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骨美人(火葬场)——慕如初
时间:2021-09-04 09:11:42

  “既如此,”苏锦烟道:“那我听你的便是, 等处理好开渠之事,我就跟你回京城。”
  “你放心, ”尉迟瑾说:“我母亲定然喜欢你,我父亲也是。至于皇后姑母, 可以慢慢来。你在国公府若是闷了可以给我写信。”
  尉迟瑾想到什么, 说道:“婉仪公主是你的好友,得闲了还可以去找她玩。”
  说起婉仪公主,苏锦烟会心一笑:“确实是许久未曾见到她了。”
  “对了,”苏锦烟说:“我还有件事要与你商量。”
  尉迟瑾问:“何事?”
  “关于开渠之事, ”苏锦烟道:“我此前已经去信给商客们,邀请他们来顺州做买卖。但要想让这些人能在顺州留下来,官府肯定得出面做主,好让他们安心。”
  “另外,恢复顺州的民生,少不得需要这些商客出力,因此我便也想将开渠之事一并与他们商量。若他们肯出力,顺州开渠自然也不是问题,只不过商人逐利,没有好处自然不会做。我这有个想法,是这样的......”
  苏锦烟将自己的想法细细跟尉迟瑾说了遍,尉迟瑾听后觉得很是可行。
  如今以百姓为重,但凡能让顺州起死回生,百姓们安居乐业,官府许利给商人也是历来的惯例。
  “你只管去做,我信你。只是...”尉迟瑾嘱咐道:“莫要太操劳,一切还要以你和孩子为先。”
  “好。”
  .
  两人就这么挤在软塌上,在屋子里待了大半天,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
  霜凌端了碗安胎药进来,苏锦烟接过来眉头都不皱半分,一口就喝尽,看得尉迟瑾心生佩服。
  他问:“这药,不苦吗?”
  “?”苏锦烟眨了下眼,而后明白过来他为何这么问,忽地起了点促狭的心思,说道:“不苦,是甜的。你试试?”
  她将碗递过去,碗底还有一点剩下的药汁。
  尉迟瑾从小到大喝的都是苦药,没喝过甜的药,是有那么几分好奇。接过药碗,就着剩下的药汁也一口喝下。
  然后——
  尉迟瑾紧绷着脸,不让自己有任何异样——
  眸色委屈地看着笑得一脸得逞的苏锦烟——
  这模样,就跟害怕吃苦药的孩子一样,分明觉得苦,却硬要撑着面子不肯露怯。
  苏锦烟笑得越发可乐。没想到尉迟瑾天不怕地不怕的,居然还有怕吃药的时候,这样反差的形象倒是与平常清冷矜贵公子完全不同。
  忍着忍着,苏锦烟忍不下去了,笑出声来。
  尉迟瑾好不容易缓过喉间那阵苦味,见丫鬟们也纷纷低着头忍笑忍得辛苦,面色故作一沉,说道:“你们先下去。”
  他要好好收拾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苏锦烟暗道不好,立即说自己有事,也跟着丫鬟们出门。然而才抬脚就被尉迟瑾拉回来,下一刻,门也被他关上。
  “锦烟,你学坏了。”尉迟瑾捏着她的脸:“连为夫也骗。”
  苏锦烟求饶,但眼里仍旧是不加掩饰地笑。
  尉迟瑾看得愣了下,苏锦烟这般娇俏调皮的模样鲜少见。也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从苏锦烟来了顺州后,整个人就变了许多。
  变得......更像她自己了。
  尉迟瑾捏了她两下,又把人抱在怀中,怜惜地亲她的面颊。
  “锦烟,”尉迟瑾道:“为了孩子你受苦了,每日喝这个药,是不是很辛苦?”
  苏锦烟摇头:“一开始觉得苦,不过后来喝习惯了就没什么。”
  闻言,尉迟瑾更心疼了,这么苦的药还得喝习惯。
  “锦烟,”他下巴靠在苏锦烟肩上,低声道:“等忙完这两日,我带你去看红枫林如何?”
  “好。”
  *
  过了几日,天气放晴,早上起来,暖阳晒在屋顶青瓦上,呼呼冒白雾。
  “霜消下去天气就暖和些了。”霜凌边给苏锦烟穿衣边禀报外边的事:“昨日何老爷子还有宋掌柜他们都到了,张叔去迎的人,将他们都安排在城内最大的客栈歇息。”
  顺州城内目前客栈陆续开了好几家,只不过生意门可罗雀。这回苏锦烟从各处邀请商客们过来,倒是一下子把城内的几家客栈都填得满满当当。
  如此还不够,张叔又派人把另一处空院子租赁下来,收拾齐整后给商客们住。
  “一共来了多少人?”苏锦烟问。
  “听张叔说约莫三十几个呢。”
  此前苏锦烟写信给荷州善堂的商客们,邀请他们来顺州。没想到何承却极其感兴趣,主动带着人赶了过来。另外,宋德章也将定城的商客们都带了过来。
  “听说这几日陆陆续续还会有各地的商客们过来。”霜凌说道。
  “我六叔呢?”苏锦烟问:“他可到了?”
