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老大,那酒可以开封了,黄鹤楼催了几次,要我们供第一批酒了。”
席安低头摸了摸小茶的脑袋,一边漫不经心道。
“嗯,那休息一天,明天就开封。”
“好嘞!那酒开封,我们差不多也可以开始酿桂花酒了。池郡都郊外有一山桂木,我一早就定了下来,也可以准备采摘了。”
燕然很是高兴,主动说自己的打算。
他是与齐寐定下合作的,这次两人过来一是酒,二就是签契。
一些细节还需好好讨论。
马车一路行到燕府。
燕赵氏一早就在门外候着,见他们下了马车连忙迎他们进去。
“我今早听说池郡都的守军出海了,还担心了好久,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早叫人收拾了院子,还是原先的地方。你们在海上熬了一夜怕是累了,先去休息休息,晚上我再备酒席招待。”
她一路同席安说着,拉着她的手一路送到了院门口,仔细交代了要好生休息才算罢休。
席安与燕赵氏分别,进去先让下人给两只小的弄些吃食,随后便盘起长发去沐浴。
热气腾腾间,她好生梳洗过,披了素白的中衣出来,身上还萦绕着水汽。
这屏风一出,就见齐寐好生生坐在她的房间里端着鱼片粥喝。
小茶喝过奶,又被鱼的香味吸引,扒拉着男主人的胳膊直叫。齐寐也不管它,任由它的爪子在衣服上划拉。
席安怕它不知轻重,连忙把小茶提溜到一边,用小碟子装了一块煮烂的鱼肉进去。
它也能吃下,立刻埋头苦吃,吃得满脸都是。
席安有些忍俊不禁,被齐寐喂了口粥,连忙把散落的发丝弄到耳后。
“快尝尝,这是之前在船上买的那种鲥鱼,熬成粥好喝吗?”齐寐眼睛亮闪闪的,期待的看着她。
席安点了点头:“还不错,你喜欢就多吃一点。”
“我一个人哪里吃得了那么多。”他就笑了。
这粥是用小陶罐装着,送了两盅过来,分量不多一盅填个半饱,还送了七八样池郡都的早点。
旁边的茶桌上还摆着一份饽饽四品,是一早从黄鹤楼那里打包回来的。
两人在船上没用早膳,早就饿了,吃了粥每样都吃了一些,七分饱就停了。
他们倒是不困,但也没多精神,索性半倚在床上一起看话本。
小茶和宝儿在外面的院子自由闹腾,两人也不管。
总算是得了几分闲散意味,齐寐看了两页话本,就被身边人吸引了注意。
两人一同看话本时宁静到有些催人入睡,如今一人走了神,席安目光盯着话本没动,一手在被子下按住了某人不安分的手。
“这么闹腾?”她似笑非笑的垂下眼。
不多时,话本被丢到地上,纱幔被素手拉下。
温暖的天光透过窗纸,屋外两只欢乐奔跑在秋色飞红的乐园,屋内春意黯然不知今夕是何夕。
等这天色昏暗,丫鬟拿着烛台过来点灯。
屋里的两人才将将睡醒起身,各自打理好自己,随着掌灯的丫鬟去主屋赴宴。
燕家如今是燕赵氏在管,家里的父兄去外面做生意了,大嫂伴着青灯古佛很少出门,几次都只能见到燕然两口子。
这次也不意外。
燕裕听说那个好漂亮的姨姨会来,早早的催着娘吃饭,等那道漂亮的灰色身影从门口帅气迈入,他眼睛登时一亮。
“狗狗!”
他蹬蹬跑到席安面前,背着手乖巧的叫人:“姨姨好,姨夫好。”
“嗯,燕裕好。”席安认真答应。
“我要狗狗陪我玩!”
