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包间内,姚舒和阮小妍开心地唱着歌,沈量偶尔过去凑凑热闹。
而沈泽添始终坐在沙发上心情凝重。
看着姚舒毫无防备的笑容,他忽然觉得之前自己选择错了。
有些事情如果说得不明白一点,她根本就不可能会懂。
他应该在那次毕业旅行的时候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让她知道那个男人有多龌龊,从而远离他。
期间,有KTV的侍应生进来送果盘。侍应生身高腿长,阮小妍瞬间被吸引了视线,跑出去要联系方式。
沈量一脸看好戏的样子,也跟了出去。
一时间,包间内只剩下姚舒和沈泽添两个人。
静默许久,沈泽添终于开口。
“姚舒,你不是住校了吗?为什么还跟你叔叔有联系。”
姚舒先是懵了一下,随后说:“他是我叔叔,就算我上大学搬出去住了肯定还是会有联系的呀,而且我虽然住校,每周末也会回来的。”
“你还每周都回去?”沈泽添蹙眉。
“对啊……怎么了?”
“你还记得毕业旅行那次吗?”
他认真地看着她,终于决定说出一切,“毕业旅行那个时候,我看到你叔叔在你睡着后,吻了你。”
出乎沈泽添的意料,姚舒非但没有崩溃,甚至连一点儿震惊都没有。
脸上只有平静。
“姚舒,你一点都不惊讶吗?”
姚舒声音吞吐:“我……”
沈泽添看出她的异样,问出心中的猜想:“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对你有不一样的感情?”
姚舒坦然:“嗯…我也是在毕业旅行回来后才知道的。”
“你既然知道,那你还跟他住在一起?!”沈泽添倏地站起来,怒其不争道,“今天早上我还看到他抱着你,你都不知道拒绝的吗??”
说完,沈泽添忽的愣住了。
不拒绝……
明明知道一切,却没有拒绝他的亲昵。
他微微睁大眼,难以置信道:“难道,你们……?”
姚舒沉默下来。
“你疯了吗?”
“先不说他的身份是你叔叔,那个男人年纪比你大那么多,他几岁?你才几岁?”
“那个男人心机深沉、很有手段,你玩不过他的,和他在一起你会受伤!”
“沈泽添,你别这么说他。”姚舒低声,“……叔叔对我很好,他没有你说的那样。”
沈泽添身形微颤,沉默了许久。
“你觉得你了解他吗?”
“什么意思?”她问。
“他送你过来的时候我看到你们了,在你走后,我看到有一个女人上了他的车,两人的关系很亲密。”
姚舒看着他,并未接话。
“你不信?”
“叔叔他,不是那种人。”
“那你觉得他是哪种人?沉浮于名利场多年的男人,能有几个是洁身自好的。”
“你们在聊什么呢?”
包厢门被推开,沈量和阮小妍走了进来。
沈泽添收敛神情,面无表情地重新坐在了沙发上。
姚舒低着头不说话,看着自己脚尖。
沈量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你们这是怎么了?聊什么了,怎么看起来脸色都这么凝重啊?”
“没聊什么。”沈泽添淡淡问,“你们怎么样了,要到联系方式了吗?”
阮小妍长长叹了一口气。
“要是要到了,不过我没加,那人的微信头像一看就是情侣头像,有女朋友了还加人微信,一看就不是什么专一的人。”
沈量有感而发:“现在这年头想谈个恋爱真的太难了。”
阮小妍应声附和。
“现在想谈个恋爱就好比抽盲盒,没到最后你永远猜不到对方是个怎么样的人,然而最后能抽到自己满意的东西几率几乎为零。”
“说不定表面看着洁身自好、深情专一的男人,其实背地里就是个见异思迁的浪子。”
沈量:“我就不一样了,我表面看着专一,其实背地里更专一。”
阮小妍:“可是你再专一却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诶,一腔深情毫无用武之地啊。”
沈量:“阮小妍你非要这么扎我心是吧!”
