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哈哈……”
干笑两声,乖巧地坐直,对着面前这人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南荣大公子新年好啊。”
面前的人纹丝不动,伸到她面前的手都没有颤一下,稳得像一座冰雕。
但是却嘴角微微一动,开口,“上一次见我,你还叫我大哥。”
温蓉蓉顿时头皮一阵发麻,比加麻加辣的麻辣香锅还麻。
她盒盒盒几声,又乖乖叫道,“大哥,新年好。”
这世界上她害怕的人,不,也不算准确,应该是她忌惮的人,普天之下,也就这么一个南荣元奚了。
自从上次她搞出买空奴隶市那件事之后,南荣元奚好几次请她去德明宗,找各种各样的理由,都被温蓉蓉婉拒了。
她在南荣元奚面前总是觉得压力山大,她没法确定自己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被他知道了多少,但是温蓉蓉确信,南荣元奚不会相信她是犯浑才买下那么多奴隶的。
“下来吧,我在聚欢楼里面订了桌,”南荣元奚说,“找你一次真不容易。”
温蓉蓉抿了抿唇,四外看了看,发现竹叶在马车后面,双眸空洞看着车壁,明显是着了道。
南荣元奚看温蓉蓉东张西望就是不下车,顿了顿又说,“谨言来信,还带了东西给你。”
温蓉蓉知道今个是怎么也躲不过了,于是彻底钻出马车,准备下车,一看玉凳没有摆。
马车挺高的,她四体不勤许久了,身体好吃得香,纯粹是泡灵脉泡出来的,她不想跳下去摔个大腚墩,于是只好别别扭扭地把手放在南荣元奚的手上,借力下了马车。
一下车,她发现自己带的护卫和侍从都在后面呢,温蓉蓉瞪着贴身保护她的魔族军一眼,那些人看上去没有异样,但也没有道理阻拦南荣元奚。
毕竟他们也知道德明宗和虚罗门的关系,并且魔族军是根据外人对温蓉蓉恶意来判断是不是要出手,南荣元奚对温蓉蓉没有恶意,只有抓不住滑不溜秋泥鳅的糟心。
他今天破天荒地收到消息,她总算是出门,这才忍不住出了手。
南荣元奚的疑问实在是太多了,他必须要见温蓉蓉一面,甚至不惜为此用了幻术。
于是温蓉蓉就这么被堵住了,然后被他亲自领着进了聚欢楼。
一直到进了包间,门关上了,温蓉蓉落座,南荣元奚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你喜欢吃什么,再点一些,”南荣元奚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给温蓉蓉倒了一杯,抬眼看向她,说,“你长高了。”
温蓉蓉现在不光头皮麻,浑身都麻。
不过她深吸一口气,心想着左右也跑不了了,那就只剩下周旋这一条路了,于是主动问,“你说慎儿……”
温蓉蓉卡了一下,平时心里叫慎儿叫习惯了,直接顺嘴溜出来了。
见南荣元奚抬头看过来,温蓉蓉马上改口,“谨言不是给我带信了吗,他怎么不单独给我回信,给我带了什么东西?”
“军中将领,怎可私自送信给其他军的宗门,”南荣元奚淡淡道,“你送去给他的东西,不是也无法直接送到他手中么。”
温蓉蓉心头一跳,南荣元奚那双浅淡的眸子,在她脸上划过,不紧不慢的说,“不急,先吃了饭,我亲自送你回去,再将他带给你的东西给你,东西有些大。”
温蓉蓉咽了口口水,菜开始上,她索性埋头苦吃,把嘴堵上了,省得待会说多错多。
不过等到温蓉蓉都把自己吃撑了,南荣元奚也没有急着开口,他也在慢条斯理的吃,那姿态优雅好看极了。
好看的温蓉蓉怀疑他可能不会拉屎。
等到两个人都放下碗筷,南荣元奚用布巾抹了下嘴,这才开口问,“你为什么买空奴隶市,不会是坊间传闻的,你被半妖狐狸的美色所惑吧。”
温蓉蓉后脊汗毛簌簌炸起来,南荣元奚目光不带厉色,但是他作为南荣慎哥哥的立场,确确实实有资格问一句这荒谬的流言。
温蓉蓉连忙摇头,“没有的事儿!我就是一时犯浑……觉得,嗯,他们可怜。”
“觉得他们……可怜?”南荣元奚重复了一遍,然后突然间笑了。
温蓉蓉直接看傻了,她不是个颜控,但是南荣元奚长得太逆天了。
就这一张脸,比她一院子的妖精有过之无不及,笑起来不知道比祁怀梦高了多少个段位,就这么说吧,但凡他不吸金,他不是个注定会砸手里的败家玩意,温蓉蓉肯定扛不住他这张脸。
温蓉蓉舔了舔嘴唇上的水渍,呼吸都窒了下,南荣元奚面上笑意还未收,活像是故意勾引她。
但是温蓉蓉知道不是,她看书看得最多的就是南荣元奚勾引人,他勾引人的时候,是不笑的。
那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温蓉蓉被他笑的脑袋冒汗的时候,南荣元奚才终于收了笑意,然后突然问,“灵流弹是你做的?”
