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内,秦老夫人的状态已经好了许多,神志不清时一直缠着她让她夜不能寐的亲女儿,正静静地躺在虞昭的手心,魄珠身处一滴滴红色的小水珠,是秦媛的眼泪。
秦老夫人眼角含泪,显然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不再喃喃自语,只是无声地望着上方。
虞昭在她耳边道:“伯母,我一定会想办法保住媛媛的魂魄,让她不再受痛苦折磨。”
秦老夫人眼角滑下一行热泪:“媛媛,是我……”
若是那日没有多看那修士几眼,若是她没有同意让媛媛跟着去修仙,若是……
“伯母,这不是你们的错,是那魔修心肠歹毒。”看着一家人就这样支离破碎,虞昭心痛的哽咽,“你放心,我一定会查出来那骗子的身份,杀了他为你们报仇。”
秦老夫人微微抬起手,虞昭伸手与她相握:“伯母,你信我。”
“我、我信你……拜托你们了……”
///
虞昭向符瑛要了许多丹药,又去请教了自家母亲,找到一种可以使白骨重新生出血肉的药膏,又配了些安神散和符咒给秦家送了过去。
接待她的是刘氏,这个开始时依偎在丈夫身侧的温婉女子,在丈夫颓废之时担起了家的责任。
刘氏拒绝了虞昭赠的钱财:“虽然家里突生变故,但还没有到穷途末路,阿昭的好意秦家心领了。阿昭赠予丹药之恩,我秦家会永世铭记,以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嫂嫂言重了。”虞昭紧紧握住她的手,“嫂嫂只需照顾好家人,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做。”
从秦家离开,沈司京正在巷口等她。
开口便是:“这件事情你先不要参与。”
“嗯?为何?”
“三个月来,四城接到类似的失踪报案共六起。秦媛是江阳城第一例……应该也是唯一一个逃出来的人,从她入手,四城联合几大门派一起处理。”
“原来秦媛不是第一个受害者,那为何不提醒城中百姓注意安全?”
“四城每个月都有失踪案发生,若不是见到秦媛的魂魄,很难将这几起案子联系到一起。”
此事牵扯到魔修,在没有确定的情况下贸然向百姓发布消息,只会引起恐慌。
虞昭明白了他的意思,却不懂沈司京为何不让自己参与:“怀天宗也可以出一份力的吧,而且秦理是我朋友,他的事情我不能不管。”
“怀天宗若想伸出援手,我们会联系钟生真人。你养好秦媛的魂魄,也是为他尽一份心。”
继承城主近三年,沈司京出事愈发沉着冷静,离他们见到秦媛不过一夜时间,他似乎已经想好了对策,但是……
“沈司京,我不是你的下属,不需要听你的安排,我有自己的判断。”虞昭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一丝愤怒。
习惯了以往虞昭跟着自己办案时认真听话的模样,听见她所言沈司京神色一顿:“阿昭,此事牵扯的比你想象中要多,很危险。而且你修行之日尚浅……”
“就算我只修炼了不到两个月,那我也已经是筑基期了。沈司京你自小便被称赞天赋奇绝,和我相比又如何?”
“论修炼速度,我不如你。”沈司京实话实说。
“那便不要再用那种语气和我讲话!沈司京,我以前听你信你是因为我喜欢你,但我现在不喜欢你了,你也不要在把我当成不懂事的小孩了!”
虞昭直视着沈司京的眼眸,他眼中的错愕和一闪而过的悲伤让虞昭有一瞬的心悸。
但她愤愤不平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留恋。
沈司京握紧手中的半颇,脑中不断重复着虞昭刚刚说过的话:“沈司京,我现在不喜欢你了!”
阿昭不喜欢他了?
阿昭真的……不喜欢他了……?
作者有话说:
虞昭(气话):“你不要把我当小孩子了!我以前听你的话是因为喜欢你,我现在不喜欢你了,我开始修炼了可以保护自己了遇到魔修不会不知所措了!”
沈司京耳中,虞昭:“我不喜欢你了!”
“……”
阿昭不喜欢我了?!!!
////
河南的姐妹们注意安全啊,加油!
第19章 第十九棵树
若说沈司京今天说的话让虞昭心中恼火,那在回去的路上遇见叶滢滢就让她彻底愤怒了。
虞昭的脸色差到祝思俞看到虞昭都没敢跟她打招呼的,偏偏叶滢滢是个不会察言观色的,摇着把粉色小团扇便挡在了虞昭面前。
“真是好巧啊虞小姐。”
虞昭不想理她,想越过她往前走,叶滢滢偏不放过她:“虞小姐别先走啊,昨天下午聚仙台不见虞小姐,沈大人也不见了踪影,莫不是虞小姐余情未了,把人约出去私会了?”
