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叫你声哥!您可快点闭嘴吧!
第61章
非常不合时宜又没有缘由地, 此时此刻,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久远的上辈子,奶奶还在时,曾经发生过的一幕。
小时候, 家里养了两只猫, 一只纯白,一只狸花。白猫是隔壁邻居家里母猫生了崽抱来的, 自小高冷得要命, 任性孤僻,想摸一下全看对方高不高兴;而狸花是后来从外面捡的,天生爱撒娇, 一双眼睛又大又圆, 叫声贼嗲,还会用漂亮的毛皮去蹭你的胳膊。
这两只猫自从碰面, 一直相安无事, 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晒个太阳也会分开在阳台两边。搞得我和奶奶一度天真地以为,猫就是这样相处的,还夸他们愿意容忍彼此。
直到某天,奶奶出门没回家, 我提早放学回来。结果开门时就撞见, 那两只猫, 正在阳台上, 沉默地朝彼此挥舞着喵喵拳, 打得难分难舍。
那一瞬,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知道的说它们俩是在打架,不知道,还以为是在报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无疑了呢ORZ。
虽然听到我喊它们的声音,两只猫很快就分开了,还作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不过身为一个年轻的铲屎官,我在之后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我搬了小板凳,从冰箱里取出鸡胸肉,撕了一小块,最先放到了离我更近的狸花面前。
狸花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我,又软又嗲地长长长长“喵”了一声。
然后,一只白色的爪子,就猝不及防地打到了它的脸上。
结果显而易见,两只猫再次打起来了,并且这次我怎么喊都没有用= =。
要不是后来奶奶及时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揪住了两只命运的后脖颈,还不知道要打到猴年马月呢。
以上,回忆结束。
我对着眼前的两个男人,突然有点囧。
仔细想,五条悟还真有点像那只高冷的白猫,而太宰释放荷尔蒙时,和狸花撒娇的时候根本一模一样。
所以我现在应该做什么?气氛似乎越来越不对劲了。
正当我绞尽脑汁想着到底该怎么打破这片迷之沉默,非常好运的,咖啡端了上来。
“那个,喝咖啡,嘿嘿,喝咖啡。”
我将两杯咖啡,以相同的、均匀的速度,推到那两个人的面前,试图将跑偏的话题扭转回来:“刚刚说到哪里了?调查咒术界?”
“啊,对了,突然想起来,我刚刚拜托敦君送点东西,他应该马上到,桃酱可以帮忙去外面取一下吗?”
太宰温柔地开口道,鸢色的眼睛在灯光下清透脉脉。
我:……
这是在支开我吧,不然直接让中岛敦送进来就可以了啊!话说,难道你们俩这架势,是要像那两只猫一样,把我支开后好打架?或者要密谋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东西不成。
我看着对方,没有吭声。
“外面有点冷,穿上我的大衣吧,桃酱。”
在我名为“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不可能”的目光中,青年慢条斯理地眨眨眼,嗓音在咖啡厅里抒情浪漫的音乐下,显得又柔又轻:“别感冒了。”
“……好的。”
唉,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啊(bushi)
***
少女窈窕的倩影渐渐远去,最终推开玻璃门,站在了咖啡厅外面。
而在她身后看不到的地方,太宰治脸上的温柔笑意不知何时,已经淡到几乎看不见。
“五条悟,五条家主,天生六眼的特级咒术师,咒术界最强者,久仰了。”
“太宰治,前港口黑.手党干部,唯一无效化异能力的持有者,久仰。”
片刻安静,两人对视,然后太宰治最先笑起来。
“看来五条桑已经初步了解过我的底细,那么就让我们省去那些不必要的言语,直接进入正题吧。”
棕色头发的青年向后靠在卡座上,双手十指交叉自然放下来,口中轻声说:“她的事,我有办法解决。”
“需要我做什么,说吧。”
五条悟淡淡开口道。
“需要你找一个人,一个在咒术界里,除了你之外,不会忘记她的人。”
太宰的目光投向门口少女的方向,语速微快,回答:“根据目前我掌握的情报,初步估计总共需要寻找三人,一个异能力世界的,一个普通世界的,还有一个咒术世界的,异能力这边的我已经找到,普通世界的也有了头绪,只有最后一个,咒术方面,需要五条桑来配合。”
“好。”
五条悟点头,半个字都没有多问,只是加了句:“还有吗?”
