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久沉眠中醒来，因为加入节目组，她一直以来都是循序渐进的接触周围人，也在循序渐进融入这个世界。
这还是第一次、唯一一次、突然面对无数庞大的人潮。
五颜六色的头发在镜头中闪耀，唯独没有黑色。
陌生世界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瞬间她连下意识的呼吸都没法控制，心跳紧绷出真实的速度。
其实自己就是在紧张。
在先前的一次次投票中，那么多人支持自己、那么多人喜欢自己。要是自己让她们失望了怎么办？
自己究竟是哪里让大家喜欢呢？是因为脑中的知识点吗？还是因为这张脸？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十夏思绪都乱了一瞬，各种杂乱无章思绪遁入。
扑腾。属于十夏的光点又往上一跳，占据最高点的位置。
停！
十夏意识到自身情绪变动，手指用力按向心口，切断杂乱无章的胡思乱想。
她闭眼飞快调整心绪，从屏息开始压制呼吸再小幅度放开，一点点将周身情绪压下。
“十夏？”雅典娜有点担忧唤了一声名字。
猫环顾一圈周围，试图找到出去的路。
“埃大佬是第一次在观众面前演出吧？其实都一样的，不去看人就行啦。”
五人组叽叽喳喳出着主意。
“不过，的确是很多的人啊。”
山禾音色清丽亮起，眼眸闪闪发光。
“这可比其他节目规模要大太多。你们看，整个公馆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全部都是人啊，这也太多了吧？”
山禾语调快乐地飞扬，简直压制不住愉悦情绪。
没想到啊，居然在这里抓住了十夏的漏子，居然会怕观众？真是太可笑了。
最有利的情况出现了。急促紧张加生病状态，这是节目组都在帮自己啊。
山禾心中放松，连光点都往下跳了跳，充分展示出自身的欢喜。
她小心翼翼挥舞指甲无声大笑。
“在上万人面前表演啊，要是失误会被看得清清楚楚，还会被一直记住，哎呀这真的是……”
砰砰砰！
萌萌在另一边直接锤起墙壁中断山禾明显挑拨的话。
“啥子哦给老子闭嘴，再说一句拖你下去哦。”
砰！旁边的元蓉助力般也踹出一脚，正中隔壁山禾的墙面。
山禾能听到其他室内的动静，不过大家都出不来，这会只是不在意地一笑，甚至还想再挑拨几句。
要是能说得十夏心态崩就太好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如果没有强大的心理素质，那么……”
“那、那么……？”山禾盯着墙壁的眼睛逐渐睁大，话语磕磕绊绊顿在中间。
她下意识用手去揉眼睛，不敢置信盯着墙面上的光点。
原本十夏光点已经跳到最高位置，而此时，就在她挑衅话语说出后，那个光点居然一路沿途下落？？
简直像是在玩儿一样。
还可以这样吗？？
山禾眼睛瞪大，茫然环顾左右，只看得到一面面墙壁，毫无头绪中透着荒诞。
“——那么，现在紧张度第一的人，还有什么想指教的吗？”
十夏清越音色响起，是一如既往的平稳。
在她说话时，光点依旧下落，归属的紧张程度不断降低。
从原来的最低放松点，跳跃到最高紧张度、现在又回到正中间平稳状态。
“大佬，酷。”
“还可以这样吗？大佬难道是在玩游戏？大佬不愧是大佬！”
五人组此起彼伏啪嗒嗒鼓掌，附和重复十夏的话。
“紧张度最高的山禾选手哟，山禾选手还有什么想说的嘛~”
墙面上，山禾的光点又占据了第一紧张的位置。
山禾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先前的愉悦一瞬即消，在这一涨一落的中化作郁气硬生生堆在心口，闷得生疼。
这是在逗她玩吗？山禾抓着衣襟直喘气，在掌心用力的一瞬突然反应过来，连忙将手指摊平惊慌看过指甲，心中扑通通跳得越发急促。
属于山禾的光点开始幅度极大地摇晃，是肉眼可见的慌张。
十夏按住心口的手指慢慢放松，没再去关注墙面。
在先前短暂时间内，她猜测出测试器可能是根据心跳呼吸来判定紧张程度。
所以在一开始自己下意识调整呼吸时，才营造出“最轻松”的假象。观众出现那瞬间的失控才是真实情绪体现。
总不能因为自己影响了队友情绪。
十夏闭了闭眼，精准把控呼吸节奏，让自己的情绪光点稳定在正中。
自信自信，不需要紧张。自己经历过那么多场公演，一切都是可以的。
先前的胡思乱想被压制在角落，十夏一下下顺着心口，自己安慰自己。
大家都爱我，我也爱大家。这是个惊喜，我也爱惊喜。
.
