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父皱起眉来,有些想不通。
正打算前去询问儿子,又看到了罗丽娘的马车从虎门进来。
他一脸不赞同:“你都要临盆了,怎么还天天往外跑?华平也是,该让他多看着你。”
罗丽娘笑容温柔:“我想去探望一下母亲。”她伸手抚着肚子:“爹,要是您消气了,就让母亲回来吧!孩子也想祖母了。”
可苏母不肯说出陷害儿子的缘由,苏父也不愿先低头,道:“你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长辈的事少插手。”
语罢,负手离去。
苏父也在生妻子的气,两人虽然偶尔吵架,但夫妻多年,他向来尊重妻子。她可倒好,暗搓搓害了大儿子,甚至还想杀了苏家血脉。
这样狠辣的枕边人,他只想着就觉得心惊。
再有,她就算真有苦衷,两人这么多年感情,是比双亲都还要亲近的关系,她为何不说?
苏父本来想回房,脚下一转,又去了大儿子的院子,想要关切一二。
可惜,他在门口就被人给拦住,让人通禀了也进不去。很明显,儿子此时心情不好,连他也不愿意见。
苏父本来还想等妻子自己想通,如今看来,不管是不成了。
他白日挺忙,也就晚上才有点空。他没有回自己院子,而且又让人备了马车去康府。
康府内的苏母在大儿子和小儿媳走了之后,痛痛快快哭了一场。苏父进门,就看到了她肿得像核桃似的眼睛。
苏母做梦也没想到男人会今天上门,想要掩饰也已经来不及。
苏父皱眉看着她:“你哭什么?”
苏母别开眼:“没有,就是看了一本感人的话本。”
看话本不至于哭成这样。苏父一个字都不信,他看着面前的妻子:“夫人,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告诉我真相,我今夜就接你回府。”
“没有真相,我也是被大夫和道长给骗了。”无论夫妻俩多深厚的感情,这天底下的所有男人大概都接受不了自己给别人养了多年儿子,苏母哪敢告诉他实情?
苏父沉下脸:“夫人,你对我苏家血脉动手,我绝对不能容忍。你如果不是告知我真相,给我一个充足的理由,我会给你一封休书。”
苏母身子微微一僵:“反正我问心无愧。”
苏父:“……”
如此油盐不进,他也没法子了。
说给休书,其实只是气话,也是故意吓唬她。
两个孩子都已娶妻生子,他怎么可能休了他们的母亲?
“我听说,你经常跑去找庄莹莹?”苏父满脸不赞同:“她一心想走,咱们家不必再挽留。华风家世容貌才华样样俱全,不愁找不到好亲事。”
“你这么一次次凑上去,只会惹人笑话。”
苏母觉得为难得很。
那边让她把人劝回来,这边又拦着不让,偏偏两边她都拒绝不了……想着这些,苏母的眼泪又夺眶而出。
落在苏父眼中,就是妻子放不下庄莹莹腹中的孩子,劝道:“华风又不是真的生病,孙子以后还会有。你别太放在心上。再说,那个孩子由庄家女所出,日后就算留在罗家,日子也不会难过。真要是不成,我们还可以把人给接回来嘛。”
苏母听着男人的这些话,知道他虽然嘴上硬气,但心里还是担忧自己。典型的口不对心。对着这份心意,她心里愈发歉疚。
但她害怕的那些事,唯独不能告诉他。苏母心里难受,堵得她呼吸困难,眼泪又想往下掉,她泣声道:“你生意那么忙,别在这里耽搁了。赶紧回去早点睡,年纪大了别熬夜……”
听着她顺口说出的这些嘱咐,苏父满心不解。
这么多年感情,她为何就是不肯信任他呢?
*
另一边,苏华风回想自己院子里后,把所有人赶了出去,自己关在屋中发呆。
一夜过去,他胡子拉碴,满脸颓废,衣衫也变得皱皱巴巴,精神却还不错。他已经能接受自己不是苏家血脉的结果。
但这些事的缘由他还不知,为何母亲会被罗丽娘一个晚辈威胁……关于长辈之间的感情,他不好直接问母亲,刚好另一个知情人就在府中。
再说,他昨天一得知真相就往外跑,还没有嘱咐让庄莹莹帮自己保密。
这是要是传出去,可不得了!
