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娇嫁纨绔——起跃
时间:2021-08-09 08:27:18

  姜姝的身子如同僵尸,大气都不敢出,打定了主意,再也不会动上半分。
  半晌过去,姜姝突地又才发觉,后背里钻进去了东西,应是颗珠子。
  还不小。
  硌得她有些痛。
  姜姝忍着没动,然而时辰越长,那股子疼痛愈发强烈,姜姝终究还是没忍住,挪了挪,稍微移开后,舒服了些。
  过了一阵又开始疼。
  姜姝又移了移。
  如此几回,身上盖着的那褥子,突地被掀开,一只胳膊伸了过来整个将她捞进了怀里。
  适才她要寻找的那股子檀香,如今堵在她鼻尖处,姜姝却什么也闻不到了。
  脑子里一瞬空白,一时不知此时身在何处……
  白芍花儿被挤开时,姜姝声音都是抖的,“世子爷……”
  一股铺天盖地的压迫感,将她堵在那臂弯处,擦着她耳畔的一道声音却比适才还要低沉黯哑万分,“今夜我不碰你,你是睡不着了。”
  姜姝倒是想替自己申辩几句,然半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轻轻推搡了几回,对抗上那铜墙铁壁,也如同猫儿挠过一般,无足轻重。
  一夜微雪。
  狂风略过,将那海棠枝头颠得乱颤,鬓发钗横。
  几度吹的那白雪里埋着的两朵红梅,乍隐乍现,愈发红艳妖媚。
  又路径幽曲,将那深山密潭,搅得波涛泛滥,溢出了呤呤之声后,更惹得那风儿狂躁了起来。
  密潭里的水渍终是蔓延出来,溅在了那弯曲的曲沟内,水声潺潺。
  银月偏西,两道魂儿也跟着归了西。
  ***
  姜姝再次睁眼,天色已敞亮。
  范伸已不在。
  姜姝养了会儿神,拖着那快要散架的身子,在热乎乎的水池子里泡了小半个时辰才起来。
  出来后,便让春杏去捡了床上的珠宝。
  这一顿冤枉总不能白受。
  虽有满腹憋屈,但从昨儿夜里范伸的反应来看,已原谅了她同表哥相会之事。
  姜姝似乎又看到了一丝曙光,若是再拿回那个荷包的话……
  昨夜她翻找了几回,闹出了一桩又一桩的误会之后,那荷包就似凭空消失了一般,怎么也找不着了。
  今儿早上却又奇迹般地出现在了范伸的腰间。
  姜姝想不明白了,昨夜他到底搁哪儿的?
  姜姝正谋划着,下一次该如何出手,午后范伸便来了,“我要去趟江南,一月后回来。”
  姜姝正盯着那朵白芍药,看着它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手里的那茶盏,几回搁下又提,提了又搁。
  闻得这话,一瞬抬起了头,几乎脱口而出,“夫君何时走?”
  “今日。”
  话音刚落,姜姝没有任何犹豫,拿起了茶盏。
  范伸一个没挪得及。
  姜姝手里的半盏茶,便尽数溅在了荷包上,那朵白色的芍药,一瞬全变了色。
  “夫君,对,对不起……”姜姝赶在范伸出声前,先一步起身,掏出了绢帕,一面替他擦拭,一面着急地道,“夫君可有烫着了?都怪姝儿一时失了神,只是,只是没想到夫君赶这么急……”
  那半盏茶水虽说不多,却也不少。
  不只是荷包,腰间的衣裳也湿了好大一块,姜姝擦了几下,便扶住了范伸的胳膊,“世子爷,姝儿先伺候你更衣吧。”
  范伸眉头拧住。
  要说不生气是假的。
  可她那一番话,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倒是他的不是了。
  范伸不做声,起身跟着她进去,更衣时,几回看向她的脸。
  见其目光清透,眼珠子并未有任何闪动,只是诚心诚意地在替他更衣,紧锁的眉头,才缓缓地舒展开来。
  早上从暖阁出来后,他便问了东院的管事,“昨儿世子夫人都去了哪儿。”
  管事回禀,“夫人昨儿等了世子爷一日,还派跟前的春杏去东院门口瞧了几回,夜里见世子爷还未回来,便又去了厨房,吩咐厨子做了几样菜,全是她自个儿报的菜名……”
  倒同昨夜她所说的吻合。
  正怀疑她又要生出什么幺蛾子,后来去见虞老夫人时,虞老夫人便道,“世子夫人摸牌那手气,倒是同我这老骨头一样,背时。”
  说完便笑着道,“昨儿她可输的不少,这个月想要买个啥,怕是要掏自个儿的私房钱了……”
  范伸终于明白了。
  是为了钱。
  此时等姜姝替他穿好了衣裳,范伸便将那串库房的钥匙交到了她手里,“若是需要什么,直接上库房取银子便是。”
  他不是那等吝啬之人。
  她喜欢,拿去花就是。
  姜姝刚将那染了茶渍的荷包,收进了袖筒,抬起头便看到了一串散发着铜臭的铁疙瘩。
  微风一吹,犹如一串风铃,发出了叮铃铃的声响,入耳全是金钱的声音。
  那夜范伸同她提了一句,她不敢要,如今他却亲自送到了她手上,她也不会违心去推辞。
  姜姝缓缓地伸出了手,待那铁疙瘩切切实实地落入掌心后。
  一时恍如做梦。
  之后又在晚翠和春杏的陪同下,去了一趟库回来后,姜姝便什么都想通了。
  成吧。
  他误会她偷闻他衣裳,那便当她是贪念他。
  昨夜他非说自己故意在勾引他,那也当她是在故意勾引。
  太阳偏西的那阵,姜姝坐在了软榻上,悠闲地喝着茶,回头问了一声晚翠,“世子爷何时走?”
