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不合——漫漫步归
时间:2021-08-20 09:05:14

  就如裴卿卿那小丫头所言,乔大人太招人喜欢了,得小心有些人想要趁虚而入。诺,他说的不是别人,就是吏部那个姓黎的。
  乔苒笑了笑,没有多解释,只是顿了顿,对徐和修道:“徐大人,我想进趟宫。”
  “是要见大天师吗?”徐和修问她。
  乔大人这些时日时常进宫见大天师的。
  乔苒点了点头,道:“有些事忘了同大天师说了。”
  徐和修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如常,便道:“那我同甄大人说一声,叫他安排一下马车。”
  乔苒笑着应了一声“好”。
  马车一路摇晃,在皇城门前停下走下马车时,车夫没忘记问乔苒:“乔大人,可要在这里等你?”
  先前乔大人进宫见大天师时常会让他在外头等上几个时辰。
  “今日倒不必了。”乔苒想了想,开口道,“兴许要久些。”
  车夫了然,转身调转了马车离开了。
  大理寺又不是什么油水丰厚的衙门,统共就两辆马车,是以马车所用还挺紧俏的。
  望着车夫离去的背影,乔苒走入宫门,却并未如她所言的那样去寻大天师,而是径自去了大殿下的寝殿。
  服了秘药的大殿下已经被大天师看管了起来,乔苒踏进殿内便问守在殿前的护卫:“原大小姐可在宫里?”
  护卫摇头:“原大小姐出宫了。”
  原大小姐只是大殿下的医者,大殿下眼下私服秘药,原大小姐惦记家里人,出宫……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乔苒“嗯”了一声,似乎对此并不意外,只是顿了顿,对护卫道:“我想去原大小姐日常所居之处看看,可以么?”
  护卫点了点头,唤来一个婢子带着乔苒去了原娇娇的住处。
  原娇娇的住处就安排在大殿下寝殿的侧殿,其内布置的很是不错。这并不意外,毕竟从大殿下对原娇娇的态度便可以看出他很喜欢原娇娇,原娇娇所住之处自然不会差。
  引她进门的婢子推门进屋,道了声:“乔大人,请!”而后便走到一旁去将香薰炉里燃着的香灭了。
  “原小姐才离开不久。”婢子对乔苒解释道,“香炉中的香还未熄灭。”
  乔苒“嗯”了一声,走进去环顾了一番原娇娇的住处,而后径自走到原娇娇的床头。默了默,她拿起原娇娇床头的枕头放到了一边,又掀开了被褥。看到床下的暗格时,女孩子脸上没有半点讶异之色的打开了暗格,取出了一只小匣子。
  原娇娇性子古怪而偏执,确实难以一言以道之。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不信任”,她不信任任何人,所以重要之物必然会放在自己的身边,如这等自己日日睡的床榻之下便是个不错的选择。
  或许当真有几分“血脉”之说,乔苒虽然与原娇娇的接触其实并不多,可对原娇娇的了解却是分毫不差。
  这动作做的行云流水,没有一点犹豫,那婢子惊讶不已:“乔大人,你……”
  这乔大人竟仿佛一早便知道了原大小姐藏物地点一般。
  乔苒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婢子的脸上顿了片刻之后,道:“我记得你,年宴那一日你险些因着大殿下的事出事,而后是原娇娇救了你。”
  婢子愣了一愣,有些诧异乔苒的好记性:“乔大人居然还记得婢子?”
  乔苒“嗯”了一声,淡淡道:“我记性不错。”
  这记性已经不能用不错来形容了吧!婢子腹诽。
  不过不容她多想,乔苒便再一次开口了:“大殿下服了秘药,这寝殿里相关的人换了大半,大天师何以会留下你?”
  女孩子说这些话时语气淡淡的,似只是随意一问,不过有了先前的对话,婢子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随意。
  婢子闻言面上神色立时一怔,顿了顿,她垂下眼睑,道:“大殿下这里的事是奴婢向马女官告的状。”
  若非她这一声告状,大殿下秘药之事也万万没有这么快抖出来的。
  听乔苒又“嗯”了一声,婢子忍不住向她看来,见女孩子依旧神色如常,不由有些不解道:“乔大人,你不觉得婢子没有良心么?”
  她这行为可以算是卖主求荣了吧!
  那一次若非原娇娇出声,她也不会还能留在大殿下寝殿,可她却告了状,直接将大殿下秘药之事捅了出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殿下这里出事,原小姐又能讨得什么好?
