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景山很少动怒,今日这个事情,他便忍不住生气了。
“身为世子妃,还要回来跟娘家要银子,她就不担心丢份?”
“连银子都没有,她当初嫁这个男人有什么意思?”
苏姨娘就说,梁玉心刚刚嫁娶王府,又是庶女出身,里边的人看不起她也是正常的。
说了好些话,苏姨娘就是没有说一句萧世子的不是。
母子两人商量了一通,梁景山说:“你有银子便给她,我是没有银子的。”
如此,苏姨娘为了以后的荣华富贵着想,只能忍痛把自己的私房钱全部给掏出来了。
加上上次从苏宁悠那里偷来的一千多两银子,三千两银子苏姨宁还是凑得够的。
那么多的银子,一下子就没有了,苏姨娘心疼个不行。
又想到永安侯夫人马上就要嫁女儿了,苏姨娘又有斗志了。
她忍着内心的疼痛,去找永安侯,想与永安侯哭一哭自己的委屈,奈何刚刚走到外边,便见永安侯急忙忙的往外边走去。
苏姨娘大声的喊永安侯,问他要去何处。
永安侯着急出去,也不等苏姨娘,让她别跟过来,就急急忙忙的走出去了。
这般冷落,是往日没有的。苏姨娘心里边开始难受,之后便开始多想。
永安侯这般对她,是不是永安侯夫人同他说了什么?是不是以后就不宠她了?
刚刚送三千两银子去给梁玉心,苏姨娘现在手头紧,最担心的便是失宠。
想着日后没有了银子,她又想到了苏宁悠。
若是梁府的账务由她来管,她也不至于这么缺银子。
“还是得把梁府的家业抢过来才行。”
苏姨宁恨恨的嘀咕一声,便是甩袖离去了。
下午,苏宁悠抱着雪团准备出府去,身上的伤势已经好一些的梁景阳,也不知怎的,就赶过来叫住苏宁悠。
“姐姐,你这是要去哪里?怎么还抱着这只猫?”
梁景阳看到苏宁悠怀里的雪团,心里边就不太高兴。
奈何,现在他要当个乖巧的孩子,便是不高兴也得忍着。
苏宁悠揉着雪团身上的毛毛,说:“出去转转。”
这几日,她名下的铺子都没有时间去看,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梁景阳笑呵呵的跟在苏宁悠身后,一边随着她往外边走,一边说:“姐姐,这大热天的,你抱着雪团怪热的,我帮你抱着吧。”
雪团是一只公猫,现在已经很大了。苏宁悠抱在怀里边,那只公猫就一个劲的往苏宁悠胸口的位置钻,梁景阳看着,是越发的不舒服。
苏宁悠:“它又不是你相公,你抱着它做什么?”
梁景阳:“……”
这个女人,真的是很记仇。
自知理亏的梁景阳,这会儿识趣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苏宁悠出府,是不愿意带上梁景阳的。
梁景阳话多,跟在苏宁悠的身边,不是问这个,就是问那个,苏宁悠不想搭理他多少。
但是,这个人一直跟在身边,苏宁悠赶不走,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今日,是两个人头一次走在大街上。路上认识梁景阳的人有不少,但是看到梁景阳与苏宁悠走一起的人,却是一个都没有。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边,认识梁景阳的人,看到他与一个模样貌美的女子走在一起,都以为梁景阳有了新欢。
路边的人开始议论起来,说梁景阳刚刚娶妻没多久,放着新婚妻子不宠,跑出来与其他女子在一起。
苏宁悠在苏府时,出门大抵是乘坐马车,见过她的人没有几个。如今嫁了人,这才时常在外边露面,京城里边的人不认识她,也是在情理之中。
更有一些人议论,说走在梁景阳身边的这个女子,是专门勾引别人相公的女人。
梁景阳听着那些议论,整张脸都黑了。
他本想在苏宁悠面前表现得乖巧一些,奈何情况不允许。梁景阳又跋扈,哪里让别人这么议论他?当下便是怒了。
“你们都睁大眼睛看看,本少爷身边的这位女子是苏宁悠,是本少爷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回家的女人。你们哪只眼睛看到她是那等只知晓勾引别人相公的女子了?”
梁府嫡长子的威名在外,梁景阳这么发火,那些议论个不停的男人女人都安静下来了。
当下,一个个看着苏宁悠,脸上的表情又震惊又差异。
这……
“这是苏宁悠?怎么这么年轻?”
“是啊,看着不像是二十岁的女人啊。”
“不是说,苏宁悠是老女人吗?怎的与梁公子走在一起,倒是像兄妹?”
梁景阳撑着腰杆子,对着那些人道:“怎的?二十岁就是老女人了?你们这些中年男人女人,岂不是要入土为安了?”
