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早餐是简单的麦片和面包。
午餐颇丰盛，椒盐排骨、清炒芹菜和蛋羹。
蛋羹是学着菜谱上做的，比例、时间、火候都一模一样，结果差强人意。
而排骨油煎得过了，有些老，不过撒了椒盐孜然，特别香。初一现在对自己做的东西已经不挑食了，一边吃还一边安慰自己，趁着年轻就是要多嚼。
另一道清炒芹菜，虽然颜色素了些，但西芹清脆爽口，味道好到出乎她的意料。
味道好的原因，大部分应该都在西芹本身上。
初一盯着这道菜看了几秒，当时是听了席时的建议，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不错。
她琢磨着，是不是该跟他说声“谢谢”？
初一打开手机，对话框里还是他昨天发的消息。
是一篇《贫血应当多吃……》的文章。
其中，动物内脏（猪肝）就在最开头，很显眼。
初一一眼就看到这内容，和昨天一样的反应，将手机翻面放下，默默低头吃饭。
-
周末下了两天的雨，淅淅沥沥没有停过，除了每日出门扔垃圾，初一没有出门活动，连饭后散步都在客厅完成的。
欢快的下厨时间只短暂地存在于周末。
新的一周，初一的一日三餐还是都在学校解决。
到了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铃一响，教学楼的所有学生都激动跑出班级，门口列队。
而她抱着教案回办公室，不疾不徐地收拾好东西，然后去找李青，准备一起去教工食堂。
她俩刚进门，相熟的同事就朝着两人激动招手，笑道：“今天食堂多开了两个窗口，还多了好多新的菜，快去选！”
“这几个新品尝着也不错！”
“何止是不错啊！这些菜都没以前那么重油重盐了，要健康很多！”
“这都好几年了，学校可终于肯改善食堂了啊！”
见他们说得那么好，初一半信半疑，走到一个队伍后面排队。
很快就轮到她。
初一简单扫了一眼还剩下哪些菜，或许是因为看了那篇文章的原因，她一眼就看到了其中的菠菜炒猪肝。
……这么巧的吗。
里面打菜的大姐问：“老师吃什么呀？”
初一没犹豫，迅速地点了一荤一素。
李青跟过来，放下餐盘，初一把餐具递给她，也是才看到她点了份猪肝。
“你喜欢吃猪肝？”
李青听到问话，笑了下：“还好吧，不讨厌也不喜欢。是刚刚给我打菜的大姐说这猪肝是新来的厨师拿手活，味道一绝，所以我就想着试试呗！”
“哦。”初一点头，执着筷子拨了拨碗里的饭，觉得事情发生的时间巧了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因为心里想事，所以她今天吃饭速度都慢了下来。
李青放下筷子，提到明天会有记者来拍照采访城乡交流的教师，说：“你有想好穿什么吗？给我参考参考。”
初一轻轻“啊”了声，似是才记起来这件事，“就和平时差不多吧，衬衫长裤或长裙。”
“嗯……”李青单手托腮，认真地考虑着，“我还是穿上次我们俩逛街买的那套小西装吧，稍微正式点，还显瘦，上镜应该好看。”
初一回忆了下，点头：“你穿那套也好看。”
-
第二天。
溪县本地报社的记者上午九点到学校，就只来了一个人，既当文字记者也当摄影记者。
教导主任接待了对方，按之前安排好的顺序，带着人前往各个教室拍照。
因为提前通知了城乡交流的教师本堂课会有记者来拍两张照片，所以每个教室后门都开着。
这也导致了最后排某些调皮的学生集中不了注意力，时不时看向门外。
初一提醒了两次，没指名道姓，但好在那几个学生终于安分下来，拿起笔好好听课了。
一道例题还没讲完，外面的脚步声渐近，明显来人了。
“来拍照了来拍照了！”
“快坐好！”
“你书还翻错页了！”
“快看前面老师，别被拍了！”
下面的碎碎念可一点儿也不轻，初一莫名被他们带起来几分紧张，笑容有些无奈，屈指扣了扣黑板，“大家安静，好好听课，看黑板上的例题，下课前是要完成一道差不多的题目。”
话音落，后门处有个穿着橘红色外套的男人进来，手里捧着摄像机，身份不言而喻。