  苏穆知才是苏锦烟邀请的重中之重,苏穆知这些年打理苏家生意走南闯北,结识的都是大商客。
  闻言,霜凌摇头:“这个奴婢不知,客栈里头没有六爷的名字呢。”
  “嗯,不急,应该是还没到。”苏锦烟说道:“让他们歇息一日,明日我过去见见那些人。”
  “另外,你派人去给何承和宋德章说一声,我晚些在春风酒楼给他们接风洗尘。”
  .
  此时的官道上。
  “六爷,”车夫在外头说道:“过了前面的桥就是顺州府城了。”
  苏穆知阖眼靠在车壁上,悠悠地打着折扇,一旁跪坐着个肤白貌美的女子正在哼唱小曲,嗓音跟百灵鸟似的,悠扬婉转。
  闻言,苏穆知只淡淡“嗯”了声,眼皮也未掀。
  其实在收到苏锦烟书信之时他就已经动身南下了,只不过一路上游山玩水耽搁了点时间。直到到了顺州境内见满目疮痍,没什么好景致才让车夫加快了速度。尽管如此,未免路上无趣,还花重金从秦楼里请了个歌姬同路而行。
  不为别的,就为那把细嫩的嗓音好解闷。
  但没过多久,马车停了下来。
  苏穆知懒懒地问:“怎么了,为何停了?”
  “六爷,”车夫为难地说道:“前头似乎过不去了。”
  “不是说有桥吗?”苏穆知问,他们之前问路时有人这么说的。
  “有是有,”车夫道:“可桥太窄了些,马车过不去。”
  苏穆知是走到哪就享受到哪的人,乘坐的马车也极其宽大,幸好这一路走官道,如若不然还真没法顺利到达顺州。
  “六爷,”车夫道:“老奴去问问,看还有没有其他路。”
  “好。”
  过了片刻,女子清冷且傲气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你们去府城做什么?前面都是流民,可不是你们这些纨绔公子哥玩乐的地方。”
  纪涵青领着婢女和几个药童正在河边清洗药材。这些都是急着用的,怕他们搞混了,她自己亲自过来分拣。
  本是金枝玉叶的小姐,从早上忙活到现在,她白嫩的手都冻得红彤彤了。
  之前老远就听见官道上咿咿呀呀的歌声,唱的词儿还尽是些不正经的。抬眼望过去,见那马车华丽,身后跟着奴仆无数,一看就是哪家纨绔子弟出门游玩的架势。
  若是以前,纪涵青见惯不惯,可来了顺州这边见到百姓们水深火热之后,对这些平日里骄奢.淫.逸的纨绔们就格外不顺眼起来。
  因此,车夫来问路,就没好气。
  这话虽是对着车夫说的,但却指桑骂槐明显,车里的人自然听到了。
  “啧啧...”苏穆知动作停了下来,歌姬的嗓音也停了来。
  苏穆知掀帘子望出去,就见个衣衫单薄的白衣女子站在河边,怀里还抱着盆东西。她身形高挑,乌发也高高束起,部分发丝搭在肩上迎风飞舞,乍一看像话本子里描述的女侠,干练爽利。她鼻尖冻得有些发红,但侧脸而瞧是个十分标志的美人儿。
  且性子娇辣的一美人儿。
  那美人儿也朝他这边瞥了眼,两人视线对上,还没等他作何反应,她就很是嫌弃且厌恶地转过头了。
  “嘿——”苏穆知来了点兴味。
  活了二十几年,有人骂他奸商的,也有人骂他负心郎的,就没见过有人骂他纨绔的。
  还挺新鲜。
  苏穆知掀袍下车,施施然往河边走,走得就像出门散步似的闲适惬意。
  他一身暗红锦袍,腰挂精致香囊和玉佩,一把逍遥扇在大冬天摇得风流无限。
  “这位姑娘,”苏穆知拱手道:“姑娘对在下是否有些误会?”
  纪涵青转头瞧了他一眼,见他不仅不气,还面上笑得春风明媚,心里更是不喜。
  但适才自己出言骂了人,原本这种事对方听听也就过去了,但当事人居然还走过来跟自己对质,这就让纪涵青觉得有些尴尬。
  虽然他是个纨绔,但自己骂人在先,站不住理。
  纪涵青冷哼一声,没说话,转过身去将盆放在婢女旁边,吩咐道:“快些收拾,咱们赶紧离开。”
  冬天的风冷,但苏穆知觉得眼前的美人儿更冷。
  见她们洗的是药材,想必是跟那些流民有关的。想了想,苏穆知继续问道:“这位姑娘,在下诚心问路,可否请姑娘指个方向?”