“自个儿的事情干不好,一天到晚的来关心别人的家事,你们这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了?”
阿荣跟水心站在后头,看着梁景天骂那些男人女人,都傻了。
堂堂梁府的嫡长子,与市井之人这般对骂,不觉得掉份?
偏生梁景阳就是不觉得掉份,一连串的话自他口中冒出,苏宁悠也听着也是忍不住挑起眉头。
周边说闲话之人,见着梁景阳这般维护苏宁悠,自知理亏也不敢多呆,一个个的灰溜溜的离去。
一转身,看到苏宁悠看着自己,梁景阳脸上又恢复了乖巧的笑容:“姐姐别怕,他们那些人就是欺软怕硬,我将他们骂一通之后,以后他们就不会那样说你了。”
刚刚那一番话,倒是维护苏宁悠得紧。
苏宁悠瞧着梁景阳这般,心里边大抵是感动了些。
当下,与梁景阳说话,声音也柔和了些许:“他们不过是喜欢逞口舌之快罢了,你堂堂梁府的大公子,与他们说这些,倒是有失身分了。”
梁景阳却是毫不在意,说他的名声本就不怎么好,多一些坏名声,也是没有什么的。
边上没有了那些议论的声音,苏宁悠继续往自己的铺子走去。
苏父苏母给苏宁悠的陪嫁里边,有一家铺子便是做布料生意的。
苏宁悠走到那一家铺子,里边的掌柜的,连忙迎接上来。
对方又是关心苏宁悠累不累,又是吩咐店里边的小二给苏宁悠准备吃的喝的。
待看到梁景阳也跟着进来,那掌柜的先是愣了愣,之后又连忙与梁景阳打招呼:“姑爷好,姑爷随便坐,想喝什么,想吃什么,您尽管开口,我这便让小二去准备。”
一声又一声的姑爷,梁景阳听着也是高兴得不行。
以前一直觉得苏宁悠那边的人这么称呼自己,是让自己掉份的事儿。如今听着,倒是舒畅得紧。
梁景阳高兴,对那掌柜的也好,于是笑眯眯的对那掌柜的说:“姐姐吃什么,我便吃什么。”
掌柜的:“姐姐?”
这……
掌柜的看向苏宁悠。
苏宁悠则是扫梁景阳一眼,用眼神谴责他别坏事,然后连忙与那掌柜的解释:“吴先生别见怪,我们这是开玩笑的称呼。”
吴掌柜闻言,了然的点点头。
夫妻之间相处,都有那么一些情趣在里边。
敢情这大小姐与姑爷之间的情趣,便是这般弟弟姐姐的称呼对方呢。
这般也好,说明他们两人的感情好,大小姐在梁府也没有受委屈。
梁景阳饶有兴致的看一眼苏宁悠,见她同吴掌柜解释时微红的脸颊,又觉着可爱得紧。
想着女孩子就是这般娇嫩,说话急一些也脸红,害羞的时候也脸红,生气的时候也脸红。
“姐姐,您这铺子还挺豪气,这楼子有三层,上边都是卖布料的?”
梁景阳十七年来,也是第一次进到这地方,一时间好奇得不行。
苏宁悠见他听话,便带着他往楼上走去。
一边走,苏宁悠同梁景阳说这铺子的情况。
一楼是卖普通的布料,二楼是卖丝绸之类的,三楼则是卖蚕丝被。
丝绸跟蚕丝被都挺贵,一般是卖给那些大户人家。
有时候宫里边的娘娘也会托人出来买那些新鲜的布料。
梁景阳又问苏宁悠,为何只做布匹?不做衣裳?
苏宁悠就解释,说他们苏家名下有专门做衣裳的铺面。
做衣裳的铺子是在另外一条街道,目前在她爹的名下。
两人刚刚走上楼,便有一些平日里与梁景阳熟悉的公子带着几个千金小姐进来。
这些人说是要看新鲜的料子,想着买回去做衣裳之类的。
吴掌柜带人上到二楼,那些人便与梁景阳碰了个正着。
对方看到梁景阳与苏宁悠,也是惊奇得不行。
那些公子小姐,与之前那帮人一样,从未见过苏宁悠的真容。如今见到苏宁悠,也是误会梁景阳是带着某个良家妇人出来闲逛鬼混。
梁景阳听罢,又是气个不轻,一番带着咒骂的解释过后,一帮人这才知晓这位梳着妇人发饰的女子,是梁景阳明媒正娶的妻子。
众人一番尴尬,心不甘情不愿的与梁景阳苏宁悠道歉之后,又开始关心起梁景阳要给苏宁悠买什么布料做衣裳。
这些人里边,多少是有跟梁景阳不对头的,这么问也是想让梁景阳出一回丑。
其中一个姓张的公子,平日里边便是看不起梁景阳的做派,当下就开口问:“梁公子,今日到这铺子里边来,要买哪些布料?”
