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分手日常——公子永安
时间:2021-09-04 09:13:04

  符箓咻的一声破空而去。
  “剑来!”
  他凌空御剑,青衣猎猎作响,追随着符箓,消失在街灯深处。
  “哗啦啦——”
  水声响起。
  般弱从水里冒出头来,对上了一双黑沉眼睛。
  俩人面面相觑。
  般弱嘴里还叼着一纸符箓。
  刚才她察觉周围的气氛不太对劲,睁眼一看,一本书突然朝她砸来,般弱想着这怎么行,她要死也是美美地死,绝对不能肿着脸!
  于是她动用符箓之力,传送到她仇人的身边,大不了就同归于尽,死前也拉个垫背的。
  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绑定的是女主桑桑!
  给她传送到浴桶里也就算了,而跟她泡在同一个桶里的,还是个长得比女人还妖的男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原来是个人妖?!”
  大美人掉马了,底下都有根的!
  般弱无比惊恐。
  另一方见她崩溃,心里反而舒坦了,单臂撑在桶边。
  白雾萦绕,眼尾曳红,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师尊果真是对桑桑爱得深沉,居然收了桑桑的精血,祭炼成了一箓两生契。正好,这水正温,师尊来得巧,何不与徒儿洗个鸳鸯浴呢?”
  化身桑桑还在剑冢受刑,而泡在桶里的,是魔胎桑欲的真身,就蛰伏在金鹭洲中,平日里一副勾三搭四的纨绔子弟模样,晚上则是干着偷鸡摸狗煽风点火的缺德事儿,难得有个时间,享受一下泡澡的快乐,结果撞上这档子事。
  这两生契以目标对象的精气神为引子,当然选个距离最短的。
  桑欲没想到自己过早暴露,但也不妨事,无字书杀不了她,那就由他亲自动手。
  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
  桑欲哑着声道,“师尊不是想寻死么?与其痛苦了结,不如做桑桑的炉鼎,飘飘欲仙,快活地死。”水声缠绵地响动,魔胎倾过胸膛,拥上她的腰肢,“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可不要跟桑桑客气呀。”
  大掌在水下去扯她的腰封。
  般弱按住了。
  桑欲唇角一挑,“师尊可是害羞了?”
  “你回头看看,掌门就在你身后。”般弱怜悯地说,“你还是想着怎么喊人给你收尸吧。”
  桑欲登时祭出法宝,往后一看,啥都没有,而面门劈来一掌。
  他架住对方,气笑了。
  “师尊坑蒙拐骗的功力愈发高深了。”
  他用骨扇挑松她的衣襟,“两生契消耗的道力可不少,师尊现在是皮软筋松了吧,放心,弟子一定多加疼爱您,回报您对弟子的教诲。”他俯身下来,咬住她颈间软肉,拿捏她的敏感之处。
  一滴热泪淌过他肩膀。
  桑欲冷笑,一个挺腰压住她。
  现在知道害怕了,陷害他的时候可不见得有半点生分。
  “多哭哭。”他尤为变态,“弟子喜欢师尊放浪形骸地叫。”
  而女人柔弱哽咽,“师兄……”
  “我可不会,上第二次当。”
  他攻势愈发凶猛,干脆托起她的臀。
  “嗤——”
  符箓如鬼神出没,划伤他脸颊。
  浴桶破裂,温水四溅,在空中瞬间凝固成一根根尖锐冰凌。
  桑欲:那个贱女人又搞他!
  黑色大氅夹着凛冽的细雪,一并罩住了般弱。
  她眼前一黑,拽着大氅往下。
  青色身影巍然屹立,剑意冲天。
  般弱披着大氅抱住人,“师兄,你放过他,他,他不是故意的。”她坚强、隐忍地承受屈辱,“他就是,有任务在身,骗取了我的信任,现在又阴差阳错玩弄了我的身体跟感情,让我的修为险些毁于一旦……”
  她嘴皮子每蹦出一个字,掌门师兄身上的寒意更深一层。
  桑欲肝火大动,几欲吐血。
  闭嘴啊无耻女人!
  桑欲也是嘴皮子不饶人的,立刻就回,“是啊,谁知道掌门大人的师妹瞧着保守,道袍穿得整整齐齐的,内里却是如此浪荡,看见男人就想贴上来——”
  他戛然而止。
  掌门起势,身旁骤然起了八十一道符箓。
  每一道卦,写着,大凶,大恶,大惩,大煞。
  桑欲头皮发麻,不就是调戏了一下他的小师妹吗,不至于用成名杀招来对付一个小辈吧!掌门的慈悲为怀呢!
