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不易,陛下叹气——九皇叔
时间:2021-09-04 09:06:17

  “别生气,别生气,汉王不去也成,让郭统领去,先帝的陵寝出事,到时你们担下不孝的名声,陛下回来会怪罪。”
  “郭统领保护宫廷,岂有离开的道理。”
  “汉王有所不知,这些盗贼极为狡猾,守陵主将都伤了,您想想,不派些能人过去也无法制服,您去还是郭统领去,就看您的意思了。”
  汉王倒吸一口冷气,眸色沉黑,似有浪涛在波动。
  许久,他没有出声。
  沉默在一侧的周卫忽而开腔道:“不如郭统领去。”
  汉王看向周卫的方向,周卫神色依旧淡然,照着他微微颔首。汉王没有动静,微微蹙眉,在考虑为何要调郭微出金陵。
  郭微一走,剩下的禁军会由两位副统领管制。
  周卫徐徐走来,面色柔和,道:“汉王妃即将临盆,汉王殿下不适合离开金陵,郭统领对付几个小蟊贼绰绰有余。”
  汉王也只好答应下来:“周相说得极是。”
  国舅很满意,“那就劳动汉王殿下吩咐下去,我先去回复太后。”
  汉王垂眸,不言不语,周卫懒散地坐了下来,神色依旧淡然:“宫廷里有太后和皇后,陛下又不在,汉王急什么。”
  禁军只守皇城宫廷,不守外城,他们这些百官住在外城里,实在与他们没有干系。
  “汉王殿下,你想想,太后第一步夺了宫廷,第二步是什么?”
  “自然是外城。”汉王语气清冷,若非太后是陛下生母,他断然不会同意这点。
  周卫长长地叹气一声,眼底滑过莫名的意味,凑到汉王面前:“殿下,您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些。太后做了这么多,可想过有一日陛下回来了,会不会生气呢?”
  “太后与陛下不和,你今日才知道吗?”汉王盛起薄怒。
  “算了,臣累了,去休息,您去吩咐郭统领点兵去帝陵。”周卫大步离开,汉王压根斗不过老奸巨猾的国舅。
  没有他,危矣。
  ****
  四月中旬的时候,汉王妃临盆了,汉王从宫里赶了回来,这时长公主也闻讯赶来。
  太后赐下的稳婆要上前帮忙,明华直接将人赶出去院子里,又恐吓着珠珠,忙带着她离开院子。
  她也没有走远,就带着珠珠坐在外院里游玩,没过多久,太后跟前得力的内侍就来了。
  明华害怕太后带走珠珠,忙让乳娘带着珠珠去后院,自己上前去应付。
  内侍带着人进入王府,外间还有跟来的禁军,长史将人带到长公主面前。
  “殿下也在啊。”内侍停了下来,见到长公主微微咬牙,道:“太后怕汉王年轻不懂事,特让臣来帮忙。”
  “你是稳婆吗?你是大夫吗?”明华言辞犀利,嘴角一勾,又道:“既然都不是,不如陪本宫喝盏茶。”
  “臣来有事,不能陪您喝茶。”内侍谄媚,笑着拒绝。
  明华放下茶盏,猛地呵斥一声:“本宫给你脸面,你不要的话,就别怪本宫,拿下,绑着,再赐一椅子。”
  长史立即让人去办,三两下将人绑起来,有堵住嘴巴,直接将人按坐在椅子上。
  明华笑了笑,雍容端庄,“去告诉汉王,本宫替他看着。”
  长史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立即去传话。
  椅子上的内侍双腿蹬了起来,椅子也被摩出声响,明华皱眉:“再动跺了双腿。”
  一朝长公主,什么事情都敢做。
  内侍登时安静下来。
  不知不觉,天色就黑了下来,明华揉着酸痛的脊背,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内院依旧还没有动静。
  “去卧房看看王妃的情形。”
  女子生产是大事,她心里等得尤为焦急,不敢催,但内侍长时间不回去复命,恐会生事。
  院子里点了灯,光辉昏黄,静谧无声。
  亥时的时候,皇后来了。
  明华倒吸一口冷气,刚刚过去的科举中江氏揽尽前三甲的名额,江氏风光无限,她忙吩咐:“解绑。”
  皇后一身凤袍,凤冠在灯火下闪着光辉,内侍解绑后,也识趣地没有敢乱说话,静静地站在一侧。