  晚翠道,“天色不早了,应该也快了。”
  姜姝茶盏遮面,缓缓地勾起了唇角。
  何为万事顺遂,便是当下她这般状态。
  生活实则处处都透着惊喜,受些委屈也不见得就是吃亏,忍下一时,一切都还有希望。
  打今儿起,往后一月,她只管躺在后院,做好她的世子夫人……
 
 
第41章 
  姜姝坐在软榻上畅想了一阵未来。
  府上如今除了范伸知道她身子有病是假之外, 其余人皆还不知情,碍着她这一身‘病’没人会来打扰她。
  姜姝没想过为何范伸不揭穿她。
  但她大抵已经摸清了门路,只要她将他的毛捋顺了, 今后的日子一定不会差。
  她想好了,等范伸一走,她先跟着春杏和晚翠学摸牌,然后再去虞莺那小妮子手上,将输掉的银子赢回来。
  这与她此时有多富裕, 小气不小气是两码事。
  主要是输得太惨, 心里堵得慌。
  再过几日就是元夕夜,她便去找韩凌, 两人先去街头看看花灯,如今手头有银子了, 她也可以去游一回船,好生瞧瞧长安河畔两岸的繁荣美景。
  等到元夕一过, 便也有了初春的气息。
  待那柳条儿抽了芽, 她再病上几日, 让春杏替她打好掩护,去表哥的巫山上住上一两日。
  那时巫山的椿树上, 定也发出了椿芽。
  她再让表哥替她煎几块椿芽饼,自己泡一壶热茶, 坐在那高峰石崖上,瞧上一回奔腾的云海……
  姜姝的思绪飘了起来,仰目看着院子里那颗白雪皑皑的榕树,就算此时枝叶已落光, 也觉的别有一番美感。
  那不由自主弯出的一抹笑容, 与往日范伸看到的任何一回都不同。
  嘴角微微裂开, 眸子弯成了浅浅的一道月牙儿,笑得并不灿烂,里头却是真真切切的笑意。
  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期待与憧憬,犹如此时正身在一场美梦之中,沉浸在那欢乐里无法自拔。
  门槛外范伸的脚步不觉放轻了些。
  走近了,才有了动静声。
  当那抹在范伸眼里,觉得还挺好看的笑容,在触碰到他眸子时一颤消失不见,随即而展现出来的一抹假笑后,范伸的好脸色,也随之消失。
  姜姝赶紧起身,意外地问道,“夫君不是今日出发吗,天色晚了,路上怕是不好走……”
  范伸没应她,走过去坐在她身旁后才慢慢地侧过头,勾了勾唇,轻声问道,“很高兴?”
  那张脸每回一笑,准没好事。
  姜姝忙地摇头道,“姝儿适才听说江南没有落雪,夫君这一路上,定会顺遂……江南人杰地灵,夫君此趟前去,定有不小的收获。”
  说完便又莞尔一笑,不动声色地道,“姝儿还听说江南的姑娘,同长安的姑娘不太一样,个个都是水做的,一掐,那肉皮子都能掐出水来,姝儿倒是好奇到底是何模样……”
  范伸脸上的笑意不仅没减,反而更深。
  姜姝看得心肝一颤,忙地将那话转了个急弯,“此去一别,夫君一月才回来……外头的风景虽好看……”姜姝垂下头,声音突地含糊了起来,“世子爷心头可莫要忘了姝儿,姝儿在家也会时时念着夫君……”
  说完便低头绞着手帕,做出了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
  范伸瞥开目光,不想再同她磨下去了,直接道,“收拾东西。”
  不招惹他,好好躺在后院,做她的世子夫人。
  除了那句狗东西外,这话他也没忘。
  没有目的,她是不会往他跟前凑。
  但他此趟,太过于枯燥,偶尔还得需要她这样的戏精解闷。
  姜姝没回过神。
  有些疑惑。
  严二不是都收拾好了吗,适才她还派晚翠过去问了,是不是还缺什么,世子爷怎么还没走,严二回答都收拾好了。
  这怎么又要收拾了。
  姜姝赶紧起身,“夫君是忘了什么东西吗,姝儿这就去准备。”
  范伸没答。
  见范伸的态度磨蹭,姜姝比他还着急,殷勤地道,“路上说不定很冷,我再多给夫君备几个手暖,还有今日母亲刚送过来的狐狸毛大氅,虎皮护膝,我都一并给你装上,夫君瞧瞧,还缺些什么?”