耳边阮小妍和沈量的打闹声逐渐模糊。
姚舒因为沈泽添的那句话心微微得乱了。
难道叔叔真的三心二意脚踏两只船?一边说着喜欢自己,一边又和别的女人亲密……
想到这里,姚舒摇摇头,把自己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去。
后来,他们四人一起去吃了饭,划船、逛街买东西玩了一下午,沈泽添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分别时,时间尚早,晚霞刚烧红一点云层。
姚舒想到今天早上裴砚承说的那句冷落他,于是决定去公司找他,到时候也能一起回家。
创铭大厦的安保甚严,姚舒没有通行证,只好打电话给裴砚承。
接到姚舒电话的时候,裴砚承正坐在椅子上按揉眉心,稍显不耐烦地听着对面的女孩儿喋喋不休。
“小舅舅,我求你了,你就帮忙在李总那儿牵个线搭个桥,对你来说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
裴砚承稍稍抬眼:“是你信誓坦坦跟你父亲说要靠自己的能力做好,如果我帮了你,那这算是我的客户还是你的客户?”
“小舅舅,你别跟我爸说不就行了嘛。”
电话铃声响起,裴砚承接起看了一眼,眉目的那点儿燥郁忽的就散了。
旁边的裴月还在喋喋不休:“小舅舅,我都在这儿求你一天了,你这么都无动于衷啊?”
“安静。”
裴砚承冷冷扫她一眼,裴月瞬间没了声音。
“糯糯?怎么了。”声音是出乎预料的温柔。
“好,我马上下来。”
“乖乖等我。”
挂断电话,裴月凑过来:“谁呀?这么大面子,还要小舅舅亲自下去接?”
裴砚承瞥她一眼,没回她的话,径直往门口走。
走到一半,突然停下脚步,淡声吩咐周特助:“带她去旁边的休息室。”
裴月不乐意了:“谁要来啊?干嘛突然把我赶去休息室啊?”
-
周耀办事利落,裴砚承带着姚舒上来的时候,裴月已经被带去了旁边的休息室,连她的小挎包和外套一并被清理出了总裁办。
裴砚承拉了张椅子放在办公桌旁,让姚舒紧挨着他,坐在他的旁边。
这样的距离,只要稍稍往边上伸手就能握住她的手。
姚舒把特地给裴砚承买的咖啡放在桌面上,笑着说:“给叔叔买的。”
“谢谢。”
裴砚承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
手掌扣住她的腰,正欲把小姑娘抱到自己的腿上。
就在这时,周耀正好敲了下门。
裴砚承不动声色松开她。
“进来。”
周耀进来后,对姚舒点头致意,紧接着俯首在裴砚承的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裴砚承闭了闭眼,脸上的烦闷明显,抬手按了按领带结。
“知道了,让她等着,我现在过去。”
“叔叔要走了吗?”姚舒抬头问。
裴砚承轻轻拍了下她的头顶:“嗯,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走出总裁办后,裴砚承大步走向休息室,推开门冷声斥责:“胡闹什么?”
裴月就一脸不开心地抗议,小声嘟囔着:“明明就是小舅舅不好,凭什么把我关在这种地方……”
“还委屈你了?”
她踩着小高跟小跑过去,拉住男人的胳膊轻轻晃了晃,嬉皮笑脸地讨好。
“不委屈不委屈,就是刚刚说的那个事…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站在一旁的周耀突然轻轻咳嗽了一下。
裴砚承和裴月同时往休息室门口看过去。
只见娇娇小小的女孩儿站在门外,一双漂亮而灵动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她手里拿着一杯咖啡,气息有些不匀,似乎是匆忙跑出来准备送咖啡。
那一瞬,裴砚承的心蓦地往下一沉,竟闪过一丝慌乱。
下一秒他已经扯开了裴月扒在他手臂上的手。
姚舒抿了抿唇。
“我、我就是想把咖啡拿给你。”
“我怕冷了,喝了会胃疼。”
“糯糯。”
姚舒把咖啡往周耀的手里一塞,没有过多停留一秒,转身跑回了总裁办。
裴砚承紧随其后跟了出去。
裴月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并没有见过姚舒,好奇兮兮地凑到周耀跟前问:“刚才那小女孩儿谁啊?”
周耀正色道:“裴总的小孩儿,当心肝宝贝养着的。”
裴月瞳孔地震。
啥???
