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提一咬牙,化出不动明王法身,法力大增,却还没机会出招,遇到红龙真实的一剑,一只胳膊掉在空中,和他的胳膊同时掉在空中的是,是他的师弟接引的脑袋。
接引化作宇宙的一颗星。
准提拎着自己的胳膊,面对红龙那冷酷无情的面孔,眼睛通红,面部狰狞。
就见准提一声暴喝,灌注他的全部内力,仿佛可以吼碎宇宙山河一般,振聋发聩,身边的神明都一阵耳朵聋,唯独红龙杀心大盛,几万年的恩怨,他们加诸在徐景珩身上的一切,都要他,想要杀一个干干净净!
红色火焰从长剑中猛然涌出,旋即狠狠一刺,顿时,在火芒的笼罩下,直接穿透太上老君的喉咙!
噗嗤!噗嗤!噗嗤!噗嗤!
一道血柱喷射而出,映照在这黑得发蓝的天幕之上,留下刺眼殷红的血斑。
神明们呆呆的望着,那眼中生机迅速逝去,身体缓缓软瘫而下的太上老君,脚底生寒、眼眶欲裂。
准提喷出一口鲜血,和太上老君一起,化为一颗星。天帝一看众人气势被压住,暴喝一声:“红龙!朕今日定要将你魂飞魄散!诸位,结万仙大阵。”
天帝祭出造化玉碟护体,直直地冲在前面,其他神明围在红龙的四周,摆开阵势,一道道森寒的目光,死死的锁定红龙,眼中充斥的阴冷杀意,犹如要将红龙碎尸万段、万劫不得复生。
这片宇宙所有的退路被堵死,想要逃生,几乎没有希望。红龙心中闪过万般念头,猛然蹲身,脚掌踩着一颗星,用力一跺,身形猛然暴冲最高的天际。
天帝魔皇妖君……一起大喊:“拦住他!拦住他!不论死活!谁杀了他,谁就是七界之主!”
七界之主的诱惑太大,太大。当下宇宙中这些神明们,眼睛齐齐通红起来,一个个怒吼着,不要命地、疯狂地对着红龙暴冲而来。
宇宙黑茫茫,红龙的一双眼睛和宇宙一般黑茫茫,一个就地打滚避开魔皇、其他神明的正面冲撞,脸色比万年寒冰还冷。
右手出剑,直接对着天帝的脑袋狠狠削去,剑尖上红色的火芒暴涌,他自己的胸口中了三剑,后者的脑袋如同西瓜般,骨碌一下,掉在半空中,化为灰烬。
尸体上的鲜血喷出来,红龙持剑站立,那张美得七界人不敢仰视的脸庞上,沾上些许血迹,漆黑的眸中涌现一抹嗜血的狰狞,再度猛然前冲,对着追逐他的神明,迎面冲去。
剑气一扫,双方的刀、枪、剑……撞在一起,雄浑劲风在两者的接触间爆炸开来,红龙自己的肩膀微微一颤,胸口再度中刀。
魔皇如遭重击般地倒飞而出,退后时,嘴中还喷出两口鲜血,望着红龙的眼中,充满惊骇。
魔皇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经不住红龙的一击!
天帝、魔皇一起化作宇宙的一颗星。
茫茫宇宙,无光无亮,眨眼间找不到哪颗星,一直围观的王母尖叫一声,从前方自杀式地冲上来,叫红龙一剑削掉脑袋。
红龙因为这一剑,动作稍稍停顿一瞬,却是就在这一瞬间,那一直用怨毒目光盯着红龙的通天教主,猛然暴动,和王母一前一后,嘴中发出疯狂怒吼,从后方偷袭。
与此同时,其他神明一起不要命地攻上来,几乎封锁所有退路的凌厉血腥攻势,红龙拼着受伤,硬接通天教主一记诛仙剑,右手剑尖一变方向,妖君的脑袋掉下。
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宇宙沉默。
一百年,一千年,红龙全身鲜血布满,整个血人一般,屹立于无尽宇宙间。
一圈极为凝实的红色火环,以红龙的身体为中心,冲四面八方席卷而出。
还活着的神明大惊失色,已然看到死神的召唤。
陆压道君失去斩仙飞刀,已近濒死,最后看一眼那战场外的一群神明、徐景珩,面对急速扩散的红色火环,直接用身体硬挡,响亮的炸声犹如惊雷般,在这片天际响彻而起。
狂暴的火焰急速扩散,火环逐渐消失,陆压道君化为宇宙的一颗星。
陆压道君争取到时机,红龙察觉到两股暗劲侵袭而来,却是来不及躲避,暗劲狠狠的击在他的前胸与后背上,他的喉间发出一道低低的闷哼声。
红龙毕竟是自己,他来不及缓口气,十几道雄浑劲气,从四面八方暴射而来,红龙的全身要害部位,皆是被包裹进去。
显然,这些剩下的神明们,开始避免单独近战,选择一起行动,拖延红龙的行动,或者说,是要耗死他。
红龙拄着重剑,勉力站直身体。
红龙的目光平静,红色火焰在身体表面形成一幅火甲,看着他们的眼神,九天之王俯视世间的眼神,好似他们就是蝼蚁。
叫他们想起红龙做七界之主时候,自己的卑躬屈膝,心里更是大恨。
