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诚的目光在他身后两人扫了一圈，说道：“我只是过去，打个招呼……”
“年先生。抱歉。”
杨助理没有退让。
“时小姐处于事业上升期，不太适合传出绯闻。尤其是和女粉众多、同为顶流的男偶像。您说是吗？”
年诚愣住了。
这几句话，再明白不过了。
说话，不过是托词。
其实是不想让他接近时见歌罢了。
或者说……
不想让他，拖了对方的后腿。
偏偏年诚还无法反驳。
他的女粉，的确声势浩大，出了名的能撕。
以前和他合作过的好几个女艺人，都被撕怕了。
只要想到时见歌或许也会遭遇这一点——
年诚便意识到，是他太天真了。
他自己的事都没处理好，怎么好先来找时见歌？
年城颓然地离开了。
他的身后，杨助理擦了擦汗。
这份工作也越来越不好做了。不仅要处理老板的事，还得帮老板打击情敌？
杨助理感觉心好累。
身后。
时见歌完全没发现年诚曾经来过。
寿宴结束，她又在齐家人的盛情邀请下，一同吃了一顿饭。
虽然就他们四个，但时见歌还是感觉……
怪怪的。
按理说，这里怎么也不应该有她吧？
可其他三个人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时见歌也觉得，或许是自己多想了。
直到所有的活动都结束，齐亦清送她回别墅时。
才在车上，又拿出了一个盒子。
时见歌感觉自己简直要得PTSD了，立刻举手投降：“别给我。千万别给我。”
齐亦清笑容渐深，看了她好一会儿。
这才慢条斯理地当着她的面，打开了盒子。
——里面躺着的，居然是一款VR测试机。
时见歌顿时有种被耍的感觉。
测试机和时见歌上次在齐亦清别墅里看见的差不多。
齐亦清开口道：“最新版，给你玩玩。”
说着就把盒子放在了她面前。
……这个，倒是可以收的。
毕竟里面的游戏还是挺好玩的。
时见歌刚把机器拿起来，就听见齐亦清继续开口：“代言广告，也请你帮忙了。”
时见歌：……
这人的套路，真是一套一套的。
都不带停的？
齐亦清知道时见歌会拒绝。
他的解决办法也相当简单。
——钞能力就完事了。
“代言费用和广告费用打包，你看看。”
上面的数字，就算是时见歌都无法拒绝。
怎么说呢，约等于她今天送给姜老太太的那份手稿的……
五十倍吧。
时见歌有什么坏心思呢？
时见歌只是想为全球旅行，多存点钱罢了。
“行。”
她爽快地答应了，“不过这个机器多给我几个。”
时见歌估摸着，自己团里的好几个小朋友，应该也挺喜欢的。
姜老太太的寿宴，本来只能算是内部人士的一个活动，并未拿到台面上来。
可架不住，秦娇娇当时直播了。
这段直播还被人录屏，发到了网上。
很快，就开始发酵。
秦娇娇的粉丝固然可以吹捧她，但大多数人都是看不惯那股绿茶味的。
“笑死，什么年代人，居然还有富二代看不起明星的？好歹人家也是凭本事赚钱的好吧，你就是投了个好胎而已。”
“什么鬼啊，居然还嘲笑时姐，人家穿的是高定好不好！你身上的那才叫小牌子咧。”
“这女的真的看得人yue了，她到底什么来头啊？真的太恶心了。”
“扒到了，她老爸是某几个垃圾电视剧的制片，她妈是秦味餐厅的老总。”
“抵制！再也不去吃秦味餐厅了！”
视频在网上才两天。
秦家的股份就已经下跌了好几个百分点。
这种令人绝望的时刻，秦家人并没有等来救命的稻草。
反而是雪上加霜。
“什么？齐家不参与这个项目了？！”
秦父颓然倒下，秦母也是忍不住擦着眼泪，怒斥秦娇娇。
“让你好好待在家里，不要随便直播，你偏要直播！惹出这么多的事来……你满意了吧？！”