  范伸这才跟着起身,看着她那张即将要千变万化的脸,轻声地道,“不是想看江南的姑娘吗,收拾好你的东西,我带你亲眼去瞧瞧。”
  姜姝脑子一梗,没反应过来,“啊?”
  范伸盯着她,“不想陪我去?”
  晴天里的一个霹雳,劈得姜姝有些语无伦次,“没有……”
  “可……虽说姝儿舍不得夫君,可我也不能光顾着自个儿舒坦,祖母教导我,做人夫人头一桩规矩便是要识大局,夫君此趟是去办正事,我一个后院的女人,怎能跟上去给夫君添麻烦,且东院不能没有主人,夫君放心去办差,当真不用替姝儿考虑,姝儿在府上等着夫君回来便是……”
  姜姝一口气说完,上气不接下气。
  胸口的急躁,让她的脸色也跟着生了变化。
  月牙儿没了。
  假笑也没了。
  范伸愈发坚定自己的选择没有错,直接将姜姝那一通无谓的反抗拍死了,“我先去正院等你,半个时辰后出发。”
  姜姝愣着。
  犹如五雷轰顶。
  适才她有多期待,如今就有多绝望。
  范伸不错眼的看着她那张脸,满意地看着那神色几经变化后,瞥过头,在那无人之处,唇角一抿,脸上一抹笑容转瞬即失,再回头时,便挑了挑眉目,看着她毛茸茸的头顶,缓声道,“我娶你,定有你可取之处。”
  姜姝惊愕地抬头。
  范伸及时地收回了目光,提步往外走去,“夜路不好走,别耽搁久了。”
  姜姝盯着雪地里那道挺拔的背影,张了张嘴,脑门心突突直跳……
  ***
  范伸一走,姜姝磨磨蹭蹭,春杏和晚翠却不敢耽搁。
  晚翠收拾完东西过来禀报道,“夫人,长安还在落雪,路上说不定很冷,奴婢多给夫人备了几个手暖,还有今日侯夫人刚送过来的那件狐狸毛大氅,和一对虎皮护膝,我都一并给夫人装上,夫人再瞧瞧,还缺些什么?”
  姜姝:“……”绝望的仰头一望,眼前那颗白雪皑皑的榕树,如今再瞧,已没了半分美感。
  两刻后,春杏扶着姜姝去了正院。
  屋内侯夫人正在同范伸说着话,“她那身子当真没有问题,这一路上可不轻松……”
  那话入耳,姜姝心头又生出了一丝挣扎。
  进屋后,几声急急的喘咳,恨不得一头栽在地上,虚弱地唤了一声,“母亲。”
  侯夫人眉头皱得更深,看向范伸,欲言又止。
  虽说新婚分别,是有些难受,可就姝姐儿那身子,也不知道到了江南,折腾成什么样了……
  侯夫人正欲再劝劝,范伸便回头扶了姜姝一把,平静地同侯夫人道,“上回镇国寺法师给的那药,还是没发根除,正好常青法师这回去了江南,儿子带她过去,让法师亲自把一回脉,也好对诊下药。”
  那话说完,姜姝的喘息声立马小了许多。
  侯夫人恍然大悟。
  原是打的这个主意,她就说这冰天雪地的,去江南办差,怎还带着姝姐儿。
  在成亲之前,侯夫人就想赶紧治好姜姝。
  派人去了几回镇国寺,都没能见到常青法师,这会子听说人在江南,机会难得,也没再阻拦,“一路小心些,有姝姐儿在,你可不能再似往常那般赶路,走走歇歇,别累着了姝姐儿了……”
  侯夫人一面说着,一面起身,扶着姜姝踏进雪地里,一路将其送到了门口,再三嘱咐道,“姝姐儿要是哪里不舒服,千万别忍着,一定要告诉世子爷,路上虽辛苦了些,等到了江南见到了常青法师,有他替你瞧脉,姝姐儿这身十几年的老毛病,定会药到病除……”
  姜姝不敢再多说一句,“母亲放心,姝儿都知道。”
  范伸走的突然,姜姝走的更是悄然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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