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远的目光拉回,青年看到我疑似没控制好的表情,忍不住喷笑,伸手过来掐了掐我的脸:“是男孩子哦,我很好的一个朋友。”
在这个看不见月亮的夜晚,身后昏黄的台灯是四周唯一的光源,我捧着手里微烫的牛奶,听到了一个悲伤又极尽温柔的故事。
织田作先生,哦不对,是织田先生,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那个家伙啊,有时候回想起来,会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总感觉,有点过分温柔了。”
一室静谧中,坐在沙发上的青年浅浅叹息。
而我看着对方俊秀清隽的侧脸轮廓,在心里很小声地反驳他。
——太宰君,属于织田先生的温柔,被他转交给了你,如今,早已发芽生长了呢。
那晚,我们聊了很久,他给我讲在港口黑手党时发生的趣事,而我向他描述自己小时候带着收服的小弟爬树掏鸟窝,被蜜蜂追得差点跳河。
欢声笑语间,心灵的距离被无限拉近,某个刹那,四目相对,他鸢色的眼睛倒映着柔和的光,好看的像场不真实的美梦。
我们对视了很久,有那么一瞬,四周的空气突然浓烈地燃烧起来。
冥冥中,我被某种情绪蛊惑着、鼓动着,一点一点,向他贴过去,然后,轻轻吻了他的眼睛。
我想,我开始真正的喜欢你了,太宰治。
***
良好的情感维系可以让人坦然面对任何诱惑。
第二天一早,我在咖啡厅门口见到那个非常贴合自己审美的大帅哥五条悟时,心跳只是短暂的加速了一小下,便很快归于平静。
“早,五条先生。”
今天来的很早,咖啡厅还没有人来,我合上伞,和对方打过招呼后掏出钥匙打开门,示意他进去谈。
“早。”
身材格外高大的青年今天换了一身装束,黑色卫衣加浅米色长裤,碍事的眼罩换成了一副墨镜,白色碎发放下来,遮住了形状英挺的眉骨。
昨晚光线影响,看不太仔细,今早再看,更加惊艳了三分。
20岁的脸,30岁的气质,时光显然对他格外偏爱,精心雕琢,细腻刻画,方才有了这副引人瞩目的模样。
过路的零星行人连下雨都顾不上,或光明正大或自以为隐蔽地看着这位超级大帅哥,而对方早已习惯处于视线焦点,一脸如常地跟着我走进去。
“我做咖啡的手艺不太好,见笑了。”
说好请客便不能食言,我动手帮对方磨了咖啡,又烤了松饼,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
“你不吃吗?”
对方看了眼面前的食物,问。
“已经在家里吃过了。”
我给自己倒了杯橙汁,坐到对面的座位上,认真道:“五条先生可以先吃早餐,吃完我们再聊。”
“不用了。”
青年摘了墨镜,一双漂亮到极点的苍蓝色眼睛意义不明地看向我:“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
安静的咖啡厅里,他就那样看着我,语气淡淡道:“那把手木仓,是我送我前女友的。”
第52章
已知, 你手里有件据说很贵很特别的东西,是你穿越成平行世界的自己后,一睁眼就已经有了、并且被珍惜地贴身保护起来的。
此时一个很贴合你审美、还会引起奇怪悸动的异性找上门, 告诉你, 那个是他送前女友的礼物……请问你会怎么想?
——天呐,难道以前的“我”, 和对方曾经有过这么一段情?
以上就是我对着那双神情莫名的苍蓝色眼睛,在一番头脑风暴后,脑海中留下的唯一念头。
[猫猫头秃掉毛.jpg]
所以这是, 被另一个“我”的桃花债找上门了?还是以已经脱离单身的状态?
“那个, 五条先生……”
我看着白发青年,有些惊疑又小心翼翼地开口求证:“请问你的前女友, 她现在怎么样了?”
老天爷, 瞧我这话问的,一点水平都没有,要是他直接回我“已经脱单了并且就坐在面前”,那我该怎么尴尬又不失得体地应对呢?
