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程序笑着回：“你猜。”
杨策划一听怒了：“你偷偷进游戏看我闺女！这是违规的你知不知道，万一被她发现了怎么办！”
刘程序道：“怎么，就准你违规不准我违规，你没偷偷进去的话这些截图哪来的？”
杨策划：“……”
他哑口无言。
他确实隔三差五就去看一次, 仗着自己的小刀客在林依见面前混了个脸熟, 林依看她年纪小也对她很照顾。
杨策划试图辩解：“可我又不会被她认出来。”
刘程序回道：“我也没被认出来啊。”
刘程序把整个过程和杨策划说了一遍。
“我这是正常工作，进去处理玩家报错的，跟你可不一样。”
而且他披着游戏管理员的皮，除非他自己说，谁能猜到他皮下是谁。
杨策划质疑：“debug还用进游戏？我看你们一般不都直接在电脑上就处理了？”
刘程序：“……”
他厚着张老脸：“有些复杂的情况, 还是要进去好好了解下情况的。”
杨策划：“……行吧。”
刘程序得意了：“我这还有张不一样的图呢, 就之前跟你说过的, 要不要看看？”
杨策划：“不看不看。”
刘程序立刻把图片发过去。
杨策划虽然嘴上说着不看, 事实上一收到图片还是立刻点开，一秒都没耽误。
一张游戏截图呈现在眼前。
照片背景是帮会, 正中央一个坍塌的沙发，林依两脚朝天卡在其中, 表情幽怨。
杨策划：“噗。”
他迅速回过去一条, 严厉谴责对方：“你这人怎么这样，还收藏这，林制作知道了肯定扣你钱。”
发完消息, 没等对方回复，他就动起手指把图片保存进了自己相册。
看着手机相册又多出的一张照片，杨策划心中十分满意。
过了几秒，对面把图片撤回了。
【老刘：你知我知，你不说，谁有证据？】
杨策划暗笑：还好我存得快。
正得意着，突然听办公室内组员突然喊了一声：“杨组，特大消息！”
杨策划连忙放下手机：“怎么了？”
“50级明湖副本的首杀给人破了，还只用了2个人。”组员道。
杨策划：“什么？！！！”
他大惊失色，立刻从座位上跳起来，灵活得不像个五十多岁的人，揪住发声的组员问道：“什么情况，快和我说说。”
组员道：“不知道哇，现在只能看到全服公告上的结果，具体过程不清楚。”
杨策划问：“哪两个玩家破的？”
组员回想了一下：“两个ID都挺简单的，一个是字母，一个是几个字符，好像是问号吧……”
杨策划：“……”
巧了，组员描述的这两个玩家他似乎都认识。
策划组没有调阅系统记录的权限，杨策划当即朝办公室门口走去：“我去找程序组看看通关过程。”
他不信，两个人通关怎么可能？
这可是他设计的最得意的副本之一，难度可不是盖的。
而且现在全服最高等级才四十级出头，按照他原本的预测，至少还要个把星期，玩家才会有机会通关。
怎么这就被林依给破了，还只用了两个人？
到了程序组的地盘，刘程序很是惊讶：“哟，老杨怎么来了。”
他悄悄把人拽到一边，压低声音：“不就说你没有证据……这么着急跑来，还真打算举报我？”
杨策划说：“啥玩意儿，谁要举报你，我来找你是有正事。”
刘程序神色一正：“什么事，你说。”
杨策划把事情经过跟他一讲，刘程序在电脑屏幕前坐下，打开异界后台：“我帮你看看。”
数据太多，筛选起来很麻烦，杨策划等了半天，终于听刘程序说了声，“哎，找到了！”
杨策划立刻凑头过去。
他自然也是懂怎么看数据的，不用刘程序解释。
两个人盯着屏幕瞅了半天，随着视线下移，面色逐渐暗沉，表情逐渐扭曲。
他们不约而同地发出感叹：“靠，这都行？”
他们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林依这个制作人，当真要这么欺负他们策划组？简直是降维打击。
用宠物通关这种方法，较真起来还真一点毛病没有，确实是合理的，但在此之前，除了林依谁能想到啊。
“认命吧。”刘程序拍拍身边人的肩。
杨策划哭了，怒道：“她这姑娘！”
而后他突然泄气：“罢了罢了，自己闺女，忍了。”
刘程序看着他拳头紧了又松，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对了，那边你去看了吗，最近怎样。”