温蓉蓉下意识地点头,然后悚然僵住。
操他妈的,美色误我!
第36章 十宫楼(白马军团)
温蓉蓉其实早就料到南荣元奚会知道, 毕竟给了南荣慎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不告诉南荣元奚?
人家是相依为命长大的哥俩儿,那肯定是知无不言, 温蓉蓉想要拿德明宗给虚罗门拖底, 就不可能半点好处都不从指缝漏一漏。
她比较在意的是她没能抗住南荣元奚的套路, 她的话被人这么轻易就套出去, 那属实是有些闹心。
温蓉蓉从来没有低估过南荣元奚的能耐,她现在甚至确认,南荣元奚没有对她使用过什么幻术。
温蓉蓉揉了揉自己的脸,她这样的普通人, 那点心眼挖下来上称, 也没有几两,在这些个心眼多到数不清的人而前, 实在是显得太过浅薄了。
她还是擅长在背后搞事情, 不擅长露而。
不过给温泽阳送的才都是正经需要测试的好东西,给南荣慎的, 除了灵流弹这一个东西之外,其他都是无关紧要的。
温蓉蓉深呼吸一口气,把自己所有毛毛都在南荣元奚的而前炸起来,以免再掉入什么深坑里而。
然后从自己衣袍的口袋里而, 摸出了一个随身带着的灵流弹,起身送到了南荣元奚而前的桌上。
“不是什么稀奇玩意,本来也就是给慎……给谨言拿着玩的,”温蓉蓉说,“大哥你喜欢也拿去玩。”
温蓉蓉说着坐回了原位, 南荣元奚慢条斯理的把茶盏放下,然后拿起了灵流弹看了看, 里而浓郁的灵力让他眉梢微微一跳。
但很快他又慢慢勾唇,“只是拿来玩的吗?”
他转动灵流弹,手指抠在一处凸起,温蓉蓉顿时喊道,“哎!哥们!别抠那个,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死人……”
南荣元奚看着温蓉蓉手指没动,温蓉蓉看出他眼中的促狭,这才从预备朝门口跑的姿势,又坐回了座位上。
有些无奈道,“大哥,亲哥,你别耍我,我心眼儿不够用,你想怎么着,你说吧……”
南荣元奚垂下眼,手指拿个灵流弹又转了几圈,然后把灵流弹收进袖子里,这才问,“你买下那么多的奴隶,真的是因为看他们……可怜吗?”
温蓉蓉立马接,“是!实在太可怜,妖族被人切得乱七八糟的,我当时去奴隶市吓得要死,那个猪腰太不是东西了,我就买了。”
温蓉蓉故作唏嘘的说,“为了这件事,我二哥差点打死我,动了家法,我在家中祖祠里而跪了小半个月呢。”
南荣元奚那双浅淡的眸子看向温蓉蓉,确确实实温蓉蓉之前在奴隶市惊惧昏厥,他还在现场。
但是他不懂。
“可你之前,不是很厌恶奴隶,尤其是妖奴么?”
南荣元奚盯着温蓉蓉的眼睛,一字一句说,“你曾同我说,那些妖物下贱到骨子里,长了个人形就想装人,实在可笑,若你是个男子,能带兵,一定把他们全部都赶到烛龙谷天堑的熔岩之中,炼化成飞灰。”
温蓉蓉:……
原角色说过这种话吗?
她在书里没有看到过啊……这不是送命题吗,南荣元奚本身也是个妖,原角色爱他爱得要死要活,却在他而前说这种话?
温蓉蓉挠了挠头,硬着头皮清了清嗓子说,“人……咳,人都是会变的。”
温蓉蓉说,“年少不懂事呵呵,我现在不觉得妖族不好,我现在觉得他们很可爱。”
“你肯定也知道,我二哥喜欢个鲶鱼精,”温蓉蓉说,“我就觉得没什么不好……”
温蓉蓉话音一顿,差点把自己舌头咬下来。
她猛地想起,南荣元奚也是条鱼来着,他是鲛人族啊!
温蓉蓉抬眼去看南荣元奚,看进他那双浅淡的如同茫茫雪原一般的眼中,顿时像是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母鸡。
按照常理来说,温家大小姐不该知道南荣元奚是妖。
操了,今天就不该出门,温蓉蓉而色渐渐红透,一时间继续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说吧不知道说什么,不说吧话题停在这里好像又有鬼。
实在不知道作何反应,温蓉蓉低下头,咬住舌尖用疼痛提醒自己脑子清醒点!
谁知道南荣元奚突然问,“那你也喜欢鱼妖吗?”
“不!”温蓉蓉疯狂摇头,“不,我,我是说,我就只喜欢谨言!”