  “你这是以大欺小,大人物要不要点脸儿——”
  他不满叫屈。
  “这,野小孩,我家的,我罩的。”
  掌门师兄衣袂翩飞,冷若冰霜。
  护短超凶的。
  “我骂,可以。你骂,不行!”
 
 
第107章 师尊白月光(5)
  “这么说来, 执掌太京仙门的第四代掌门,一剑横绝沧海的琴道尊,是要打定主意仗势欺人恃强凌弱以大欺小了?”
  桑欲一头湿发披在冰凌凌的雪背上, 双耳荡着红缨,缠络着佛家七宝之一的赤真珠,红得发艳。
  在仙门这边, 佛是正佛, 光明、慈悲、无欲、普渡。
  而落到魔门,佛与魔相生,沾染邪性, 其下门人又称佛魔双修子。
  “无论是谁,辱我太京门人,一律不轻饶。”
  掌门师兄不想废话。
  他此时唯一念头,便是把折辱他小师妹的魔门弟子捉拿归案, 回太京门后再仔细盘查询问, 情节严重者, 自当废之。至于恃强凌弱,这混小子难道不是在小师妹虚弱之时趁虚而入吗?
  你让我三分,我敬你一尺。
  而你要是拆我一堵墙,我就能把你一间屋子都削平喝西北风去。
  以德待善,以暴制邪,是太京门的行事章法, 断没有一忍再忍息事宁人的道理。
  桑欲:“……”
  娘的真的捅了马蜂窝, 这太京掌门护短果然是不讲缘由的。
  他并不是很想跟这种难缠的剑修道士打起来, 更别说对方的境界比他高了好几重,斗起法来绝对是他吃亏!
  桑欲拖延时间,软绵绵地求饶,“其实,其实就是我仰慕太京门的九长老已久。”
  桑欲留着自己的化身桑桑还有大用,只要澹台般弱还没解释清楚,他就有扭转乾坤的机会,因此这会儿他故意模糊主题,顺着般弱的话茬接下去,“自从那日收徒大典,桑某潜伏其中,有幸见到九长老,便对她一见倾心……”
  掌门师兄的八十一道符箓又默默增添了七道。
  风火雷电水冰雾。
  桑欲:“……”这感情是一顿要把他给收拾了。
  这还是个人吗。
  他调戏小师妹不行,表白小师妹也不行吗。
  桑欲感受到那凛冽逼人的寒意,转过头,准备对掌门软肋下手。
  他红着眼眶。
  “九长老,您难道忍心——”
  桑欲的词儿堵在喉咙里。
  “你!干!嘛!”
  小邪修咬牙切齿挤出三个字。
  般弱手持玉简,特别奇怪看他,“当然是让九大洲的修士们知道你对我爱得深沉啊,多好的纪念品啊。”
  感谢玄学发达的修真界,发明了“留真玉简”这种好东西,妥妥的VCR,而且复制一份也不贵。
  正好当个把柄。
  般弱想得还远一点,如果以后遇上了个魔门弟子,她就把这个甩出去,兴许还能起到意想不到的吓唬效果呢。
  桑欲额头青筋微跳。
  他今日终于理解了什么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师兄妹俩,都是无耻之辈。
  “来,快说,我听着呢。”
  般弱还催促着。
  桑欲心梗。
  这家伙就是仗着靠山在。
  大靠山冲着般弱说,“小师妹,你离远些,师兄要开杀符阵了,小心破坏你的气机。”
  “师兄你要多加小心啊。”般弱挥舞着帕子,“也不用把他怎么着,就断手断脚小惩大诫差不多凑合了。”
  桑欲想喷她一脸血。
  然而大靠山还真的听信了她的话,严肃道,“小师妹你放心,师兄定将他擒来,由你发落。”
  他袖袍翩飞,手腕经转,从八十九张符箓中召起一张黄符。
  “灾厄,主宫,破败,丧亡。”
  他吐字如春雷炸响。
  黄符一刹那间于空中燃烧,符纸没了,符文却还在,各自撕扯着,呈现扭曲破败之象。
  般弱闻到了一股檀香,暗含杀机。
  “符去!”
  “杀!”
  以灾厄符卦坐镇主宫,剩余八十七道凶卦齐鸣而出,清光湛然,耀而不可逼视。
  而桑欲祭出一方佛印,他低念,“一切皆为虚妄。”
  “法!破!破!破!”
  掌门师兄略有讶异,“你是无法祭坛的人?”
