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姬吞咽着口水,手指触摸着身后?的椅子小声地嗯了一声。
“他们?还在等着我……”
梅雷迪斯朝她?走了过来,虽然走得缓慢,但却极具压迫性地逼近,他的声线透着不悦:“你为什么要回去?是这里不好吗?”
玛姬被他的话吓到不敢说话了。
他好像没有看到玛姬眼?里的恐惧,抬手抚摸着她?的金发?,颇为怜惜地凑过去闻了闻,他轻声贴在玛姬的耳边:“我认为你现在应该先洗个澡。”
玛姬并没有拒绝的权利,他房间里有单独的浴室,只是比他的房间要小一点点。玛姬站在放好的热水旁半天没有动。
梅雷迪斯站在一旁替她?试水温,他撸起袖子,看起并不强壮的手臂在拉着玛姬的手轻轻一扯时,力气?却格外大。
“要我帮你脱?”
玛姬这才?慢吞吞地脱身上沾着汗水的衣裙,她?在扑火的时候就沾上了不少灰尘和烟味,梅雷迪斯起身走出去,门没有关,玛姬听?到远去的脚步声快速回头看他到底有没有走,因为浴室里有一扇小窗户,此时正紧紧关闭着,她?快步走过去试图推开,但推了好一会都纹丝不动。
身后?又传来他走回来的脚步声,玛姬立刻走回刚刚她?站着的位置,将解开扣子的裙子一把拉了下去,小孩子的身体很嫩,她?强行脱下裙子在背上留下一道红痕,梅雷迪斯将保存许久的衣裙挂在一旁的衣架上,望着她?乖顺地清洗着身体,最后?泡在了浴缸里缩成一团。
梅雷迪斯慢慢走过去,玛姬的肩膀都害怕地耸了起来。
她?将自己完全泡在水里,白色的泡泡掩盖住了她?脖子以下的身体,只露出被热水打湿的婴儿肥脸颊,濡湿的睫毛耷拉着,遮住漂亮的瞳孔,热气?熏得她?的脸颊通红,梅雷迪斯狭着眼?睛欣赏着她?的金发?。
曾经在钢琴键上弹奏乐曲的修长手指此刻搭在玛姬的湿发?上,他也不说话,手掌搓出洗发?露的泡沫,涂抹在她?的头发?上,用着轻柔地动作将她?的头发?一点点洗干净,她?比伯莎要乖很多,不会挣扎不会哭喊,也不会将他的手臂抓得都是血痕。
很好,梅雷迪斯很是满意。
他用杯子舀来干净的热水替她?清洗头发?,非常的细致,连玛姬的耳廓都被轻柔地磨搓过,玛姬压制住自己想?要躲的欲望,为了不激怒他,尽可能地配合着他。
最让梅雷迪斯满意的是,蜜妮安的衣服穿在玛姬的身上很合身。
甚至那一头耀眼?的金发?都和蜜妮安的相差无几?,就好像第二个蜜妮安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玛姬从镜子里看到绿眼?少年沉迷地捧着她?的头发?打量,她?想?起自己看到油画上那位小姐的金发?,进行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梅雷迪斯从口袋里拿出另一个发?卡,小心翼翼地别在了玛姬的头发?上。
“之前让管家给你的发?卡怎么没戴?”他自顾自的说着,将刚刚洗澡时从她?头发?上摘下来的蜻蜓发?卡丢弃在垃圾桶里,眼?神颇为嫌弃,“这种货色丢在街上都没有人捡。”
玛姬一言不发?地跑到垃圾桶里去翻,梅雷迪斯不悦地蹙起眉头,弯腰去拉她?,但玛姬却格外固执地抱着垃圾桶翻了一会,根本扯不动。
见她?不听?话,梅雷迪斯发?怒地松开她?的手,冷眼?盯着她?翻出发?卡,走到浴室里清洗干净重新戴在了头发?上。
她?无声地反抗让梅雷迪斯发?了一次善心,退了一步。
他的本意也并非是让玛姬和伯莎一样彻底反抗,有了前车之鉴,他选择大度地原谅和蜜妮安有着相同发?色的玛姬,然后?将她?锁在了自己换了锁的房间里。
管家如一棵经历过风雨的老树站在楼下,他听?到脚步声逼近,直到少年那双被擦得格外亮的皮鞋尖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你骗了我,道格拉斯。”梅雷迪斯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我让你把她?给我带回来,结果?怎么样?”
“你和我说她?失踪了,结果?被你关在地下室!”
管家保持着聆听?的弯腰姿势没有变化,等到梅雷迪斯说完,他才?毫无异常地回道:“少爷,我没有骗你。”
梅雷迪斯踹了他一脚,“到现在还想?骗我!”
道格拉斯很平静:“她?不是我锁的,少爷。”
褐发?少年又踢了他一脚,或许是不解气?,他连续踹了他三脚才?舒服地吐了口气?。
“别妨碍我,道格拉斯。”他最后?警告道,“就算是父亲,也不能阻止我,你是知道的!”
