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爱山笑眯眯地看着苏如伊：“你都把肩膀伸出来了，我对他们有信心，肯定能站在你的肩膀上再创辉煌。”
陈爱山还有后半句话没有说，“而且还有你在，我对你很有信心。”
他看着苏如伊稚嫩的面孔，感慨着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他一点都不为自己的老去而难过，因为有更年轻更好的肩膀会接替他们，扛起复兴的重任。
而他现在要做的，是为稚嫩的他们保驾护航。
苏如伊闻言失笑，也对，她真是白担心了，自家的科学家们向来是最聪明。
当年华国能在一穷二白的情况下，用最糟糕的设备完成两弹一星的伟业，现在她都把基础图纸送过去，以现代科学家们的高智商，弄个锦上添花的延伸技术一点问题没有。
陈爱山温和地看着苏如伊：“你的笔记本电脑能带过来吗？”
“啊？”苏如伊一顿，“我没有电脑。”
陈爱山愕然，没有电脑？那这些验算公式是怎么做到的？口算？
杵在他身后的一男一女露出紧张的神色，他们对视一眼，女士憋不住插话道：“苏小同志，难道您是借用的别人的电脑吗？”
“那倒不是……”
众人松了口气。
“我借用的网吧电脑，和……”苏如伊想了想，“张叔叔家的电脑。”
女队员憋出一个表情包：“卧槽！”
队长狠狠地扯了她一下，这才让女队员的表情重归冷静。不过看他们一脸紧张，拿出手机焦急窜出去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在布置任务。
苏如伊冷静道：“他们不必那么惊慌，该做的扫尾工作我都做了。”
周教授见怪不怪地开口：“搞谨慎点也好，电脑是有记忆的，你知道吗？曾经M国大规模地向第三世界处理电脑电子产品垃圾，结果那个国家诞生了一个专门捡这些电子垃圾回去破译的组织。
还真让他们从那些电子垃圾里面将M国无数机密情报给复制出来，从而赚上百亿美金，让M国吃一大亏。所以这些电子产品不要以为删除就没事了，这些数据很容易被恢复。”
苏如伊点点头：“没大问题，我不光是删除，事实上我用无数无效的01数据填空了原本的数据，应该恢复不了。”
另外三人稍显安心地点头。
陈老忽然道：“苏小同志，关于提要求你不用着急，可以先回去好好想想，很多东西你现在想不到拿不到，不代表国家没有。”
周教授神色顿时古怪起来，陈老，两袖清风一心为国的农业专家，居然会在这里教小辈如何撸羊毛？
不过他看了眼苏如伊，又能理解陈老的选择。
这可是十岁的超级天才，羊毛投资在羊身上，稳赚不亏。
苏如伊点点头：“谢谢，我先回去好好想想。”
陈老笑得很开怀：“嗯，若是你实在想不到我这也会给你提供点备选方案，你的心思主要还是放在学习和做研究上，压力不要太大。”
苏如伊能领会对方话语中的期待和温情，微微颔首。
苏如伊拿起粉笔还想继续，没想到一直坐在最后一排的女性忽然站起身，走过来低声说：“苏同学，目前已经九点了，您的母亲也会担心你的，该回去休息了。应该保持充足的睡眠。”
苏如伊皱眉：“不必。”
剩下四位大佬明明依依不舍，但看到苏如伊站起来也没到他们腰的身高，纷纷理解道：“你先回去休息吧。”
“是啊。不着急，明天我们都没事。”
“是的是的。明天一早还约在这吧。”
……
苏如伊也拗不过一群大人的要求，她收拾东西，看着四位大牛又一次陷入激情澎湃的讨论中，第一次觉得十岁的身体实在是太小太不方便了。
“哎，想快点长大。”苏如伊叹息一声。
她没有看到身后两人憋笑的理解表情，多么正常的愿望啊，果然再怎么天才也还是孩子啊！
回去的路上，车上多了一名年纪稍小，笑容非常有亲和力的女性。
这人说话妙语连珠，哪怕她一些问题夹杂私活，诸如，“为什么想在围脖上转发宣传”、“为什么会研发这么一款产品”“有没有想要完成的事。”……
但因为对方实在是太会聊天，苏如伊不会感到不耐烦，依旧身心愉悦。
回家就休息的她，完全没注意网上的风向在正义的大巴掌下，彻底变了。
*
李元贤这段时间的心情一直跌宕起伏。
比如一周前，他知道苏如伊要搞直播，悲观之后又是爆喜。
