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芝焕一听立马将严循视同再造恩人,就差当场跪下来千恩万谢了。
严循受不了他这溜须拍马的做作样子,抬手一挥示意他不必如此,接下来转身便要走。
倒是陈芝焕惦记着萧景澄,追上来道:“不知王爷身子恢复得如何了?”
“我们王爷重伤未愈,如今还在府里养伤。怎么,陈大人是觉得我派人77ZL过来还不够用, 要叫我们王爷出手是吗?”
“不不不,下官绝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下官纯属关心王爷的身体。此番岱山行多亏了王爷护驾,要不然……”
严循立马出声打断他的话头:“王爷为皇上办差乃是份内之事, 说什么多亏不多亏的。”
陈芝焕明白他的意思, 立马又呵呵笑着说了一堆萧景澄的好话。严循听得头疼,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自去王府回话去了。
萧景澄今日刚从宫里出来, 正在府里养伤。这回地动带紫禁城都未能幸免,倒了好些个房舍。没成想郕王府倒是没怎么遭殃。除了后院马房塌了几处破房子,还压伤了一匹马之外,其余人大多安然无恙。
地动发生的那晚严循本是跟着萧景澄去的岱山,后来听说宫里出了事情自然便跟着回宫救人去了。
但他到底也不放心郕王府,所以待宫里的事情告一段落后便急急地回府去查看。
严嬷嬷见他风尘仆仆地归来便忍不住数落他:“你如今真是越来越不像话,放着王爷在宫里不侍候,跑回这里来做什么。王爷王妃皆在宫里,这里有什么叫你牵肠挂肚的人吗?”
严循自然不敢提忆冬的名字,只挽着严嬷嬷的手撒娇:“娘,儿子这不是担心你吗?您对儿子有养育之恩,儿子不孝敬你这还算是人吗?”
严嬷嬷才不吃他这一套,毫不客气地白他一眼:“你娘我没事,你挂心的人也没事。你趁早给我回到王爷身边去,别在这儿碍眼。”
严循自然知道母亲说的是谁,当下便眉开眼笑。他也不急着见忆冬,知道她平安后便转身离府准备去京城外头确认韩星云和关关的安危。
结果快到大门口的时候撞见了忆冬,后者一脸忧伤的样子,见着他便冲过来拉着他追问:“主子和王爷怎么样,听说你们在岱山遇到了偷袭,皇宫里倒了好几座宫殿。主子在哪座殿里陪哪位娘娘,如今一切可安好?”
严循看她两眼通红鼻尖也发红,便知她这几日定是哭了不少回,一时间有些心疼,赶忙道:“王爷和王妃一切都好,你不必太过担心。府里的事情有劳你多担待些,过几日主子们就回来了。”
忆冬一听身子一松,竟是差点腿软坐到地上去。严循立马伸手扶起好,焦急道:“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可是哪里不舒服?你这两天是不是没好好休息,赶紧回去睡一觉再说。”
忆冬听着他的絮叨非但不觉得烦,反而心里十分熨帖。她自小就是亲情淡薄之人,家人对她也颇为苛刻,后来被卖做奴仆后更没什么人关心她了。今日严循这一番话当真叫她心头一暖鼻头发酸,忍不住就要落下泪来。
严循见状更是慌了手脚:“这这这,这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起来。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可要我请大夫来看看?不成我还是找大夫来给你看看吧,冯77ZL大夫人在哪儿?”
忆冬赶紧拉住他:“我没事你别瞎嚷嚷,回头嚷得旁人都听见了。”
“那你究竟哪里不舒服?”
“我心口不舒服。”
严循一听吓坏了:“心口不舒服?这、这可是得了心症?这可怎么办,你还这般年轻,得了心症可是不得了,我、我去求王爷给你找太医……”
从方才起就躲在树后偷听的严嬷嬷这会儿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突然觉得忆冬是不是个傻姑娘,否则怎么会瞧上她家这么个又笨又傻的儿子?
气得她从树后走出来踢了儿子一脚,骂道:“什么大夫太医的,净在这里胡说八道。赶紧替王爷办差去,府里的事自有我,你就不必管了。”
严循确实还有要事要办不能久留,于是只能恋恋不舍得往外走,边走边冲严嬷嬷道:“娘,你看着点她,我看她确实有点不对,万一……”
“知道了,你娘我比你懂治病,赶紧滚吧。”
忆冬一直到严循走了后才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严嬷嬷的表情,生怕她不高兴赶紧解释道:“嬷嬷别误会,我、我只当严大哥是亲哥哥那样尊敬的。我方才是为王妃担忧,不是为了别的。”
严嬷嬷听了这话倒是笑了:“既是如此,那不如我认你做了干闺女如何?这样你就真能与循儿成一对兄妹了。”
忆冬哑然好半天说不出话,末了只能轻轻地点点头,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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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循告别陈芝焕后便回了王府,先是去见了余嫣,同她说了韩星云和关关的情况。
“主子放心,他们当时确实已住到了京郊外的客栈里。戚小公子派去的人一直有好好护着他们,地动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把他们带出了客栈,所以人并未受伤。”
“那关关害不害怕?”