“先让狗狗吃饭吧。”齐寐莞尔,看燕裕蠢蠢欲动要摸宝儿的模样,忍不住感慨:“这孩子也太喜欢宝儿了。”
“哈哈哈,那是,这小子就喜欢你家宝儿,得亏它脾气好,换其他的狗准要咬他了。”燕然大笑认同,揽着齐寐的肩膀往里走。
“走走,姐夫,今夜咱再谈谈那个合作的事,定要多喝几杯。”
席安正把小茶托付给一旁的丫鬟,闻言厉眼一扫:“不许灌他酒。”
“好吧,老大你也太护人了。”燕然无辜被凶,只好愤愤喊人上了壶君山银针。
就算是这样,席安也把齐寐面前那半杯酒换到自己面前。
齐寐也没反对,反而心情很好的挑了挑唇,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太黏糊了。”燕然啧啧两声,觉得自己受到了成吨的伤害。
燕赵氏瞥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嫌弃,对两人相处倒是添了几分羡慕。
虽是不让喝酒,但齐寐茶也喝了不少,算是舍命陪君子,陪着燕然喝。
一边还要和他聊酒庄的事。
酒庄地买好了,燕然也确定要合作,等契约一签就差找人建造了。
他说得痛快,虽然钱不及在京城任何一桩买卖花的多,也叫齐寐高兴至极。
毕竟是他与席安白手起家弄出来的。
他一时高兴,稀里糊涂的就喝了酒。
等席安发现,这人已经酒意上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不放。
作者有话说:
困到模糊……
第92章 危! [VIP]
“喝醉了没?”席安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齐寐伸手想抓, 落了两次空,最后被席安握住手才高兴起来。
“没喝醉呢。”
他答的好好的,又笑了一下。
月色入户, 清冷银辉之下, 他撑着头笑得含蓄, 偏生多情桃花眼潋滟着万般情意,尽是缱绻缠绵的情态。
“席安。”
席安答应一声, 同燕赵氏告辞:“人喝醉了,我先带他回去。”
燕赵氏连忙答应:“路上小心些。”
席安招呼宝儿, 挥了挥手,牵着自家醉鬼往回走。
这月色清冷, 透过紫藤花叶洒落在庭院中。
两人穿过垂花门,走到阴暗处。
席安只觉手上一紧,背后靠来具温热的身躯。
“安安……”温暖的呼吸喷洒在肌肤上。
“嗯。”
“安安。”腰间的手臂逐渐收紧。
席安不厌其烦的答应,温声软语问:“先回去好不好?”
齐寐没有说话。
他只是抱着席安,躲在阴影里,躲在席安的身后, 将脸埋在她的颈肩无声的撒娇。
两人在这里停留的久了, 有下人提着灯过来。
远远的就被席安叫住了脚步。
席安回头好声好气的问:“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齐寐还是没有说话。
下人又一直问她是否需要帮助,她只好拖着挂在身上的男人, 艰难的带着宝儿回院子。
齐寐喝醉不闹腾,就是缠人的紧。
她刚给人脱了外衣,这人就缠了上来,像是抱着什么珍宝一般, 死活都不愿意松开。
席安好脾气的安抚, 不厌其烦的让他松手动脚, 总算收拾好上了床。
她偏头看着身边酒意微醺的人, 语气无奈。
“不会喝酒还喝酒。”
齐寐哼哼两声,往人怀里拱了拱。
席安顺手把人揽紧了些,心说这人也就缠人了些,不吵不闹可还行。
自己也困了,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身边闹腾,一把抓住了捣乱的手,睁开眼一瞧,是齐寐。
他正双目晶亮,盯着席安猛瞧。
“你不睡?”席安无语。
齐寐没有说话,他把被子顶在头上,茫然又无辜的与席安对视。
他生就好颜色,顶着床被子,墨色的发披散在肩上也不显得滑稽,反而令漂亮的眉眼多了几分柔弱。
可就是再漂亮,也不能叫席安在这种情况下安然入睡。
她捏了捏鼻梁,翻了个身勉强盖了点被子,伸手任由齐寐把玩,自己闭着眼感受手上的按压的力道昏昏欲睡。
齐寐把玩了一会,见席安没有反应又觉得无趣,趴在枕头上盯着人瞧。
这目光明显,席安闭着眼把滑落在腰上的被子拉高摸索着给两人盖好,有一些没一下的拂过他的背脊,语句含糊困倦。
“睡吧,睡吧……”
席安拍打的手逐渐缓慢,呼吸越发轻柔时,一个仿佛从远处而来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她半梦半醒,听到齐寐在说:“安安,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
“我不是人。”神神秘秘的低语在耳边响起。
席安含含糊糊的回答:“那你是什么?”
“是鲛人!我是上岸的鲛人,太阳出来就会变成一尾鱼,我要游入大海里去!”
这句话仿佛惊天大雷,席安猛然惊醒,一偏头某个“鲛人”正趴在床上无辜的看着她。
席安无言许久,才缓缓躺了下去:“那小鲛人,你是什么鱼?”
这个问题问倒了脑子不清醒的齐寐,他苦思冥想,最终眼睛一亮:“是一位鲥鱼。”
他神神秘秘的说,深怕被人听见。
席安:“那你是要把自己吃掉吗?”
