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那一刻才后悔了,可人已经没了,再也不能睁开眼叫她一声娘了。
那时李壮是怎么说的,他嫌丢人,说赶紧埋了了事。
女人忍了一辈子,再也忍不下去了。
她从一位大师那里听说猫的怨灵能留出鬼魂,于是她就去抓了村里的猫。平时连鸡都不敢杀的女人,冷静的把一只只猫掐死,然后埋到了兰兰的坟边。
可是她做了这么多还是没能再见到她的兰兰一面。
女人紧紧地攥着刀柄,林家的人她不会放过的!
……
瑟瑟安安稳稳的回去了。
白夫人一瞧她的狼狈模样就哭了,一把将她抱到了怀里,啥话都说不出来。
等到大家的心情平复之后,才了解了事情经过。
这一听白夫人的心又揪起来了,“竟然还有这样的人!老爷,快点报官把人抓起来!”
白老爷一脸严肃,立马让人去镇上请警员。
白夫人抱着瑟瑟不撒手,一抚到瑟瑟的后背,瑟瑟忽然轻嘶了一声。
“咋了?”白夫人一顿,紧张的看着她,“是不是哪里疼?他们打你了?”
荀锦楼瞬间抬眸看去。
白老爷和周庆也看向了瑟瑟。
其实瑟瑟挺想跟白夫人抱怨抱怨的,但对上她关切担忧的目光,瑟瑟只是摇了摇头说:“没有,我就是饿了。”
白老爷立马命人上菜。
摆了一桌子上好的酒席,几个人一一落座,白夫人此刻满心满眼都是瑟瑟,一个劲儿的给她夹菜,而白老爷则对荀锦楼连连举杯。
白老爷这次是真心实意的感谢荀锦楼,多亏他及时找到了他家这丫头,这就是他们白家的恩人啊。
“荀先生,以往有什么不周之处您多担待,这次真是要多谢您找到了这丫头了!”
“白老爷客气了。”荀锦楼心道,倒不至于连“您”都用上,不太合适。
白老爷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笑的和蔼可亲,看谁都顺眼的很,连周庆也没落下,招呼道:“小周,多吃点啊!管够!”
周庆的食量一向惊人,可瑟瑟这次才知道原来平时他还是收着的。
吃完饭白夫人就拉着瑟瑟回去了。
吩咐人烧好了水。
白夫人试了试水温,抬手就来给瑟瑟解扣子。
瑟瑟扭了一下身子,“娘,我自己洗,你看着我不好意思。”
“有啥不好意思的,跟娘你还不好意思。”白夫人寸步不让。
瑟瑟不想让她看,但白夫人站着不动,看来是没瞒过去。
瑟瑟只好解开了衣服。
外衫一脱下来,即使白夫人已经有所预料还是忍不住眼里闪烁泪光。
“你这死丫头,你看看你这身上伤的!还想瞒着!你要气死我呀!”
“不疼了。”瑟瑟抱住白夫人,“一点都不疼,娘你别生气。”
白夫人看着那身雪肤上的青紫掐痕就难受,她这丫头从小就是被娇养着,她和老爷再生气也没舍得戳她一个手指头,如今看到这样,怎么能不心疼。
那手腕上还有绳子的勒痕,背后更是吓人,有一大片的淤青。
“娘。”瑟瑟摇了摇白夫人的手臂。
白夫人拍了一下瑟瑟的胳膊,“快进去洗吧。”
瑟瑟问道:“那你不生气了?”
白夫人白了她一眼,“跟你生气,气的过来么?”
瑟瑟笑了,“气不过来。”
白夫人是又好气又好笑。
“水都要凉了,快进去。”
瑟瑟洗完澡,白夫人又给她上了药。
白夫人给瑟瑟梳理着乌黑的长发,看着鲜妍娇俏,如明珠生晕的瑟瑟,忽然就觉得她长大了。
“娘,我忘了一件事!”瑟瑟忽然站了起来。
白夫人赶紧问:“啥事啊?”
瑟瑟有点沮丧的说:“我忘了让爹给我买糖葫芦了,现在人家肯定都走了。”
“……”她就知道这傻丫头没啥正事。
天色渐黑,白家的灯笼亮了起来。
荀锦楼估摸着时间,推开门走了出去。
没走几步路他就发现了身后跟着的小尾巴。
瑟瑟还以为他没发现自己,结果一个转弯就撞他身上了。
荀锦楼道:“鬼鬼祟祟的跟着我做什么?”