她一提沈司京,虞昭更是火大:“你不是到处说自己是沈司京未婚妻吗?你连自己未婚夫的去向都不知道,还要来问我?!”
“你不可胡言!”叶滢滢拿小扇子一指,“我、我何时到处说自己是沈大人的未婚妻了!我们尚未订亲,都是那些下人乱传!”
她团扇半遮面,一脸娇羞的模样,虞昭冷笑道:“未出阁的女子被传这种谣言,叶小姐怎么不怒反喜?若将来沈司京娶的不是你,叶小姐又该当如何?”
“哼,沈城主当然会娶我。”叶滢滢十分有把握的样子,“老城主都答应了我爹……”
她猛地捂住嘴,想起自己的父亲的教导,不禁心里懊恼自己怎么就管不住嘴说了出来。
虞昭结合她的话语,心里已经有了思量:“老城主答应了你爹和沈司京有什么关系,我和沈司京相识十几年,我可不觉得他随便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哪怕那个人是老城主许给他的。
叶滢滢气得鼓起腮:“你不要以为只有你和沈城主认识了十几年,早在学堂里我也认识他了!我和他也认识了十几年了!”
虞昭没心思再和她纠缠下去了:“如果只是一处上过学堂从没说过话也算认识的话,那你认识的人可太多了。”
一个闪身,虞昭直接从叶滢滢身边绕了过去,叶滢滢回过神来虞昭已经走到了她身后。
叶滢滢提着扇子追上去还想再说些什么,前方却有一人出现拦住了她的去路。
“三姐姐,父亲叫你回家去见他。”叶枫走到叶滢滢面前,和虞昭擦肩而过。
“我还有事呢!”叶滢滢举着扇子想拦住虞昭,“虞小姐,我还有话想对你说。”
叶枫回头望了一眼,正巧虞昭也回过头来看他们。
明明长着一双圆圆的杏眼,冷不丁瞟过来一眼,清冷中竟带着一丝勾人的意味。
叶枫的心脏漏了半拍,不自觉红了耳尖。
虞昭没有理会她,径直向前走去。
叶枫挡住还想追过去的叶滢滢,轻咳一声掩盖自己的异样:“三姐姐,父亲找了你许久,你若不回去他该生气了。”
叶滢滢最怕她父亲生气,立刻泄气下来,乖顺地跟在叶枫身后:“我们回去吧。”
虞昭不过离开半日,擂台上已然又换了副景象。
台上擂主是盖天宗的某位弟子名唤吴不行,已经在擂台上待了一个上午,打赢了四位攻擂者,其中一位怀天宗的弟子被他打成了重伤,抬下来是人是昏迷的。
虞昭师兄弟几人都愤愤不已,宋君书更是痛恨自己放弃了仅一次的攻擂机会:“这吴不行是刻意针对我们,报他师姐之仇!”
奈何怀天宗来的三十六位弟子里只有二十六位有参赛资格,大都是三月试炼之后才入学的新弟子,除了虞昭和宋君书,仅有一人到了炼气大圆满,其他还都在初期中期。
那位重伤的是萍峰知微尊者的徒弟,也是钟生的亲师弟琼林,半年前刚刚突破了筑基大圆满。
钟生正照看着昏迷的琼林,眼中满是愤怒,若不是他已经到了金丹期,定要上台为师弟讨回公道。
虞昭心底也想坠了块石头似的不舒服,她看一眼剩下的几位炼气期的师弟:“要不我去吧?”
符瑛正给琼林包扎伤口,闻言猛地抬起头来:“不可,你才刚刚从和生死局里出来,灵气尚未恢复。虽然云毓的死是她自作自受,但她的师弟们心中愤怒,自然会把怨愤发泄在你的身上,你若上台,那吴不行肯定会对你下死手。”
符瑛所言不虚,虞昭虽参透了吸收灵气的办法,但是经过了前日的消耗,她的身体已然承受不住高强度的灵气运转。
她沉默地垂下头:“那便再等等吧,竞技还有三日。”
总有见分晓的时候。
吴不行岔开腿大爷似的坐在擂台上,他长得高壮,一头蓬松散乱的头发在阳光下呈现出胡棕色,身旁插在地上的大刀也折射出耀眼的光。
“还有没有人来?大爷我要去吃饭了!怀天宗那几个,昨天不是挺能耐的吗,现在怎么做起缩头乌龟了?”
