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医院,樊阳说:“工作人员在等我,就不吃夜宵了,你呢?”
医院车位紧张,乔言是打车来的,她拿出手机:“我叫车。”
樊阳冲路边的商务车抬抬下巴:“我送你一段吧。”
乔言循着他的视线看去,两人齐齐顿住目光——路边那辆乌黑程亮车牌嚣张连号的幻影,是蒙亦的车。
乔言登时想到他昨晚说的话,一次又一次,他坐在车里,看着她和樊阳......完犊子踩雷了。
明明什么也没做,但她还是心虚,摸出手机一看,有他的未接电话和未读信息,瞬间更心虚了。
乔言说:“我先走了。”
车里光线晦暗,看不清他的脸,乔言坐上车,就听他说:“开车。”
声音冷得能冻结空气。
乔言挽住他的手臂:“在病房里,手机静音了。”
“嗯。”
“樊阳和他妈一起来的,外婆需要休养,我们谁都没说,没打算让谁探病的。”
他靠在椅背上,还是不冷不热地“嗯”一声。
这家伙软硬不吃,很难捋顺他的脾气。乔言倒是想起另一件事,告诉他舅舅要告林正峰。
“他一家子主演的《红玉》,对你有影响吗?”
毕竟林正峰一家现在是他的高级打工人。
“找个理由把林正峰换掉就行。”
乔言点点头,生意人精明,他不会亏。
“外婆身体怎么样?”
“不太好。”
蒙亦拥住她,轻拍了拍,无声安抚。
乔言倦倦的,倚在他肩头,一路闭着眼浅眠,以为樊阳的事过去了,狗男人记仇得很,晚上又提起。
蒙亦晚上喜欢喝点酒助眠,乔言也习惯了,她不好酒,但经常被他哄着喝一点。
蒙亦倒了两杯红酒,抱她坐在吧台上,两手撑在她身边,吻着她,轻轻柔柔,没要深入的意思。
“如果我不让你和樊阳接触,是不是很过分?”
“过分,”乔言搂住他的脖子,“你信我好不好?”
“信归信,吃醋归吃醋。”
乔言啼笑皆非,吃醋说得这么理所当然也就他了,她手指轻轻揉着他后颈,耐着性子解释:“在这个圈子总会遇见的,再说了,也不是仇人。”
她穿着雾霾蓝的吊带睡裙,布料泼在大腿上,两腿垂下,细白而直,蒙亦握住她的膝盖弯分开,站到她双腿间,更贴近她,无赖地说:“我要是不呢?”
“不也忍着。”
一边细肩带滑落到手臂,半搭在锁骨上,乔言微低头看了眼,抬眼时睫毛一扇,刮得他痒痒的,低下头细细密密吻过去,往上又吻住她的唇。
乔言解开他衬衣的扣子,从下往上,指尖不时碰到温热的皮肤,撩人得很。
他坏死了,衣襟大开,眼里情.欲悠深,一副风流向,吊得她不上不下,又拿酒来喝。
浓郁的酒味在唇齿间漫开,烧得人都热了,乔言感觉两杯酒都是她喝的。
喝着酒,亲吻着,心轻轻的直往上浮,她眼里水光盈盈,推了把他的腰:“混蛋吧你。”
她几个字咬得低低的,勾着酥柔媚意。蒙亦一笑,掐住她的腰,重重吻下去。
乔言双手往后撑,后来实在撑不住,仰面躺下去,黑色大理石凉得她一抖,吧台上方是一排小吊灯,晃晃荡荡,逐渐融化,灯光化成了水,她像是一尾鱼,在水里沉沉浮浮,一时被大浪抛起,一时沉入水下,最后被他捞起来,窝在他怀里喘气,细浪绵绵。
夜深了,情正浓。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啦,评论发红包~
第34章
第二天到剧组, 张导告诉乔言,是周萌把她和齐烁对戏的段视频发到网上,毕竟张总保她, 最后捏造了个场务顶罪, 剧组官博发声明,表示严惩片场信息泄露的行为,事情就不了了之。
琪琪看了眼舒舒服服躺在遮阳棚下的周萌,嘟囔道:“虽然没有实质损失, 但她故意制造绯闻,至少要道个歉吧。”
乔言翻开剧本, 问:“你在这个圈子几年了。”
“两年,怎么...”琪琪闭嘴了, 两年, 这种事见得不少,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并不是道理。
这事之后,周萌倒是安分了不少, 连着几天拍摄顺利。
傍晚,乔言有一场哭戏。女主的坚持被所有人否定,大家都劝她放弃, 证据作废, 线索打成死结, 她被逼入绝望, 仍死撑着不肯放弃。
乔言坐在小马扎上,闭着眼酝酿情绪,隐约听到谁说投资人来了,张睿又来探班?她略一分神,思维很快回到剧情里。
遮阳棚下, 张导说:“乔言在找情绪,最好别打断他。”
蒙亦淡淡“嗯”了声,喝了口水,看向乔言,侧脸安安静静格外认真。
灯光布景准备就绪,张导一声:“action!”
