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荀涓回答之后,石碑上的题目没有变化,表示他们两个谁也没答对。
荀涓皱起眉头,“不是妖修是什么?”
瞥了眼旁边的湛恩,她一时失笑,心下暗道——道君不喜妖修,难不成还跟她一样喜欢和尚吗?
等等,怎么叫跟她一样……
这个念头刚刚飘过,却见她手中空白的令牌上多了个“壹”。石碑上的文字也改变了。
荀涓:……
她转头问,“大师答的什么?”
湛恩摇了摇头,“妖修。”
荀涓沉默了。
她探头看了眼湛恩手中的令牌,仍是空白。而湛恩也发现荀涓的令牌变成了“壹”。
抿了抿唇角,佛子温声安抚道,“无事,继续答题吧。”
第二到五题,都是荀涓在《奇闻异志录》上看到过的。方一看到题目,她脑海中就有了标准答案。
相比于荀涓答题的快速和准确,而湛恩这正正经经念经的和尚,在这一关就不行了。
等到荀涓的令牌变成了“伍”,他的还是空白。
荀涓一开始本想开口告诉他答案作弊,但那令牌接收正确答案不是以言语,而是她出现了想法,就会直接输入。
根本来不及告诉湛恩。
如此一来,他们的差距就越拉越大。
佛子的面色愈发凝重,荀涓也十分无奈。直到第六题出现。
【古有一双修之法,乃高阶修士以神念探入对方神府……所得快感更胜双修百倍……此双修之法名为——】
荀涓:!!!
为什么会有这道题!
荀涓心里发慌,面上却努力淡定。
只要她装得够像——
然而那是妄想,脑海中关于“神交”的概念才一晃过,石碑和令牌的文字就都改变了……
荀涓僵硬地转过脸,正与佛子澄净的双眸对视。
她硬着头皮,努力给自己壮胆气。故作淡然无畏的模样,似笑非笑道,
“佛子第一天知道我想睡你吗?”
有句话说得好,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此话一出,尴尬的仿佛就变成了湛恩。
佛子神态平静,转过脸去,一言不发。
荀涓也不知现在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补救,只好煎熬的答完了第八道题。
然后——
第九道题出现了!
当第九题的内容在石碑上出现的刹那,荀涓眼前一黑,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须弥圣地有一神物,名为佛骨舍利,由佛子传承。可化解一切心魔,万魔不侵。其他修士若想要得到佛骨舍利,只有一个办法。为何?】
荀涓:……
她合理怀疑福藏道君在故意搞她。
这道题的答案已经深深刻在了她的心底,哪怕她想要回避,第一反应也有了标准答案。
石碑上的文字瞬间改变了,荀涓手中银令牌变成了金色,上有一个“玖”字,格外醒目。
她死死盯着那令牌,大脑放空一片,根本不敢再抬头看湛恩。
神交她尚可以坦白说自己就是要引诱他,但当她最初接近佛子的真实目的被揭露出来,她实在不知……
该如何解释,该如何……面对他……
却在这时,荀涓手中的令牌放出一道金光,将低垂着头的她包裹在内,直接吸入了石碑里。
二人谁也没反应过来。
等到光束消失,被留在原地的佛子缓缓放下了试图拉住荀涓的手,看着石碑上新出现的题目,眸光幽暗。
“心魔……佛骨舍利……佛子……”
他都明白了……
作者有话说:
荀涓:我,要睡,懂?
佛子:贫僧,献身,懂?
作者咕:所以我答应的五章还有多少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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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当荀涓被接引的金光带入石碑里,张目四望,竟是一处流光溢彩的宝库。
八面环形的空间内,有七面是无限延伸的藏宝架,上面摆满了珍宝。灵丹、法器、古宝……各种宝器的光华交相辉映,令人眼花缭乱。
纵然方才被当面揭穿的无措的情绪还在心头萦绕,荀涓乍见此景,也忍不住震惊失神。
下一刻,却听得一声熟悉的轻笑,低哑而有磁性。
“呵呵,看涓涓你这么喜欢此处藏宝阁,我就放心了。”
荀涓瞬间收敛了心神,警惕地望向唯一没有放置珍宝的那一面——
正东方,紫衣银面的疯君正站在一块石莲花台边,用温柔含情的目光深深凝望着她。
她身子绷紧,面上笑靥如花,“哦?你难道还能将此宝阁赠予我不成?”
