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走了一截儿,回头看她,黄小花的大眼睛看着她,秦清知道,她知道她的意思。
傍晚下山,望着夕阳,她想,这就是她心神不宁的原因了。
回到家后,她没想到还有另外一个噩耗等着她。
“唐怀野昏迷一个月了?”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小宋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走。”
秦森反对,“走夜路太危险。”
秦清一定要去,谁也挡不住!
秦清决定好的事儿,确实没人能挡得住。一个小时后,秦森抱着女儿的药箱,秦澜他们打着火把,跟着少族长连夜下山。
上船后,秦森劝女儿睡觉,秦清闭上眼睛,睡不着,只能闭目养神,手指摩挲着龟龟,停不下来。
下船换车,一路颠簸着到军区大院,还没有天亮。
车子开到唐家门口,小宋上前敲门,来开门的是唐怀山。
秦清冷着一张脸,“唐怀野呢?”
“在一楼,右边那一间。”
打开屋里的灯,秦清看到无力地躺在床上,瘦弱的脸颊都凹陷下去的唐怀野,有点不敢认。
她几步走过去,拉起唐怀野的手腕,闭上眼,仔细给他把脉。
然后,秦清睁开眼,十分气愤地瞪着唐怀山,简直不敢置信,“就这么个破毛病,你们让他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唐凯旋和田雨披着衣裳过来,“清清你来了,伯母没有办法,医生说……”
“停,为什么你们不早点找我?我早点来唐怀野也不用受这么多罪。”
唐凯旋惊喜道,“你说什么?阿野有救。”
“再被你们耽误一段时间就没救了。”
田雨又哭又笑,“真的吗?真的有救?我就知道你可以,你说怎么救,我们都听你的。”
秦清从箱子里拿出她的金针,“把他衣服脱了,翻过来背朝上,脸侧放着,别让他憋气。”
唐凯旋和唐怀山父子俩搭把手,小心地把唐怀野翻过去,田雨小心地捧着小儿子的头。
秦清先给他推背,先给他活络经脉,然后才给他针灸。
她下针特别利落,看上去就跟随便扎上去的,看的唐家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住了。
留针半个小时,取下金针,什么事都没发生。
田雨茫然地看着秦清,“这……”
秦清没有说话,又给他推了一下,然后手落在他的头顶,顺着头顶的几个重要的穴位按下去,按到最后一个时,唐怀野喉咙里发一声咕噜声。
屋里都安静下来了,目光都聚集到唐怀野的脸上。
秦清不急,她从头到尾又按了一次,唐怀野这次反应更大,皱眉,含糊地说了一个字,“疼!”
田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如雨的下。
唐凯旋和唐怀山都忍不住喉头哽咽!
太好了!
秦澜走过去,给少族长擦了一下汗。
“他现在太虚弱了,让他睡一觉,明天就会醒。”
田雨现在无条件相信她的话,她说什么她都信,“嗯,肯定会醒!”
外面朝阳冉冉升起,秦清的脸色也不好看,这一晚上又是赶路又是金针刺穴,她太累了。
田雨赶紧让秦清去楼上休息。
田雨问她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再睡?秦清摇摇头,她现在只想睡觉。
秦澜他们精神还算好,吃过早饭才上楼休息。
霍思思一早带着护士来家里,刚想进去给阿野吊水,田雨赶忙制止她们。
“阿野已经醒了,不用这些东西,你们拿走。”
霍思思从门缝里看进去,小叔子还是和昨天那样躺在床上,看不出有醒来的样子。
霍思思拉着田雨的手,“妈,你让我们进去,先给阿野吊水,要不然阿野身体受不住。”
田雨急了,“我说不用,你们出去。”
这些天一直负责来唐家照顾唐怀野的护士庄玉莹,以为她精神状态不好,为了病人的身体,她侧着身体想要先挤进房间。
田雨推了她一把,“你这人怎么这样,说了不让你进,你偏要进。”
庄玉莹给霍思思使了个眼色,霍思思配合着拉着田雨去沙发上坐,“妈,我们和你一样急,你先让我们把水吊上好不好?”
“我说了不行……”
庄玉莹终于进屋了,她一抬头,看到一双锐利的泛着冷意的目光,“出去!”
庄玉莹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我……!”
“妈!”
田雨高兴地甩开霍思思,“看,我儿子叫我了。”
霍思思不敢置信地推门进去,“阿野,你醒了?”