  “你们去府城做什么?”纪涵青问。
  “自然是...”苏穆知慢悠悠说:“拜访亲戚。”
  “如今府城戒严,公子若是没有合理的原由恐怕进不得府城。”
  这话倒不假,如今顺州有些乱,尉迟瑾为防止三皇子的细作搞事,派人在城门日夜盘查。
  “那依姑娘看,”苏穆知诚心请教:“该找个什么理由好?”
  好了,确定了,纪涵青觉得这人就是无所事事到处乱串的纨绔公子哥,连正经的理由都没有。
  巧合这时,马车上的歌姬下来松散筋骨,这一路跟苏穆知偶尔聊天也算比较熟。故而远远地喊了声:“六爷。”
  声音媚得滴水,简直就是纨绔子弟狎.妓游玩的标配。
  纪涵青不想理会这种人,见药材都收拾好,她领着人头也不回走了。
  苏穆知被无视了个干净。
  他长得好看,苏家无论男女都是极其出挑的长相,且有权有钱,走到哪里都是受女子欢迎的存在。
  苏穆知还是头一回体会被女子这般冷待的滋味。
  倒也没气,看着纪涵青远去的背影,无奈笑道:“走吧,回车上去。”
  “六爷,”车夫忙问:“那老奴再去问问其他人?”
  “不用,”苏穆知漫不经心道:“跟着那位姑娘就是。”
  .
  纪涵青被苏穆知跟了一路,心里有气没处发,直到到了药帐都还有些不舒坦。
  “小姐,”婢女道:“那人没进城,也跟着到了这里。”
  “那人来这做什么?”婢女也气:“不是说进城的吗?莫不是......”
  不过后头的话婢女不敢说出来,但纪涵青也能明白是什么意思。感情自己出去洗药材一趟就招惹了个浪荡子回来。
  任哪个清清白白的女子遇到这种事都会气。
  但苏穆知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误会成了浪荡子,此时正优哉游哉地观察流民们的情况。
  这次来顺州,一来是受苏锦烟邀请,二来也是太子的意思,让他过来帮把手,回头挣些功绩也好往上升官。
  苏穆知对于这种走过场,无所谓的态度,确切的说是对做官无所谓。太子让他升那就升,极其配合。
  他在城外溜达了近半个时辰,才进城。
  .
  当日下午,苏锦烟午觉睡醒之后就听说苏穆知来了,还等了她好一会儿。
  苏锦烟赶紧换了衣裳去前堂。
  苏穆知见了大着肚子的苏锦烟,很不可思议:“阿丸你这怀的是双胎?”
  上次见苏锦烟时,她肚子还是扁平的,人也很瘦,完全想象不出她怀孕后会是何模样。
  当然,也没变多少,就是肚子太大,个子瘦小,就显得格外的吓人。
  “我也不知。”苏锦烟摇头,而后笑问:“六叔何时到的?”
  “上午便到了,不过去城外瞧了几眼就耽搁了会儿。”苏穆知道。
  两人见面,也并未多聊流民的情况,而是说起了旁的事。
  “你跟尉迟瑾如何了?”苏穆知也没把苏锦烟当晚辈,就如同好友似的直白,笑道:“我听说他上门给你当赘婿了。”
  “听谁说的?”
  “放心,”苏穆知道:“也就太子跟我知晓,可能...璟国公也清楚?”
  尉迟瑾在宜县的动静没遮掩,太子清楚了,苏穆知也就知道了。
  苏锦烟头疼得很,但也懒得去管璟国公是怎么想。她问:“六叔此次来准备待多久?”
  “我奉太子之命来的,”苏穆知道:“协助尉迟瑾处理顺州这边的事,因此时间会久一些。”
  苏锦烟听了倒是很高兴,有苏穆知在,许多事都能事半功倍。
  “尉迟瑾呢?”苏穆知问:“他人去了哪里?”
  “昨日就走了,听说西边有些动静,他带人查看去了。”
  “流民起乱?”
  “正是。”
  苏穆知蹙眉:“我这一路来,也听说了情况,短短半个月就好些地方起乱子,虽不算大,但总觉得事情蹊跷得很。”
  苏穆知是商人,但如今也是政客,嗅觉自然敏锐,简短两句话便可察觉不妥。但此时苏锦烟怀着身孕,便也不好与她说得过深,遂改了个话头,聊起来苏家的事。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