“这个主子也不必担心,关关那会儿睡得沉,被人抱出客栈的时候都没醒。眼下城里也是乱作一团,所以属下想先令他们还在客栈住下,待城里情况好些了立马就把他们接过来。只是主子也得想想好,这几日怎么跟王爷提这个事情。到时候主子若是需要属下出来作证的,只管唤一声就是。戚小公子对此事也略知一二,主子也可寻他做个当年之事的见证。”
“我知道了。”
余嫣应了他一声后,便回屋照顾萧景澄去了。
这事儿已是箭在弦上,确实也该发了。只不过这几日萧景澄受伤未愈,若突然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只怕他会承受不住。
本以为是明媒正娶的王妃,想不到从前竟是个罪臣之女,还落魄到做到了他的外室。
而这外室后来还胆大妄为怀着孩子逃离了京城,在外头独自一人把孩子生出来养到了三岁。
甚至在他找上门来求她回去时,被她一口给回绝了。
余嫣总觉得这些事儿若是全都说出来,只怕萧景澄的脸色会很难看。可若是不说又怎么说服他把关关接回来呢?
余嫣一时间心头77ZL焦灼得厉害,整个人都有点魂不守摄。
萧景澄见她出去一趟回来后人的情绪便不大对,就问道:“怎么,你方才出去见到谁了?可是京城哪家出了事?是张家还是你认识的哪家?”
余嫣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赶紧掩饰着摇头道:“没有,一切都好王爷不必担心。王爷眼下只消多关心自己的身子,早点好起来才是。”
“本王倒觉得这样每日躺着吃吃喝喝,也是不错的日子。”
余嫣一愣,随即笑道:“王爷这是怎么了,从前是最闲不下来的一个人,如今怎么也变得这般懒怠了?”
“我从前怎么个闲不下来法?听起来你倒是颇为了解的样子。你嫁过来还不到一月,便对我这般了解了?”
余嫣被他问得有点语塞,又想要寻话敷衍他,却被萧景澄一把抓住手心拉到了身边。
她站立不稳整个人便跌进了萧景澄怀里,因惦记着他胸前的伤口只能伸手撑在榻上,紧张地娇呼道:“王爷小心,别又害伤口崩坏了。”
“坏了便坏了,坏了便能多在家躺几日。我这一箭是为皇上受的,他也不忍心日夜催我去办差。正好你我新婚燕尔,不如便趁这些日子要个孩子如何?”
“要、要孩子?”
“是,怎么你不乐意吗?”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太……快了。”
“难不成你嫁进了王府后,还想过个三年五载再同我生孩子?”
余嫣听他一口一个孩子说得自然,心里的那团乱麻便愈发解不开了。偏生萧景澄今日特别奇怪,就是在孩子这件事情犯犟。
没等她再次开口他便又道:“你从前不还问我是否喜欢孩子吗?我如今便告诉你,我确实喜欢孩子,尤其是你我的孩子,有多少个我都不嫌多。阿嫣,你准备为我生几个孩子?”
“这、这……妾身自然听王爷的。”
“那好,那今日便先努力一番。”
萧景澄说着一个翻身就把余嫣压在了软榻之上,说什么也不肯再放开她。
想了她的身子这么多天,今日必是要不死不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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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嫣折腾了一整晚,累得几乎都不想说话,倒头便睡了过去。
但她睡得并不安稳,第二日鸡刚叫了两遍她便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一看萧景澄居然也醒了,正靠在床头搂着自己醒神。
余嫣便想坐起身来:“王爷怎么不多睡会儿?身子还没好全。”
萧景澄搁在余嫣肩膀上的手微微一用力,低头冲她浅笑:“没好吗?看来昨夜本王还不够努力。”
余嫣立马红了脸,不自然地推了他一把。这个人现在说话是愈发没有顾忌了。
不过仔细想想他昨晚的种种表现,余嫣也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几天前还伤重卧床的男人。
看来自己对他照顾得太好,给他吃的补药太多了,才叫他恢复得这般好,这么快就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余嫣收回手的时候看到了胳膊上布满的红痕,忍不住又推77ZL了萧景澄一把。后者笑着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低头吻上了余嫣的额头。
吻着吻着兴致便又来了,刚想将人抱住一股作气,便听余嫣柔声冲他道:“王爷,妾身有件事想同王爷说。”
“好,你说。”萧景澄虽是回了她的话,吻她的动作半刻未停。
余嫣被他吻得思绪不宁,勉强将他推开一些才又道:“妾身要说的是正经事。”
“知道,本王要办的也是正经事。”
余嫣简直拿他的无赖没有办法:“妾身要说的事情跟孩子有关。”
“本王现在做的事情也跟孩子有关。你不是喜欢孩子吗,本王就给你一个。”
“可若是妾身已经有了一个孩子呢?”