“这宝阁是福藏道君留给通过试炼的亲传弟子的,本座便是有心送与涓涓,也是有心无力。”
男人说着,将脸上的金属面具取下,用袖口擦了擦,随手扔了出去。
顶着那一张被火烧的面目全非,连鼻子都没有了的丑脸对她笑笑,道,“想来涓涓不介意我这个模样吧。”
荀涓很想说自己介意。但她只有窥虚境,打不过神庭境的疯君。在湛恩没有进来之前,她不会主动前去送死。
想到湛恩,她心中又是一涩。
但以佛子的品行,就算知道自己骗了他,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帮她对付疯君。
这一点,她很确定。
将情绪压下,荀涓似笑非笑地与疯君周旋。
“不介意是不介意,但你既不能将藏宝阁赠予我,又说什么我喜欢你便放心的话呢?”
紫衣男人定定看了她两眼,笑得温柔。缓缓道,
“你我的葬身之地,自然要涓涓你喜欢才算完美。”
豺狼撕下了温柔的假面,将狰狞的獠牙暴露在白日之下。
荀涓早知这疯子既然能重生回来,就一定不会放过自己,但——
“为何是你我的葬身之地?”
她看起来十分平静,表情淡淡。
疯君眯着眼看了看她,笑意湛然,答,“因为我本就是求死之人。”
不等荀涓再问,他就继续说道,
“第一次见你,我便告诉你,我不是疯君。准确说来,我应是闫空道。”
“这二者有何差别?”
“差别很大。”男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部,笑声低哑。
“七百年前,我因仙门太过无趣,叛出师门,堕入魔道。以一座城池为祭,炼化了幽冥紫炼。后有三个窥虚境的魔修围杀我,被我燃烧百年寿命用幽冥紫炼反杀。”
“可是别人不知道的是,那一次,我虽活了下来,却被幽冥紫炼反噬,变成了这幅面目全非的模样。”
荀涓微微皱眉,“难道你不是疯君复生?”
闫空道嗤笑一声,缓步走向荀涓。在她诧异而警惕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自得,傲然道,
“疯君?不过是本座的半缕分魂罢了。”
“何意?”
“本座不喜这幅容貌,收集各种灵物,本想要恢复原貌,却无意中分出了一半的神魂和修为,创造了另一个阎空道,即为疯君。”
闫空道轻叹一声,“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该死了。”
荀涓:……
这是什么逻辑,她真的不懂。
忍不住问,“既然疯君是你分出来的一部分,为何有他无你?”
“神魂缺失者无法飞升。不能飞升,留之何用?何况,这世上只能有一个闫空道,长相完美的闫空道。”
他回答的理所当然。荀涓听得心情异常复杂。
这闫空道虽不是疯君,却是与疯君一样的疯狂和骄傲……脑回路异于常人。
“你既然要求死,怎么又没死?”
要是干干脆脆的死了,她现在哪还有这么多事。
闫空道耸耸肩,笑得无奈,“因为我没有找到一种满意的死法,只好暂时将自己封印起来。一直等到另一个我死亡。”
荀涓控制不住了,以一种“你病得不轻”的眼神看着闫空道。
“他死后,我从魔域奚渊醒来。花了近三百年重新回到神庭境,才开始着手去找杀了本座的仇人——”
闫空道顿了顿,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看着荀涓,目光饱含一种她无法形容的深情与欣悦。
“我本来只想简简单单的杀个仇人,可是看到你,花羞夫人以后,我找到了最完美的死法。你这么美,合该与我葬在一处,弥补我被毁去的容貌。”
荀涓:……长得漂亮有罪吗!
她磨了磨后槽牙,呵呵冷笑,“我觉得你自己一个人去死更完美。”
闫空道仿若未闻,继续说道,
“当初我分出一半幽冥紫炼给他,但他到底只是个分魂,无法真正驾驭幽冥紫炼,必将长年累月的忍受紫炼反噬之痛。我深知这一点,也给他留下了缓解之法。但就算是我也想不到,一个被当作炉鼎使用的凡女能杀了他,夺走幽冥紫炼。并且还能将幽冥紫炼化为己有,且不受紫炼反噬。”
他专注的看着荀涓,充满赞许的感叹,“花羞夫人,你真的让我非常惊喜!这样的你,可以与我埋葬在一起。”
荀涓目光冰冷,周身亮紫的火焰腾腾燃起,“若是我不愿意呢?”