“的确还有一件事,”说到这里,太宰身体微微前倾,意味深长道,“请五条桑把自己身上的一样东西还给她吧。”
空气停滞,墨镜的缝隙里,苍蓝色的瞳眸猛地定在了太宰的身上。
半晌,五条悟缓缓抬手,将鼻梁上的墨镜摘下来,一双比天空远方还漂亮的眼睛终于完全露出来,一眨不眨地看过来。
“太宰治,你胆子很大嘛。”
他看着太宰,开口道。
“啊,应该说,是自信才对。”
太宰微笑:“不要感觉自己占了什么便宜哦,事实上,就算她恢复了全部的记忆,我们之间谁更胜一筹,还不一定呢。”
一直被有意忽略的事情就这样被摊在面前,浅淡的焦灼在四周燃烧起来,两个人却都是一副无事发生的淡定模样。
自始至终,他们谁都没提那个“她”是谁,又心知肚明对方的意思。
不知道多久后,这一次,最终打破这片气氛的是五条悟。
“说说原因吧,这个我必须知道。”
白发青年拿着墨镜,在手心里熟练又灵活地转了个圈,平静道。
而对面太宰治垂下眼,再次开口时,声音里竟然多了点沉重的东西。
他说:“我亲眼见过两次,她因为不可抗力的意外死去,然后消失。“
“你说什么?!”
“你也见过吧。”
太宰一双鸢色的眼睛里有沉默的深渊,他看着五条悟,说话的声音像是不想惊扰到什么东西。
他说:“你应该见过的,桃酱的非正常死亡。”
第62章
太宰治第一次见到林桃时, 是个极其普通的夜晚。
lupin酒吧的灯光总是带着一种老式怀旧的昏黄感,轻柔悠扬的音乐中,穿着制服的少女笑容明媚,让人眼前一亮。
“晚上好啊, 太宰。”
吧台前, 织田作之助回过头来,和他打招呼:“工作还顺利吗?”
“晚上好, 织田作。”
太宰治将染着血腥气的大衣脱下来, 扔到一边,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啊~今天被派去处理一件超级讨厌的事,真搞不懂, 一件小事而已, 有必要让我这个干部亲自出手吗?”
“既然首领觉得有必要,那应该是真的有必要吧。”
织田作之助见他的目光投向吧台前的少女身上, 说:“这是新来的服务生, 林小姐。”
“您好, 请问需要什么?”
少女应声朝着太宰治微微鞠躬,弯起的眼睛在灯光的映衬下清澈见底,是那种温软中带着点倔强的漂亮。
一个不属于黑暗世界的人。
格格不入呢。
太宰治看着她,脑海中闪过最近听到的某条消息。Lupin酒吧的老板涉嫌背叛组织, 待将背后的关系网摸透, 就要进行清洗, 然后换上一个更可靠的老人。
这里很快就要沦为战场了吧。
不过, 这些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只是找个地方喝点酒而已。
如此想着, 太宰治单手托腮,懒洋洋道:“一杯曼哈顿,加冰。”
以上, 就是太宰治和林桃的初遇。
他再次看见那个少女时,是被机缘巧合交代顺路来给Lupin酒吧的火拼收尾的。
浓烈的腥气从楼梯下方传来,暗红的血液浸湿了深色的木板,少女被锋利的刀锋割破了喉咙,仰面倒在血泊里,睁大的眼睛里还有尚未凝固的戒备和惊疑。
【疑似偷.渡客,几天前曾帮助酒吧老板传递消息,因背叛而被杀死,是敌人内乱……】
负责本次行动的小队长恭敬的汇报声中,太宰治不置可否地撇开眼。
——要是叛徒的手下是这个样子,那也太可笑了。
嘛,死了就是死了,这些年,死在各类大小战争中的人不计其数,总会有几个被冤枉的倒霉蛋,很正常,不是吗?
楼梯上,太宰正要将投在倒地少女身上的视线收回来,结果就亲眼看见,对方在眨眼间化成了数不清的小光点,消失在原地。
“喂,看见刚刚那里躺着的女孩子了吗?”
太宰治微愣,随手抓了个人,问对方。
“太宰先生,我今天晚上没有见到过任何女性啊!”
下属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表情。
“唔,竟然是这样吗?”
目光扫过全场后,太宰治看向如今空空如也的地方,好半晌,意味不明地挑起眉。
就像冥冥中,有块橡皮擦在瞬间擦过除了太宰治以外所有人的记忆,少女不仅自己消失了,就连在世界上的痕迹也被消除得一干二净,仿佛从来没有这个人存在过一样。
有点意思,所以她当初其实是这么突然出现的,就是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再次活过来呢?