“诶??”
“你说过自己喜欢吃鲥鱼,那你是要把自己吃掉吗?”席安重复。
这个问题实在是令鲛害怕,他惊恐的瞪大眼,满眼不敢置信。
“吃、吃掉??”
“嗯,你知道为什么那些鱼会被抓到吗?”
齐寐摇了摇头。
“因为那些鱼不乖,大晚上不睡觉到乱跑,被狡猾的人抓到,是要端上餐桌吃掉的。”席安展开被子耐心的给惊恐不已的齐寐盖好,同时温柔的询问:“三郎不想被吃掉对吧?”
齐寐点了点头。
“所以我们要快点睡着,乖乖的小鲛人就不会被抓。”
齐寐又点了点头,乖乖的抓着被子躺好。
小小声问:“这样就不会被抓到了吗?”
席安只觉得困倦,闭着眼拿被子把人蒙头套住圈在怀里,敷衍点头:“是是,快点睡吧。”
“可是你已经用网抓到我了呀。”
席安:……
她困倦的睁开眼,齐寐满眼无辜还带着几分乖巧,偏生做的事和乖巧一点关系也没有。
席安终是被他闹得清醒不少,见他这次超乎寻常的闹腾,兀自冷笑一声:“那我今晚就把你吃掉!”
昏暗的烛火在黑夜中噼啪燃烧,一时巫山萦绕云雨,连绵雾色飘扬纠缠。
宝儿在雨声中悠闲的甩了甩尾巴,趴在软塌上睡得香甜。
这雨落了一夜,直到清晨才将将收复,混杂着泥土的雨水气带来微凉的秋风,被雨水敲打的枝叶挂满了雨滴。
席安推开窗门,屋外芭蕉落满水珠,因动静哗然滑落。
她面上倦怠慵懒,尚且带着几分倦意,对镜梳着长发。清晰的铜镜中,被纱幔遮掩的床榻探出一只手。
齐寐从床上钻出,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句:“好累。”
“折腾了一晚上,你再睡一会?”席安漫不经心的说着。
谁知一转头对上他呆滞的目光。
“一、一晚上?”
“我好累好困,我是虚了吗?”他喃喃着,有些许受打击。
“……小色鬼。”席安一听就知道他想差了,失语许久才道:“叫你乱喝酒。”
她没有多说,转身就出去了。
实则昨日就闹了一回,席安看他安分下来便打算睡了,也不知这酒是有什么差错,他安分一会一直想与席安说话。
席安半梦半醒间敷衍答应,他越发说的起劲。
翻来覆去都是一些痴言,直到天色渐白才安分入睡。
席安惦记着今日有事,早早就醒了。看他睡得熟,也不知道怎得,把人给惊醒了。
他闹了一晚上,连一个时辰都未睡到,自然又困又累。
席安一人去了主屋,燕然看她独自出来还有些奇怪。
“姐夫呢?怎么没来用膳?”
“他昨晚耍了一晚上酒疯,正困着呢,让他睡吧。”席安摆了摆手,不经意间露出脖子上些微痕迹。
燕然略微一窒,连忙低头用膳,不敢再问。
上回的桃花一共酿了两千斤酒,单只是这样酿着是不够的,后续还需用密法过滤。
这步自然就需要席安来做。
这一弄,身上自然就带了酒气。
怕这酒气熏到齐寐,一连几日分房而睡,又早出晚归。
叫齐寐大受打击。
终是在一夜把人堵在了屋里。
一连几日没怎么见到人,席安也有些想了。见他在屋子里等着,一时有些诧异,心中倒软和许多。
“怎么在这里等着?”
她方把身上的外衣脱了,就被人从身后抱住。
昏暗的灯光下,平日多情的桃花眼都拢上一层危险的阴影,他从身后将人抱住,指尖摩挲着手下纤细的腰肢,语气委屈:“你好几天没正眼瞧我了。”
席安怔了一下,本能的想要偏头瞧他,却不知齐寐哪来的力气没叫她成功。
反而是让他把眼前的烛火熄了,屋里唯有两只蜡烛照明,一时黯淡一片,唯有月色入户。
“回来晚了,身上带着酒气,怕熏着你。”她简单解释了一句,又道:“你先放开我。”
“哦,是吗?”齐寐反问。
他眉眼低垂,泄露出几分危险占有,漂亮多情的眼阴霾一片。
“你不是觉得我不行?”
“……你还记着这事?”席安一时竟有些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