杨策划收了表情，“情况还算稳定，就是没什么起色。”
“这样啊……”刘程序的心情骤然沉下去，“我是真的想她，哪怕扣我工资都想让她赶快回来。”
“她是我见过最机灵的姑娘，还这么年轻，大好时光为什么要浪费在病房中？”
杨策划视线暗了暗，没说话。半晌道：“其实……这也和她自己的意志有关，她可能并不如我们所想的那么想回来。”
刘程序张了张嘴：“怎么说？”
杨策划道：“即便我们施把力把她拉住，但如果她觉得游戏中的日子很安逸，没有回来的想法呢？”
毕竟达不到需要的‘阈值’，他们也没办法。
杨策划叹了口气：“她以前还是太累了，几年下来我就没见她怎么休息。”
哪怕热爱能掩盖一切苦累，但不可能毫无疲惫感，这是人之常情。
现实和虚拟一对比，潜意识这种东西真的很难说。
刘程序道：“那不就成逃避现实了？”
杨策划道：“对，所以我做了点小变动。”
刘程序问：“什么变动？”
杨策划瞥了他一眼：“你不是知道吗，就前几天我让你改的。”
刘程序惊讶，试探着问：“……停掉她后续的权限？”
前几天杨策划突然找上他，说要把放送的权限做一些修改。他以为真要改什么，没想到杨策划只说先停掉。
他当时虽纳闷，但以为是对方修改的内容没想好，准备后续再补，便也没问什么照办了。
结果今天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这。
刘程序道：“可是……”这样真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然而他话说了一半，自己顿住了。
是啊，这权限赋予本来的意义就是起到引导作用。
一开始林依进入游戏无依无靠，独自一人，再加上以前没怎么玩过游戏，肯定会迷茫。
她甚至有可能干坐着，什么都不做，以她机灵的脑瓜子指不定胡思乱想什么。
这时候加上一个系统任务让她好奇，引导她去探索，这个过程也能让她适应游戏中的日子，长久地走下去。
不过现在，她并不是一个人，上次他进去，才发现她和那几位测评师玩得挺好，看样子已经不需要这些引导。
“不过还是挺突然的，你确定她不会生疑？”刘程序评价道。
“嗯……你说的对。”杨策划摸摸下巴，思索着，突然脑中一亮，“有了，下次给她搞点别的玩玩。”
刘程序面带疑惑地看着他。
搞什么……？
游戏中，林依正和季白清走在路上。
季白清说一起去打副本，其实她能听出来，只是找理由离开罢了。
毕竟两人刚从副本出来，又没什么任务在身，倒也不必一天到晚都刷副本。
季白清本就不爱讲话，经过刚刚的插曲更是唇角紧抿，一言不发，像是在思考什么。
两人一路沉默，林依觉得气氛太沉闷，想找点话题。
她犹豫了一下，问道：“……刚才，路飞为什么会以为我们是亲戚呀？”
季白清脑中放空了一路，终于回神：“嗯？”
他转头看向林依，愣了一瞬，不知想到什么，耳后一热。
他木着张脸，故作平静地压低声音：“不知道。”
林依眨了眨眼。
季白清移开视线，心说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对她的关切太明显，工作室的几个都是人精，说没察觉都是假的。
他心中不平静，突然听身旁林依开了口，声音清脆悦耳。
“你耳朵红了。”
第65章 稀世道具
季白清脚步猝然一顿。
他停在路中间不动了, 林依便也跟着停下来，站在他身旁。
季白清僵硬着没有转头，林依笑眯眯地看着他, 发现他这回不光耳根, 连脸侧和脖颈都红了——她一句话竟有这么大的作用。
要怪只能怪他们异界在研究神经传感上花了大量功夫, 设备做得太好，连这么细小的情绪变化都能捕捉。
而且在游戏中模拟出来，还挺真实。
“跟我在一起这么……紧张？”
林依顿了顿，本来是想用害羞这个词，但想想不太合适, 就临时改了口, 给人留了点余地。
她觉得对方这反应很有意思，但是试探得太过，就怕起到相反作用。
她以前没想到季白清是这样的人——表面上看着冷淡，实际心思很细。