  “一开始若非大殿下的小孩子脾气也不会叫你们无端‘犯错’。”乔苒摇了摇手里的小匣子,淡淡道,“至于原娇娇救了你,你愿意承这个恩情便承,不愿意便罢。再者说,大殿下服食秘药是事实,你也没有做错。”
  婢子闻言沉默了片刻之后,苦笑道:“乔大人说的是,我不觉得原小姐救了我,反而觉得一切因她而起,这般给一巴掌又给个甜枣的举动有些梗得慌。”
  乔苒再次淡淡的应了一声。
  这婢子也只是寻常人,原娇娇有些时候令人梗得慌的举动她也经历过,自然不便多言。
  不过……乔苒摇了摇手里的小匣子,问婢子:“你知道这个小匣子是哪里来的吗?”
  婢子的目光落到那小匣子上顿了片刻,默了默,道:“这个匣子先前是水行在保管的,待到水行离开之后,才叫原小姐自己保管了。”
  乔苒拿着匣子的手略略一顿,目光微闪:“水行?”
  婢子点了点头,眼见女孩子微微蹙眉,却不说话,想了想,忍不住道:“奴婢来原小姐身边不久,与水行共事也不过数月而已,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奴婢的错觉,总觉得水行她于原小姐而言不似寻常的丫鬟,原小姐很听水行的话。”
  这并不意外,因为自山西路之后,那个水行便不是原来的水行了。
  这一点乔苒有已经猜测到了。
  女孩子依旧淡淡的应了一声,这反应着实令人有些捉摸不透。
  婢子抬眼看了眼女孩子,默了默,又道:“原小姐开这个匣子时都是将人遣出去的,除了原小姐自己,旁人谁也不知道。”
  乔苒依旧再次应了一声,语气淡淡的,似乎并没有在意她说的话。
  婢子咬了下唇,等了片刻之后又道:“乔大人,这匣子里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可要寻个人打开……”
  乔苒拿着手里的匣子,抬头看了她一眼,忽地喊了声:“来人!”
  婢子愣了一愣,不多时,便有两个护卫自门外走了进来问:“大人,何事?”
  “带这个婢子出去请太医看看他是否有孕。”乔苒开口说道。
  这话一出,方才还只是愣神的婢子脸色顿变,不敢置信的看向乔苒:“乔大人!”
  “我鼻子不错。”乔苒掀了掀眼皮,向她看来,目光有些发凉:“原娇娇的熏香于寻常人而言没什么问题,我方才掀她被子时也顺带问了问,床被上都是这个味道,可见是日常所用。不过虽是日常所用,那熏香里却有一味麝香,此一味香于孕妇有害。你一进门便急急去熄了那熏香,我一开始也只是奇怪而已,并未多想……”
  “只是之后你不停的在我面前提及原娇娇的不是……”乔苒说到这里,目光落到了婢子发白的脸色之上,轻哧了一声,笑了,“你若是一个寻常的婢子,也应当知晓大殿下看重原小姐,便是心中对原娇娇有所怨言也该吞进肚子里才是,更别提原娇娇虽然不见得是什么大善人,却没有对不住你。你便是要恨年宴那一日的事也该恨大殿下才是,而不是原娇娇。”
  “我注意道你总是向我说着对原娇娇的不满,或许是从外头打听到了什么,觉得我同原娇娇不对付,可以帮你。”乔苒说到这里,冷冷的够了下唇角,眼里却没有任何笑意,“我同原娇娇的事是我二人之间的事,不用你来挑拨,更何况我也不是你对原娇娇不满的刀。”
  什么人都已经开始想着拿她当枪使了么?她看起来很像个傻子。乔苒晃着手里的匣子。
  婢子双唇颤了颤,看着乔苒似乎还想说什么。
  乔苒却不等她开口,忽地拿起手头的匣子朝她扔去。
  婢子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待到反应过来,却见女孩子手里依旧拿着那个匣子,只是朝她轻哂了一声,“好意”提醒她道:“你的手放在哪里了?”
  婢子后知后觉的低头,看到了自己护住腹部的手。
  这反应……不过一吓便原形毕露了。
  乔苒将匣子收了回来,淡淡的扫了眼她的腹部之后开口了:“我不知道你何以如此不喜欢原娇娇,不过联想到大殿下对原娇娇的看重,你是怕原娇娇影响你的地位?”