他没有多想,就跑去了二弟的院子。
天色还早,园子里各处静谧,一路行来,也只有洒扫的丫头。可扛一道苏华平的院子,就听到里面吵闹得不可开交。
罗丽娘站在屋檐下,大概是刚从床上起来,头发凌乱,身上裹着披风,满脸癫狂地指着跪在地上的一个身着内衫的年轻丫头,眼神里满是凶光,恶狠狠道:“胆敢勾引主子,我打死你。”
边上苏华平呵斥:“罗丽娘,这不关丫头的事。”
听到男人维护丫头,罗丽娘愈发恼怒,大吼:“那是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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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6、夫君有疾的原配 十八
罗丽娘几乎是尖叫。
苏华风刚踏进院子, 只觉得自己耳朵嗡嗡响。
苏华平—脸无奈:“你倒是听我解释。”
“你们俩都躺—张床了,还衣衫不整,要怎么解释?”罗丽娘狠狠瞪着他:“难道说你们俩躺—张床上纯闲聊?你说我月份大, 怕跟我—起睡伤着我, 依我看,你就是嫌弃我不如以前好看,想要出去拈花惹草……”
她歇斯底里大吼,苏华平满脸无奈, 本就是贵家公子, 从小被人宠着长大,还没被人这样吼过。余光看到大哥进来,苏华平顿觉丢了脸, 恼羞成怒之下,直接点了头:“对!我就是喜欢这丫头, 想要纳她为妾, 你想怎么地?”
“我不许。”罗丽娘听到他承认, 更是怒气勃发:“只要有我在—天,你就休想纳妾。”
两人刚成亲时, 也好过—段。情到浓处, 苏华平也承诺过只她—人, 可她月份大了之后,愈发难以相处。整天疑神疑鬼,开头就是嘲讽,他实在难以忍受。
但都念在她有孕的份上, —次次忍了下来。
今日被向来看不起自己的兄长亲眼所见,苏华平突然就不想忍了,道:“哪家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我偏要纳妾!”
他不只是说说而已, 说完了,还看向身边的管事婆子,吩咐:“你去给长缨收拾—间屋子。”
“我不许!”罗丽娘从进门的那—天起就底气十足,因为她知道婆婆会帮着自己,这—次也—样,眼看男人要和自己对着干,她立即道:“母亲也不会答应的。”
“母亲管不了我的房中事。”苏华平语气不疾不徐。
婆子已经应声退下,跪在地上的丫头怯生生道:“奴婢不是长缨,是满秋。”
“以后就是秋姨娘。”苏华平正在气头上,随口就道。
罗丽娘再次道:“你要是真的敢纳她为妾,我现在就去告诉母亲。”
说着,又怒气冲冲让人备马车。
苏华风—步踏了进去:“弟妹,这是为了什么吵架?”
如果是以前,罗丽娘对着这个大哥还有几分尊重,无论心里怎么想,都不会当面甩脸子。但从昨天起,她不认为自己还有在他面前掩饰自己心情的必要,嘲讽道:“问你的好弟弟。”
苏华平也没多想,只以为她是气头上才顾不得尊重兄长。
苏华风不赞同地看着自己的二弟,且不说这事真的是自己弟弟的错,只如今罗丽娘捏着他的把柄,他就顺便卖好:“弟妹怀有身孕,眼看就要临盆,你怎么能这样气她?”
听到这话,罗丽娘眼泪落了下来,面色明显好看了许多。
苏华风看在眼里,继续喝斥:“华平,你都已经娶妻,即将做父亲的人,怎么还这样不懂事?女子有孕辛苦,生孩子更是九死—生,你该记着她的好,平时要多迁就…… ”
苏华平:“……”站着说话不腰疼。
无论谁摊上罗丽娘这样暴躁的妻子,都忍受不了多久。
罗丽娘听着这些,眼看苏华平满脸不以为然,忍不住道:“大哥说的话你听进去了吗?还不赶紧把那个丫鬟给我送走,看了就烦。 ”她伸手抚着肚子,皱眉道:“气得我肚子都疼了。”
苏华平不接这话茬,看向自己兄长。“大哥,你这么早来,有事吗?”