秦娇娇嗫嚅了两句，也惶惶不敢说话了。
别墅里。
时见歌完全没在意秦家的股份。
她甚至连秦娇娇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时见歌只看到，之前齐亦清和自己提过的，明子公司。
——竟然真的下跌了几十个百分点。
以无法拯救的趋势，彻底崩盘了。
只能说，幸好她撤得早。
时见歌想了想，还是决定，给散财童子一些回报。
她打开淘宝，开始搜索。
十天后。
金歌奖如期举行。
这种颁奖的重要的场合，向来都是各大明星斗法的时刻。
当晚谁是最大赢家？谁表情管理失败？谁穿得最好？
——都是值得细细品味的。
因此，刘哥誓要时见歌从一开始就赢在起跑线上。
上次杨助理送来的高定里，他选了最浮夸的一条裙子。
再配上Mike新送来的M.G新系列首饰……
“完美，太完美了！今晚你绝对艳压！”
时见歌眨眨眼。
“没拿奖，穿这么漂亮也没用啊。”
要不是刘哥以死相逼，她甚至都不想去参加颁奖礼。
反正也没她的份儿，还不如多睡会觉？
“乌鸦嘴，不许瞎说。”
刘哥却以为她只是在开玩笑，并没当真。
与此同时，微博上。
一个知名营销号博主忽然发了一条微博。
——“金歌奖结果已经出来了，内幕消息。”
配图，正是全套的奖项结果。
不出十分钟，这条微博下面就已经有了上万条评论。
“这博主料很真的，这个也是真的吧？”
“啊？时见歌一个奖都没有吗？连最佳新人都没有？这太不科学了吧。”
“别不相信了，这个博主就没爆过假料，估计就是没评选上吧，运气差点儿。”
“别什么都扯运气，时见歌就是不行。亏粉丝吹上天，可主流音乐界不承认有啥用？”
“就我一个人觉得《月色》难听吗？”
一时间，时见歌获得最多提名，却毫无斩获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各路黑粉纷纷涌现，企图趁着这个好时机拉她下水。
大肆传播起了“时见歌不被主流评委承认”的洗脑包。
甚至金歌奖的直播开启，弹幕上还都是关于流传结果的讨论。
直到——
时见歌的出场。
红毯尽头，她和陈选平一起走来。
明明是两个人，可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时见歌的身上。
她穿着一身湛蓝色的裙子。
这种颜色，很容易一不小心就显得又村又土。
可偏偏在时见歌的身上，只觉得清新自然，犹如春风拂面。
她的长发挽起，露出了脖颈和耳垂上，漂亮而繁复的镶金吊坠。
美丽灿烂的红宝石，配上金色的花纹，又给她增添了几分袅袅婷婷的气质。
原本还在讨论颁奖结果的弹幕，这一刻也默契地停了下来。
“虽然我不是粉，但我也得公正地说一句，时见歌在时尚这方面真的没得说。”
“这该不会又是高定吧？上次不是有时尚博主说，时见歌的衣服都是自己买的吗？她到底是多有钱啊。”
“亿万富翁，你以为呢？她的首饰是什么牌子的，怎么感觉那么像M.G的风格。”
“就是M.G的，刚刚Mike发ins了！是他设计的国风新系列，好好看啊！！！希望能赶紧上市，我要存钱去买！”
这回，可没有人和裴婵娟一样，打算站在时见歌的旁边被吊打了。
前面的人走得飞快，后面的人走得慢吞吞。
生怕自己和时见歌同框，然后被衬托成了村姑。
好在，时见歌也根本不留恋红毯。
只摆了几个pose，让媒体拍拍照。
便干脆利落地进入了内场。
内场第一排。
陈总经理坐在座位上，颇为不安。
和他不同的是，旁边翰伟的余总，则显得成竹在胸，十分得意。
直到身边投下一片阴影。