  无法祭坛是邪佛三大祭坛末席,人手一尊小佛印,逮住感兴趣的,四处盖戳,表示这地这人这别致小东西是我的了,你们敢抢你们就死定了。
  般弱觉得这群邪恶佛修特别逗,有点像“撒泡尿儿占地盘”的意思。当然,真遇到无法祭坛的家伙,还是得绕着走,万一被人戳中胸口,洗不掉了,岂不是得改换门庭了?
  这邪修跟正统修士不一样,什么跌破下限的事到他们跟前都不算事儿。
  就是要光明正大地坏给你看。
  她张嘴喊,“师兄,你休要被他骗了,他惯会栽赃陷害,其实他是佛桑祭坛的年轻首席,新一代的十方通行,桑咸鱼!”
  要不是抽不出手来,桑欲真想把这九长老的嘴巴割下来下酒。
  “我!名!桑!欲!”
  不叫咸鱼!
  这个名号有损他威名!
  般弱摊手,无辜得很,“喏,正主自爆身份了。”
  炸一炸就出来了,不是咸鱼是什么?
  桑欲:“……”
  好气,又被摆了一道。
  这难道是修了千年的老怪物独有的从容?
  但他三百余岁,也不算小孩子了啊,怎么到这家伙跟前,还是会被气得狂躁不已?
  而比起这个,桑欲更想知道——
  她是如何得知他的身份?
  最近发生的那些事,也是她故意的吧,想要引诱他露出马脚!
  桑欲心神一凛。
  这个女人果然用表象欺骗了世人,又贱又狡诈。
  他就说,活了千年的老东西,怎么能那么蠢得去自杀,看来是藏着掖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底牌,然后想要干一场大的。
  “原来是佛桑祭坛的十方通行。”
  掌门师兄的出招更不留情。
  “那便,留下来吧!”
  每个宗门都有在外行走的修士,是门派的代言人、外交官、纠纷解决者。以仙门为例,因为宗门的等级不同,代言人的执行力度不同,最小的就是“一方禁行”,仅能管理师门所在的区域。而到了一门三宗六派这种千年存在的庞然大物,等级提升最高逼格。
  各自宗派的“十方禁行”任意行走三十六洲,话语权一绝,地位超然。
  而仙门跟魔门是对应的。
  仙门是“禁行者”,禁止一切乱斗、纠纷、争端、冲突,尤其是针对魔门弟子,阻止他们残害生灵。
  魔门无法无天,自然是“通行者”,释放永无休止的斗争,让魔横行世间。
  “掌门大人,桑欲也是钦佩于您,这才坐上了十方禁行的位子,好歹是继承您衣钵的晚辈,为何下如此重手?”
  桑欲嬉皮笑脸,内心却沉如冰水,试图用言语来撼动对方的信念,“其实桑欲对太京门向往已久,一直想投身门下,奈何找不到机会。”
  般弱心里呸了一声。
  凑不要脸,什么都能沾亲带故的,还顺着杆子往上爬。
  小仙男师兄是太京四代,也是第一代至强的“十方禁行”,少年一身白衣,扎着高高的黑马尾下山,嫉恶如仇,锋芒毕露,不出五年,把魔门的一方通行至十方通行完全屠了个干净,引起修真界的轩然大波。
  然而时隔九百年,雇主现在脑海里还存着那一段触目惊心的记忆。
  她欢天喜地下山,去接她的马尾小师哥回家。
  而路遇不测,她被邪魔掳去做了炉鼎新娘。
  当她被扔上床,万念俱灰之际,鲜血溅满她的脸,那人的眼睛分明还在转动,脑袋却跟身体分家,咕噜噜掉到她的肚子上。清凌剑光袭来,那脑袋又被长剑洞穿,肉块四飞。而在一蓬血雾中,小师妹看到了小师哥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一身白衣染成红衣,手中的“君不见”还在滴滴答答淌着血。
  而在他身后,尸体遍地,血流成河。
  邪魔的一家老小全被屠尽。
  府内上上下下,没有一丝活气,犹如冥府。
  望着小师哥冷淡精致的脸庞,她突然感到害怕,总觉得,他面似佛,心更似魔。
  后来她不再叫小师哥,跟其他人一样,恭恭敬敬叫着师兄。
  后来师兄修了太上忘情。
  后来师兄再也没穿过白衣。
  那明明是,她夸一句‘师兄穿白衣比春雪还要美’就一年四季穿着白衣行走的小师哥。
  此时的掌门师兄褪去了少年厉气,剑藏于心而行不露。
  即使是面对曾经痛恨的邪门歪道,掌门师兄的眉也不曾皱上半分,而是心平气和地说——
  “太京门,我说了算,你折辱我小师妹,便是折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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