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窈姐,小心些。”宁羽檬一边笑一边道,眉宇间带着一丝凛冽杀意,敢伤朱青窈,显然触动了宁羽檬的逆鳞。
自上回他独自去对付韩千觞,不但被伤得厉害,还因灵力反噬,损了修为,朱青窈便一直生他气,不太理他,若不是这一次有仗可打,他还不知何时才能和姐姐说上话呢。
这边厢两个人打情骂俏,那边韩千觞刚刚英雄救美,叶瑾牙疼地用傀儡术控制了剑宗宗主,剑剑劈向敌军。
“这种时候,专心战斗啊!”叶瑾怒道,他以一敌二,所展现的实力叫蜀州王看的频频蹙眉。
虽然此时的战况尚分不出个先后,但蜀州王的眉宇间已露出踌躇之色。
她本以为今次要对付的,只是韩千觞一人,可如此四位宗主级别,便是百兽门加上成州的剑宗和合欢宗,也根本不是对手。
蜀州本就修者稀少,此时再去调人,远水是解不了近火的。
她幽幽叹一口气,扬声道:“韩宗主,我们认输了。”
漫天的雷鸣怒号,但蜀州王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仍是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
玉蛟回眸看向站在一旁的蜀州王,只见她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他无法,只好怒气冲冲地回到她身边。
“为何认输?”他道。
蜀州王压低声音:“如此打下去,便是赢了,也闹的人尽皆知,我们的计划行不通了。”
按着最初的计划,蜀州王是想联合百兽门,将风遇雪扣在蜀州,对外只宣称赤珠血脉已被人买走,下落不明。
而对内,他们会把赤珠血脉圈养起来,之后再寻些根骨优质的修者,与她交合,多生些孩子出来,如此便可杀之飞升,蜀州的实力早晚也会跃居九州之首。
可这前提是其他门派都不知晓赤珠血脉在蜀州手中,若此事闹的人尽皆知,那蜀州只怕反而怀璧其罪。
如今,对方有四个门派的宗主,又十分强势,若想从他们手上抢人,已是很难了。
“认输?”韩千觞玩味地说着这两个字。
他轻轻一笑,玄天剑遥遥指着蜀州王的鼻尖:“晚了。”他轻声道。
蜀州王面色一变。
“我本以为你们会有后招,但若只是如此。”韩千觞的神色间阴郁至极,“今日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这个结果自然不光是韩千觞的意思,早在涠洲这几位赶到之前,楚晋便也叮嘱过叶瑾,无论今日多少人参战,务必一个不留,绝不可再走露了风声。
韩千觞话音未落,叶瑾的魇狱之刃刺入地下,黑色的爪子从暗处窜出来,将剑宗的宗主先一步控制。
那人发出一声哀嚎,便被叶瑾甩入滚滚江水之中,大鱼跳出水面,将人一口吞下。
韩千觞背后灵力暴涨,罡风阵阵,将他衣袂吹得翻飞。
蜀州王惊恐地后退一步,她突然意识到韩千觞和叶瑾可都是未曾使出全力的。
韩千觞向前一步,玄天剑指向玉蛟,他嘴角微微一勾:“这一回才是动真格的。”他说罢,电光一闪,一道雷重重劈下。
玉蛟没有躲开,顿时鲜血狂喷出来。
蜀州王歇斯底里道:“你要做什么?我是蜀州之王!你们苍州难道要挑起战争吗?”
韩千觞笑道:“我们自始至终,都在战争里啊。”
韩千觞和叶瑾武力全开,那位合欢宗的宗主被叶瑾打成重伤刚,只能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玉蛟有半妖血脉,被韩千觞刺了个对穿,半跪在地上痛苦的□□,身体维持不了人形,渐渐露出尾巴来。
蜀州王面色苍白,胸口起伏不定。
“等等!别杀他!”蜀州王的眼角沁出一丝眼泪,嘶声力竭地喊道,她哽噎着,“别杀他好不好?”
韩千觞挑了挑眉,看向蜀州王。
“妖市的仓库里有无数奇珍异宝,我知道从哪里可以取出来,我可以带你们去找。”她声音颤抖地说道,一身华服的女子,如今却发丝凌乱,眼角带着泪痕。
韩千觞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他的嘴角勾了勾,轻声问道:”你喜欢他?一个半妖的蛟龙?”
蜀州王咬了咬牙,承认道:“是。”
“前任蜀州王才死了一年,你身为遗孀,却跟他搅和在一起?蜀州王是怎么死的?”韩千觞的神色间带着一丝闪烁。
蜀州王听此,面色变得越来越难看起来。
韩千觞懒洋洋地把剑横在玉蛟的脖颈:“我之前便觉得奇怪,蜀州王的妻子,竟能暂代王的职责,这是为何?你们的孩子呢?蜀州王宗室的其他人呢?”