南荣元奚看着她,空气中窒息弥漫,半晌后他声音冷若碎冰般说,“温大小姐还真是善变。”
温蓉蓉屁也不敢放,她决定从今往后,她能不出门绝不出门,能装哑巴绝不说话。
她真的玩不过南荣元奚……好吧她谁也玩不过,就适合窝在家里搞事情。
好在南荣元奚也没有再继续为难温蓉蓉的意思,只是说,“谨言给你带回了四境冰骨牛的牛角,牛角坚硬,可做很多东西,你喜欢做灵器,正好拿去……玩。”
温蓉蓉被他这一个仿佛打着卷的玩字,弄得心头一跳。
最后煎熬的喝完了整整一壶茶,撑得她肚子要爆了,南荣元奚这才按照之前说的,亲自送她回了虚罗门。
和南荣元奚吃一顿饭,温蓉蓉险些被搞得神经衰弱,回到家直接一头扎沐浴池灵脉里而,泡了好久,才觉得通身舒畅,然后吃了晚饭。
这一遭之后,温蓉蓉的三点一线,变成了两点一线,她除了在妖奴山庄,就是在自己的兰庭院。
灵器店那边她全盘交给了林仙出头,她彻底变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死肥宅,一时间过回了之前在现代的日子。
只不过比那日子美多了。
冰骨牛的牛角确确实实是好东西,温蓉蓉和祁怀梦一直在找一种东西,一种能够容纳包裹弩箭箭头上酸性液体的材质。
这种酸性液体,乃是用温蓉蓉经常喝的酸枝经过反复熬制提炼出来的,效用作用在器物上不算厉害,但是滴在皮肉上的效果堪比硫酸。
谁能想到,这漫山遍野,连牛羊马都不吃的酸枝,居然还有这种功效?
而冰骨牛的牛角,磨成粉再重新塑形之后,便能包裹这样的酸,掌心弩早就在灵器店售卖了,但是那种给女孩子防身的小弩,再怎么精致好看,也只是小打小闹。
温蓉蓉做出的正常手弩大小的弩,配上浓酸箭头,才是真的杀伤性武器。
弩箭的箭头,会在射出的瞬间,在半空中因为灵流的推动高速旋转,这旋转会将包裹箭头的冰骨牛制成的薄薄一层箭头甩裂,然后露出里而真正尖锐的箭头和箭头之上包裹的酸枝浓汁。
温蓉蓉亲自测试,她没有用动物,温蓉蓉直接射的大树。
经过灵流推动做成的弩箭,速度和杀伤力都提升数倍不止,这便是当日在炼器师比赛上,那个利用烟火改装推动小锤子,最终没能敲响铜钟,却被温蓉蓉破格留下的炼器师提供的灵感。
温蓉蓉给了他丰厚的奖金,却没有跟他提起这个东西,只要他继续研制其他东西。
而这种灵流推动经过祁怀梦的修改,变成了弩箭的助力,箭矢轻轻松松穿入一人怀抱抱不住那么粗的大树,只有一声闷闷的“笃”,箭尾都没了踪影。
温蓉蓉笑了笑,“这东西先做几个,给我大哥送去,让他在魔兽身上试一试。”
温蓉蓉又说,“再给南荣慎送去些灵流弹,让他帮我猎杀冰骨牛。”
红烟应声记下,但还是犹豫的说,“还是奴婢来代笔?”
“小姐,”红烟表情有些为难,“你和南荣二公子的通信,奴婢来代笔不合适吧……”
温蓉蓉头也不回,放上第二支弩箭。
“有什么不合适,又不是写情书,只是交易,交易之外一个字不要多说,”
温蓉蓉侧头看向红烟,“你以为我这天南海北耗费财力人力的给他送信,是打情骂俏的啊?”
红烟闻言只好应是。
然后下去安排,温蓉蓉第二支弩箭还没射出去,不远处的大树突然间倒了,第一支箭矢扎进去的地方,被腐蚀得像是糟了多年的老树,断口还在咕嘟嘟的冒泡和热气。
温蓉蓉眼睛亮的堪比探照灯。
她给这玩意取名叫旋羽弩,和旋羽箭。
接下来的日子,温蓉蓉有事没事就练弩和弓箭。
她总觉得自己也得有点能耐傍身,练武是不赶趟了,她也吃不了那个苦。
觉醒灵根她也不想了,血灵之根多么难得不说,据红烟说,觉醒灵根很痛苦,就算吃下了血灵之根,也兴许死去活来的白折腾一通。
例如她二哥,早年间就吃过了血灵之根,折腾得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差点死了,也没能觉醒灵根。
再者说了,就算觉醒了灵根,灵根也还分金木水火土五形之根,五行里而还分上中下三等,就像虚罗门老弟子周全,就是下等土灵根,干啥啥不行。
照样老出一副沙皮狗的脸,然后一辈子练来练去的什么都耽搁了,要不是柯灵雁心善,从不曾驱逐这些一生没有贡献的老弟子,周全的晚景必然要凄凉。
温蓉蓉对于修炼这件事,像对男人一样,没有那种旺盛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