傍晚夕阳坠落,暮色沉沉,乔言走出警局,眼睛红红的,漫不经心地踢掉一颗石子,望了望天,睫毛一动,掉下一串泪。
镜头拖近,放大脸部特写,她抹抹眼睛,深深的无力感涌来,含着泪忽而笑了,一边笑一边泪水掉个不停,比纯粹的哭更直击人心。
这个笑剧本里没有,是乔言表演到这,自然而言演绎出的情绪。
张导:“卡!非常好,最后这一笑非常棒!”
乔言一秒收住眼泪,从戏里抽出,琪琪小跑过来递纸巾,乔言擦擦泪,往旁边走。
今天片场特别多人,制片人也来了,都围在导演的遮阳棚边,乔言穿过人群,想让张导回放刚才的画面。
走进遮阳棚时,监视器正在回放,乔言的目光锁在画面上。
张导工作至上,见到乔言,吧啦吧啦开始和她说戏。
乔言听得认真,有点渴,和导演说着话,往旁边伸手,说:“水。”
一瓶水放在手上,她接过来就喝,四周忽而安静,旋即响起交头接耳的声音,她没往心里去,继续说戏。
直到监视器黑屏,乔言看见屏幕倒映出一只手,以及手腕上的表,她仔细看了看手表,心一跳,回身,仰头就看见身后站着的蒙亦。
乔言:“!!!”
他什么时候来的?
蒙亦问:“说好了?”
乔言本想假装不认识,可琪琪默默别开视线,手里还握着一瓶水,乔言瞬间凌乱,她刚才喝的水,不会是蒙亦的吧?
那水,是已经打开喝过的。
众怒睽睽之下,他们共喝一瓶水......
他倒是淡定,乔言整个人都不好了,僵硬地站起身,周围是一圈圈悄悄围剿来的目光,她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反应。
蒙亦站在她面前,自然而然地抽走那瓶水,喝了口,水几乎见底,朱意群接过空瓶,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人群又压着声音骚动了一阵。
乔言:“......”
不是说好了,偷偷探班,不曝光恋情吗?你现在是闹哪样?
蒙亦对上她咬人的目光,眼里溢出点笑,弯下点腰,堪称温柔地问:“累了?”
乔言无语地看着他,深情霸总上身了是不是?Action,你来演。
蒙亦气定神闲,撸猫似的,撸了把乔言的发,说:“累了就去吃饭吧。”
乔言:“......”
这祸害,给他一个支点,能原地上天。
制片人立马招呼大家吃饭,听说小蒙总会来探班,他下午特意赶来片场。
到了餐厅,主创、主演在一个包厢,乔言顺理成章地坐在蒙亦身边。
张睿给周萌倒了杯酒,说:“你去敬乔言一杯。”
周萌坐着不动,事发后,导演从IP查到是她泄露的视频,联系到张睿,张睿虽帮她掩住事,也沉下脸责备了她一顿,那时候她才知道乔言是蒙亦的人。
呵,难怪是女主演,在剧组里肆无忌惮,原来和中博太子爷有这层关系。平时装得低调,今天还不是在剧组里大秀恩爱。
看周萌坐着不动,张睿睨她一眼,眼神警告,她才慢半拍地站起身,挪到乔言身边,自然没提视频泄露的事,端着酒杯说:“祝你健康。”
乔言:“......谢谢。”
愣是没听出她是词穷,诅咒,还是真心祝福。
因为蒙亦在,大家对乔言都热络不少,乔言喝着杯温水,对这种狐假虎威的奉承提不起兴趣。
蒙亦和张睿聊着天,桌下,握住她的手,捏了捏手心。
乔言一顿,看向他,狗男人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小动作很多,她抽出手,还在他手背拍了一下,就见他勾唇一笑。
张睿在说新投的综艺八成要糊,见蒙亦笑了,在心里嘤了声,贴了钱还要被嘲笑。
饭后回到酒店,两人独处,乔言问:“你今天怎么来了?”
蒙亦喝了酒,那股混不吝的散漫劲又上来了,他自上往下解衬衫扣子,懒懒说:“探班。”
“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见不得人?”扣子全解开了,他问,“一起吗?”
乔言推开他:“之前说不公开的。”
“我也没公开,水是你自己接的。”
乔言:“......”
