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寒把自己的二维码给她看,然后报,“宝宝的编号是LM9531。”。
老奶奶点了半天屏幕,刚想摇头,裴寒就察言观色,立刻改口,“不对,我记错了,应该是LM9532。”
老奶奶笑了,“年纪轻轻的,比我老人家还迷糊,”她点了点屏幕,舒了口气,“这次总算找到了。”
原来父母两个人都是玩家,编号额外要再加2。
老奶奶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帮你们订购了,现在你们欠我们八万币。年轻人,好好工作,努力赚钱吧。”
裴寒和宁鸽的手环立刻震了。
【成功订购早教芯片,恭喜你进入芯奴的行列。】
其他几个人也去报了自己和假宝宝的编号,订好了芯片,任务成功完成。
这任务操作下来一点都不难,用时不到一小时,比真生个宝宝快捷方便多了。
手环一点喘息时间都不给。
【背着贷款的芯奴们,现在得去赚钱了。】
【任务:还清全部芯片钱。
说明:限时三小时,由所有存活玩家共同完成。
失败惩罚:全体淘汰。】
又是一个合作任务。
欧文按掉手环屏幕,叹了口气,“读书读个没完,然后催着结婚,生小孩,背上贷款,还钱,把人当成畜生养,这鬼地方我真是够了。”
裴寒说:“我们找锚点,找到就能出去了。”
宁鸽打击这些能回到现实世界的人,“出去有区别吗?还不是一样的。”
裴寒看她一眼,“贷款还钱的事不太一样。”
就明晃晃一张找揍的脸。
他常常下副本,按真实世界的钱算,一次五十万,不知道赚了多少。
欧文也说:“他们阿尔法下副本的积分翻倍,裴寒现在在阿尔法排行榜上排第一,第一还要额外再翻倍,测试的奖励积分也比别人翻倍,下一次副本净赚几百万,所以这位置人人想抢噢。”
可惜他们在外面的钱再多,也带不到里面,芯片钱还是一定要赚的,除非在那之前就找到锚点。
按球芯早教老奶奶的说法,八万块单靠蹬轮子要蹬差不多一整天,来不及在三小时内完成。
肯定要找其他更快的赚钱方法。
欧文算了算,“我们刚才定了四个芯片,一共是三十二万,要全部还清,每人至少要赚五万多。”
“这里有银行么?”裴寒琢磨。
一看就没打什么正经主意。
然而让这个准抢匪失望了,这里并没有银行这种东西,所有人的钱都存在系统里,用底楼的触摸屏转来转去,见不到真钱的影。
于是大家都乖乖地进了楼上的职业介绍所。
里面挺帅的中介小哥听完裴寒的要求,沉吟半晌,终于给出一个中肯的建议。
“想要一个人三小时赚五万啊,你去抢还比较快。”
宁鸽:他本来就是打算抢来着,奈何没有让他发挥的舞台。
“一般五万都得十几二十个工时,你要是升职做了管理层,起码也得做十个小时上下吧,”中介小哥上下扫视他们一遍,“再说管理层哪有那么好升呢?”
旁边一个戴眼镜的小哥探头过来,“其实这种工作也不是没有……”
宁鸽心想:来了。
系统挖好了深坑等人往里蹦极的高薪工作要来了。
眼镜小哥接着说:“……你们可以做清洁工嘛。”
大家:?
这什么可怕的清洁工作,竟然能比普通人踩轮子的薪水高好几倍?
宁鸽心中打颤:这是得有多脏?
“清洁工”这三个字,让帅小哥本能地哆嗦了一下,“这不太好吧。”他犹犹豫豫,“介绍那么危险的工作,不是害人么?”
原来不是脏,就只是危险而已啊。
宁鸽默默地松了口气。
裴寒现在已经很熟悉她了,能从她看似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分辩出细微的情绪。
他牵牵嘴角,“危险啊?太好了。”
中介小哥犹豫,“可是清洁工只有有孩子的人才能做,你们看着这么年轻,肯定没有吧?”
欧文抢着说:“我们全都是已育!!”
中介小哥:“……”
他不太信,让大家秀出手背上的二维码,逐个扫了一下,在系统里查了查,十分惊奇,“你们还真的都是已育?!最近是流行早生吗?”
宁鸽有点奇怪,问:“为什么非要有孩子了才能去做清洁工?”
“哦,因为有了孩子后,人比较稳定,可靠,而且不会跑。”小哥答。
宁鸽:跑?往哪跑?