此时的太宰治没想到,两年后,他真的再次见到了那个少女。
那是太宰治叛逃港口黑手党的第二年。他摘了眼睛的绷带,在已故好友的劝阻下,试着去做名为“正义”的那一方。
学着温和地笑,学着将身上的荆棘和冷漠藏起来,所有血腥的过往被权力的运作下被遮盖起来,最终只会剩下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而按照约定,他将在一切条件具备后,加入负责管理“黄昏”的武装侦探社。
少女就是在他暗中洗白的第二年里出现的。
这一次,她失去了过往的记忆,成了他的邻居。
“你好,我是隔壁新搬来的租客,名叫林桃,请问先生如何称呼。”
和记忆里一模一样,少女的笑容带着种向上生长的活力,朝太宰治微微鞠躬。
而太宰治看着她,回以温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我是太宰治,以后请多多关照了,林小姐。”
少女面对他的笑脸,整个人很明显地愣了一下,隔了两三秒,方才有些羞怯地匆忙撇开眼神。
——哦呀,她喜欢我笑起来的样子。
太宰治暗暗想。
——所以说,我的伪装算是成功了吗?
之后的事实证明,太宰治的伪装,非常成功。
因为就在认识后不久,他开始收到少女的示好了。
亲手烤的小饼干、做的双皮奶、鲜榨的西瓜汁……少女的示好很克制,带着单纯对异性的欣赏,只是表达,不求回答。而所有的小礼物,太宰治照单全收,只需要上下嘴皮一碰,来句客气话,再附送一个礼貌又好看的笑容,对方就会开开心心地离开。
接近起来是真的简单,调查起来也是真的没有头绪。
而且更令人惊讶的是,某天开始,他发现周围人总是不停地忘记她。
少女很快也发现了自己的真实情况。那个傍晚,隔壁阳台上多出一个沉默哭泣的小小身影,她抱着膝盖,坐了很久很久,最后像过去很多个夜晚一样,爬起来,亮起台灯,架起画板,拿出了画笔和颜料。
“要好好画完,不能半途而废。”
杰出的听力让他从风中捕捉到了这句话。
她在一家画廊工作,正跟随着画廊主人学画画,这点太宰治一直知道,不过她在画什么,他并不关心。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短暂相遇的过客,目前只是他对她身上“可能超出他预想的事情*”比较感兴趣而已。
抱着以上的想法,太宰治冷静地看着少女为了让其他人记住自己而做出各种各样徒劳的努力。
画廊老板因为忘记了她而雇佣了新人,她就去游乐场穿上玩偶服发气球,晚上下班后,她会去几个经常去的地方,和那些忘记她的人不厌其烦地重新认识、分别。
而每天一早一晚,她都要敲开太宰治的门,用有些小心翼翼地眼神和他聊天,给他送零嘴,在确认他没有忘记自己后,兴高采烈地离开,再因为外面的挫败而沮丧回到家里。
一天、两天……十天、半个月……
到后来,太宰治甚至都开始好奇,她还能坚持多久。
直到一个月后的某个清晨,背着背包的少女敲开了他的家门,将一副画递给他。
“我要离开啦,太宰先生,房租到期了呢。”
从上往下看,少女纤长的睫毛让人想起抖动翅翼的蝶,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头,专注地看着他,认真地说:“我打算去华国看看,以后可能很难再遇见了……总觉得要是不说出来会后悔,所以,太宰先生,我很仰慕你,希望以后你能身体健康,平安快乐。”
少女清脆悦耳的嗓音中,太宰治对着手里的画,沉默了。
房租根本没有到期,只是房东终于连合同和收过的房租都忘记了而已吧。
以及,原来她每天晚上重画了无数遍的那副画,画的是他。
画里,一个青年正调整着手腕绷带,侧身站在街头,沐浴在夕阳的余晖当中,明与暗的调和,显得格外的孤独,但因为色彩的运用,又很温暖。
这是一幅充斥着情感的画,虽然没有多么老练成熟的能力,但即使没有艺术细胞的人,也能轻易品鉴出它的美。
太宰治没有开口,只是将视线缓缓定在了画作的右下角——那里有很小的一滩眼泪的痕迹,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被忽略过去。
“这个是我不小心撒上去的水,嘿嘿,因为时间实在紧急,没法重新画一幅。”
少女不好意思地挠头,笑容里不见阴霾:“太宰先生以后也要多笑一笑呀,哪怕并没有感觉多么开心,但笑得多了,心情也会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