可在这几日，他不停地刷直播希望看到苏如伊翻车，却发现弹幕走向完全相反时，他内心不安越来越强烈。
终于在“猛鬼救男童”的话题爆炸，他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忍不住在网络上用似是而非的语气疯狂输出。
比如，“小学生背景牛逼，造假之后还搞集体行为艺术”、“某某朋友确认这个视频有拼接剪辑的痕迹”……
而关注李元贤的人多是一些讨厌苏如伊的网友，这李元贤一带头，留言的顿时开启嘲讽模式。
【震惊！为我们的九年义务教育感到悲哀，什么大人什么小孩，都都教的什么玩意。】
【啧啧啧……这种飞天技术居然有人会相信？摆明了是摆拍有钢丝绳的啊！能不能有点理智，重新回归正常节奏，回归到学术造假的事上。】
【毕竟是未成年嘛……还不是想护着咯。这小孩的家长挺牛啊，群众演员都请好了。】
【神烦未成年这种保护词。既然未成年不行，那个小学鸡的父母应该曝光出来挨打吧。】
……
然而这种发泄式的言论，以及一些是非不分的回复并不会让李元贤舒服多少。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很可能是饮鸩止渴。
所以在话题#猛鬼救男童#话题爆炸的第二天，李元贤几乎是掐着秒表蹲在电脑前不停地刷直播，比苏如伊的死忠粉还死忠粉。
出乎他意料的是，Z大的官方账号居然帮忙挂出了直播请假条，说主播有学术会议要推迟几个小时。
更让他意外的是，直到直播时间结束，苏如伊的直播间一直是处于黑屏的状态，没有任何的开启表现。
出于谨慎考虑，李元贤还多等了几个小时，直到凌晨。
苏如伊的直播间依旧处于放鸽子的状态。
李元贤顿时神清气爽了。
他甚至幻想，不，是认定苏如伊之前的视频是拙劣的谎言，肯定是伪装不下去就弃坑。
此时的李元贤不再阴阳怪气，不再用暗喻的手法，是的，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站在台前，好好地抨击苏如伊。
李元贤V：不要说谎，否则可能要撒一百个谎来圆，还圆不上。我本来还想看看苏如伊有什么操作，现在一看，她居然跑路了！哈哈哈……正义果然是站在我这边的。
他的动态下面一大堆的留言。
【李老师说得对！我们都是被网络上的反转搞怕了，事实证明不是所有的事件都有反转的必要。】
【原本我还觉得直播间的苏同学挺像是那么回事的，现在真是啪啪啪打我脸。】
【ls还是太年轻了。十岁的超级天才或许会降生，但不可能在华国。因为我们的应试教育也许能培养一堆科研工兵，但没有培育超级天才的土壤。】
【美分狗滚出去叫爹！啥事都喜欢往上纲上线上扯？】
……
留言吵得不可开交，李元贤心情很好地煽风点火。
说真的，他现在已经不恨苏如伊，只是踩人上位的感觉太好罢了。
就在这时，他曾经学生的家长给他打电话，话题集中是苏如伊那里，说得很隐晦。
将对方的核心意思提炼下，大概就是苏同学的科技是真的，紧接着估计要有一波国家队的王炸出场，劝你好自为之，想好脱身的理由。
李元贤：“……”
假的吧！
还国家队出场？
他第一个反应是不相信，尤其是这个学生家长，两人也不是很熟悉，对方凭什么给这么重要的情报。
这家伙会不会是苏如伊的粉，故意恐吓，希望他删微博，然后搞出自打脸？
想是这么想，但李元贤还是有点慌的，根本没心思睡觉，一弹而起，重新搜索有关苏如伊的关键词。
好家伙，李元贤当场表演一个瞳孔地震。
苏如伊的技术居然涉及国家机密？不可公布？
互联网的热搜话题又一次被引爆了。
#不是小学生中的王者！恐怖如斯！#、#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卧槽，一大早的我没看到幻觉吧！本来还以为不直播有反转，结果这边给了个王炸啊！涉及机密了？给跪了。】
【这样的天才，之前还有人敢陷害她学术造假，怎么敢的啊！@李元贤小丑竟是我自己.jpg】
【随手一个转发。记忆贴卖吗？我也想给我爷爷买一个。】
【小学大佬恐怖如斯。】
【球小学鸡大佬讲解产品原理，球球了，真的好想知道啊！】
……
李元贤：“……”
尼玛！人干事？
