞好笑:“我为什么这么说?需要理由吗?我知道的一些事,你能知道吗?我既然这么告诉你,那自然有道理。你能听得进去,那就是你的缘分,你听不进去,那就算了。”
冬麦沉默了一会,道:“其实我一直不太喜欢你,你做的一些事,我永远不会去做,不过你既然和我说这个,不管怎么样,我都谢谢你。”
至少这一刻,她能感觉到,孙红霞对她起了一丝好心,哪怕是居高临下的,但人家告诉自己这个的时候,至少是想挽救一把自己的样子,就像——
冬麦想起来那种似曾相识感了,就像她想告诉孙红霞林荣棠不好的时候。
孙红霞听她说这个,在心里呵呵笑了下。
她并不稀罕冬麦的感激,她之所以说这个,也是突然想起来,自己占了冬麦的位置,而冬麦却阴差阳错嫁给了沈烈,等于两个人互相换了换男人,这么一来,以后倒霉的自然是她,而自己却能享福了。
所以她就尝试着提了提,果然,她根本不听,她既然不听,那也怪不得自己了。
孙红霞转身就走。
冬麦却道:“孙红霞,我问你个事。”
孙红霞:“啥?”
冬麦望着孙红霞,再次尝试着道:“我不知道你和林荣棠怎么回事,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去医院检查过,并没有任何生育问题,对于我和林荣棠的婚姻,我并不想说那么多,也不想再把细节讲出来,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两个之间,他的问题更多,如果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林荣棠的,我建议你考虑下,毕竟你看,林家并不是好待的地方。”
孙红霞眉眼却是瞬间染上怒意:“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你非要这么污蔑他吗?”
冬麦:“你既然善意地提醒我,我也善意地提醒你,至于你信不信,在你。”
孙红霞:“他身体没有问题,没有任何问题,你不要拐弯抹角这样!你这样,我都后悔了,我闲得没事吃饱撑得和你说这个?!”
说完,孙红霞径自走人。
冬麦提着蒸笼,沉默了一会,终于叹了口气,过去拎着包子去老宅了。
孙红霞这么有把握地劝自己,也许她也知道什么自己不知道的。
所以这件事,她劝不动孙红霞,孙红霞也劝不动她,两个人彼此释放了一些对对方的善意,最后还是各走各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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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麦把包子带到老宅的时候,沈烈正和几个年轻人搬机器,那些机器现在散乱在院子里,需要搬进屋内,这东西重,搬起来自然费劲。
好在农村人干活都力气大,沈烈又垫了砖头和木头,搞成了一个滑梯的形状,让机器沿着滑梯慢慢地挪。
冬麦便拿出来包子,招呼他们:“先歇歇,吃了再干吧。”
冬麦一过来,几个年轻人其实都有些不好意思,大家为了不磨破衣服,都光着膀子,都是男人没什么,平时也不觉得有什么,可人家年轻好看的冬麦过来了,顿时觉得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