“伯爵很关心您,少爷。”
“关心我……”他似乎被这句话逗笑了,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温度,“他要是关心我,就不会在我苦苦哀求下,当着我的面给蜜妮安喂毒药!”
“她?不过是得了病,得了一个不能医治的病而已……”
在大厅里的女仆突然听?到维托家的秘辛,恨不得自己的是个聋子,当场捂着耳朵跑开了。
管家抬眸望了一眼?女仆离开的方向,他摘下自己的白手套,语气?略显严肃了起来:“少爷,你不应该在这里胡说的,蜜妮安小姐是因病逝世,这有关于维托家族的荣誉,您不能污蔑委托伯爵。”
“随便?你怎么说,”梅雷迪斯嗤笑一声,似乎不在乎维托家的脸面了,“蜜妮安的生日?快到了,你们?最好不要妨碍我。”
管家没有说话,他等着少年离开,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走上楼打算去开锁,但无论是哪把钥匙都开不了,梅雷迪斯已经偷偷地把他的房门钥匙给换了,而且……窗户只能推开一点点缝隙,根本逃不出去。
他下楼,走到后?厨找到刚刚听?到他们?谈话的女仆,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那个女仆闭上了嘴。
#……
威廉将买来的药下在了饭盒里,他和街上的平民?都很熟,或者说他的知识换来了不少人缘,至少他们?对威廉都表现出足够的信任,所以才?让威廉轻易得手。
他不相信玛姬会掉到水里去,毕竟码头离福利院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如果?是那个人将她?丢下去的,也不会故意留下鞋子这么明显的痕迹。
那就还有一个猜想?,她?还在维托伯爵家里。
已经过去快两天了,威廉打探到在维托伯爵家的帮佣有哪些,最终定了一个在马厩里干活的少年,和他差不多年纪,也不怎么被主人家熟悉。
他出于好心给那位吃了他下药少年提议自己去维托伯爵家帮忙,当然并没有被怀疑,蹲在厕所的少年非常感激地告诉他伯爵家里的注意事项,还有工作内容,最后?还将一天的薪资给威廉,只不过被他拒绝了。
他不需要钱,他只要找到玛姬。
路易斯留在少年家照顾他,因为他的父母都出去工作了,姐妹也不在家,正好盯着他。
威廉穿上了少年的衣服,为了不被发?现,他还戴上了不打眼?的黑帽子遮住了他的头发?,瞳色无法遮掩,他就避免和别人有所接触。
当他来到马厩时,正听?到厨娘和女仆们?说着话。
“蜜妮安小姐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也就少爷还在替她?过生日?。”
“伯爵不让我们?提小姐的,外面也不知道她?是个傻子……”
第128章
玛姬的一切都由梅雷迪斯亲手操作,例如吃饭擦脸,他还会在她的鼻尖上点上一颗小痣,本就秀挺的鼻子因为那颗痣变得更为可爱了,他不愿意看到玛姬的红眼睛——因为那和蜜妮安完全不一样,而这一点明显的区别他需要掩盖掉,才能专心投入将她当做蜜妮安一起相处。
他用丝巾将她的眼睛蒙住,这样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但蜜妮安并不会像玛姬一样如此乖巧地听他的话,蜜妮安……他的蜜妮安永远停留在她的天真世界里,她不会自己穿衣吃饭,这些在维托殷实的家庭里并不是问题,她会突然大喊大叫,会没有预兆地因为他的靠近突然给他一巴掌,然后天真地笑话起她的兄长。
这些,梅雷迪斯也能忍受。
如果不是他的表兄拜访的时候,趁他不注意脱掉蜜妮安的衣服戏弄她,导致她衣衫不整地被吓得到处乱跑,甚至跑到了街道上,让那群平民看到了这样荒唐的一幕……或许他的那位好父亲不会因为顾及表亲和自己的脸面将蜜妮安毒死。
他亲自去花园给蜜妮安摘她最喜欢的向日葵,她的笑容和这向日葵一样永远都向着阳光,没有一点阴霾,在前,他被父亲压制着学习那些必须学习的知识时,只要和蜜妮安相处一会就能消散身上和心里的疲惫。
她是母亲逝世后,留给他的礼物,属于梅雷迪斯唯一的礼物。
梅雷迪斯不在的时候,玛姬会将蒙在眼睛上的丝巾摘下来,她从床和模板间的缝隙里找出一把油画铲,她试图将浴室里的那扇像是被封死的窗户撬开,忽略她的力气,还需要不被梅雷迪斯发现,这委实有些困难。
但总比什么也不干得好。
她虽然不清楚梅雷迪斯到底要干什么,但一直将她关在这里总不能是当宠物一样养着,他看着玛姬的眼神从刚开始的满意到现在的焦躁,那并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窗户被钉死了,只能露出一条小缝,玛姬试着推是推不动的,勉强只能伸出几根手指,这完全不够。她晚上睡觉的时候会将那个小铲子放在枕头底下,谁也不知道梅雷迪斯会不会伤害她,虽然不可能造成什么大的伤害,但总归是比赤手空拳有用。
她掀开厚实的落地窗帘,拉开一点缝隙看到梅雷迪斯正蹲在花园里剪花,玛姬听到他说过明天就是他妹妹的生日,所以现在他忙着做准备,对她也没有看得这么严了。
她刚放下窗帘,戴着帽子的威廉走在花园里的走廊上,他避开一心剪花的梅雷迪斯,仰着脸看了一眼二楼的房间,都拉上了窗帘,看不到内里的情况。
这对于威廉而言,增加了寻找的难度。
他能待在这里的时间不多,好在周围的人对在马厩里干活的脏小子并不熟悉,即使威廉和她们碰面,也没有引起多少怀疑。
威廉看着那扇雕花厚实的大门,脚步刚迈出一步,余光瞥到了管家走出的身影。他动作很快地贴在墙壁上,道格拉斯敏锐地朝着他的方向扫视了过来,走廊是弧形的,他无声地走近打量着周围,并没有看到人。
威廉就离他不远了,他抬起的脚步还没落下,身后就传出女仆的喊声:“道格拉斯,道格拉斯管家!伯爵喊你过去!”