陈总经理一抬头，就看见了齐亦清的面孔。
他顿时大喜：“齐总，您——”
您怎么来了？！
可随即，他就想起了时见歌在这儿。
那么齐总来，也就不奇怪了。
齐亦清噙着淡淡的笑容，坐了下来。
陈总经理却是坐立不安。
他忍不住小声道：“齐总，咱们的人刚刚说，时见歌这次的投票结果不是很好，可能是被针对了——”
只可惜，被发现得太晚了。
这会儿他才得到消息。
齐亦清微微抬起手，连笑容都不曾变化过。
他淡淡道：“别急。先看看。”
陈总经理：……
看有什么用！
再看，这奖杯也回不到自家人手里啊！
他此刻不免有些同情时见歌了。
齐总看着那么聪明，怎么在这种事情上……这么迟钝呢？
随着大幕拉开，主持人上场。
金歌奖的颁奖典礼，也正式开始了。
最开始颁发的，算是开胃小菜的最佳歌词奖。
一阵气氛渲染后，最终落入了林君颜的手中。
他凭借一首给他人的填词歌曲，获得了这项殊荣。
现场还好。
但颁奖礼的弹幕，却是又激烈起来。
“一样！和那个营销号说的结果完全一样！”
“靠，这还有人说是假的吗？”
“第二个奖也出来了，居然也一样！！！哇，看来那获奖名单真的是被传出来了。”
“时见歌垃圾，时见歌的歌也垃圾，这回没人反对了吧？”
刚刚还销声匿迹的黑子们，顿时又开始蹦跶了。
终于，连续四个奖项都和营销号说的完全一致后。
金歌奖的重头戏，也来了。
——年度歌曲奖。
年度歌曲和最佳专辑一样，都是“顶级”大奖。
能获得这个，足以证明在音乐界的地位。
时见歌去年只出了一首歌，自然没有角逐最佳专辑的可能。
不过她是获得了年度歌曲的提名的。
直播间内，弹幕已经信誓旦旦地开口——
“按照名单，这个应该是陈亚。”
“反正不会是时见歌。哇，她怎么还这么镇定啊，我都要可怜她了。”
镜头对准了几位提名人。
其他几位都显而易见地紧张，唯独时见歌，一脸轻松。
甚至……
还拿起了旁边的保温杯，缓缓喝起了茶。
观众们：……
这一刻，历史好像重演了。
他们恍惚间又回想起了逐梦之夜的决赛，时见歌也是这么悠闲地喝着茶，拎着保温杯……
就拿了个冠军。
而这次。
舞台上，一身红裙的谈菲菲举着话筒，开口道——
“她的歌声让我们如痴如醉，她的出现让我们惊为天人。她没有选择一条既定的道路，而是冲破枷锁，创造出了属于她自己的、独树一帜的音乐，也创建出了一条新的、指引音乐的道路。”
“恭喜——时见歌，《月色》！”
霎时间，镜头对准了时见歌。
这一刻，她脸上的错愕可以说是非常真实了。
就是这种错愕……不像是突然得到惊喜。
像是觉得，评委会搞错了人。
或者谈菲菲念错了名字。
直到现场的掌声经久不息，时见歌才恍然。
哦，看来并没有搞错。
她朝着舞台上走去。
时见歌从谈菲菲的手中拿过奖杯，沉甸甸的。
她却没多大的实感。
因此，发表获奖感言时，时见歌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谢谢评委老师们的厚爱。”
所有的评委老师们：……
瑟瑟发抖。
第一排。
陈总经理一脸惊讶。
他此刻惊喜，却又忍不住怀疑道：“这、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评委们都做好了准备，要针对她吗？”
怎么结果完全不同了呢？
旁边的齐亦清，面孔隐没在了黑暗之中，目光却紧紧地盯着台上的时见歌。
他温和地开口。
“你知道，这次评委会的监督是谁吗？”
陈总经理沉默了。
这他还真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