早不出消息，晚不消息，非得等他在围脖跳出来哔哔哔一顿，你再反手打得“啪啪啪”作响吗？
狠，太狠了。
李元贤憋屈地瞪着这条热搜，整张脸的表情都在用力地呐喊：我不信！
他激动之下发了第二条围脖。
李元贤v：官方还没动静呢。所以现在什么小道消息都敢传了？我论文还点了陈家肥料的名，是不是也可以蹭一个农业大师的名头？微笑/jpg
说真的，李元贤冲动之下发完有点后悔，但当看到下面“死忠粉”摇旗呐喊时，一时间仿佛也鼓起无穷的勇气敢于天抗争。
就在这时，陈总打来电话。
李元贤压低声音：“喂？”
“你脑子里面是有浆糊吗！还是你根本就不会思考啊！你居然现在还在挑衅，还敢艾特我的公司，删掉！”
“我没发什么啊。我不是按你的要求么……”李元贤有点懵，他之前每一条围脖都带了陈总的公司，这不是对方想要的宣传吗。
“我不管你之前发了什么，全都给我删了，保持安静，不准再在外面说一句话，立刻马上！”
“陈，陈总？”
“咔嚓”李元贤一脸懵逼地看着被挂断的手机，积攒在内心的慌乱就差爆炸。
这时，微信三连抖，原来是新学校的班级群在艾特她。
李元贤不祥的预感笼上心头。
他点开微信，居然是三个围脖话题转载。
第一条围脖是国内植物顶级期刊《植物学》的长篇公告，表示因为在下下一期《植物学》中会刊登苏如伊有关丝蛋白材料的论文。
总结一下他的意思，就是苏如伊太过于牛逼，她和造假分子的区别就好像同样写命题诗词——赏月，一个人写“今天的月亮又大又圆”另外一个人则写出了“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水平。
只要是看过两篇论文内容的人，都会相信以苏如伊绝对不可能抄袭造假，因为她根本看不上。
第二条围脖，则是原期刊《园艺科学》官方发布的道歉声明。
这个道歉内容非常有诚意。
首先是表明歉意的态度，说所谓的造假是编辑部出了蛀虫，李元贤是个善用“知识”和“金钱”交易的惯犯，而苏如伊纯粹是被连累。
之后，期刊郑重其事对苏如伊的发出sci级别的邀稿信息，此外还大力赞美她的有关丝蛋白材料技术的牛逼之处。
最后，再三因之前调查不严谨，让苏同学困扰这么久而致歉。
最后一条围脖最简单，是Z大学校截图的警方的通告，大致内容提取一下。
经过数天的调查取证，苏某某没有任何伪造抄袭论文的动机和证据，且找到有关李某某大量抄袭拼接论文的证据。警方将依法处理。
这三条官方权威声明，尤其是第三条一发布，除了部分喷子，评论几乎变成一面倒。
【沃日，我没看错吧？那个是在期待苏如伊向他们继续投稿吗？一本sci的核心刊物向一名小学生邀请稿件？是我疯了，还是世界疯了。】
【牛逼牛逼。给国家未来的希望道歉，网络上的事情果然有反转，下次劳资再跟风劳资就是猪。】
【我的妈呀！谁有这位小学鸡，不对，小大佬的联络方式，求一个快速发sci的小技巧啊啊啊！】
【现在不仅仅是球sci！我对那个记忆贴很感兴趣啊，可惜被机密了！啊啊啊！好想要啊！。】
【我就笑了。李元贤能想到吗？想捏个软柿子，结果踢到铁板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
最后一条留言真是道尽了此时李元贤的真实心情。
李元贤脑子发蒙地看着围脖，后背脊冷汗，躁得不行。
明明是精挑细选的踏脚板，怎么就踢到铁板了？
最惨的是，本来这事已经被围脖压下去了，他贪图陈总的一点好处在风尖浪口反复跳跃。
现在怎么办？
这时，他的手机又响起，居然显示的是新学校校长的来电。
“喂？”他的语气很不好。
“李元贤关于你的问题来办公室一趟。”
李元贤听到对方硬邦邦的语气后一窒，陈总是学校的大股东，新学校里几乎所有老师都是笑脸相迎，他还从来没听过这种语气，下意识就杠。
“你刚说什么？你知道陈总……”
“让你过来。”校长的语气冷漠中带点幸灾乐祸，“陈总之前也刚被警局带去问话。”
“什么，怎么可能呢？”
华国各个阶层最讲究花花轿子人抬人的，被警察带走，哪怕当时没事，但也是一个不妙的信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