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芸也是早上发现自己被禁了足,一整日都挺心慌。就怕江海听到了消息后赶他们母子三人出去。
看着天边的太阳升起又落下,常芸干脆吩咐人给自己送来了满桌的酒菜。想了一日,她暗地里已经打算好了。事到如今,他们母子已经不能自救,只能听天由命。那接下来的每一顿,她都要当做自己在这个府中的最后一顿膳。
饭菜刚上桌不久,常芸没吃几口,就有些吃不下了。正在继续吃还是在让人撤下去之间纠结,就听到外头请安的声音。
常芸立刻来了精神,当看到满桌的剩菜后,又有些心虚。
这要是被江海看见,定会觉得她奢侈……想要掩盖已然来不及。
江海进门,因为心里有事,并没有注意到桌上的饭菜。他坐在了主位:“芸儿,这些年我待你如何?”
常芸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试探着道:“爹对我和哥哥很好。我很幸运,有您这样的父亲。”
听到这一句,江海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常芸看到他这样的态度,愈发心慌:“爹,我是真心的。”
“今日我让人去安宁巷打听了一下,说什么的都有,我不想承认自己眼瞎,所以亲自去了一趟。”听到这番话,常芸端着茶杯的手不停颤抖。见状,江海愈发笃定,这母子三人当真骗了自己。
他心中恼怒,却还是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道:“你想不想留下来?”
常芸霍然抬头。
她自然是想的。
做江家女可衣食无忧,还能拜得名家为师,得不少人追捧。可若不是,他们兄妹都是骗子,都是为了利益可以不要祖宗的人,定会被不少人唾骂。
那样的情形,只要想一想,常芸就觉窒息。
常芸咽了咽口水,勉强扯出一抹笑:“我是您的女儿,本来就该留在府里啊。”
“你真的是吗?”江海嘲讽道:“今日拿了我十两银的那位大娘可不是这么说的。”
常芸立即道:“之前我们住在安宁巷时,您三天两头过去,周围的邻居都知道我娘的身份,他们言语之间对我们颇为鄙视,很是看不上。偶尔还冷嘲热讽,爹,他们没安好心,您千万别信他们的话。”
“但那位大娘用他刚出生的孙子指天发誓,还给了我确切的证据。容不得我不信。”江海闭了闭眼:“我确实眼瞎,看错了你们。”
常芸满脸焦急。
江海睁眼看着她:“芸儿,外人如何说,我都不想相信。我想要听你亲口说。”他强调道:“只要你告诉我真相,无论你是不是我的女儿,我都会把你当亲生女儿对待,帮你找一门好亲事,备一份厚重的嫁妆送你出阁。”
常芸张口欲言。
江海满脸严肃,打断她道:“你可要想好了再说。如果我发现你骗我,立即就会将你扫地出门,还会让你们归还我在你们身上所花费的银钱。”
听到这番话,常芸到了嘴边否认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如果她执意说自己是江家女,这份富贵于她来说就是空中楼阁,根基不稳早晚有一日会倾塌。更何况如今的江海已经起了疑心,被查出来如果是时间问题,多则一两个月,少则几日。
她实在舍不得江海这个父亲!
常芸低下了头:“您说到做到吗?”
江海看到她神情,又听到她问这话,只觉得浑身从里到外透心凉,他不自觉颔首:“我一定做到。”
常芸偷瞄了一眼她神情:“那个表叔确实和我娘两情相悦,但他们之间有没有……我不知道。”
说了等于没说。
江海对此并不满意,当即沉下了脸:“来人,把他们都给我撵出去。然后去衙门报官……”
听到这番话,常芸大惊,一瞬间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留下来。
“我说!”她心跳如擂鼓,眼圈不自觉泛起了红:“那个表叔,我娘让我和哥哥与他多亲近,还说我们是这个世上最亲的人。”
得到确切的答复,江海心里的那些期待和侥幸通通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火。
看他恨得眼睛血红,常芸有些被吓着了,急忙提醒:“爹,我看得出来,娘好像想甩掉他,但却一直甩不掉。他……”说到这里,电光火石间,她突然就想到了为母子三人开脱的办法:“那个表叔就是趁着你不在的时候欺负了我娘,这些年来捏着这个把柄,一直威胁我们!”
话里话外,都表明了赵丽娘的不得已。
常芸越说越顺口,继续道:“出了这样的事,我娘怕您生气,根本就不敢在您面前提。这些年来,她也很苦。您最疼我娘,能不能……”
“不能!”江海霍然起身,伸手一拂,将满桌的杯盘碗碟和残羹剩菜通通拂落。
瓷器碎裂声传来,不说屋子里的常芸,就是外面伺候的人也吓了一跳。
“来人,把赵丽娘和常宁给我请到外书房去!”
常芸惊惧不已:“爹,那我……”
“不要叫我爹!”江海怒极:“老子不缺儿女。”
常芸这一回真的慌了:“您答应过我的,要把我当做亲生女儿。”
“住口。”江海血红的眼狠狠瞪着她:“我活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栽过这么大的跟头。你们竹子三人果真是好样的!”