他粗哑的嗓门打破了聚仙台的寂静,看台上一片骚动,无数道目光朝虞昭他们投来,携裹着各种议论言语。
宋君书咬着牙:“我真想下去和他打一场。”
虞昭将手指竖在唇边:“各位,直起腰来,他越是挑衅,我们越要泰然自若。”
腰板要直,眼神要坚定,表情要拽。
闻言,刚刚还在垂着脑袋的各位也跟着像虞昭一样直起身子,齐刷刷用淡漠中带着鄙视的眼神俯视着台下的吴不行,又引起了众人一阵窃窃私语。
吴不行看到了,吴不行气的骂娘,恨不得提起刀冲上去拉个人和他打一架。
他奶奶的拽什么拽,那人都被他揍得那么惨了,这群人还敢摆出这幅拽样是要恶心谁?!
可他不敢贸然下台,这样会失去擂主的身份,也会失去他仅一次的参赛机会。
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吴不行晒出一身臭汗,不由得心里烦躁,一时竟不知自己到底是擂主还是来受罪的。
正烦闷之时,看台上又是一阵骚动,吴不行抬起头,远远看到有一道紫色身影骚包地飞了下来,一个旋转落在他的面前。
来者比他还要高些,从头上的束带到脚上靴子全是明艳的紫色,脸上还化着不淡的妆容,靓丽的紫色眼影看得人心里发麻。
那人一开口,是雄浑中带着一丝矫揉造作的男声:“吴不行,我来会会你。”
吴不行提着刀,满脸烦闷:“谢羌与,你一个药修凑什么热闹?”
“我是筑基中期自然符合条件,你还是好好担心你自己吧。”谢羌与动作极快地掏出一把软鞭来,一声响亮地回荡在聚仙台上。
吴不行脸色骤变,拔出刀来应战。
看台上,虞昇兴笑呵呵地对谢闫道:“许久未见,羌与侄儿还是如此不同凡响。”
“……个人喜好罢了。”谢闫无所谓似的笑着,举杯的手微微颤抖,“我这个侄儿,从小便有自己的想法。”
虞昭走过来时刚巧听到这一句,不由得笑了。
谢闫像是见到了救星,忙把她招呼过来:“阿昭坐这儿!”
虞昭向几人行礼,在虞昇兴身侧坐下。
“阿昭,此次生死局你赢了云毓,也算是叫这四城五派开了眼,以后他们断不敢再嚼舌根。”谢闫满脸慈祥,“你也不必为云毓的死自责,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虞昭轻轻点头:“谢叔叔,侄儿明白。”
虞昇兴和谢闫这一桌上还坐着位身着太清宗道袍的长着胡子的尊者,虞昭看不出他的修为,向来应该在元婴期往上。
“阿昭,这位是太清宗掌门清杞尊者,你出生时他尚在闭关,近几日才刚刚出关来参加五月仙会,想来你还没有见过。”虞昇兴介绍道。
“见过清杞尊者。”
清杞尊者微微点头,黑亮的眼眸中似有所思。
谢闫与他似乎十分熟识,同他打趣道:“清杞尊者闭关这三十余年,修为定是有了极大的提升,说不定再过几年我们便要有第三位分神期尊者了。”
清杞声音也是清冷的:“谢城主谬赞,老夫还差的远呢。”
他虽然长了胡子,但是模样看着却年轻,虞昭余光打量了他一眼,正巧对上他黑亮的眼眸,尴尬的笑了笑。
清杞尊者抿起嘴,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这清杞尊者,好像对她有点意见?
虞昭听几位长辈教导的功夫,擂台上已经见了分晓。
吴不行带着满身的药粉倒在台上,口中骂骂咧咧:“谢羌与你个死娘炮,竟然对老子用毒药!!”
谢羌与一脚踹在他胸口:“我是药修,不用药用什么!还有,不!许!叫!我!娘!炮!再让我听到一次,我就下药让你这辈子都不行!”
说罢,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虞昇兴赞道:“不愧是你娘亲教出来的。”
谢闫脸上也有了光:“我就说这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不错。”
谢羌与站立在擂台中央,忽的抬起头来望向他们这边,紫色的嘴唇勾出一抹笑意:“阿昭,你要不要下来,我把擂主让给你!”
四周看台顿时炸开锅来,谢闫虞昇兴和清杞也转头望着她。
虞昭:???!
这谁?她和这人很熟吗?
另一侧看台上,沈司京的目光从谢羌与身上扫过,落在虞昭的身上。
他抿起嘴,眼中闪过一丝戾色。
作者有话说:
虞昭:这谁?!
沈司京(拿出小本):此人贼心未死。
///
////
啊啊啊啊不好意思大家我忘了设置定时发送,更新晚了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