无话可说。
怕真把她撩毛了,蒙亦恢复正经,说:“反正迟早要公开,剧组里的人出去不会乱说,就当是铺垫。”
他们自己恋爱,和公之于众还是不一样的,尤其是蒙亦,他的关注度不低于任何明星,网友吃起瓜来也是津津乐道。
蒙亦掐了把她的脸,转开话题,“林正峰那案子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乔言就闹心。
“给我发信息,打电话,我拉黑他,换部手机又给我打电话,拐弯抹角地希望舅舅撤诉,想私了,那几年我们一家多苦,舅舅妻离子散,在国外挣点钱都用来还债,是不可能放过他的。”
“说私了也只是拖,被沈家打击后,林正峰拿不出大笔现金。”
“我比较担心事情闹到法庭上,有人挖出我们的关系。”
乔言看着蒙亦,一脸的无可奈何,她不愿意被人知道自己是林正峰的女儿。
蒙亦对上次的事心有余悸,说:“明天再给你加个保镖。”
第二天早上,蒙亦离开片场,保安看到他的车,自动放行,趁着警戒线打开的空当,一个老人拄着拐杖就往里冲。
司机猛地踩下刹车:“不要命了?看这穿戴也不像碰瓷啊。”
蒙亦目光透过车窗看向老人,隐隐觉得眼熟,老人身旁还跟着两人,女的帽子口罩全面武装,男孩莫约二十岁,也挺眼熟。
保安拉开人,汽车徐徐前进,某一刻,蒙亦想起来了,那老人是乔言的爷爷。
他拨出乔言的电话,没人接听,再拨,依旧没人接,点开微信,给她发了条信息。
琪琪看到蒙亦打来的电话不敢接,等乔言下戏,连忙把手机给她。
“小蒙总打了两通电话,不知道是不是有急事。”
乔言点开信息一看:[你爷爷,林惜,还有她弟弟在片场外。]
信息是两小时前发的。
这时,两位高大的男性直直走向乔言,一位是片场的保安,另一位是蒙亦安排的保镖。
保安说:“乔小姐,外面有一位老人,说找你有事,赶都赶不走,一直坐在那等。”
林正峰入赘到乔家,那时爷爷奶奶都在老家,乔言一年到头顶多见他们一面,老人对她算好,但他们的好带着点客气。
乔言是爸妈闹离婚的时候才知道,沈澜的一胎二胎,都是躲在林正峰老家生的,由他爸妈照顾,那边盛行多子多福,特别是儿子。
妈妈不生二胎,那一家人也是三观扭曲,为了所谓的男丁,父母帮儿子照顾情人,隐瞒婚外情。
保安问:“乔小姐,这事怎么办?”
“你说我不见,让他别等了。”
下午三点,保安再次找到乔言:“乔小姐,他们还没走,我看老人一直坐在那,怕他身体吃不消,要是在我们片场外出事就不好了,你看......”
“他吃午饭了吗?”
“吃是吃了,就是不肯走。”
乔言垂了垂眼睛,心里刺刺麻麻,卷起的剧本被她捏扁了,沉默片刻,她说:“带他到休息室。”
休息室白墙泛黄,有一张简易床和一组油漆剥落的桌椅,老人一进门就开嗓喊了声:“言言。”
这声音、样貌都陌生,亲密地叫她的小名,乔言忍着才没后退。
老人手心干燥,手背干巴巴的像风干的苹果皮,布满老人斑,俩手握住乔言的手一拉,言辞殷切地说:“就当爷爷求你,放过你爸一马。”
乔言轻轻收手,没抽出。
“他毕竟是你亲爸啊。”老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开始哭,絮絮叨叨讲起乔言小时候的事,说林正峰多疼她云云。
乔言站在窗边,被哭得头疼。
林惜摘掉帽子和口罩,妆容难掩憔悴,红着眼睛说:“乔言,你可以讨厌我和我妈,爷爷这样求你都无动于衷,你有没有心?”
乔言愣是气笑了:“不知道你哪来的底气,如果林正峰不违法,不贪财,堂堂正正做人,谁能把他怎么样?你们越慌,证明你们越心虚。”
“非得置你爸于死地吗?我给你跪下行不行?”老人拄着拐杖站起身,弯着膝盖就往下跪。
乔言一慌,连忙搀扶他。
作者有话要说:晚点再发一章,大概会比较晚,明早来就有啦。
第35章
休息室瞬间乱作一片, 哭喊的、求情的、辱骂的、劝慰的,吵闹声沸反盈天......乔言耳朵里充斥着各种声音,恐慌从脚底直蹿大脑, 手忙脚乱地去扶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