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全师门为我追悔莫及——松庭
时间:2021-08-24 10:32:49

  这人年纪轻轻……
  怎么像个老年痴呆的老大爷呢?
  不过他这么一打岔,刚才还放狠话的沈黛不由自主被他带跑了思路。
  “我、我现在有点忙,你要不问问别人吧……”
  她还要揍人,真的有点忙!
  那青年却困扰地蹙眉,秀气长眉一拢,让沈黛这样的颜狗看了都忍不住为他担忧。
  “方才我已经在竹海里走半天了,只遇见你们,他们似乎不太愿意告诉我怎么走,若是要再去问旁人,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遇得上。”
  说、说得也有些道理。
  沈黛脑子一根筋,只能想一件事,他言辞恳切,沈黛见不得长得好看的人困扰,竟真的认真考虑要不要和陆少婴商量一下,等她给人带完路再回来和他打了。
  “这、这样啊,那我……”
  可惜陆少婴没有这个尊老爱幼的心。
  陆少婴终于从沈黛的痛击之中回过神来,见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直接将被沈黛当众揍了的怒气顺势发泄在他身上。
  “谁管你遇不遇得到!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陆少婴咬牙切齿地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拍掉身上尘土。
  “滚开!待会儿连你一起揍!”
  青年并没有被他吓到,只略作讶然神情:
  “哎呀,现在的年轻人,脾气似乎越来越大了。”
  陆少婴被这青年笑意不减的镇定神色激怒,抽出腰间长剑,剑指他眉心。
  他一贯少爷脾气,又被沈黛当众落了面子,没空和这莫名其妙的人废话。
  “你算什么东西,这是我与我师妹的恩怨,轮不到外人插手!”
  青年负手而立,气定神闲:
  “自然,你们小孩子打架,我们长辈怎好掺和?”
  陆少婴瞪大了眼,这人看着也就比他大不过十岁,哪门子长辈?占什么便宜呢!?
  “什么狗屁长辈,我陆家长辈要是知道你在这里放肆,必打上你师门算账!”
  青年但笑不语,却见他身后一道寒芒闪过,眨眼间一道剑锋已逼近陆少婴眼前——
  铮!
  两剑相撞,发出一声脆响。
  “什么宵小鼠辈,胆敢在我师尊面前大放厥词——”
  玄衣银冠的装束。
  咬牙切齿的狠戾语气。
  是上个月有一面之缘的方应许!
  “方、方师兄,你怎么还没走!?”
  方应许还没开口,陆少婴先讥笑一声:
  “看来这就是你结交的那不三不四的朋友了。”
  沈黛顿时冷了脸。
  “我师尊本欲来纯陵同我们一道去太玄都,结果我在竹海客舍等了半天没见到人,便出来寻,正好寻到这里……”
  师尊!?
  沈黛诧异地看向那个自称失忆的大美人,他自己似乎也有些意外。
  不过细细思索了一下,他又恍然大悟。
  “好像,我是有这么一个徒弟。”
  沈黛:……这种事情也能忘记的吗!!!
  方应许看着眼前灰头土脸的陆少婴,刚才他辱骂他师尊的那些话,他都一字不落地听到了,此刻怒火中烧,后槽牙都咬紧:
  “你就是那个流洲陆家的陆少婴——”
  陆少婴冷笑:“算你有点见识……”
  “什么垃圾宗门,说出来都污我了我的口!我师尊自称你长辈那是谦虚,做你祖宗只怕你家祖坟还冒不起这个青烟!”
  沈黛:……
  陆少婴:……
  陆少婴这下被彻底激怒,怒意化作具现化的剑气,劈山断海地朝方应许而来。
  谁料方应许立在原地,连挪都没挪一步,干脆利落地接了下来不说,还反手挥剑斩了回去!
  轰隆!
  千钧一发之际,陆少婴被护卫一把抓过,躲过了气势磅礴的一击。
  方应许冷冷睨他一眼,尚未施展开的剑凌空挽了个利落剑花。
  “就这点能耐,还敢在我师尊面前叫嚣,下次我见你一次——”
  话还未说完,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中年护卫,终于有所行动,挡在了陆少婴身前。
  陆少婴带来的那些内门弟子见他家护卫出手,顿时像是有了主心骨般冷静下来。
  熟悉陆少婴的人都认识这位元婴初期的护卫,他这样的修为,在外面也能做小宗门的长老,却屈尊做陆少婴身边一护卫,据说是因为早年受了陆家的恩惠,因此很护着陆少婴。
  “仙君慎言。”
  中年护卫抬眸,眼中厉色闪过。
  “想要伤我家少主,先过我这一关。”
  方应许年少轻狂,自然不惧。
  “好啊,方才你家少主叫嚣着要打断我的腿,我就让他瞧瞧我今日如何打断你们两人的腿!”