他一甩袖,大踏步出门,到了院子里时丢下一句话:“发这个混账也带到外书房去。”
常宁等了一天,越想越不安,总觉得会被查出来。傍晚时,吓人,手上的饭菜,他却毫无胃口。一直都在想着对策,但被困守在院子里,再多的想法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正想着等江海回来之后试着求情,无论如何先把自己的禁足解了再说……就听到外面有喧哗之声传来,管事带着几个凶神恶煞的护卫,推开了门口的随从,直接闯入了屋中。
见状,常宁一颗心直往下沉。
果不其然,就听管事道:“姥爷让我等将你送去外书房。”
话中毫无敬意,也没有称他公子。
常宁本就格外注意这些,听到管事的话,心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赵丽娘的院子住得最近,兄妹俩到时,看到母亲蹲在江海的脚下不停哭求。
常芸先前已经为母亲想好了推脱之策,怕母亲说漏了嘴,急忙上前:“爹,真的是表叔,他找着机会欺负了我娘,然后借此拿捏多年,我娘没有背叛您。”
赵丽娘听到这话,立刻明白了女儿的意思,顺着她的话头道:“我一个人住在那个院子里,当时我喊了,挣扎了,可他就是不放手……海郎,这些年来,我守着这么大的秘密,常常夜不能寐,偶尔真的有想要告诉你真相的冲动……可我不能说,我害怕失去你,我太在乎你,你就像是我的命,没有了你,我大概也活不了……”
“你这倒是实话。”江海满脸嘲讽:“因为你什么都不会做,全靠我给银子养着,我不给你银子,你拿什么活?”
赵丽娘:“……”
她这番话自认情真意切,结果他却丝毫不动容,还出言嘲讽。
这一回,怕是真的要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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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8、儿女被打压的原配 二十
两人之间如果有感情, 哪怕吵架,也绝说不出这么难听的话。
赵丽娘面色惨白,满眼不可置信。
“海郎, 我是被人逼迫, 我也不想的……”
江海漠然看着她,问:“他最早逼迫你时,是什么时候?”
赵丽娘不知道女儿是怎么说的。
听到他这么问,下意识侧头看向常芸。
江海做了多年生意, 最善察言观色, 见母女俩这样,心里顿时明白,被人逼迫应该是假的。
这个女人, 就是在有了情人之后还处心积虑骗他感情!这还不止,还算计他出银子养着别人的孩子, 兴许还有那个情郎。
这些年来, 母子三人挥霍无度, 花了不少银子。别说多养个人,就是多养十个, 大概也不难。
想到这些, 江海活生生给气笑了。
“你们当真是好!”
只看他脸上压抑的怒气, 就知道他这话口不对心。
别说母女俩,就是常宁,心里都有些害怕起来。三人下意识靠在起瑟瑟发抖。
江海见了,嘲讽道:“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你们怕什么?”
三人眼中,此时的江海比洪水猛兽还让人害怕。
他上前步,三人急忙往后退, 缩到了角落里。
江海冷笑声:“那人是谁?”
三人不说话。
他眼神里满是讥讽:“你们谁要是告诉我,回头我就不把他送入大牢。”
听到这话,三人彻底惊了。
原来最惨的不是被扫地出门,而是被送进大牢。母子三人对此很是不能接受,尤其是兄妹俩,他们还在读书,还想以后流芳百世。
如果去了大牢,这辈子也差不多了。
赵丽娘刚想开口,边上的常宁已经眼疾手快摁住了常芸的嘴:“爹,我说。”
江海看到三人争先恐后,面上愈发嘲讽。
就在常宁解释时,门口又来了人。
江海满脸不耐:“我早说了不要打扰。”
随从战战兢兢 ,看了眼地上的母子三人,小声道:“是姚夫人让人来传消息,说找到了那个姘头……”话出口才惊觉自己失言,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说找到了丽姨娘的表哥。”
常宁刚想要出声阻止,随从不敢卖关子,飞快道:“听说住在外城,家里有间绣楼,叫苏绣坊。”
听到这里,江海霍然扭头眼神凌厉地看向赵丽娘:“我记得你说喜欢苏绣坊的东西,曾经我还买了不少次,那时我还以为你为了给我省银子,现在才知道,你他娘的竟然是照顾姘头的生意……你还真把我当冤大头了啊。”
赵丽娘看着他黑沉沉的脸,咽了咽口水:“海郎,你听我解释。”
江海看着三人,好半晌没有开口。
屋中气氛凝滞,三人被他这眼神看得心慌,正想说几句缓和气氛。却见江海扬声吩咐:“来人,去衙门报官。就说赵丽娘伙同奸夫骗我银子和感情,我要为自己讨个公道。”
立刻有随从应声而去。
母子三人听到这话,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没有想骗江海的银子,但某种程度上来说,江海这话也不算是错。
大人真的追究起来,或许真的会让他们入罪。
尤其这些年来,母子三人确实花了他不少银子。苏绣坊那边……也花用了些。
想到此,赵丽娘万分后悔自己没有俭省些。那时候少花点,这会儿的罪名也能轻些。
“海郎,你别……”
赵丽娘哭求的话才开个头,江海就不耐烦的打断她:“你的情郎另有其人,别这么叫我!”他恶狠狠道:“为了你们母子三人,我甚至还丢了姚家的生意,两个孩子也住在郊外不肯回来。你们弄得我妻离子散,这笔帐没那么容易了!”
语罢,拂袖出了门。
母子三人不停哭喊,曾经心疼他们的江海却头也不回。
常宁不甘心,趴在门后大叫:“爹,您说过我们多年感情,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儿子求您手下留情。”
常芸也怕入大牢,她甚至怕去公堂,也开始拍门:“爹,你答应过我的,说我告诉你实情,你就把我当亲生女儿,帮我寻好婆家备丰厚嫁妆送我出阁……做生意讲究诚信,您不能不认帐啊!”
赵丽娘也跟着哭喊。
外书房悲戚片,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可惜守在外面的人没有个人心疼他们,也没人上前。
之前赵丽娘有姘头的事是秦秋婉跑去告的,只是有了进展,大人也请了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