他的动作很轻，似乎是怕打扰课堂，只是用镜头记录下了这一刻。
初一收回目光，继续讲课。她这节课和往常一样，并没有因为记者的到来特意安排什么。
对方也的确只是来拍个照而已，很快就离开。
只是，他进教室到离开，再从教室外走过，在没有镜头遮挡的时候，他的目光似乎一直落在讲台这边。
虽然，能感觉到那是善意的目光。
初一想了想，大抵是错觉。
第27章 [VIP]
下课回到办公室，几个同事聚在茶水角落，初一过去倒水, 听到他们在聊天。
“真有你说的那么帅啊？”
“真的帅！我觉得是可以出道的颜值水平了！阳光帅气, 那件外套还特别显朝气, 他看起来啊就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了。”
“对，很有少年感！他进来的时候我毫无防备, 差点以为是哪个高中生进来旁听了。”
“高中生……这也太夸张了吧！”
“初一，”临近的同事叫住她, 笑着问，“你刚才也看到应记者了吧？”
初一点点头, 对方进教室拍照来了，她当然有看到人。
“是不是很帅？”
初一当时只看了一眼就继续讲课，回忆了下，那的确是个很有朝气的年轻人，她点头：“……嗯。”
“他名字也很特别——应雨泽，果然帅的人名字也好听！”
已经转身要走的初一, 听到略有些熟悉的名字, 她顿住脚步，问向同事：“那位记者叫应雨泽？”
同事答：“是啊！”
初一眼眸微转, 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是他？
-
上午第四节 没有课，初一待在办公室备课。
不过，安静的环境很快就被打破, 教导主任和那位记者一起进来。
初一抬头, 同那人打了个照面。
心里有疑虑, 只稍微打量, 她便确定了心里的猜测。
双方打完招呼，主任说：“小应只是来拍几张照，大家不用紧张，都随意些就好。”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镜头底下，不论表情还是动作，多少都会有几分僵硬。
唯独初一戴上耳机，跟屏蔽外界信号似的，低头备写教案。
几分钟后，素材收集够了，主任和记者前后走出，听着聊天内容是去别的办公室继续拍照了。
过了会儿，门又被推开。
是李老师进来，她走向初一：“去趟203会议室，下午记者要采访几个问题，让你先去看看。”
初一应了声“好”，放下手里的工作，起身和她过去。
李老师似乎只是作为中间人传话，把她送到门口，就止步了。
初一推开门，看到里面就两个人，有些惊讶。
她还以为是把几个老师都叫来商量采访呢，结果就她一个？
“初老师。”主任向她招招手，示意她坐，语气和善，“这是应雨泽，刚刚也介绍过了，不过，你们应该……也认识吧哈哈哈。”
应雨泽看向她，脸上扬起笑：“是高中同学，不知道初老师还记得我吗？”
初一微笑点头：“应先生当年可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更何况……还有那件事。
主任笑了下，说：“那你们慢慢聊，关于这次城乡教师交流的采访，小应你有什么问题和初老师商量，我这边还有些事情。”
主任边说边起身，在场剩余两人跟着起来，他摆摆手：“你们商量事，不用送我。”
初一缓缓坐下，但心里疑惑。
问城乡交流的事，应该找对接的队长老师，她就只是一个普通老师，很多事情只是知道但不是很清楚。
思及此，她收回视线，看向对面的人，礼貌地笑笑：“采访……”
“好久不见。”应雨泽忽然开口。
“……是啊。”初一笑容有些不自然，“好久不见。”
因为那次早上听到他和友人关于小舞会的对话，之后初一就开始关注身边的人和事。本以为是自己想多了，但对方在小舞会前一周真的来邀请她当舞伴了，那会儿是放学时候，班级里还没走的同学都在起哄，但初一不想给他留下一丝念想，当即婉拒了。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但后来，高三毕业典礼那天，应雨泽在典礼后拦住她，和她表白。