作为一个其实很讨厌麻烦的人, 尤其是面对这种没有处理过又必须处理的情况,光是想一想, 我就已经头皮发麻。可惜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只能硬着头皮等一个答复ORZ。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天光阴沉得厉害, 店里亮着的灯给人一种昼夜颠倒的错觉。
少女一张白.皙秀气的脸上有惊讶、迟疑、好奇,以及被隐藏在澄澈眼底里的避之不及和疏离。
像只受了惊的警惕小兔子, 仿佛情况一有不对就会立刻转身头也不回地跑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静得令人心慌。五条悟看了她很久很久,然后垂下眼, 笑了起来。
“她出国了。”
他耸肩,用一种有些随意的语气回答,仿佛正在说的人早就和自己没了关系:“将近十二年,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
在少女悄然退去警惕的明亮眼眸里,白发青年唇边的笑容越来越大,他拿起桌上的咖啡,没有加糖,就这样很慢又毫无停顿地一饮而尽。
桌上的松饼还有余温,他塞了一块进嘴里,然后,等到他咽下嘴里的食物,再次开口时,就连语气都渐渐轻快随意起来。
“这木仓是我送给她的,别看是咒具,其实是个消耗品,十多年了,大约早就已经不能用了吧,所以才会被卖掉,不知道转过几手,机缘巧合下到了……林小姐的手里。”
最后半句话,清朗的嗓音放得很轻,他说:“林小姐,我能看一下那把木仓吗?”
……
清脆悦耳的风铃声响起,咖啡厅的大门被推开,淅淅沥沥的雨声瞬间钻入耳中。
扑面而来的充满水汽的风中,我朝着高大的白发青年倾身鞠躬:“能帮我修好手木仓,真的太感谢了,五条先生。”
“小事而已。”
对方没有接过我的伞,而是就这样淡定迈入了雨中,漫天雨丝在碰到他之前被某种透明的屏障隔在外面,形成一层朦胧的薄膜。
即使隔着雨幕,那双特别的苍蓝色眼睛依然清晰地好看着,他打开墨镜戴上,侧身面对我,语气大佬地说:“要是以后遇到咒灵相关的事,可以随时找我。”
一阵大风吹过,漫天细雨被吹得东倒西歪,青年不见一丝瑕疵的白发随风而动,这一刻,他帅气的模样分明是个刚成年的大男孩。
总觉得,好像曾经见过类似的场景。
眼前的一幕让我突然有些恍惚。
而在我的目光中,只见“大男孩”悠悠然单手插兜,下颌一抬,无限少年意气地朝我微微一笑。
“放心,再厉害的咒灵在我面前都不是问题。”
他说:“因为我是最强的。”
***
时间回到半小时前。
某栋5层的折角大楼里,身穿沙色风衣的青年推开挂着“武装侦探社”牌子的木门,拉长声音抱怨。
“太糟糕了吧,这个天气!鞋底都是泥,粘乎乎的,好恶心!”
太宰治将手里的雨伞挂在门旁,没精打采地走进小隔间,躺在沙发上。
“太宰先生今天来得很早呢。”
正在收拾桌子的中岛敦笑着说。
“因为被雨声吵得睡不着!”
太宰随手拿过茶几上的一本杂志盖在脸上:“啊——果然只有上班时间睡觉才是感觉最棒的,敦君,我休息一会儿,就算有事也不要找我哦。”
中岛敦:……
行吧,这么多年,他也习惯了。
银发大男孩面色如常地接着打扫卫生,和每一个进来的人打招呼,给生理期的泉镜花冲热饮,安慰得知搭档再次消极怠工从而暴跳如雷的国木田前辈,以及围观已经成年还每天粘在一起同进同出的谷崎兄妹。
一切都和日常侦探社的每一天没有差别,直到时针指向数字10,穿着侦探服的乱步前辈打着哈欠推门进来,视线在扫过正躺在沙发上装死的、脖颈缠着绷带的青年时,突然停顿。
“欸?”
娃娃脸的“少年”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开,露出一抹剔透的绿,他歪头,没头没脑地问道:“已经出现了吗?”
“是的。”
修长好看的手抬起,将脸上的书拿开,太宰一双鸢色的眼睛里不见一丝困意,只是意义不明地看向对方,问:“会出现老问题吧?”
“很可能,”江户川乱步点头,肯定道,“不过这些对太宰你都没有影响,真的要解决?走以前的路线明明会很方便。”
“他是他,我是我。”
太宰笑了一下,将拿开的书本再次盖在脸上,而乱步蛮不在乎地跑到自己的座位上翻起了零食。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街上几乎看不见行人。
波罗咖啡厅内,穿着围裙的少女摸了摸自己贴身装着的小巧手木仓,朝气满满地和刚进来的金发男人打招呼。
“安室君,好久不见,外出还顺利吗?”
