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就是把当年的情况还原一下。
而林彤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在看到林云山的时候才一副要起来的样子,最终却还是默默的坐回去了。说实话,这个结果她很意外,不由的看向卢珊。卢珊只看了她一眼, 就收回视线, 然后默默的坐过去。
卢平那对夫妻不可能马上被带来,但是被请到当地的派出所进行调查,可以进行视频连线, 看那边的情况。
那边还没开始,这会子就想听听卢珊怎么说当年的事。
卢珊承认了卢平夫妻去找她的事, “……说实话,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我很惊讶!我也愿意根据回忆,去还原当时的真相。章华生产很突然,她没到预产期,按道理讲,预产期还有二十天,这个我没有说错吧?”说着就看向章华,“你是在连续做了两台要紧的手术之后,才突然提前生产的。我记得两位主任都不在,能做那两台手术的就只有你了。他们是工地上的民工,钢筋插到肚子,这种规格的手术,全医院在岗的医生,只有你能主刀。叫别的医生来不及,请其他医院的更来不及。可送来的伤者,再推迟就能要命。当时我拦你了,我说,谁要紧也没你和孩子要紧。你说,孩子不到预产期,没事。人命关天,这两个人没了,就能毁了两个家。可情况比预想的复杂,手术比预想的时常长的多……手术没结束,你就开始阵痛,我没说错吧……”
没有!当时不能把病人那么扔在当场,就是把孩子生在手术台上,也不能扔下病人走。
“是!我敬佩你身为医者敬业的职业操守。”卢珊紧跟着就问了一句,“但这就说明,你生产是突然的,不存在蓄谋,我说的对吗?”
“没人非给你戴一顶蓄谋的帽子。”林雨桐接了她的话,“请你继续陈述便是。我没有带着情绪来,也想请卢女士不要带上情绪。”
卢珊就看林雨桐,“我不是产科大夫,哪怕是跟你妈妈曾经是朋友,我也不可能替你妈妈接生……”
“我就是想问,你当时是否陪产在产房。”林雨桐看卢珊。不要在这里跟自己玩把戏。产妇正在生孩子,周围站着的又戴着口罩,早疼的死去活来的,章华未必清楚手术室里是否有人进去过。
卢珊愣了一下,“我进去看了一下……”
“你看了一下,这一下是多久。看着我妈把我生出来,还是我生下来你才进来的……”
章年往椅背上一靠,看着外甥女心里点头。这个卢珊一上来就先声夺人。可两句话的交锋,对方已经被这孩子给牵住了鼻子。卢珊似乎是在回忆,“你妈在手术室里已经阵痛了……我见她羊水都破了……”“见?怎么见?”林雨桐看她,“你是麻醉大夫,对吗?”
对!当时她把平时自用的小圆凳借给章华坐了一下,而后湿了,所以知道她羊水破了。
林雨桐笑了一下,“继续。”
卢珊就多看了林雨桐两眼,“手术一结束,是我扶着你妈出来的……当时赶紧往产科的手术室送,是我陪着去的。我在产科外面的洗浴室清洗了自己,又换了手术服进去的。进去的时候正在剪脐带……你妈的情况当时很不好,两台手术极度疲惫,羊水破了,阵痛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了,她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我不记得当时是谁抱着孩子叫你妈看,你妈就睁眼看了一下,我不知道她看到哪种程度了……后来你就被抱去清洗了……而你妈妈生完得在产房观察两小时,我留下来陪你妈……大概有个半个小时吧,我不太确定,紧跟着什么东西响了一声,感觉整个楼都晃了晃,都以为是地震了……这个时候我管不了其他,我得赶紧看看其他手术室,是不是还有在生产的产妇,尤其是剖腹产,这种情况下,什么可能都会发生。我是大夫,我首先要做的就是看距离最近的手术室需不需要帮忙……恰好,有一个高龄产妇在剖腹产,取血浆的护士不知道能不能按时赶来,我问了产妇的血型,跟我一致,我在手术室里没有离开,怕有什么万一,能提供血液……地震,说实话,大震谁也别想跑,小震也不用跑。我不觉得我当时丢下章华哪里做错了。等乱劲过去我去看的时候,你妈半迷糊,并不十分清醒,她身边就放着个孩子……后来也有产科护士证实,因着是突然生产的,通知家属了,可家属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赶到……当时你爸在郊区看一块地皮,你姥姥去开医疗会议。你大舅舅在国外,你小舅舅在军校,孩子按说得给家属的,但是这种情况下并没有家属在,孩子就被送到你妈妈身边,当时还有那么多婴儿在婴儿室呢,护士也要顾着其他孩子的。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我当真不知道。”