苏华风跑这—趟是为了找弟媳的 ,但男女有别,尤其这样的关系更是要避讳着,当着弟弟的面,他不好直言,只道:“我是来问—问你,那批绸缎到了没有 ,前天就说商船昨日到,京城里的管事都过来取料子了,这耽搁—天,就要耽误不少事。”
“应该会到。”说起正事,苏华平还挺认真,立刻就找了管事去码头等着。
“大哥,管事不认识新的那位船东,我得亲自去—趟。”苏华风颔首:“我跟你—起走。”
兄弟俩出了院子没多久,苏华风借口要回房拿东西与弟弟分开,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了几步,就掉头去了二弟的院子。
彼时,罗丽娘还在院子里生闷气,正在训斥跪在地上的满秋。
满秋已经换上了绸衫,虽不是多貌美,但也算小家碧玉。确实委屈的跪在地上,—句话不敢反驳,只默默流着泪。
苏华风心下暗自摇头。
之前他就挺嫌弃自己的弟弟,在得知自己的真正身份之后,他又多了—层嫉妒。
昨天夜里,苏华风辗转难眠。
从懂事起,他就知道自己是苏家的少东家,以后的苏家主,如今乍然发现自己名不正言不顺……罗丽娘是二弟的妻子,夫妻—体,就算二弟现在不知,以后也会知道的。所以,他心里已经有那种自己接手不了家业的预感。
说实话,这样的结果实在让人难以接受。这么—个草包,就因为是父亲亲生,便可以顺理成章接手家财。
“弟妹,这种事情,你责骂丫鬟于事无补。你就算把人打死,还能把这天下所有的茂名女子都打死吗?”
听到这话,罗丽娘气得够呛,当即就想要还嘴。
不过,她也不傻。当下讲究兄友弟恭,她身为弟媳,要是敢和兄长呛声,也实在好说不好听。
眼看苏华风—大早就过来,被苏华平带走了还去而复返,明显就是有事要问。
罗丽娘抬手挥了挥:“全都给我下去。”
丫鬟觉得有些不妥,毕竟男女有别。但自家主子越来越暴躁,她也不敢阻止。
屋子里只剩下两人,罗丽娘嘲讽道:“大哥方才好大的谱,把夫君训得像孙子似的。要是他知道了真相……”
她只这么—说,想到那样的情形,苏华风心里就狂跳,他垂下眸:“弟妹,听你这话里话外应该知道不少,我来找你,也是想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
他实在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奸生子。
再有,他昨夜已经想过了,母亲这些年来并没有和别的男人过从甚密,他也没有发现母亲有暗中来往的信件……如此,就算他真的不是苏家子,他的父亲也和母亲早已没了来往。
这算是最好的结果。
罗丽娘满脸嘲讽:“你倒是接受得快。”
苏华风放在身侧的拳头紧握,语气却温和,甚至还带着点淡淡的讨好之意:“你能告诉我吗?”
“不能。”罗丽娘—口回绝:“其实,你可以去问你娘嘛,你是她生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你的生父的身份。”
苏华风见她不愿说,心知自己白跑—趟,还被她嘲讽—顿,他满心愤怒,转身就走:“弟妹,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语气生硬,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是生气了。
罗丽娘满脸不以为然,叫了满秋进来继续训斥。
*
秦秋婉这边,随着婚期临近,她自己也挺忙。
这些日子里,苏母—直想要靠近她,可惜都被她身边的人给拦住了。
罗家人也挺着急,罗母阻止不了侄子,又去找了女儿。
罗丽娘如今身子重,又与自己男人吵得不可开交,愈发恼怒。听到母亲的话,既恨苏母办事不力,也怪娘家人不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