正将雨伞立起来的安室透愣了一下,他像是才意识到咖啡厅里还有其他人,抬起头看着林桃有五六秒,终于露出恍然想起的表情。
“是林君啊,好久不见。”
第53章
外面大雨倾盆, 云层压得又暗又低,咖啡厅里的灯光下,安室透的脸上有掩不住的疲惫, 一看就是没有好好休息过。
“安室君最近很累吧?其实不用急着回来上班, 这种天气没什么客人,我一个人可以的。”
我没有在意对方刚才的恍惚, 停下正收拾桌子的动作,口中关切道。
几天前,安室透说是有重要的事做, 和老板请了假, 所以最近都是我和榎本梓轮班。
“我没事,谢谢林君关心, ”男人摇头, 温声道,“总不能一直麻烦你们,而且我已经休息过,感觉好多了。”
“那安室君要不要吃点松饼?我今天烤了很多, 味道还可以。”
对方显然不想多谈,我体贴地换了个话题, 问。
“好啊,今天的确还没有吃过早餐,所以我就不客气了。”
安室透走进后厨从烤箱里拿了松饼出来, 自己磨了杯咖啡,坐到靠近柜台的桌子前, 他吃得很慢,整个人很明显地又想事情出了神。
我没有打扰他,确定店里没有其他事情做后, 就坐在柜台后面拿出手机随便开局小游戏打发时间,结果一局还没结束,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林君。”
我抬头,只见咖色皮肤的男人表情有些凝重地看着我,他问:“没记错的话,你是可以看见咒灵的,对吗?”
“对,”我点头,疑惑道,“为什么问起这个,是有事情吗?”
“近两个月发生了好几起失踪案件,我接了相关委托,目前已经基本确定,失踪者全部是可以看见咒灵的人,”对方英挺的眉间皱出一道浅浅的纹路,声音很轻,“所以林君千万要小心,特别是最近,最好叫你的男朋友来接送一下。”
失踪?而且还是针对可以看见咒灵的人?
听到安室透的话,我同样皱起了眉。
搞不明白,是有人在伤害我们这类普通又有点不太普通的人吗?
呃,话说,这人怎么知道我脱单了……
对事情的担忧压过心里的不好意思,我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结果临到拨通某串号码时,又犹豫了。
因为这些看不见影子的潜在危机去麻烦太宰君,真的好吗?虽然他从来没提过一个字,但我知道,他最近其实也很忙很累,还为了照顾生病的我,刚和上司请过假。
直觉去摸了下贴身藏好的手木仓,我找到一点安全感——五条先生在离开前,教过我怎么打开保险和射击,他说这木仓的子弹多得很,伤害还很高,只要出其不意,异能力者都能拿下。
家里距离这里只有两条街,还路过警.察局,大不了我晚上不吃晚餐早点走,加上不走偏僻的小路,应该就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这么想着,我放下手机,最终没有拨通太宰的电话。
雨天的咖啡厅非常清闲,全天只来了不足十个客人,华灯初上时分,安室透主动提出让我早点下班,他会坚持到以往的时间再走。
向对方道谢后,我撑开伞,一溜烟跑向街头的便当店。
“你好,请问需要什么?”
雨天的生意不太好,老板娘已经准备提前打烊,见到有人,她停下手里的动作,温柔地问。
“晚上好,木村太太,请帮我打包一份蟹味便当,以及一份纯素便当。”
我躲进屋檐下,和对方打招呼。
“好的,请稍等。”
昏暗的灯光下,老板娘像是看不清东西一样,微微眯起眼,端详了我有好两三秒,方才露出熟稔的微笑:“啊,原来是林小姐,我真是老糊涂了,刚刚竟然没有认出来。”
“欸?真的吗?那可能是今天天太黑了吧。”
我笑道。
“是呢是呢,一定是天黑的原因。”
女人点头,将便当打包好递过来,而我拿着便当,重新撑开伞,一溜烟朝着家里跑去。
雨下了整天,由小变大,又由大变小,街上行人稀少,耳边只能听见鞋子踩在水里的声音。
眼看着快要到家了,胸腔中一直提着气渐渐松开,我正要放慢脚步,打算在见到男友前整理一下自己,结果就在转弯的瞬间,一个佝偻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前方,和反应不及的我猛地撞在一起。
老人被我撞倒在地,发出一声痛呼,而我顾不得自己擦伤的膝盖,爬起来手忙脚乱地问对方感觉怎么样。
“没事,不用叫救护车,”老人家捂着肚子,宽大的帽子让人看不清他的脸,他朝我伸手,“小姑娘,来扶我一把,下次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