“至于现在说林彤是我的侄女,是卢平和刘翠兰生的女儿,我也一样很诧异!没错,刘翠兰是我弟妹,但是我们的关系并不好。第一,我是被父母送养的。跟卢平之间,并不存在多少感情。我没有必要为了这个一个人,拿我的一切去冒这样的风险。第二,我跟卢平和刘翠兰之间有过很多不愉快。第一次接触是找我来做B超检查。那都是二十四年前的事了。我才刚到医院不久,还是个新手,被纠缠的不行,就带着做了。可那时候她已经是八个月的产妇了。这个时候做性别检查干什么?这是违法的!我给亲自做的,性别我没看错,就是个女孩。可我要是说她怀的是女孩,才坏了那孩子的性命。凭什么?凭什么是女孩就不能生下来,就得在小诊所无情的被抹杀了。他们没花钱,就是想白做。我给做了,但以私人关系告诉他们,那是男孩,我是大夫,我不可能看着一个已经发育成熟,便是引产也有概率活下来的孩子白白送了命吧?于是孩子生下来了,他们找我闹。当时要不是我跟章华是朋友,我可能保不住工作,可我并不后悔。你们可以骂我插足朋友的婚姻,但是我作为大夫,当时并没有失职。”
“至于为什么刘翠兰当时在医院,我可以说清楚。她在章华生产前的前三天就来找过我,她已经到预产期了,随时可能生产。但医院有规定,没有准生证不可以。但情况也有特殊,一个到了预产期,且孩子脐带绕脖两周,随时可能生产的产妇,医院若是将人赶出去,出了事怎么办?别管什么原因,救人总不能算错的吧。我无奈,只能叫她在医院急诊门诊的长椅上等着,若是感觉要生了,随时叫护士大夫……请问,我错了吗?”
“因为随后,章华坚称抱给她的孩子,手上没有红痣。医院很重视,随后把能查的都查了。包括急诊科!当天的急诊科,接了一起交通事故的受伤者,重伤四人,轻伤十二人,忙的不可开交,没有一个人记得有这个产妇的。”
“她是在怎么一种境况下生的孩子,又是怎么把孩子弄错的,只有他们当事人能说清楚。可我当时,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过。我以为,对方是没有听我的话留在急诊科外面等着,而是去了其他地方生孩子去了。因为没有放在信上,并没有把这件事报上去!当时那种混乱的情况,后续各种术后病人的检查,治疗,再加上章华乱上加乱,非说孩子弄错了,那几天的医院,怎么一种忙乱你们根本就无法想象。”“当时的情况说明就是这样。至于说,第一次亲子鉴定中出的错误,当时的机构未必说的明白,但是,有两个人却可以说明白。我的女儿林琼是整个事情的亲历者,如果需要,可以对林琼催眠试试。看这中间,我到底有没有捣鬼!根据我的回忆,我就出去给两孩子接了水,这中间是怎么错的,只林彤和林琼能说清楚。”
第436章 错位千金(14)
林雨桐对这位说出这么些理所当然, 看起来合情合理的话,一点都不奇怪。如果一个人把一件事在心里压二十多年,她要还是没有想出说辞, 那就真只能说是蠢了。
可卢珊蠢吗?不蠢!
这番说辞, 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是!
林雨桐坐直了身子, 率先开口:“听了卢女士的话, 我有几点疑问, 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解惑。”
“从头到尾,你受害最深。你当然有权追问。”卢珊抬眼看过去,不慌不忙。
林雨桐点头,“卢女士的陈述中, 有几个含糊的地方。你说不知道是谁抱着孩子给我母亲看了一眼,我母亲看到什么程度你不清楚。请问, 当时给我母亲接生的一共几个人, 都有谁, 对他们,你熟悉吗?身形体貌特征,你知道吗?当时产室里还有其他的产妇吗?对方又有几个人……”
卢珊愣了一下,“当时……是你妈妈生孩子,产室里没安排其他的产妇……”
“那就是说, 只有我母亲一个产妇, 对吗?”林雨桐问她。
卢珊调整了一下坐姿,“对!只有你母亲一个产妇。”
“我母亲生孩子,有几个接生的?我想我妈生孩子, 尤其是那种情况下,是不存在做示范教学的心思的, 产房里乌泱泱一群人,以至于叫你告诉我说,你不知道产房里有多少人。你要想清楚,我妈当时不是昏死过去,她是清醒的。因此,请卢女士千万想好了再说。”
卢珊拿了桌上的杯子,端起了喝了一杯水,“一般产妇顺产的话,一个医生,一个助产士,再加上一个护士,就可以了。其他医院可能会有些差异,但咱们医院一直是这样的。”
“我母亲特殊了吗?”林雨桐问她。
“你母亲当时情况特殊,有六个人……”“这六个人,分别是什么人?”林雨桐看她,“不认识吗?一个都不认识吗?”