她出国回来小舅舅连孩子都有了?
而且都这么大了吗???
-
总裁办内,姚舒坐在小椅子上看书,余光看到裴砚承站在她的旁边,轻轻抬起眼。
裴砚承眉头紧锁:“糯糯。”
姚舒乖巧点头:“嗯,叔叔。”
“她是我的外甥女,你别误会。”
裴砚承拧着眉解释,“我让周耀带她去旁边的休息室,就是担心你看到她会误会什么,我怕你会吃醋。”
姚舒摇摇头:“我不吃醋的。”
她一直相信叔叔。
即便沈泽添刚才跟她说了那些话,她也没有想过怀疑叔叔。
而裴砚承在听到她的回答后,眉头拧得更紧了。
“你不吃醋?”
姚舒依旧摇头,笑了下:“叔叔你放心吧,我不会吃醋的。”
裴砚承的声音略略往下压,带着些许说不出来的烦闷。
“你为什么不吃醋?”
“你看到我身边有别的异性,你都不会吃醋的吗?”
姚舒懵了一下,略微思忖,试探着问:“……那叔叔到底是想让我吃醋?还是不想让我吃醋?”
三秒后,安静的办公室内,响起男人低沉、压抑着愠怒的嗓音。
“糯糯,你是要气死我。”
-
姚舒不知道裴砚承为什么生气,回去的路上男人的脸色始终带着不悦。
晚餐时,两人沉默地用着餐,姚舒给他夹了一块小排骨放进他碗里示好。裴砚承夹起来吃了,却始终没有说话。
用餐结束,他转身进了卧室,没再出来。
姚舒回房间看了会儿书,心里实在乱得慌,最后还是去厨房热了一杯牛奶,敲了敲裴砚承的房门。
屋内很安静,姚舒等了会儿,也没见房门打开。
估计叔叔是真的很生气吧。
都不愿意见她了。
正当她拿着牛奶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的房门却“咔哒”一声打开了。
裴砚承逆着光站在门口,看不清脸上的情绪。
“叔叔……?”姚舒低低问他,“你要不要喝牛奶?”
裴砚承凝视了她几秒钟,然后扣住她的手腕,一言不发把她拉进了卧室里。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光线被灯罩分割成许多束,静悄悄地投射在地板上。
男人的步子很大,姚舒几乎快跟不上。
尤其是她手里还拿着一杯牛奶,生怕不小心就洒了。
她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沉默的背影说:“叔叔,你还在生气吗?”
话音刚落,她的腰际一紧,裴砚承便已经将她提到了腿上。
姚舒先是愣了下,接着抱住手里的牛奶杯子,乖乖在他腿上坐好。
“那个…我明天哪儿也不去,就在叔叔的身边陪着你好不好?”
裴砚承没接话,只是垂眸问:“糯糯会不会有一天,不喜欢叔叔了?”
姚舒摇摇头:“不会啊,我会一直喜欢叔叔的。”
他低头吻在她的额头,似乎呓语般低喃。
“你吃醋我会难过,但是我看到你不吃醋,我更难过。”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像白长年纪了,我不知道该怎么爱你才好。”
“抱着你的时候,我真的很怕,我怕我抱得太紧,你会疼。抱得太松,你又会消失不见了。”
“糯糯,我很害怕。”
“叔叔,我不会走的。”
“我只喜欢叔叔一个人。”
裴砚承捏起她的下巴,开始吻她。
姚舒闭上眼睛,生涩地回应着。
裴砚承一手掌住她的头,一手置她的腰侧,隔着衣服摩挲着她的小细腰。
姚舒觉得痒,稍稍躲了一下,杯子里洒出了几滴牛奶在她手背。
“等、等一下,牛奶洒出来了。”
裴砚承把那杯碍事的牛奶“啪”地放在床头柜,扣住她的腰,加重了力道吻她。
气氛逐渐旖旎之时,裴砚承突然和她对调了位置,姚舒倒在了床单上。
突然的姿势转变,姚舒下意识往旁边一抓,却不小心碰到了床头柜上的杯子。
只听见“砰”地一声,杯子倒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