“这家铺子,卖的都是整个京城最好的布料。其他地方有的料子,在这里肯定有。这里有的料子,在其他地方未必有。好料子自然是要配有身份有品味的人。像您这般,平日里边只会流连在万春楼之地的公子,估摸着是配不上这么好的料子的。”
说罢,那张公子嚣张又得意的笑了。
同他一起来的几个女子,这会儿用手帕轻轻的掩嘴偷笑。
吴掌柜要站出来解释一番,却是被苏宁悠眼神阻止了。
她慢慢的自后边走过来,站到梁景阳的身侧。
看到梁景阳那张气急的脸,忍不住的就笑了。
她这么一笑,好似百花突然间盛开,美得夺目耀眼。
边上的那些女子本是娇媚多姿的,与苏宁悠一比,终究是暗淡了一截。
“我家相公的品行便是不好,那也是朝堂二品官员永安侯的嫡长子。怎的?在您眼里边,这二品官员的嫡长子,还比不上您这三品官员的嫡长子高?”
“难道,如今的大禹国,三品官已经能够踩到二品大员的头顶上作威作福了?”
这一番话,硬生生的将一顶以下犯上的帽子扣在那张公子的头上。
张公子不过是想着逞口舌之快,平日里边与梁景阳不对头,更难听的话都说过,也没见着有什么事情发生。
如今苏宁悠这般说,那张公子的脸色也是难看了。
几个女子也是忘记了笑。
有些心思细腻的女子,则是站出来与苏宁悠说,大家平日里边都熟识,小辈之间开些玩笑、斗斗嘴是常有的事情,还让苏宁悠不要太过在意。
梁景阳要发作,苏宁悠看他一眼,示意他别说话,自个儿却是笑呵呵的说:“可是,我就是在意了。”
声音落下之际,苏宁悠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你们说好料子要配有身份有品味的人。既然如此,吴掌柜,你将他们几个人都记下来,日后他们这些人,以及他们的家属要到这里来买料子,咱们都不卖给他们。”
苏宁悠说什么便是什么,当下吴掌柜便站出来赶人。
姓张的公子与几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都慌了。
“为何不卖料子给我们?吴掌柜,咱们都是熟识了,我们每个月都到你这里买料子,如此照顾你的生意,你怎的半点不知道感恩?”
当中,便是有一个女子着急的大喊。
吴掌柜带着铺面里边的几个小二,听到那女子不满的话,一脸严肃地开口:“这是我们大小姐的铺子,今日你们得罪了我们家大小姐,还想在这里买料子?呸,你怎么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
“你说什么?这是她的铺子?”
张公子惊得吼出了声。
京城的铺子千千万,这家卖布料的铺子,是整个京城最大的。
他们一直以为这是皇室开的,怎的就变成苏宁悠的了?
吴掌柜这会儿得意的笑了,他站出来,笑得耀武扬威的:“不是大小姐的铺子,难道还能是你的铺子?你别忘了,我们家大小姐的爹,叫苏庆明。”
苏庆明!
大禹国第一富商!
苏宁悠出嫁,随意给苏宁悠的几个陪嫁的铺子,也是张公子这辈子都拥有不了的财富。
士农工商!
当官的瞧不起满身铜臭味的商人,但是偏生诸多当官的人家,又羡慕那些商人手上的金钱。
“你爹是苏庆明?”
这……怎么可能?
梁景阳一下子便舒坦了。
他站在苏宁悠身边,嚣张的看着那些人:“怎的?不能吗?你们身上穿的衣裳,还是用我姐……我媳妇的料子做的。你们平日里边不是最不喜欢满身铜臭味的商人吗?你们要是有骨气的话,现在就将身上的衣裳全部脱下来。”
“梁景阳,休得无礼!”
“如此恬不知耻的话,当着诸多为婚配女子的面说出来,便是辱了她们的清白!”
姓张的公子大吼着。
梁景阳两手插着腰:“我辱她们清白?呸,你怎么不说她们几个女的辱我夫人的清白?身上穿着我媳妇的布料,不知感恩便罢,还跑到我媳妇的铺子里边叫嚣,怎的?日后不卖料子给你们,你们不服气?有本事你们也开这么大一家铺子,将我夫人的这个铺子比下去啊。”
“哎哟,我倒是忘记了,你们没有多少银子,我夫人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便是倾家荡产的开了像这么大的一家铺子,我夫人还有其他铺子,你们比得过?”
这话万分的气人。
那一大帮人都是自命清高的,像梁景阳口中冒出来的这等粗俗之话,他们哪里说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