萧景澄听到这话动作微微一顿,支起手撑着身子低眸望着余嫣。因为屋内没有点灯,他的眉眼隐藏在了黑暗之中,叫余嫣一时看不清楚,也就无法探明他此刻的心意。
这短暂的沉默莫名令余嫣害怕起来,她刚想要伸手去摸萧景澄的脸,就听他轻笑出声道:“哦是吗?男孩还是女孩?”
“男……”
余嫣话还未说完,就听门口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期间夹杂着严循的声音:“启禀王爷,属下有要事回禀。”
萧景澄皱起了眉头,一副不想理的样子。没想到严循颇为执着,门敲得越来越响:“王爷,此事事关重大,与太初十三年的案子有关。”
萧景澄一听这话神情立马冷了下来,他放开余嫣坐起身来,随手拿了件外罩披上便去给严循开门。两人站在门口轻声聊了几句,很快萧景澄又转身回了屋子找衣服,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余嫣也已经起身,一面替他拿衣服一面问道:“王爷今日要去哪里办公,可别太累着自己,晚膳可回来用……哎呀!”
话没说完已被萧景澄从后面一把抱住。男人将她的脸掰了过来,在她的唇上狠狠地吻了一记。
“你替我办了件大事,等着我晚上回来好好赏你。”
余嫣想起刚才严循提到的太初十三年,立马便猜到发生了何事:“王爷,可是寻到那个太医了?”
“有了些眉目,应是快了。多亏了你给画的画像,所以我才说晚上回来好好侍候你。”
余嫣被他吻得有点呼吸不过来,大脑也来不及思考,一直到萧景澄换好衣服离开后,她才怔怔地站在那里,慢慢的耳垂便透出了些粉嫩来。
这个人,真是越来越风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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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嫣既是醒了也就不想再在屋里待着了,且她已跟萧景澄提了孩子的事情,便也没了顾虑,今日便按捺不住要出府去见关关了。
她与孩子已几个月不见,三岁多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只怕一阵子不见孩子已是高了许多。
他见着自己会怎么样,会不会激动地扑上来大哭,又或者已是不认得自己害怕地躲到人身后去?
一路上坐在马车里余嫣越想越多,恨不得立马就飞过去见他才好。
京77ZL城各处街道已不像前几日那般混乱,大部分倒塌的民房已开始修复,街道也被清理了出来。但即便如此这场大地动引发的惨况还是触目惊心。
好在朝廷派了不少人下来救援,听说还发放了银钱助百姓度过难关。所以余嫣看着外头虽有不少断垣残壁,倒是没有人哭天抢地。
严循把韩星云和孩子安排在了城里受灾最小的一片区域里。那里房屋大多保存完整,只有零星几户受灾,街道两边的店铺也都开着,客人进进出出颇为热闹,一点儿看不出受过灾的样子。
路过一家点心铺的时候余嫣叫停了车,叫忆冬下去挑一些和软的点心来。忆冬便道:“早知道就叫王府的厨子多做些了。”
余嫣却笑着摇头:“店里买的便很好,王府的太精细,只怕他还吃不惯。”
这孩子自小跟着她在关中长大,虽说不缺吃穿到底不是锦衣玉食,一下子给他太好的东西只怕反倒不是他喜欢的味道。
自己养大的孩子自己最清楚,余嫣给了忆冬银钱催促她快去快回。
忆冬下了车后进了糕点铺,很快就买了一堆东西回来。余嫣看她那架势不由失笑:“你这是把所有的都买来了?”
“那是,既是给小主子的自然要多买些,也不知道小主子喜欢吃什么,奴婢就做主每样买了一份。待回头小主子觉得哪样好,奴婢天天来给他买。”
余嫣有点感动,拍拍忆冬的手:“那我这边先谢谢你了。”
“主子跟我客气什么,奴婢还要守着小主子长大,给他买一堆好吃的,还要看着他娶妻生子呢。”
“既是如此那真是不能将你嫁出府去了,非得在王爷身边的亲随里挑一个才行了。”
“主子胡说什么呀,不是在说小主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