初一第一时间就拒绝了他。
不是喜欢的人，被表白的时候不会有任何的怦然心动，她只觉得好尴尬。
应雨泽把文件推到她面前，说：“这是我找的一些资料和采访内容，你看一下有没有哪里不妥？”
“好。”初一笑着点点头，随后低头翻开来看，又在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对方看起来没有和她叙旧的意思。
十一点多，应雨泽接到一个电话，“嗯，好，那我和初老师他们一起去食堂。”
初一闻言下意识看过去，正撞上对方的视线。
他挂下电话，问：“中午一起吃个饭？”
初一还没回答，他又补充：“顺便和你们从清城过来的老师再一起说说这次的采访，内容完善一些。”
话至此，好像找不到理由拒绝了。
初一点头：“好啊，等会儿我和同事带你过去。”
时间差不多了，收拾好东西出门的时候，应雨泽忽然问：“你怎么忽然想到来溪县了？席学长也支持吗？”
初一稍稍抬眉，看向他，声音平缓：“怎么忽然说起这个？这个问题，不是等会儿采访的时候问的吗？”
“嗯。”应雨泽点头，大大方方地说道，“等会儿采访的时候是以记者的身份问，现在，以朋友的身份问问。”
初一垂眸，浅笑：“那答案也是一样的。”
-
吃完饭回来的时候，初一被李青拉着去校园里散步，不过，显然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走到人少的地方，她就欲言又止，还是问道：“那个记者……是不是和你认识？”
听到李青的话，初一看了她一眼，有些惊讶她看出来了。
“嗯，高中同学，不过我也刚知道是他。”
“怪不得。”
“嗯？什么怪不得？”
李青挽着她的胳膊，说：“他对你明显不一样啊，眼神、动作，还有时不时就抛话题给你，像是怕冷落了你似的。”
“……”
初一回忆了下刚刚吃饭时的情况，是这样吗？
她微微皱起眉头，轻声道：“我们都好多年没见了，以前……也只是普通同学。”
下午的采访其实也就两三个问题，初一被安排在最后一个采访。
结束后，应雨泽站在她旁边拿出手机，说：“我们加个微信吧？后面我可以把没有用到的照片修好发给你们。”
旁边的同事听到后都笑着说谢谢。
初一对照片其实没有特别感兴趣，不过是成年人的社交场合里最常见的加个微信，她也没有拒绝。
-
周四晚，李青约了初一去商场，打算买些零食可以在路上分着吃。
初一：“路上要看着他们，哪还有时间吃零食啊。”
一个班配两名老师，需要看顾三十多个学生，特别是低年级爱玩闹的学生多，不会轻松。
李青也想到了，但还是拉着她去。
“他们家新开业，搞好大力度的活动呢，多买点周末在家也可以吃嘛。”
“那也是。”
两人晚餐就在商场解决，想到明天白天可能会比较辛苦，于是都没逛街，拎着零食各自回家。
只是，初一才开出商场，在第一个十字路口处刚停下等红灯，就听到“砰”一声，车身也随着震了下。
被撞了？
初一立即打起双闪灯，然后解了安全带下车去看。
后面的车主也已经下车，看清眼前的情况，他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显然有些无奈。
她车尾已经被撞得凹进去了。
发生了什么不用说，就眼前明明白白地摆着，对方全责的追尾事故。
初一直接找到保险公司的电话，车子和后续事情都交由他们专业的来处理。
只是，车子进4S店起码得两天才能开回来。
初一从计程车上下来，拎着购物袋往单元楼里走。
明天早上还要上班，因为是秋游，她更要比平时早到二十分钟。想到这，她就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没有车，通勤就很麻烦。
初一心里烦恼着事，没注意到身后单元门又被推开。
“今天没开车吗？”
大晚上的身边忽然响起一道男声，就算是在灯光明如昼的室内，也还是有些吓人。
初一惊讶地回头，见到是席时，提起心又放了回去。
他说：“我刚刚看到计程车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