  “长姐也在,汉王妃如何了?母后放心不下,让本宫来看看。”皇后扫了一眼众人,见到内侍站得笔直,“张内侍怎地没有传话回宫里,太后担心了好一阵。”
  “皇后怕是不知,女子生产艰难,一两日都是有可能的。”明华道。
  皇后一噎,长公主冷嘲暗讽她没有生过孩子,“长姐说笑了,本宫自己没有生过,但奉了太后的命令。”
  一句太后的命令压得明华喘不过气来,对方气势逼人,明华也只能避其锋芒,选择性不开口。
  这时婢女回来说话:“接生婆说开了七指了,多半要快了。”
  “下去吧。”明华压着怒气,转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又冲着皇后说道:“皇后不如坐下等,长夜漫漫,去沏茶。”
  “本宫去产房看看。”皇后没心思喝茶,她这次过来是有大事要办的。
  明华立即起身拦住她:“皇后,汉王妃在鬼门关走着,你这么一去,吓着她,汉王可不会饶你。”
  “长姐,怕是你不肯让本宫去。”皇后也不相让,当即抬首直视长公主。
  明华笑了笑,眸底一片冰冷,“皇后自己不生孩子,不知凶险,您这么一去,会惊扰汉王妃。”
  “长公主,你句句不离本宫不生孩子是何意思?”皇后怒了,面上怒气重重。
  明华淡然:“字面意思,您若等着就喝茶,若是不愿等就回宫,休想踏进去一步。”
  皇后气得唇角颤动,心里慌得不成样子,面对长公主,她确实拿对方无可奈何,半晌后,她选择后退两步,从容地坐了下来。
  同时,明华也松了一口去,吩咐长史:“重新去沏茶,守好院子,不准任何人进去。”
  长史应了一声,即刻去办。
  汉王府内灯火通明,府外禁军更是点起火把,火光冲天,引得不少行人的注意。
  刚入金陵城江的秦绾宁在汉王府外转了一圈,不知发生什么事,思考无果后,去周卫府上解惑。
  周卫都躺下了,被人叫起,心中正不顺,陡见胡国功府的信物,吓得从床上跌了下去。
  “快、快去请那祖宗。”
  周卫从地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地穿好衣衫,鞋子都来不及穿,拿了就走,一面走一面穿。
  到了待客的厅堂前总算衣衫整齐,周卫心里喊了一句要命,忙又挤出一抹笑,“小祖宗,你怎么回来了。”
  “福宁郡主不见了,我就回来了。”秦绾宁捧着茶冲着周卫笑了笑。
  周卫差点哭了出来,“福宁郡主不见了?臣不知道啊。”
  宫里的这些主子真是麻烦,海盗未除,陈国余孽虎视眈眈,没事起什么内讧啊。
  秦绾宁茫然了一瞬,“那你去查,给你三日的时间。”
  “您来就为了福宁郡主?”周卫想起其他的事情,“今日汉王妃临盆,太后让人去照看了。”
  “原是临盆。”秦绾宁点头,神色沉重,“让禁军去守着更为安全。”
  周卫叹气:“禁军在太后手中,准确说是在国舅的手里。”
  秦绾宁说不出话来,眼底深沉无光,更多的是茫然,金陵城内发生内乱,萧宴不知道吗?
  还是说萧宴知道她会为了珠珠领着徐州的兵马回来。
  萧宴的心思,很难能猜透。
  她屏息凝神,周卫继续说道:“郭统领去守帝陵,汉王妃生产,太后隐有夺子之意,虽说汉王孝顺太后,又是温润的性子,可为了自己的孩子多半会和太后撕破脸皮。到时候汉王必然吃亏,届时没有了汉王,我在朝堂孤掌难鸣。”
  “那你站在这里做什么?”秦绾宁星眸圆瞪。
  周卫一怔,“皇家事,臣无法干涉。”
  “直接说你没有办法不就好了。”秦绾宁皱眉,眼里满是嫌弃,“我给你一个办法。”
  周卫作揖:“臣洗耳恭听。”
  “你现在从后门进去,将孩子带出来,留在周府。太后不知道,汉王也放心,多简单的事。”
  “这、您让我引火自焚?”
  “胆小怕事?”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就去将孩子带回来。”
  “我、我不想去,您这是要了臣的小命。”
  秦绾宁睨他一眼,旋即从腰间掏出匕首,抬手就放在周卫的脖子上,速度极快,干净利落,“去不去?”
  周卫吓得牙齿打颤,这是一位什么祖宗,陛下常说秦姑娘温婉,哪里来的温婉?