“大嫂。”
田雨一边哭一边欢天喜地道,“昨晚上清清给你扎完针你就有动静了,清清按了你一下,你居然还会叫疼!”
唐怀野瘦削的身体,疲劳的无法动弹,“妈,清清呢?”
“楼上呢,为了救你,清清连夜赶过来,又给你扎针,刚刚睡下还没两个小时呢。”
唐怀野想撑起身子,他努力了几下都不行。
“你先别动,清清说你躺久了,要按摩几次才好。”
庄玉莹走过来,她大方地朝唐怀野道,“唐团长你好,我是军区医院的护士庄玉莹,现在主要负责照顾您,我在学校里学过,我可为您进行按摩。”
霍思思正要说让庄玉莹来,唐怀野和田雨一起反对,“不用。”
唐怀野看向霍思思,“大嫂,我说了几次了,把她人带走,我不想看到她。”
霍思思还想解释,田雨不听,儿子不高兴了,一个外人在她家呆着干什么?
庄玉莹无辜地站在那儿,田雨直接把她推了出去。
霍思思跑出去跟庄玉莹道歉,“不好意思,我妈情绪不太对,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请不要介意。”
庄玉莹温柔一笑,“我都理解的,等唐夫人情绪缓和了,明天我再来看唐团长,毕竟,这是我的工作。”
霍思思送庄玉莹出去,她回到家,婆婆还是一一副激动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
她扶额,这是好了一个,又病了一个吗?
唐怀野身体太虚,短暂地醒过来后,他又睡着了,一觉睡到中午,肚子饿的咕咕叫。
秦清推门进来,他委屈地看着秦清,秦清给他把脉,“还行,死不了。”
“有你在,我掉进地狱也会爬出来。”
刚下班赶回来的唐怀山,刚好走到门口听到这话,扭头就走了。
刚醒过来就说这么油腻的话,也不怕伤了胃口。
秦清直接给他一个白眼。
唐怀野朝她笑,露出他的大白牙!
作者有话说:
抱歉,今天下午回老家,路上堵车耽搁了,更新的有点晚,请大家见谅!明天会尽量早一点啦!
大家早点睡,拜拜~
第49章
傍晚, 唐怀山去接霍思思下班,霍思思在办公室和人闲谈,言语之间说到他小叔子醒了。
“说实话, 我们都没想到能这么快醒来。”
霍思思笑道,“还是李医生说的对,可能是在家里休养,确实对病人有好处,才能这么快醒来。”
有一个和庄玉莹关系好的护士开玩笑, “那也是咱们玉莹照顾得好啊。”
庄玉莹温柔一笑, “有我什么功劳。”
“怎么没有,你每天都早早地去唐家, 尽心尽力地照顾唐团长,真要表功, 怎么少得你的份儿。”
这个话若是当事人自己讲就有点脸大了,毕竟照顾病人这是他们的工作。不过借由别人的嘴巴说出来, 大家就觉得不过是玩笑话罢了, 都跟着起哄。
庄玉莹的爷爷是这个军区医院的院长, 平时很受大家爱戴,因此, 庄玉莹借着庄院长的身份,在医院里过的很不错, 捧她臭脚的也多。
有几个人看出了庄玉莹的小心思,故意把庄玉莹和唐团长凑成一对,玩笑得没边儿了,扯到什么救命之恩之类的。
霍思思觉得这样有点不对, 但是办公室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 她也只能按下不提, 就当他们开玩笑,她就看着他们闹。
唐怀山在门口,听里面说的越来越不像样了,板着脸,大力敲门。
咚咚咚!
屋里安静了。
一个小护士打开门,看到唐怀山,回头对霍思思道,“霍医生,你爱人来了。”
霍思思撩了一下头发,笑容满面地走到门口,“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
“阿野未婚妻来了,爸妈让我们早点回家吃饭。”唐怀山瞟了一眼屋里的人。
听到这话,霍思思也知道丈夫肯定听到他们刚才说的话了,他在生气。
霍思思挽着他的手臂,“今天早上妈提了一嘴清清,我以为妈高兴糊涂了,清清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早上天没亮就来了,她给阿野针灸之后,阿野就醒了。”
这句话是他故意的,故意打脸大的那些人的脸。
霍思思尴尬地笑笑,“那什么,我们先回吧,别让爸妈等急了。”
夫妻俩从医院走出来,霍思思放开丈夫的胳膊,“你说话能不能含蓄一点,一点都不像平时的你。”
唐怀山冷笑,“我若不是偶然碰见,我还不知道军区医院这些人这么……”
“唐怀山!”