  一旁的沈黛愕然看着眼前如脱缰野马的局面,不知道从哪个环节开始出的问题。
  但方应许话音刚落,从他的身后就冷不丁响起一个声音。
  “阿应,我方才说了,这是人家小孩子打架,大人不要掺和。”
  方应许一怔:“师尊,您恢复了?”
  但熟知他师尊性格的方应许又突然反应过来,当即便道不好,立马为自己辩解:
  “师尊!等等,你听我说……”
  看着十分好脾气的青年仍然笑眯眯的,但一根泛着金光的缚仙绳却从袖子飞出,麻溜地把方应许整个人都捆了过来。
  他将方应许与沈黛两人都护在自己身后。
  那护卫见状神色一凛,如临大敌地紧盯着青年:
  “这是我家少主与他自家师妹的私人恩怨,轮不到旁人阻拦,你若执意插手——”
  说着,元婴期修士的威压释出些许。
  地面微微撼动,竹海涛声阵阵,仿佛暴风雨之前的不祥预兆。
  元婴期修士,和她差着两个境界,沈黛下意识地要挡,却发现几乎是同时,眼前张开一层结界护住了他们,她与方应许二人一根头发丝都没被波及。
  沈黛讶然。
  “我已说过,小孩子之间的事情,做大人的不该插手。”
  青年笑意浅浅,语调从容。
  然而就在眨眼之间,在场十余人无一人反应过来,下一秒他已出现在护卫面前,一只手轻轻搭在他肩上,温声道:
  “你也不该哦。”
  语毕。
  砰——!
  令所有人都没料到的一幕出现了。
  “……仇、仇叔!”
  被陆少婴唤做仇叔的那人,竟整个人像个桩子似的被打入地里,只剩一个脑袋在外!
  他满面愕然,根本不知道前一秒发生了什么。
  就连沈黛也忍不住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惊叹——
  这位仙尊!恐怖如斯!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陆少婴一边让周围弟子过来挖人,一边恶狠狠地撂狠话。
  “你们这些人在纯陵十三宗如此放肆,我师尊——不,我们纯陵的掌门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青年唇畔含笑,完全不为所动,回首对沈黛道:
  “小姑娘,体力恢复得如何?”
  沈黛猛然回神,这才发现这青年与他们周旋的这段时间,竟然是因为看出了她刚才一击之后灵力空虚,在等她调息。
  “……多谢仙尊,已经恢复好了。”
  “那还要继续吗?”
  沈黛一怔,看着灰头土脸的陆少婴,还有被这青年一掌摁进地里的护卫,还有周围吓得瑟瑟发抖的弟子们。
  这……这还要怎么继续?
  但想了想,她还是转头,严肃地问身旁的方应许:
  “对不起方师兄,我给你们添麻烦了,陆少婴他是来打断你们一条腿的,虽然他现在似乎没这个能力,但毕竟是他先挑事,你看要不要打断他的一条腿,你觉得可以的话,我来帮你打!”
  方应许:“……啊?”
  沈黛还以为他客套,语气更加诚恳:
  “不用担心,我拼一拼也是能打过他的,毕竟他虽然天赋高,但他平时没我努力,我真的打得过他!”
  原本方应许也挺想揍那个陆少婴的。
  可沈黛这样一本正经地说要给他出气,他反而不觉愤怒,只觉得沈黛好笑。
  “开什么玩笑,这里有我师尊,还有我,动手揍人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这个小孩子冲在前头。”
  沈黛茫然地眨眨眼。
  是……是这样吗?
  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用不着她冲在前面。
  沈黛有些许无所适从。
  方应许手上缚仙绳松开,他又转头看向他师尊,一边活动手腕一边道:
  “师尊,您下次出门可别再乱跑了,您这个失忆症还时不时就犯,我和师弟都找您一上午了。”
  青年笑眼弯弯,两手很自然地揣进袖子:
  “哎呀,师尊年纪大了,自然要辛苦你和阿歧一些——对了,阿歧呢?”