  “去,臣马上去。”周卫头皮发麻,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秦绾宁点头,眉梢微扬,收起匕首,好整以暇道:“我等你回来。”
  周卫脚下一软,“小祖宗,您千万不能去见周茴。”
  “我就在这里,你赶紧走,别啰嗦。”秦绾宁神色有些心虚,也甚是疲倦,等周卫离开后,她就依靠着椅子休息会儿。
  连日奔波,铁打的身子都有些吃不消,赵启还在后面赶路,她暂时不能回国公府,在周府里躲避两日。
  夜色深沉,只有一轮明月悬挂在天上,不见星辰。
  周卫悄然从后门走进汉王府,小厮一见是周相,连忙带去见汉王。
  此时汉王妃刚好产下一男婴,汉王还来不及高兴,前院就闹了起来,他欲去看,汉王妃却拉着他的手交代:“不能让孩子去宫里。”
  孩子一旦为质,汉王府将处处被太后掣肘,且年幼的孩子哪里能经得起折腾。
  汉王咬牙听了,唤来府内的守卫将后院重重围了起来,自己还没有走出后院,就见小厮引着周卫来了。
  “周相。”
  汉王声音带着低沉,周卫两道眉峰抖了抖,拉着汉王说道:“秦家祖宗回来,让我来将您的孩子带去周府,我说我不来,她就拿刀逼着我来。”
  几句话说得极其巧妙,都推在了秦绾宁的身上。
  将来出什么事情都是秦绾宁惹来的,与周卫没有关系。
  汉王一听就明白了,听到秦家祖宗四字心里忽感一阵轻松,“你将世子带走。”
  周卫怔了怔,“恭喜殿下得了世子。”原来是个儿子,难怪汉王脸色都不对了。
  楚王的儿子是个冒牌货,秦家孙子辈可就汉王世子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了,太后要抢也在情理之中了。
  “赶紧走。”汉王不耐烦了,这个时候还恭喜什么。
  周卫点头,“臣来的路上想好了,等臣离开后,您便假装府里来了刺客,将世子偷走了,将责任推到太后的身上。”
  反正都要撕破脸了,不如先下手为强。
  “好,你等着。”汉王一狠心,掉头回去,让人好生将世子包在被子里,王妃昏睡过去了,如此也不必惊动她了。
  他信秦绾宁会善待他的儿子,就像长姐信任他将福宁郡主放在汉王府是一样的道理。
  周卫带着孩子偷偷摸回到周府,秦绾宁倚靠着椅子睡得正香。
  “小祖宗。”他没好气地喊了一声,自己虎口拔牙,始作俑者睡得真香。
  秦绾宁迷迷糊糊地被喊醒,头重脚轻,双手托着脑袋,目露茫然:“回来啦,我好累。”
  “您累,孩子怎么办?”周卫看了秦绾宁一眼,手里的孩子千斤重。
  “周大人,您没将乳娘带回来吗?乳娘不来,他吃什么?”秦绾宁顿时醒了,“你们男人办事,怎么那么差。”
  周卫忍了忍,“那我现在去找乳娘?”
  “现在去,明日就会被太后发现,你府上有乳娘吗?或者有没有刚生完孩子的妇人?”
  “我这就找。”周卫赶紧将烫手山芋交给秦绾宁,衣袖一甩,离开厅堂。
  孩子很小,骨头特别软,被包在被子里感觉没有什么分量,小脸还是皱巴巴,不大好看。
  秦绾宁盯着他小脸看了两眼,和当年玉章出世一样丑,不如珠珠样貌好看。
  孩子无辜,她未曾想到太后会想用孩子来牵制汉王,其心可诛。
  五月里的天气不冷也不热,孩子被包裹得很严实,秦绾宁盯着许久,拿手拨了拨孩子的额头,他依旧没有睁开眼。
  快天亮的时候,周卫带着一妇人匆匆回来,“这是周茴的婢女,一月前刚生下孩子。”
  “那你赶紧喂他。”秦绾宁抱了一夜,双臂酸软,都快麻木了。
  妇人上前赶紧接过来,看了一眼孩子:“长得真好看,天庭饱满,难得俊秀的小郎君。”
  闻言,秦绾宁与周卫对视一眼,两人共同发出一个疑惑:这个孩子哪里好看了?
  让人不解。
  妇人喂奶,两人心神契合地走了出去,走到屋檐下站立。
  晨光熹微,新的一日来到了。
  “秦姑娘,陛下呢?”周卫这才想起秦绾宁和陛下一道出京的,秦绾宁回来,那么陛下在何处?
  秦绾宁揉着自己酸疼的臂膀,廊下空寂无甚,听到这句话后,秦绾宁不觉顿了顿,心底莫名悲凉,“不知去了哪里,突然就消失了,我接到金陵城的消息就赶去了徐州。”
  “徐州?”周卫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而一侧的秦绾宁迎着熹微的晨光,扬首而望,睥睨庭院,目光露出几分讽刺。
  周卫突然想到徐州是秦氏的老家,秦公当年匆匆离世,曾对陛下说过些话,其中有关徐州。
  难不成秦绾宁从徐州带回了什么?
  “我带回了点兵。”
  廊下长久的寂寞后,秦绾宁淡漠的声音忽而想起,让人听出几分薄凉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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