五分钟后,大家全都在维护管理办公室领到了一大包零碎,有手套、铲子、刷子、吊板等等,还有安全帽和大卷的安全绳,入职了这里最高薪最危险的工作,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清洁工。
办公室主任,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叔带着大家乘电梯直上顶楼。
顶楼有个金属扶梯,大叔小心翼翼地顺着扶梯钻到天花板里,爬进去,掏出一大串钥匙,一层又一层地打开头顶上的好几层门。
终于开到最后一道小门。
外面黑漆漆的,一股清凉的冷风灌了进来,大叔瑟缩了一下,往边上让了让,递给裴寒一个小相机。
“行,你们出去吧,外面有怪物,有野人,你们小心一点。一人负责从上到下十个格子,弄完了拍个照,回来交给我就行。”
大家都没听明白。
“怪物和野人是什么?”欧文问他。
“你说的‘格子’又是什么?”宁鸽问他。
大叔一概不答,“出去你们就知道了。”说完就顺着扶梯下去了,溜得比兔子还快。
好像外面有洪水猛兽等着他,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想探到门外。
第20章 蜉蝣07
这个副本原来不只是室内, 竟然是有外面的。
宁鸽他们从顶楼天花板的小门里爬出来,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奇怪的地方。
天黑沉沉的,像是夜里, 刚从明亮的地方出来, 宁鸽觉得自己像是瞎了。
适应了好一阵,宁鸽才弄明白,他们钻出来的这个建筑本身, 竟然是个巨大的金属圆球。
几个人现在就站在这个巨型圆球的最顶上。
宁鸽往下看看, “这该不会就是他们说的球母吧?”
欧文看见脚下这个大球,第一时间对准它点了扫描。
可惜没有成功, 无论这球是不是球母, 它并不是锚点。
裴寒翻了翻清洁工的那包装备, 戴上头盔, 扭开头盔上的灯。
借着灯光, 大家猜看清,这颗大球像是有些年头了,整个球体斑斑驳驳地爬满了藤蔓,长着荒草,到处都是滑腻的青苔。
巨球像是半泡在一片沼泽一样的黑水里, 水不知道有多深, 沉沉地不见底。
再往前不远处,是大片密林, 树木极高,站在球顶上望过去,一片黑黝黝的, 看不到头。
黑色的密林中时不时传来一声声低沉的吼声, 不知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似乎真的有可怕的怪物。
这地方又黑又冷,藏着未知的恐怖,和温暖明亮的球里宛如两个世界。
怪不得管理处的大叔躲在球里,不肯出来。
巨球泡在水中,植物沿着球面疯长,一塌糊涂,有些地方已经被人清过了,像长秃了的脑袋一样,露出下面的金属部分。
不过还是能隐约分辨出一排排的经纬线,在球面上组成了无数格子。
看来这就是管理处大叔交代的要清理的格子,每个人要从上到下清完十个,就可以回去交差。
球面有弧度,可以站着,但是青苔太滑,大家把安全绳固定在小门旁的金属栏杆上,穿好安全带,小心地一点点沿着球面去铲青苔和藤蔓。
裴寒就在宁鸽左边,悬在安全绳上,在夜色中只有一个轮廓漂亮的剪影。
“你上去吧。”他说,“我来。”
宁鸽拽住一根死死扒着球面的粗藤,扯下来,丢进下面的黑水里,“不用,挺好清的,我可以。”
宁鸽右边是江矜,她默不作声地铲着青苔,像她用刀一样,动作飞快。
格子虽然不算太大,但是上面的植物长得又密又结实,很不好清,每个人十个,想在三小时内完成,并不容易。
宁鸽又拽又铲,清了半格,手已经麻了。
她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臂,觉得口渴,顺着安全绳爬回球顶。
喝了几口水,再重新下来时,宁鸽看见自己那格里有人。
裴寒趁她不在,过来帮她清藤蔓。
问题是还有别人。
江矜也偏到宁鸽的格子里,正在格子的另一边,动作利落地帮她铲青苔。
宁鸽:?
这什么情况?