“相信大家都爱这惊喜，这不仅是节目组为选手们准备的惊喜，也是为观众准备的惊喜。”
舞台上，PD声音明亮，墨镜映出面前满满的人潮。
小公主导师啧啧感叹几声，惊奇望向周围。Toul挑起墨镜，眼睛转了一圈。
居然有观众前来，连他们都没得到先前通知。
而且观众的数量，远远超出了一般的节目。
“这对选手来说，会是一股压力。”
佩兰眉梢皱了皱，一金一绿双瞳直视舞台，金丝眼镜垂下的细链泛出微光。
先前有经验的选手还好，对于没有经验的选手来说，在度过没有观众的五次公演后，突然置身在有观众——尤其是四面八方层层包围的庞大观众——的氛围下，很可能会过于紧张。
而在决赛里，任何一点失误都是连锁性的致命。
“现在是大家期待已久的决赛，也是决定最后出道位的时刻。请大家看好手中投票键，每个人，只能投出一票。
“请谨慎对待这一票，这最后的一票，将决定十六位选手中，谁能出道、谁会落败。”
PD右手指向高处，音调上扬。
“现在，就让我们来随机抽取，宣布第一位登场的选手——”
周围的观众本就是激动不已，在这煽动性的话下跟随振臂高呼。
“啊啊啊谁是第一个出场的——”
“我家宝贝必定出道！！一定出道！！”
“投票投票投票！”
一时间整个公馆内充盈回声，是地动山摇的猛烈，透过屏幕直直传达到选手室。
选手已经重新静了下去，所有人都在等待这第一位出场的人选。
这也是选手们在节目组中的最后一场。
屏幕里，PD毫不停留、直接宣布。
“第一位出场的就是——”
第190章 裴戈舞台 [VIP]
“——芷凡！”
PD的声音透过屏幕直直传达到选手之中。
扑腾。一阵椅子撞击音应声传出, 属于芷凡的光点猛然往上一蹦。
手忙脚乱的喧嚣清晰回荡在准备室内。
“冷静点。记住，这只是一场比赛而已，不要去看台下, 唱跳完成就可以了。”
丹凤眼队长沉声叮嘱。
这是她们四人组中的一位队友, 没想到会被抽中第一个上台。
十夏缓缓平复心跳, 也认出这位选手。
昨天她还和这位绿发选手在半道上相遇，互相点头示意擦肩而过。
“第一个出场也有好处, 留下的印象会更深刻。”
丹凤眼队长还在稳定队友心态，而对方已经没有再听了。
芷凡憋着气站直身子, 没有去管跌落在一旁的椅子，整理了下斗篷就一步步往外走去。
斗篷下, 一缕刻意挑染的黑发露了出来。
从准备室通往舞台的是一条长长的黑暗通道，在前进过程中，能逐渐听到外界观众的声音。
人山人海堆积的声势浩大，让人听不清具体呼唤，只有一遍遍喧嚣回荡。
芷凡脑海是一片混沌，机械化地一次次整理着斗篷。
斗篷下是一头她特意要求化妆系统挑染的黑发——纯血统的代表、十夏色泽的黑发。
她很有自知之明, 留心注意过以往的投票排名。自己处于的是中间层次, 甚至是中下层次。
要是只靠自编自导的歌舞，晋级出道的可能非常低。
这时候就需要另辟蹊径, 需要找到一个爆点来弥补歌舞的不足，也来引导一下流量。
虽然她不喜欢山禾，可实话实说，山禾做法的确是有可取的地方。
芷凡拖着脚步往前走, 听着心脏砰砰砰跳动声响越发清晰。
所以她直接抛弃自己普通常见的绿色发, 在这最后关头, 换成最为稀少的黑发, 只等在舞曲高点掀出。
这是她的“秘密武器”，也是她能想到的最大爆点了。
芷凡呼吸急促起来，念着自己的名字。
芷凡、止凡，她要终止平凡、她不要再平凡！
在芷凡又往前一迈后，突然一脚从黑暗踏到光明地界。
轰！
仿佛有无数光亮噌噌噌往下打在她身上，又有无数目光倾倒汇集，排山倒海的欢呼传来。
轰隆。
观众的呼喊热情潮水般顶头压下。
芷凡整理斗篷的手一抖，下意识就将帽兜掀开，露出下面的一头黑发。