“哪有鬼鬼祟祟。”瑟瑟小声辩解。
荀锦楼笑了一下,“你觉得你这是正大光明?”
瑟瑟说道:“咱们都说好了,今晚要画符。”
“你这个倒是记得清清楚楚。”荀锦楼想了想,“你先回去,等我回来再画。”
“你要去哪儿?不能带我一起么?”瑟瑟叹了口气,有些小苦恼,“我这么想跟你在一起,你怎么什么事都不想着我呢?”
这话说的荀锦楼无话可说,“又不是什么好事,你凑什么热闹。”
“我就是想离你近一点。”瑟瑟试探着去拉他的手,见他没甩开,就高高兴兴的握住了。
“小色鬼,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荀锦楼有些郁闷的低语了一句。
瑟瑟凑近了一些,“先生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荀锦楼深吸一口气,“走,陪你去散散步。”
“好!”瑟瑟欢喜的应道。
白家是村里的大户,这附近有钱的人家一般都在镇上,但白家的祖宅在这里,就一直没往镇上搬。
与白家高大美观的房屋不同,村里人家的房屋大多是矮小的土屋,一到晚上,没有事做,便早早的入睡。
好多人家的灯都熄灭了,走在土路上,只有清冷的月色洒下,所有的房屋安安静静的在月光下沉睡。
瑟瑟的兴致很高,拉着荀锦楼的手晃啊晃的。
走了一段路,瑟瑟看出来了,他们是往林家去了。
白老爷派人去镇上请警员,得到明天才能回来。
林家母子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疯疯颠颠的不太正常,村里的人个个人心惶惶,不敢再让这种疯子到处乱跑,就把他们关在了林家。
瑟瑟看向荀锦楼,“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荀锦楼道:“等人。”
瑟瑟还是一头雾水,但她不问了,反正一会就知道了。
荀锦楼没想带着瑟瑟来,但既然她要跟着,那就让她跟着了。
此刻万籁俱寂,荀锦楼往四周看了看,走到一棵大树前,揽着瑟瑟的腰往上一跃,轻飘飘的落在了粗壮的树枝上。
瑟瑟有些小激动。
荀锦楼叮嘱道:“坐好了,别摔下去。”
“嗯。”瑟瑟听话的抱住了他的腰。
“……”他让她坐好,没说让她抱他的腰。
罢了,荀锦楼由她去了。
瑟瑟兴奋的看来看去,捏着他的衣服轻轻地扯了一下,在荀锦楼看过去时,她扑闪着小扇子般卷翘的睫毛,羞答答的问道:“先生,我们是在幽会么?”
少女眨着清亮的杏眼,眼波流转,潋滟生姿,她的唇角上扬,欢喜抑制不住的跑了出来。
荀锦楼移开眼,“不是。”
瑟瑟往他怀里一贴,闷闷的说道:“怎么不是啊。”
荀锦楼重复了一遍,“不是。”
“那得怎么样才算是呢?”瑟瑟眼巴巴的看着他。
荀锦楼漫不经心的说道:“别瞎想了,要是让你爹娘知道非得打断你的腿。”
瑟瑟笑了,“爹和娘不会打我的,他们会打断你的腿。”
荀锦楼被她堵得哑口无言,没好气的说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会儿又比谁都聪明了。”
瑟瑟依旧在笑,“我不傻呀。”
荀锦楼笑着曲起食指轻轻地敲了一下瑟瑟的额头,“是,你不傻,再没有比你精的了。”
瑟瑟歪了歪头,忽然抬起纤细的双手捂住了荀锦楼的眼睛,向他倾过身子。
清幽的香气漾开,柔软的唇瓣贴了上去,气息交缠,瑟瑟含上去轻轻地咬了咬。
荀锦楼心头一颤,握住她的胳膊将她的手拉了下来,“你……”
瑟瑟眨着清亮的眼眸,笑道:“先生,好吃。”
第49章
荀锦楼眸色微深,看着眼前娇俏灵动的少女,握着她胳膊的手微微收紧,“小色鬼,占我便宜是不是?”
瑟瑟白瓷般的小脸染上了淡淡的薄红,水润的眼眸带着盈盈笑意,整个人的喜悦从眉梢眼角流露出来,她对着他笑,连夜风都像被她的笑容感染似的,轻柔的不可思议。
荀锦楼移不开眼,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些乱。
他不得不承认,这小色鬼笑起来的样子好看的不像话。
瑟瑟扑闪着水润的杏眼看着他,抬手捂了一下微微发烫的脸颊,“先生,我有点害羞。”
荀锦楼松开手,语气平淡道:“你还知道害羞。”
“知道啊,我的脸都红了。”她嘴里说着害羞,两只胳膊又抱紧了他的腰,还把自己的小脸贴在了他的胸膛上,以此力证自己的害羞。
荀锦楼微微低头,咬牙道:“小色鬼,你这叫害羞?”