闫空道笑了,满是宠溺。“只有活人才有资格说拒绝。”
“我得到这秘境的金令牌已有许多年,知晓可以凭借此令牌直入秘境第九重。在第九重境内获得福藏道君的认可,即可成为她的弟子得到宝库财富。
可惜本座并无此意,将令牌一直存放。直到上一次遇到你,我突然发现,这宝库是一个绝好的葬身之处——属于我们的葬身之处。”
他将手中的金令牌扔下。近乎于墨色的幽冥紫炼从体表涌出,如喷发而出的火山岩浆,顷刻间遍布了整个宝库。
无数珍宝在火焰中顷刻焚烧殆尽,只有正东方的石莲花台似乎不被影响。
“上一次因为和尚的存在,我没能带你离开,耽误了一些时日。但没关系,这第九重秘境的金令牌一次只能出现两块。
我知道你看过那本被我留下的《奇闻异志录》残卷,一定能在和尚之前进来。
这一次,除非我死,或者你死,否则谁也不能来打扰你我。”
黑紫色的火焰阴冷邪祟,一直冷到骨髓里。冻得她牙关颤抖,只能咬牙坚持,说不出任何言语。
闫空道的身体已经被墨紫的幽冥紫炼填满,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火人。
但他的神智依然清醒,修为依然留存。
神庭境的威势压得荀涓不能动弹,那火人便在她憎恨惊惧的目光中走过来,紧紧拥抱了她。
阴冷的墨紫火焰从体外试图侵吞她的肉身与神魂。那朵与荀涓炼成一体的亮紫色幽冥紫炼则从神魂涌出,抵抗外来者。
两种同出一源却各为其主的火焰相互对抗,相互侵吞。噬人,也噬主,带来成倍的痛苦。
“感觉到了吗?这种冷火焚烧神魂的疼痛……能感受到这种痛苦的只有你我而已啊——”
她感觉到了。
充斥着暴戾与毁灭的气息的火焰冲进她的体内。那是疯君的火,又比疯君的火更加狠绝,更加极致。
“涓涓泣露紫含笑,焰焰烧空红佛桑。”医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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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空道吟诵着那句诗,嘶哑的声音里尽是扭曲的兴奋,
“花羞夫人,你猜,会是你的火吞噬了我,还是我的火先吞噬了你?”
这是当初荀涓在齐府时威胁他的话,她没想到,闫空道会把这句话落到实处,还给了她。
这个疯子!
“那就试试吧……”
荀涓的嗓音如同闫空道一般嘶哑。
下一刻,体表用作抗衡的亮紫色火焰被她收归于神府,不再抵抗墨紫色火焰的侵吞。
荀涓抬起头,露出一双恨到极致的猩红的眼。
“你以为我是怎么杀了疯君的?”
她的衣物早已焚烧殆尽,莹白如玉的身子在满室幽暗的墨紫中显得无比刺目。
“你将我的身子炼成容纳幽冥紫炼的炉鼎……却没有想到,炉鼎可不单单只是帮你炼化反噬之力的物件而已……反过来,她也能夺走你的一切……”
她不再抵抗,反而撤了一切防御,抱紧火人,主动吸入闫空道的幽冥紫炼。
那暴戾阴寒的黑色火焰畅通无阻的进入荀涓的身体,从皮肤,到骨血,再到神府……
荀涓眼里是比疯君更疯的癫狂,满含怨恨。咬牙切齿,
“闫空道,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她没有灵根,只有一具凡人之躯。疯君以火炼她之时,她也在炼自己。
以身为炉,以神为鼎,她的身体,即为纳火的天地——
成则得到一切,败则灰飞烟灭。如此而已。
当荀涓放弃抵抗后,满室的墨紫色火焰都被她吸入体内,连带着还有变成火人的闫空道。
他把神魂和肉身都焚烧进幽冥紫炼之中,那么等到这满室的火焰被荀涓彻底吞掉,就是他神魂俱灭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