心里有什么想法藏着掖着，从来不说, 哪怕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 愣是要装成无事发生的样子。
有什么不敢说的。
季白清嗓音滞涩, 语气很轻很低：“没有紧张。”
林依没听清：“什么？”
季白清心中轰然作响——她知道了。
他早该意识到的。既然工作室那几个都能猜到, 林依这样通透的人，又怎么可能猜不到？
是他把人想得太简单。
季白清始终没有转过头来, 也没有再说话，两人站在路中间沉默无言, 林依看着他。
半晌, 林依轻声问：“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季白清喉咙一紧。
突然间像被什么东西卡住，心中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我……”
季白清低哑地发声。
然而刚说了一个字，忽然听远处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大佬？！”
两人一齐转头，就见那个方向站着几个玩家，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这边。
“快看快看，他们转头了。”
“啊，好像真的是大佬。”
“我看到ID了，黑衣服的是Q神。”
林依：“……”
季白清：“……”
季白清到嘴边的话停住，和林依一起愣了半秒。
半秒后，林依终于反应过来，率先抬脚：“跑！”
人傻了，竟然忘了他们半小时前才干过的事，他们两人拿下了50级明湖副本的首杀。
这会儿玩家们还在满世界找他们呢。
他们这么明晃晃地站在路中间，是生怕别人注意不到吗。
没有什么地方是比副本更好躲的，于是他们转身进了附近的一个副本。
任务领得太快，他们谁也没注意，等进了副本林依才发现眼熟——这不是当初他们一起组队打的第一个10级副本么。
季白清之前说打副本只是找理由脱身，没想到他们现在竟真的进了副本。
进了就进了吧，两人沉默着开始刷怪。
刚刚事情被打断，经过他们这一路奔走，一下子也没了氛围，眼下没人再提起。
林依发现当初无情嘲讽她的小蛇怪，她现在随便一个普通攻击都能打一个，不禁感叹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她已经在游戏中待了这么久。
她算了下如今的日子，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她今年的生日好像快到了。
虽说往年也不怎么过，但总会和自己手下几位组长一起热热闹闹吃顿饭，倒不显寂寞。
今年她却一个人在游戏里……
人一但有了时间概念，便会不自觉多想，林依也不例外。
内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玩家们大都四十级上下，很快也会到达五十级、六十级……等所有玩法都测试过一遍，内测就会终止。
现在的日子不可能无休止地进行下去。
那么等内测结束，她又该何去何从？
小怪刷得飞快，很快到了boss面前，他们没急着去触发，停下动作打算多等等。
他们才刚进副本没两分钟，玩家偶遇他们的事这会儿肯定传得到处都是，附近不少人正在转悠着找他们，现在出去等于打包送上门。
自动攻击的小怪都刷完了，boss又没触发，他们现在处于脱战状态，没有怪物打扰，很是悠闲。
巨型蜥蜴在远处来回巡逻，二人找了个它不会经过的死角，等待时间慢慢流逝。
林依无意识拨弄着脚下的石子，心里想着事。
季白清站在林依身后不远处，望着她的背影。
既然她已经知道了一切，那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会拒绝么？
他心中一时间杂乱无章。
经过这么多年，他早已没了当年那份的勇气，所有的冲动如今都变成了克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