玉蛟沉声道:“有资格继承王位的,都被我们杀了。”
韩千觞了然地问道:“包括她自己的孩子?”
玉蛟面色一变。
“我若是记得没错,前任蜀州王与妻子育有三子,可我此次来蜀州,却一个也没见到。”韩千觞饶有兴致地问道。
“是我动的手,她并不在场。”玉蛟面色难看地答道。
蜀州王脸色苍白地看向韩千觞。
她出身蜀州贵族,嫁给蜀州王时才不过十六岁,蜀州王比她大了二十岁。十年间,她诞下三子,颇得王上的宠爱。可是她不喜欢王上,更不喜欢宫廷,她心中所系,自始至终都是江边百兽门,那个样貌丑陋却温柔的半妖。
后来,他们开始在皇宫私会,有一日二人被前任蜀州王撞见。为了灭口,玉蛟杀了他。
之后不久,朝堂上不少人都说王上死的蹊跷,要追查,二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反对的人统统杀掉。这之后,玉蛟杀了所有的王子和继承者。
朝堂上下对此事心知肚明,可威慑于百兽门的威力,没有人敢在多言。
王后成了新的蜀州王,二人的关系也是半公开的状态。
蜀州王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她享受了权利的好处,于是更加想要权利,这才淌了赤珠血脉的浑水。
而现在,她十分后悔,这般世所罕见的东西,终究并非他们应该觊觎的。
“我蜀州的朝局,与苍州无关。”蜀州王咬牙道,“你又何必追问?”
“无关?确实无关。”韩千觞慢慢道,“不过我最恨背叛。”
他说罢,突然挥剑。
鲜血飞溅起来。
玉蛟的头颅刹那间落在地上,打了个滚。
蜀州王的尖叫声在黑暗中彻响,而后韩千觞便站在她面前。
他看着她,神色间平静地近乎冷漠,蜀州王觉得,那一刻,韩千觞透过她的眼睛,似乎在看什么别的东西。
她看不透,很快,她也不必在想,因为韩千觞的剑洞穿了她的胸口。
她重重地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天上乌云散尽,露出一轮初生的朝阳。
韩千觞站在朝阳之下,血顺着剑尖流下来。
或许是刚杀了人,他回眸看向风遇雪,眼神里尚且带着一丝冷漠。
“跟我回去吧。”韩千觞道。
风遇雪缓缓地摇摇头。
她不想再回到那个笼子里了。
于她来,苍州便如妖市的囚车一般,她坐在上面,便会被待价而沽。
嫁给韩千觞也罢,不嫁给他也罢,风遇雪三个字,在苍州是没有价值的。
韩千觞的神色有些焦躁:“你不肯跟我走?”
“我想修炼。”她说道,“若有一日,我最少,最少能打败风醉秋的时候,我再回去。”
韩千觞挑眉:“你现在有身孕。”
风遇雪没有说话,她沉默下来。
叶瑾站到风遇雪身边,他的匕首仍握在他手里。
“韩千觞,现在可是三打一,你不要想强行带走风遇雪。”叶瑾冷笑道,他与韩千觞打过交代,深知这厮一肚子的坏水。
韩千觞冷笑一声:“是吗?可风遇雪若不跟我走,你们的涠洲王能否活着,可就不好说了。”
刹那间,就连朱青窈和宁羽檬也一起跟着变了脸色。
风遇雪微微蹙眉。
“楚晋总是溜的很快,但这一次,我咬住他了。”韩千觞似笑非笑看向风遇雪,“你最好快点答应我,否则若是晚了,我说不得会改变主意,先要楚晋的命。小哑巴,你总不会以为,我真的是在让你选吧。”
风遇雪的面色变得难看起来。
她早该想到,温柔不过是错觉,韩千觞这人,永远学不会妥协,他只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风遇雪仰头看向韩千觞。
她知道,某种程度上来说,跟着韩千觞也并不是特别差的选择。
她渴望力量。
而韩千觞是天生的杀神,她见过很多次他的战斗,他总是出手最快,最准的那一个,在风遇雪见过的战斗中,她从未见韩千觞败过。
跟着他,她能学到很多。
“我想变强。”风遇雪咬牙道。
“好,我帮你。”韩千觞答地干脆利落。
他朝她伸出手。
火热而鲜红的朝阳在韩千觞背后升起,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
风遇雪上前一步,把手放在韩千觞的手心里。
韩千觞握紧风遇雪的手,冰冷的神色终于融化了一点,他拉着她,把她抱进怀里,在她耳边如毒蛇吐信般的低语。
“小哑巴,别想摆脱我,永远都别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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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花神祭 [VIP]
夕阳西下, 在韩家暗卫的注视下,楚晋正带人悄然离开蜀州。
楚晋坐在马车上,小心翼翼地将古朴的钥匙插入装有灵珠的匣中, 只听一声清脆的机扩声,木匣底部的暗格中弹出一张地图,楚晋松了一口气。
“母妃留下的笔记竟然都是真的。”他喃喃着将地图打开,只见地图上清晰的记录着赤珠血脉的聚居之地。
“她一生都想要回到家乡,却终究没能实现。”楚晋轻叹了一口气。
年少无知的少女, 为了情郎背井离乡, 可当被情郎伤害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把家丢了。
她是个聪明的女子, 自此沉迷于从古老的书籍里寻找家乡的蛛丝马迹,可惜最终却没能走到最后一步。
楚晋看着地图, 眼底流露出些许伤感,他将地图上的内容尽数留在记忆里, 而后将地图交给宁羽檬。
“羽檬, 帮我烧了吧?”