卢珊又喝了一口水,“不太认识。”
哦!“不太认识?那就是还算认识。认识到哪种程度呢?知道其姓名?知道其性别?或是单纯的只知道姓氏,平时只称呼其为某医生?”林雨桐就问她,“卢女士刚才也说了,当时我母亲认为孩子不是她生的那一个,当时查了!不会不查产房。你连急诊科的里当时送来的是什么病患都知道,还知道人家没一个记得有刘翠兰那个临产孕妇的,那么,你一定不会不记得这么重要的产房人员吧?哪怕说不全,你能说多少就说多少,别告诉我你一个也不认识……”
卢珊手里的杯子始终没放下,“有张副主任……李大夫,还有一个姓王的,一个姓苗的……好像还有两个护士……”
“这姓苗的可是叫苗青?姓王的可是叫王玖?”林雨桐从包里取出一沓子东西来,重重的放在桌上,问道。
“好像……好像是吧?”
好像是!呵呵!
“他们是做什么呢?张副主任和李大夫是医生,另外两个是护士。那么这苗和王二人,其中只有有一位是助产士,或是两个都是助产士。”林雨桐看着她,似笑非笑,“不会连这个也不知道吧?”
“两个……两个应该都是助产士!”
林雨桐就笑了,“那也就是说,产房里,有两个大夫,两个助产士,两个护士,对吗?”
对!
“刚好两个生产组!”林雨桐这么判定。
“你母亲情况特殊,本来身份就特殊,再加上为救人累的狠了,又早就破了羊水开始阵痛,这就更特殊了。所以,医院郑重一些本也应该。”
“对呀!”林雨桐摊手,“所以你紧张什么?对我母亲怎么样的优待都不算过分。就算不看她的情况,单纯就自己的同事生孩子,医院给点优待怎么了?有闲置的人手都去帮忙照看,又怎么了?你紧张什么?”
“不是紧张,当时确实是有不认识,叫不出名字的人。”她这么解释的。
“是吗?”林雨桐又笑了,“那还真是巧了!你刚才提到了一位张副主任,你没提名字。那么我请问,当时的这个张副主任,是谁?”林雨桐点了点这东西,“一个产科,也没那么多主任吧。三五人,哪怕年代久远,想查还是查的出来的!那么是叫我们去查了,还是你来说?”
“张贵民,我说的是张贵民张主任,如今已经退休了。”她这么说。
林雨桐点点头,“张贵民呀!”说着,她像是又提起了一个题外话一样,问说:“听说卢女士养母的弟弟,也就是你被称为舅舅的人,原本在医院工作?”
卢珊没否认,“对!但一直在后勤,是后勤的职工。”
“请问你舅妈姓什么?”
“这跟我舅妈……”
林雨桐打断她,“请回答问题,请问你舅妈姓什么?”
卢珊面色逐渐难堪,“我舅妈姓张。”
“叫什么?”
“张桂兰!弓长张,桂花的桂,兰花的兰!”
“张贵民和张桂兰之间,是否有亲缘关系……”林雨桐说着就看向她,“卢女士,一个谎言要有无数个谎言去掩盖的。我并没有问你舅妈是哪个‘gui’,你急什么?你可以否认,你们一圈的人都可以否认,但只要存在关系,就休想瞒得住的人。要查,总能查到的。小老百姓拿你们这种的,确实是没法子。但你要相信,有些人是有法子,对吧?”
卢珊低垂着眼睑,然后点头,“对!张贵民主任跟我舅妈是同族堂姐弟。”
林雨桐转身跟章家大舅低声说了一句:“大舅去叫那边问问卢平,当时卢珊是怎么给送养到城里的卢家养的。”
嗯?老太太眸子深沉,低声吩咐儿子,“去吧!”
这很可以是一个窝案!自己的女儿很可能很倒霉,撞到人家的窝里去了。
章年看了卢珊一眼,起身出去打电话去了。
而林雨桐则抽出一张纸来,对着卢珊,“你说巧不巧,卢女士,这张纸上,是二十多年来,你曾经任职的医院,因为各种原因出国的人员名单中。他们之中,就包含了咱们刚才说的,产房里帮我母亲生产的六个医护人员。这名单上一共二十一人,很多都是出去了又回来了,他们大部分人跟这件事并没有多少瓜葛。可这二十一人中,就有七个人,是一去不复返。而这七个人中,有六个是刚才提到的,产房里的两名大夫,两名助产士,两名护士。而多出来的那个第七个人,叫肖菲,也是巧了,她就是当年在出院单上签名的那位护士。巧合吗?那可太巧了!你是唯一一个跟这件事有直接关系但没有出国的人,因为你成功的嫁给了我的父亲。无辜吗?你确定你在这件事上,没有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