心智受不住的神明,真疯了,目露凶光地盯着红龙,威力强横、杂乱无章的招式,迅速凝聚,不顾阵型地攻打上来。
红龙眼里一道光芒闪过,重剑横扫,残肢断臂雨点一般,飞扬在茫茫宇宙中。
感受到红龙之强大,鸿钧老祖、女娲娘娘……俱是心头一沉。
还活着的神明们,因为红龙的杀戮,一起心生恐惧,打的更是激烈,却也更是疯狂没有章法。
鸿钧老祖加快输出。
徐景珩不再留手。
宇宙中雷声轰轰,法宝尽出,各个星球乱了轨迹,各色光芒乱的看不清谁是谁。女娲娘娘弯腰,捡起太上老君掉落的太极图,泪眼朦胧中,看着战斗中的他们,看着素女、巫山神女、嫦娥……
女娲娘娘不忍心再看。
又是五百年过去,鲜血染红整个宇宙。
红龙盘坐疗伤,眉眼平静的,好似一个无聊的小孩子。头发披散,身上的血多的,风吹不动,整个宇宙都是他的背影,黑、蓝、红。
上万的神明,死去大半,剩下的,还有站起来的,不足一百,无力地漂浮在宇宙中。
还活着的他们,更多的是,被杀的,失去胆气。
不敢站起来。
红龙伤重,却还有龙身没有化出。
这方还有鸿钧老祖,还有女娲娘娘等等,可是红龙还有徐景珩。
不妥协,那就不死不休吗?
女娲娘娘抬头,看着天上的繁星,眼泪止不住。
负责治疗的、后勤的……所有的神明都不敢动,这已经不是他们能参与的战事。
鸿钧老祖,和徐景珩凌空而立,宇宙的风吹动他们的衣袍和发丝,送来阵阵血腥味。
鸿钧老祖眼望宇宙中慢慢形成的血河,轻轻地一闭眼:“继续打下去?”
徐景珩轻轻擦去嘴角的鲜血,淡淡地回问:“不打,如何?”
“红龙还是七界之主,我们可以相信,这么多次投胎历练,红龙已经变了。红龙如果不想管事,可以有其他神明协助。”
“要不要做七界之主,有他自己决定。”
“打到如今模样,除了红龙,还有谁能做七界之主?红龙还想不负责?”
“……他只是一个刚长大的孩子。”
“他都几万岁了。他还是孩子,我们谁不是孩子?”
“……这么多次投胎历练,他并没有变,一直是他。”
鸿钧老祖气得咬牙:“如果时光重来,我一定收他做徒弟,给他所有爱护!我们能掐会算,却谁也算不准红龙的未来,受尽欺压的生灵多了去了,只有他一个打破宿命……罢了,罢了,天意如此,红龙改变这方世界的宿命,也是天意,但其他时空,不可改变!”
徐景珩知道,这是鸿钧老祖的底线,安静地等候。
女娲娘娘低头,轻轻地擦擦眼泪。
徐景珩的意思,红龙一直都很好,之所以你们都说红龙不好,那是你们的问题。
她知道,是这方宇宙生灵欺负红龙在先。更明白,世间的法则就是如此,高高在上的生灵习惯了高高在上,都以为个体的力量渺小得很,都相信,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生灵,再大的仇恨也冲不破阶层和体质的压制。
却都没想到,世间会出来一个红龙。
女娲娘娘一时心灰意冷。
“这是第四次,每一次战事结束,我都怀疑自己,自己的坚持,是对,是错?七界消亡,七界混乱,我们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女娲娘娘的眼泪又出来,神明的鲜血,顺着河流一般地流淌,流淌到她的脚面,要她语不成句。
于人间,她再一次体会到那种无能为力的悲哀,好似当年造人,面对一个个小人身上的,那怎么修行,也去不掉的泥巴罪恶。
于三千世界、六界生灵,她本应该不再过问。
“我同意鸿钧老祖的提议,我们妥协,和红龙谈判。”
*
女魃化作的那颗星,一闪一闪。
王母化作的那颗星,一闪一闪。
通天教主疯狂的笑声,犹自还在耳边。
素女、巫山神女、嫦娥……担心胜负,也同样担心徐景珩的安危。
九个时空,真真假假,谁能说得清?女娲娘娘清楚地记得,陆压道君临死之际,看向这方的那一眼。
一行人在红龙的的老窝窝之一,七界一个小岛上养伤,红龙·朱载垣失血过多,昏沉沉的,一睡就是一百年。
一百年后,他伤势好了大半,可以走动走动出来晒晒太阳。
一百年,女娲娘娘偶尔和朱载垣这个祸头子说话,语气里难免透着一股释然。
“打仗,付出代价的是男子,最伤心的,却是女子。红龙,你呀,不能学徐景珩,负了那么多好女子。徐景珩在后面几个时空,一直是隐藏实力?心窍玲珑心……”
红龙摇着躺椅,大长腿伸直,特悠哉的模样。
鸿钧老祖摇头叹气:“徐景珩向来大度宽容,是我们没想到。说起来负心,女娲娘娘,你难道不知道,红龙做七界之主的时候,要多少女仙着迷?通天的徒弟,我的徒孙,哎,竹子精修化出来的,还是一个男仙。”
!!!