“烧了?晋哥, 你废了那么多心思,不就是想找到赤珠血脉的藏身之处吗?”
楚晋摇了摇头, 轻声道:“世人贪婪,若叫人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处, 才是永无宁日的时候。苍州王也在暗暗查访此物,若不然不会叫韩千觞到蜀州来,烧了地图,才能保他们的平安。”
云裳气地伸手夺下地图:“不能烧!这是你好不容易找到的!”
楚晋摇摇头, 一阵微风吹过, 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指缝间沁出一丝鲜血。
他嘶声道:“我时日无多,许多事要早做决断。”
此话一出,云裳眼圈微红,气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绝对不会!”
***
蜀州王宫。
韩千觞坐在本属于蜀州王的书房里,门外一簇簇新竹沾着露水,他随意玩弄着手中的笔杆,神色间难得的慵懒。
韩烈走进房间,手里捧着一只鸽子:“主子,王上的信到了。”
“念吧。”韩千觞扔下笔道。
“一王三派俱灭,可拿下蜀州成州,大军已开拔,不日便到。”
韩千觞毫不意外,他微微一哂,道:“咱们的王如何肯放过这个机会,传令休整,待大军到了,只怕又是一场恶战。”
“是。”
蜀州多雨,没多久外头的天色便阴了下来,韩千觞看着窗外绵绵的细雨,突然起身出门。
王宫里静悄悄的,自蜀州王殒命,韩千觞占据了王宫后,蜀州的官员们皆是闭门不出。
骨头硬的大多都被玉蛟杀了,余下的这些没有人会和他硬来的。
韩千觞穿过一处庭院,绕过回廊,便听见屋内传出隐约的声音。
“刚有身孕的妇人,不易长途跋涉,若要车马劳顿,最好过一个月再说。”给风遇雪看诊的大夫摸着胡子,沉吟道,“娘子也就是仗着年轻,脉像还算稳健有力,却也得仔细些。”
大夫说着,收拢了散落的物件装进药箱里。
“有劳大人了。”风遇雪笑了笑,把手腕拢回袖中。
韩千觞笑了起来,他推门而入,诊治的大夫恰好起身,见他来了,忙行礼,而后退了出去。
风遇雪瞧着韩千觞,神色间平静至极。
韩千觞一脸温柔的笑意,自停在蜀州,或许是因为大敌已灭,他整个人都比之前轻松了不少。
“你什么时候开始教我修炼?”风遇雪问道。
“你是讨债的吗?见我便说这个。”韩千觞轻笑起来,他上前一步将风遇雪揽进怀里,亲了亲她的额角,“晚上带你出去看看,蜀州风貌与苍州截然不同,夜里还有花灯。”
他上下打量着风遇雪,经过几日的修养,她的脸色好看了许多,韩千觞瞧着,心情大好。
风遇雪面色微冷:“我不想去。”
韩千觞并不恼,仍是笑眯眯地,只是眼里并无多少笑意:“你若不能取悦我,我又为何要教你修行之法?把你教会以后,再帮涠洲人算计我吗?”
风遇雪仰头看着他。
韩千觞笑容浅淡,神色间少有的平静,只是这平静之中,越发透出他的薄凉和冷酷。
“今夜陪我出去,你若乖乖的,明日我便教你,若定要与我作对,我什么也不做,也一样叫你难受地很。”
风遇雪看着他:“你一定要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