  “那边……有人来接。”
  方应许说到“那边”的时候,语气有些微妙的烦躁。
  “我不知道您是不是提前走了,就让他跟着那边的人先过去看看。”
  “嗯,我们也该早点出发。”青年扫了眼方应许的脸,含笑道,“去得晚了,我怕有人在那边等得望眼欲穿。”
  方应许闻言一僵,眉头紧拧地冷哼一声,别开了脸。
  “您想多了,他才不会望眼欲穿!”
  若不是为了给师尊争脸面……
  那个人的宗门,他才懒得去!
  回过神来,方应许见一旁的沈黛满脸好奇地望着他,这才想起来向沈黛介绍:
  “对了,这是我师尊,兰越。”
  沈黛收回视线,恭恭敬敬向兰越拱手鞠躬:
  “多谢仙尊今日帮忙,不知仙尊道号是……?”
  “没有道号,随你如何称呼,自在就好。”
  兰越伸出手,随意地替沈黛摘了发间不知何时落的一片竹叶。
  他笑意盈盈地问:
  “小姑娘修炼得倒是很扎实,今日也是要去太玄都参加宗门大比的吧,不知道打算怎么过去?”
  被眼前这样一个大美人温声细语的关切,沈黛小小紧张了一下:
  “我已和我一个师兄约定,他会御剑带我过去……”
  沈黛指着清净宫说完,方应许与兰越就见远处清净宫上方无数弟子纷纷御剑而去,跟着大部队朝太玄都的方向出发。
  ——其中就有那个,收了她两个灵石,说好要带她御剑过去的师兄。
  沈黛:“……”
  兰越:“……哎呀。”
  云层之中,与同门们说说笑笑的师兄忽然愣住,挠了挠头。
  ……他娘的,他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第九章 
  长洲。
  太玄都。
  作为修真界当之无愧的第一仙门,长洲太玄都的规模近乎一个人间城邦。
  热闹喧哗的楼阁坊市从半山腰一路延续到山顶,位于山巅的金顶宫阙终年覆雪,在晴日照耀下笼罩着一层金色光晕。
  赶来太玄都赴这五年一度盛会的修士们,仰望着这巍峨宫阙,近乎虔诚的一步步朝山巅而去。
  “他们人呢?”
  已至太玄都玉摧宫前的江临渊,蹙眉询问沈黛与陆少婴的下落。
  师弟不安回话:“回大师兄,大家好像……没看到他们的身影……”
  简直胡闹!
  今日是什么样的场合,众目睽睽之下,玉摧宫大门午时关闭,宗门大比便要正式开始抽签,这又不是纯陵十三宗可以让他们随意迟到。
  陆少婴还好些,师尊看到陆家的面子上不会真将他逐出师门。
  可沈黛……
  “那边在吵什么?”
  江临渊抬眸就看见了玉摧宫前的纯陵弟子们,纯陵其他宫的弟子们都还规规矩矩,唯有他们紫府宫的弟子吵吵嚷嚷,不成体统。
  “今日的场合岂容他们在这里丢人现眼,平时怎么管的……”
  话说了一半,江临渊莫名顿住。
  是了。
  沈黛不在,自然无人管底下的弟子。
  管束这些内门弟子不是个讨人喜欢的活,纯陵道规森严,动辄就要送去戒律堂挨鞭子,若是管弟子的人铁面无私,难免遭人嫉恨,因此作为二师兄的陆少婴从不揽这种活。
  而江临渊自己平日又事务缠身,只能将这件事交付给沈黛。
  他还记得那时自己也是有些为难的,毕竟沈黛当时只有十岁,弟子们却大都成年,怎好管束。
  可那时沈黛听了他的话,只默了一会儿,便昂头认真问:
  “我不一定能做得好,可若是师兄需要我,我一定努力帮上你的忙。”
  十岁的小姑娘天真不通世事,明里暗里吃了些苦头
  她最终还是做得很好。
  想到这里,江临渊的心情越发复杂。
  明明是眼看着从小长起来的师妹,从来如影子那样跟在自己身后,究竟从何时开始有了这样多他不知道的心思?
  玉摧宫前,原本正各自闲聊的各宗弟子们忽然见天边流云中,响起一阵清脆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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