叫喊声引起了梅雷迪斯的注意,他回头望道格拉斯的方向望去,管家秉着礼仪朝他行礼,随后转身走回了大厅内。
维托伯爵靠在沙发上,他似乎很喜欢这个姿势抽烟,烟雾缭绕间,隐约能看到男人绿眼里透露出的冷意。
道格拉斯识趣地将门阖上,转身低头:“伯爵……”
“我不是让你把她处理掉吗,”他好像在谈论怎么处理掉一只兔子一样简单和随意,将烟蒂重重碾压在烟灰缸里,吐出最后一口白烟,“维托家族的继承人绝对不能沾染上不该沾染的东西,你是清楚的,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后变成了一句:“是我的错,伯爵大人。”
“上一个没处理干净你知道我在警局花了多少钱吗?”他盯着道格拉斯一字一句地警示着,“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平民的死活和我没什么干系,但绝对不能和维托家族沾上关系……”
“还有一群警察最近盯维托家盯得紧,你一定要跟紧他。”
“绝对不能被发现……”
“那可是我唯一的继承人了。”
道格拉斯动了动手指,眼睛盯着脚下的暗红地毯回了一个是。
威廉在第一天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他不死心地蹲在马厩的草堆里,就算有人路过也不会对散发着难闻气味的马厩里的那堆干草多投入一点目光。
不离得远远地就不错了。
玛姬穿着睡裙窝在床上安静地听他讲故事,她比平时这个点更为犯困,眼皮都要睁不开了,身体软趴趴地,在梅雷迪斯的声音里缓缓闭上了眼睛。梅雷迪斯念到一半,看到她终于睡过去,抚摸她头发的手收了回来。
今天的故事比昨天他给玛姬念得要短,蜜妮安的生日快要来了,梅雷迪斯心里坠着一块石头,迟迟不能落下。他站在房间里踱着步子,当他开门准备出去的时候管家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口,吓了他一跳。
梅雷迪斯毫无顾忌地发泄怒火,“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管家的余光往房间里瞥了一眼,声音透着年长者的稳重:“梅雷迪斯少爷,我是过来帮忙的。”
发现了他的目光,并不信任他的梅雷迪斯将门猛地关上,截掉他的探视:“我不需要。”
“一些力气活我还是能够能做的,还可以架马车。”
“马夫也可以,”梅雷迪斯并不吃他这一套,因为上次管家违背他的嘱咐将玛姬单独关了起来这件事在梅雷迪斯的心里留下了怀疑的种子,而现在,他明显不再信任他了,“你再不走,我就踹你下去了。”
道格拉斯顿了顿,主动走下了楼。
蜜妮安被维托伯爵抛弃在离这座小镇还要更远的地方,梅雷迪斯准备在今天夜晚十二点整给蜜妮安过生日,那他就必须乘坐马车过去了。
当马厩里的马匹被牵了出去,藏在干草中的威廉察觉到后拨开了一道小口看了过去。
他不敢轻举妄动。
梅雷迪斯将花和蛋糕抱上了马车,威廉静静地等待着,直到他看到金发的小姑娘被抱上了马车,她被蒙住了眼睛,手脚无力地耷拉着,看似睡着,实际上,在这么大的动静下还没有反应的……可能是被下药了。
或许是担心她会逃跑吧。
威廉脸色不变,抵在膝盖上的手握成了拳头。
马夫爬上马车拉起了缰绳,这个点已经很晚了,威廉慢慢从干草里走出来,他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马车的速度不快,但他在后面也追得气喘吁吁,还需要躲避马夫随时往后看的眼神。
威廉可以找到更好的办法去追上这辆马车的行踪,但那就耗费太多时间了,如果是其他人,或许还他能冷静地想一个对他最为稳妥安全的办法,但那是玛姬,他不能放松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