  虽然原娇娇对大殿下不见得有多喜欢,可大殿下却是当真依赖原娇娇,虽然这种依赖与男女感情无关,可这样的依赖却足以动摇任何人在大殿下心中的位置,坏了子嗣想除掉原娇娇是自然的。这寝殿上下的婢子皆其心不正,乔苒忍不住蹙眉。
  看到蹙眉的乔苒,婢子咬了咬唇,忽地笑了:“乔大人说的不错,我腹里的确实是大殿下的骨肉,他虽然什么都不懂,不过无所谓,我懂便好了。”
  她原本来到大殿下身边时也只是想做个寻常的宫婢。只是年宴那一日的事让她突然明白过来,一个寻常的宫婢随时有可能性命不保,即便错的不是下头的宫婢,是做主的大殿下。
  那日之后,她便生出了想往上爬的念头。大殿下还是个孩子,食了秘药会不会出问题与她有什么关系?她只要一样可以让她摆脱宫婢身份的物件就够了。
  只是孩子到底是孩子,什么都不懂,被人花言巧语一骗随时有可能改变主意。再加上她腹中已有子,又何必再给他人机会。
  所以,她选择了偷偷告诉马女官。
  大殿下那孩子天真又傻气,却偏偏是陛下唯一的子嗣,她能骗,旁人自然也能骗。
  年宴那一日的事情告诉她,要做便要做唯一的那一个。大殿下这么傻气的孩子还总是犯蠢,陛下再不满也不能对他如何,还不是因为他是陛下唯一的子嗣?
  乔苒没有再去看那婢子的眼神,挥挥手,让护卫将她带去见了大天师。
  大殿下这里委实一笔糊涂账,不过这并不是她此时所要管的,有大天师以及冉闻来管。
  乔苒摇了摇手里的小匣子,自一旁的博古架上寻了个小锤子将匣子上的锁敲了开来,打开了匣子。
  匣子内是一沓收起来的字条。
  乔苒拿起字条一张一张的看了起来。
 
 
第848章 又问
  “一月十八日,为殿下施药后,流血不止,难以止住。”
  “二月一日,血色暗沉,不知缘由。”
  “三月一日,周身大穴酸疼不已,难以入睡。”
  “三月六日,殿下任性,血流不止而昏厥。”
  ……
  乔苒一张字条一张字条认真的看着,字条上的言语简洁,似是记录又似是求救。
  女孩子看的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其中“为殿下施药”这句话不断的提及,显然字条上记录的是原娇娇的状况,再联想到见到原娇娇时她苍白的脸色,先前的猜测显然已得到了证实。
  原娇娇的身体出现了极大的麻烦,这一点乔苒并不意外。
  即便是个普通人,这般不间断的放血也承受不住,更何况原娇娇并不是什么普通人。
  所以,那本《素问经》中当真有救原娇娇的方法?乔苒蹙眉,拿着匣子沉默不语。
  不过不管如何,原娇娇都做不了一个普通人。有今日之遭遇也确实是因为焦、原两家的私心而起的,在日复一日的疼痛中,原娇娇恨上焦、原两家,乔苒也不觉得意外。
  就焦、原两族在背后做的事,除非天大的烂好人、圣人,不然哪个不恨?
  便在此时,禁军进来道:“乔大人,大天师有请。”
  乔苒“嗯”了一声,拿着匣子起身跟着禁军走了出去。
  还是那个熟悉的侧殿,乔苒抬脚走了进去,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正中木椅上手脚被束缚住的房相爷,大天师站在房相爷身前,神色凝重。
  想起上一次她同大天师站在这里,侧殿里皆是束缚住手脚昏迷不醒的臣子,这次人倒是只有一个了。
  乔苒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只有一个人,却无端令人紧张了起来,因为被束缚了手脚抓起来的是房相爷。
  不过,大天师怎会突然对房相爷出手?乔苒有些不解,大天师按理说不是这般冲动的人。
  “你来了。”便在此时,站在屋中的大天师也看到了走进来的乔苒,朝她点了点头之后,目光便落到了束缚着手脚被捆绑在椅子上的房相爷身上,神情复杂。
  她并未移开看向房相爷的目光,开口却是对她道:“他在行刺陛下。”
  这也是令她意外的地方,虽然经过女孩子的抽丝剥茧几乎已经可以确定面前这位房相爷多半便是那颗最重要的棋子了。不过她也并未打算立刻就拆穿面前这位,却没料到这位自己会主动跳出来。
  女孩子显然也有些意外,下意识的睁大眼睛向她看来:“房相爷行刺?一个人么?”
  大天师点了点头,神情复杂:“一个人,拿着一柄巴掌大的匕首准备行刺陛下时,被熬药的太医署太医发现,惊呼了起来,惊动到了禁军。”
  整件事的发现过程听起来便有几分离谱的意味。
  “房相爷怎么说?”乔苒顿了顿,一边问一边走了过去。
  此时房相爷垂着脑袋,看不清面上的神情,这让乔苒有些不习惯,一个人面上的表情,下意识的反应也是让审讯官员随时决定变化问话的缘由。
  审讯官员在审讯时多半都是要双目正视对方的。
  “他承认了。”大天师说道,顿了顿,继续道,“或者准确的说是还不等我等问话,他便承认了。”
  乔苒抬头对上大天师望来的目光,没有错过大天师目光中的疑惑。
  如此轻易便承认了,委实不似一个心机深沉,做下如此多重要布局者做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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