糟糕！流程走错了！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脑海“嗡”地一下懵住。
“啊啊啊黑头发？”
观众欢呼雀跃的声音在结尾带上一点疑惑。
“黑头发？”
选手室内，同样的诧异声扬起。
“埃嘿？我记得芷凡姐姐是绿发来着？最后变了个颜色？还加长了？”
在这斗篷遮挡之下，要是只露出一头黑色长发，没看清还让人以为是十夏呢。
“哼。”山禾心疼地看着自己指甲，间隙之余又抽空对屏幕哼了哼。
她对这个在主题程度中说不过自己、还需要元蓉救场的“前队友”没什么特别感觉。
不过染同色头发这种小把戏都是自己玩剩下的，她都不屑于去模仿。
作为被“模仿”的对象，十夏并没在意这小小的插曲，她注意力都放在观众身上。
在踏上舞台后，观众们的欢呼齐齐升了一个台阶，更显得鼎沸。
她看向位处舞台边缘的芷凡选手，是感同身受的压力极大。
“啊啊啊——”观众声响交叠重合，传到舞台上时已经让人听不清，仿佛身处漩涡中心。
芷凡能感觉到心脏一下下沉重跳动，脑海越发昏沉。在一开始意外揭晓的发色完全打乱她的安排。
在听到前奏曲响起时，她下意识地跟着唱起歌来。
舞台上扩音装置捕捉声响，将每一句放大，呈现在观众耳边。
“噢噢噢噢——”
观众的欢呼声和歌唱叠加在一起，好似合奏出一首崭新歌曲。
“哎呀，在训练课上还能听出她歌里的野心勃勃，怎么现在灵性全无了？”
小公主导师一只手撑着下巴，动作轻微摇了摇头。
“都被观众带走节奏了。”
为了防止导师中途说话动摇选手的心，在没有PD点名的情况下，导师隔音台设置单向传导，外人听不见。
他们也能在位置上自由交流。
“太紧张了？”
Toul把小圆墨镜戴回眼前，正在墨镜后闭着眼听歌。
“第一句就紧张，全程紧绷唱完的。如果不是观众影响，就是她自己有哪里出错。”
“头发。”
佩兰导师一针见血，“小聪明用错地方了。”
别人也许没注意。而以他的眼力，一眼就能看出芷凡上台第一个动作摘掉兜帽后的僵硬。
这让他眼神冷了冷。
“舞台就是舞台，重点该在歌舞上，而不是其他的小心思。”
Toul导师知道佩兰最看重舞台的心性，打了个圆场哈哈。
“好啦，最后一场舞台先放放，不用冷着脸吓人啦。”
佩兰没有应声，一只手抬起调整了下金丝眼镜，遮挡住眼底冷色。
导师台周围，三个盘旋的飞行器落下重重叠叠弹幕。
『我就说怎么又出来个黑头发，原来是‘小心思’啊啧啧啧』
『导师点评我爱了，我要留着票好好看OvO』
『哇哈哈，那节目组最后会公布直播嘛？我切选手舞台视角根本听不到大家在喊什么』
『有包厢埃！包厢里面是谁啊？选手亲属？好奇好奇』
『啊啊啊我也想去现场——呜呜呜在座都是一群幸运儿，我也想挤一挤』
『等等，镜头刚刚切过观众，我好像看到几张熟悉的脸！！』
纷纷扬扬弹幕堆积成小山的高度。
【开盘！十六选五，来猜测最终的出道名单——】
【好奇。节目组什么时候会宣布直播？好奇知道真相后选手表情~】
【大发现！包厢中的人是谁？大家注意到观众席上熟悉面孔了吗？？】
没能前往天空岛的观众在论坛中堆积一个又一个高楼，随机穿插歌曲点评。
决赛的第一场表演很快走到最后。
“感谢，芷凡选手为我们带来的《平凡》这首歌。”
光芒在舞台上聚拢，一束照亮芷凡选手，一束照亮PD。
PD向右一挥手，示意表演完毕的选手发表感言。
芷凡选手眼前晕乎乎的，全靠着训练后的身体习惯支撑表演完整个曲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