红龙一瞪眼,通天的徒弟是哪个?他可是乖宝宝。
红龙不乐意他们的诋毁:“本龙不是渣渣龙,从来不瞎搞胡混。本人做人更乖,姑娘们的小手都不牵。”
鸿钧老祖更憋气:“你知道问题所在吗?就因为你太‘乖’!陆压道君也不收徒弟,也不娶妻生子,但他的心里有天庭,有情义,你那?”
红龙目光一冷:“陆压道君死了,你们还活着。”
!!!
!!!
鸿钧老祖不想和这小子说话,他自己在离开六界,放手权利的时候,已然疯了。可这小子,天生就是一个疯子!
女娲娘娘叹气:“任何团体,都一样,都需要牺牲。我知道你看不惯这些,可是……红龙,这七界……总要管。”
红龙想说,“这些年,七界没有天庭魔庭……哪里不好?”可他瞧着女娲一副“慈母”的模样,鸿钧要和他打架的模样,干脆起身。
体制、律法、道德、伦理、血缘……都是,团体建立的需要,高层享受团体利益,底层被剥削被牺牲,所谓的不同,本质一样,只是方式轻重的不同。
但你一旦进入团体高层,就万事大吉大利了吗?
并不是。
红龙做过七界之主,做过皇帝,太明白。
身在“高层”,有“高层”内部的小团体争斗,有内部的被剥削被牺牲,个体要不停地朝上爬啊爬。
可即使爬到最高位,再如何享受,也要受到整个团体规矩的约束。
鸿钧、女娲……都来讨伐他,不就是说他身为七界之主,不管事儿,导致他们,七界的文武官员的利益变小,破坏七界规矩?
春日里,岛上树木繁茂,空气湿热,树藤缠绕,树根纠结,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地面上百花竞赛一样地开放,一阵风起,送来阵阵花香,呼吸一口,春天的气息竞相扑面而来,深入肺腑。
这是一个更美好的春天。徐景珩那次降雨,叫这方时空的病毒,变成锻炼人类身体体能的促进剂,于大小动物、花草树木也一样有益。
红龙·朱载垣,慢慢地逛,闻着花香,听着海鸟的鸣唱,裹着夕阳,在海边找到徐景珩,第一句话:“徐景珩,你知道,世界有多大?天帝的外面,还有天帝吗?”
徐景珩正在给一头小海豚清理伤口,闻言动作一顿,他回神,继续给小海豚处理伤口,看着小海豚摇头摆尾地跳进海里,一起身,眼望茫茫天际,无边大海,很是思考一会儿。
一会儿,又一会儿。
又一会儿。
一直到夕阳留恋地落下最后一角,一直到朱载垣的耐心要告罄,他才慢吞吞地回答:“有。”
“我就知道有。”朱载垣眉眼弯弯地乐,“等我伤好,我们就去找。”
“不做七界之主?”
朱载垣一副神棍的模样,特“矜持”:“普通生灵的力量差不多,要争取权利和金钱,必须抱大小团生存,但……个体力量足够大的时候,可以有不同的方式。七界之主不算什么,徐景珩,我们的目光要远大。”
徐景珩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来。
红龙·朱载垣,花了一百六十八年,好不容易把这方时空,这片土地,堪堪变得“挺好”,对于三千世界,六界七界,个体力量强大的生灵们,还是认为,散养着最好。
二十年后,朱载垣的伤好的差不多,徐景珩的内伤也好的差不多,朱载垣不想面对鸿钧、女娲……这伙儿天天的唠叨游说,干脆再次下来这方时空,要带徐景珩好好看看,他们亲手打造的未来。
大夏天里,先去缅甸省挖几块翡翠,卖了以后去赌石,变成小富翁,在北京租好一个四合院……现实叫朱载垣的豪气去掉一半儿。
“紫禁城、豹房,包括之前的一些徐家老宅,现在都是文物,先凑活住这里。”
徐景珩忍住没笑出来。
女娲冒出来:“小红‘租’的房子?太好了。”
女娲一身新时代妈妈的打扮,特时尚特精神,一个“租”字咬的特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