他的气息拂在她的耳朵上,瑟瑟仰了仰头,两个人的距离极近,几乎要吻到一起。
荀锦楼微怔,随即往后抬了抬头。
瑟瑟说道:“是害羞的,可是就算害羞也想和你亲近嘛,我唔……”
荀锦楼抬手一环,捂住了瑟瑟的嘴,阻止她再说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
“小色鬼别说了,你要闻就闻吧。”
瑟瑟眨了眨眼,荀锦楼松开了她的嘴。
他往后倚在树干上,一副大大方方任她闻个够的阔绰模样。
瑟瑟没跟他客气,身子直了直,抱着他就欢喜的闻了起来,“先生今日格外香呢。”
荀锦楼垂眸看了她一眼,心道她果然就是为了这个。
瑟瑟闻了好一会儿,看着他脖颈的喉结,忽然开口道:“先生,你就算不好闻,我也喜欢你的。”
荀锦楼撩了撩眼皮琥珀色的眼眸凝着她,“为何?”
“因为,”瑟瑟摸上他的脸,“你长得好看!”
荀锦楼:“……”
静了几息。
他皮笑肉不笑的拉下她的手,“谢谢夸奖。”
瑟瑟摇头笑道:“不用谢,先生好客气呀。”
说完她还要再贴回去,却被荀锦楼温柔的扶直了身子。
瑟瑟抓着他的衣袖说道:“我还没闻够呢。”
荀锦楼道:“好好坐着。”
上一秒还可以抱着,下一秒就不许了。
瑟瑟瞥了一眼,又瞥了他一眼。
自己小声嘟囔道:“先生,我觉得你不能这样。”
荀锦楼挑了一下眉,“不能哪样?”
“你看看,咱们离的这么远,我要是摔下去了怎么办?”瑟瑟表情认真,“很疼的。”
荀锦楼的嘴角翘了翘,“是么,那得离的多近才摔不着呢?”
瑟瑟一本正经的说:“就像刚才那样就好了。”
荀锦楼轻笑出声。
正要说什么,忽然神色一敛。
他揽过瑟瑟的腰,抱着她落到了地面。
“怎么了?”瑟瑟问。
荀锦楼望向林家的院子,只见一个人影出现在了林家门口。
瑟瑟也看到了,是李家的那个女人。
林家被撞坏的门又被安上了,门外挂着锁,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没有钥匙也进不去。
里面传出林家母子惊恐的尖叫声,据村里的人说是疯了。
女人在门前停了一下,举起手里的砍刀照着门锁就使劲儿砍了下去。
声音很大,她像是根本不在乎惊动其他人,即使有人听到也没人会在大晚上的跑到这里来。
砰砰砰的砍了几下,门上的锁被砸开了。
女人握紧刀柄,推开了门。
里面的景象让女人瞳孔紧缩。
十多只猫扑在林家母子的身上撕咬抓挠,一道道利爪落下顿时皮开肉绽。
林家那傻子的肚子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肠子都流出来了,不住的在地上翻滚,张着嘴啊啊的叫着。
一个身影背对着女人蹲在林家那傻子的边上,一只青白的手伸进了他的肚子里搅动,发出了阴森的笑声。
林母还想反抗,拿着菜刀不断的挥舞,大骂着,“贱人,贱人!都别过来!”
菜刀砍到那些猫的身上,身形散开又很快凝聚,而后更加疯狂的扑了上去。
女人看到这一幕,她震惊的盯着那道身影,忍不住往前迈去,“兰兰,是兰兰么?”
那道身影猛然转过了头,脸上挂着腐烂的皮肉,眼睛黑洞洞的,嘴角还沾着红色的鲜血,像是刚吃了什么东西似的。
女人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她曾经那个腼腆懂事的女儿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看过来的眼神空洞冷漠,女人心中一痛,手里的砍刀“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她迫不及待的朝着兰兰奔去。
“兰兰,是娘啊,兰兰……”
女人还未靠近就被荀锦楼拦住了。
荀锦楼道:“她现在是鬼魂,性情已经大变,不要再靠近了。”
“让开,让开,那是我的兰兰啊!”女人发疯似的想往前跑。
“既然心疼女儿,又为什么让她成了这副模样。”荀锦楼冷静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