霍思思恼怒地制止他,“大家不过时随意开个玩笑罢了,没有恶意的,你这样也太上纲上线了。”
“这就上纲上线了?清清平时怎么对你的?你怎么对她的?你明知道清清是阿野的未婚妻,你刚才是什么态度?”
“秦清昨晚上赶了一晚上的夜路,都顾不得休息,就为了救我弟弟一命,你就这样默认由他们随便开玩笑?”
“霍思思,我发现你这人怎么拎不清呢?”
霍思思顾不得别人的目光,也顾不得体面,急了,“唐怀山,你这样说话还有没有良心?是,秦清是阿野的未婚妻,我也没说不是啊。刚才那里那么多人跟着起哄,庄玉莹又没有承认,我总不能跳出来打庄玉莹的脸吧?”
“怎么不能?就她精贵?”
“呵,难道不是秦清最精贵吗?你为什么不考虑我的处境?你为了一个外人,就这么凶我,你对得起我吗?”
霍思思捂住脸,蹲下痛哭不已。
唐怀山叹气,“对不起,是我错了。”
霍思思蹲在地上,不肯起来,唐怀山把她拉起来,“事实就是事实,不论别人说什么都没用,你不要为了所谓的面子,伤了家人的心。”
周围已经有人在打量了,霍思思就当借坡下驴,被唐怀山拉起来,整理好自己,甩开他的手,气冲冲地往前走。
路上,两人又争执起来,唐怀山想去军区大院,霍思思不想去,唐怀山冷着脸,“随你的便。”
最后,霍思思还是跟着去了军区大院。
此时的唐家,唐凯旋在客厅和秦家人闲聊,婆婆在厨房忙活。
霍思思强撑着笑脸打招呼,然后撸起袖子去厨房帮忙。
霍思思扫了一眼厨房里的人,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听说清清来了,怎么没看到她。”
田雨笑呵呵道,“清清在后院看书,等会儿饭做好了就叫她。”
霍思思摘菜的动作慢了,“长时间坐着也不好,要不我叫清清进来帮忙做饭,她也该活动活动了。”
秦澜看了一眼霍思思,淡淡道,“我们少族长不做饭。”
有了今天早晨的事儿,田雨现在觉得秦清做什么都是对的,“没关系,不做饭就不做饭,以后都让阿野做。”
秦澜朝田雨笑,“也不用麻烦唐团长,以后我们会找人跟着少族长的,做饭这些杂事儿有人做。”
田雨十分同意,“她的时间珍贵,应该花在其他地方。”
霍思思原本对秦清没什么意见的,听到这话,她心里瞬间就不高兴了。
秦澜一边和田雨聊天,一边悄悄打量霍思思,发生什么事儿了?
晚饭时间,桌上气氛十分好,儿子醒了,再没有什么比这件事,能让唐凯旋夫妻俩高兴的。
唐凯旋举起酒杯,“来,借花献佛,我借着你们秦家的好酒,谢谢清清、谢谢你们秦家对我家阿野的情谊。”
秦森和他碰杯,“咱们是亲家,不说这些见外的话。”
“不说了,一切都在酒里。”两个男人碰杯,一饮而尽。
田雨给秦清夹菜,“你尝尝这个芋儿鸡,我跟一个四川的军嫂学的,不知道我的手艺正不正宗?”
秦清吃了一块儿软糯的芋儿,夸道,“确实做得不错。”
“是吧!”
唐怀野的房门是打开着的,客厅饭桌上食物的味道不断飘到他的鼻子里,还有养身酒的味道,他也好想吃啊!
“妈,我饿了!”唐怀野朝门外喊了一声。
田雨大声吼回去,“等着!”
回头田雨又对秦清说,“清清呀,再尝尝这道菜。”
霍思思脸色不太好,低头吃菜,饭桌上都没说话。
秦清感觉到霍思思打量自己的眼神,让她有点不舒服。
她回想上次离开的时候,霍思思态度还挺好的,这是怎么了?
屋里的唐怀野,又喊了一声爸爸,唐凯旋酒到酣处,压根儿听不到。
最后还是大哥唐怀山从饭桌上下来,去厨房把他的病号饭端过去,“手能动吧,自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