宁鸽往下降的时候,听到裴寒冷冷地对江矜说:“我来帮她就行了。”
江矜根本理都不理他。
她那把刀阉人太快,连预警都没有,说割就割,连裴寒都忌惮她几分。
裴寒不想跟她硬怼,“时间有限,我比较快。”
江矜仍然一个字都不说,手上不停。
黑暗中,宁鸽看不清裴寒的脸,想都知道,对着这么个死都不开口的人,裴大佬一定气得七窍生烟。
他俩该不会打起来吧。
宁鸽快速地下到自己的格子里,“你俩都不用,我自己能行。”
终于把两位惹不起的瘟神各自请回家了。
等清完第二格,宁鸽再上去拿水时,江矜也跟着上来了。
她也拿了一瓶水,在宁鸽旁边一两步远的地方坐下,望着远处黑色的密林,默默地喝了一口,一声不出。
这么坐着不说话有点尴尬,所以要聊一下吗?
宁鸽不能决定,很怕也像裴寒那样碰壁。
江矜就像一堵冰墙,万一你跟她搭话,她不回答,就比现在单纯地不说话还要尴尬。
江矜却忽然探过身。
她在宁鸽的裤子上拍了两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继续喝水。
宁鸽低下头,才发现那里原本沾着一大块青苔,被她拍掉了。
所以这是示好的意思吧?
宁鸽鼓起勇气开口,感觉比跟喜欢的男生搭讪还难,“累吗?”
“还好。”她说,声音依旧有点哑。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是她肯回答,给宁鸽的待遇比给裴寒的强太多了。
宁鸽受到鼓舞,继续,“你下过很多副本吧?”
“嗯。”江矜说,好像觉得太简略,又补充,“很多。”
她放下水瓶,揉了揉手腕。
“手酸?”宁鸽问。
“不是,老毛病了,以前受过伤,一受寒就疼。”
“在副本外受的伤?”宁鸽努力顺着话题往下聊。
“是。”
她说。然后又不说话了。
她把瓶子里剩下的水一饮而尽,站起来,准备重新下去,抬眼看向宁鸽。
仿佛顿了一下,她忽然说:“我有个妹妹。”
这句话就这样停了,并没有后半截。
宁鸽没出声,脑中飞速地想着,下意识地觉得,在这个死人比吃饭还平常的地方,好像不应该问她妹妹的事。
一愣神间,江矜已经顺着绳子下去了。
宁鸽坐在那里,知道自己完全想错了。
从刚进副本起,她先她一步上体重秤,塞给她水晶球,到后来一刀割断景曜他们的胡思乱想,主动帮她清格子,都并不是什么协作型副本里保住低等级玩家的策略。
没有那么多的心思、策略。
她就是简单地想对她好而已。
大概她什么时候也曾经有这样一个妹妹,细胳膊细腿的,连刀都不会用吧。
宁鸽望着远处黑黝黝的树顶出神。
空中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拍打空气的声音。
宁鸽抬起头。
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
很像只大鸟,却又和鸟长得不太一样,脖子细弯如蛇,头却很大,尖锐的嘴巴伸出来,伸展开的黑色翅膀足有整个房间那么长。
它像轰炸机一样改成滑翔姿态,对准下面的宁鸽一个俯冲。
宁鸽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是翼龙吗?
这该进博物馆的玩意张着嘴巴,明显是把坐在球顶的宁鸽当成了零食。
进球的小门就在几步远的地方,宁鸽连站都没往起站,就直扑过去,嗖地钻进门里。
头顶一声高亢的唳鸣。
宁鸽感觉到了头上鸟翼带起的风,闻到了大鸟身上特殊的腥气。
然而它没抓到。
大鸟的利爪将将掠过宁鸽的头顶。
它一击不中,重新拔高,在球的上空来回盘旋。
裴寒江矜他们几个人都吊在球外,行动受限,处境比她被动多了,大鸟抓不到她,就会去找别人。
绝对不能让它改掉攻击目标。
宁鸽又重新从小门里钻出来了,她对着天上的大鸟拼命挥手,“你来啊!你过来啊!!”
大鸟发现那只逃跑的小人儿又从球里出来了,还敢对着它鬼吼鬼叫,立刻又是一个俯冲。
宁鸽嗖地缩了回去。
大鸟是个暴脾气,这次干脆落了下来,站在门边,把爪子伸进小门里一通乱挠。
无奈这扇门太小,根本够不着。
它挠了两把里面的金属扶梯泄愤,又重新飞起来了。
敌进我退,敌退我进。
宁鸽也重新探出头,“你怎么走了?我出来了啊?!你来啊!”
一瞥眼间,看见裴寒他们顺着绳子全都上来了。
江矜抽出匕首,在手里飞快地转了个花,裴寒撸起袖子,一副打算抓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