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上位记——屋里的星星
时间:2021-09-07 09:38:57

  若太后真的掌权,对她来说,其实也并无多大坏处。
  后宫众多妃嫔中,太后因种种原因,必然会偏向她。
  太后是圣上母后,她若真的想要管理后宫,后妃中就必须要有她的人,如今传她过来,很显然,太后的这个人选就是她。
  虽说,如今贤妃也掌权,可还有淑妃和皇后,这两个和她有龃龉的人,她刚进宫,淑妃和皇后不会正面对上她,但难保日后会为难她。
  若大半宫权转移到太后手中,对她来说,倒也是利大于弊。
  毕竟,姜韵如今可不适合掌管宫权。
  即使她贵为三品修容,有了这个资格,但后宫已经有了她“妖妃”的风声,名声大过天,姜韵知晓,她日后该低调些。
  至少,念儿年幼时,她无需这般打眼。
  这个时候,太后站出来,还可以替她挡住些视线。
  思绪稍拢,姜韵蹙起眉心,似忧太后之忧:
  “太后说得是。”
  姜韵似被难倒,她咬牙堪声道:“若是当初太后娘娘掌管后宫的时候,怎么会允许发生皇子丧命这种祸事?”
  太后说完话,就不着痕迹地觑向姜韵,观察她的神情,听到自己想要听的话,那颗心才落回去,心满意足地抿了抿唇角。
  她说:“哀家本想着,儿孙自有儿孙福,不想插手煜儿后宫事宜,可如今我那长孙都被害了去,哀家哪里还袖手旁观得下去!”
  姜韵当即起身,白皙的脸颊郑重:
  “太后!”
  “您宅心仁厚,可这后宫如今需要您,臣妾等人无用,还请太后娘娘出山,还后宫一个清净!”
  姜韵的一张小嘴,就跟抹了蜜一般,甭管真心实意,就将太后想听的话顿都不打往外蹦。
  偏生,她蹙着眉心,一脸郑重,似乎说得真情实感,当真这么认为一般。
  大大地满足了太后的虚荣心。
  见太后还在犹豫,姜韵不解迟疑地问:
  “太后可是还有疑虑?”
  太后没有说话,只是苦笑地摇了摇头。
  姜韵顿时心领神会,有些恍然:“太后可是觉得冒然插手后宫事宜,会叫旁人传出风言风语?”
  刘福垂手站在一旁,看娘娘和太后互相演戏,尤其听到娘娘这一句话,险些没憋住要笑出来。
  这个“旁人”用得委实是妙。
  太后管理后宫,谁会不满?
  自然是如今后宫的主子,皇后娘娘了。
  太后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显然也意识到姜韵口中的这个旁人是谁。
  她心中对皇后越发不满了些。
  就听姜韵给她出了主意:“太后本能颐养天年,只因臣妾等人无能,才会不得已出山,太后为难,那就由臣妾和皇上提议!”
  “能让皇上全心信任的,满宫也就只有太后一人了。”
  “到时,皇上亲下圣旨,臣妾倒想知道,谁还敢对太后管理后宫一事有所不满!”
  太后没忍住,朝姜韵投去一记满意的视线。
  她想要姜韵做的事,没要她说,姜韵全然自己领悟了。
  这般觉悟,若皇后能有一分,何至于叫她这般讨厌?
  从慈宁宫出来,姜韵整个人都有些口干舌燥,她倚在仪仗上,想起适才太后的作态,有些好笑地扯了扯唇角。
  刚回承禧宫,姜韵就一口饮尽杯盏中的茶水。
  刘福知道她为什么口渴,忙给她续杯:“苦了娘娘说了那么多话。”
  姜韵一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轻呵:
  “搁这儿笑话本宫呢?”
  刘福忙讪笑:“奴才可不敢。”
  笑闹两句后,刘福有些迟疑:
  “娘娘当真要向皇上提议此事?”
  姜韵含了两颗葡萄,酸甜的汁水让她提了提神,侧脸,姣好的眸子睨向刘福,示意他有话就说。
  “奴才只是觉得,若掌管之权在皇后和淑妃等人手中,等娘娘想分一杯羹时,会更容易些。”
  内殿只有他和姜韵、以及素安几人,刘福说话也没有藏着掖着,十分直白。
  皇上宠爱娘娘,夺了皇后的掌管权利交给娘娘,说实话,刘福并不觉得这是难事。
  可若这掌管权利落在了太后手中,带时候,娘娘想碰上一点,可就不容易了。
  对此担忧,姜韵不过一笑而过,她不紧不慢地反问刘福:
  “念儿刚过周岁不久,你觉得,本宫有必要这时去争那掌宫之权吗?”
  刘福一怔。
  二殿下?
  他倏然明白了娘娘的意思,这后宫,笑到最后的,可才是赢家。
  说是要提议让太后掌宫,可也不能上来就提,要事出有因才行。
  姜韵眯了眯眸子,她轻声问:
  “新妃入宫,一直未得见圣颜,可有人不满?”
 
 
第136章 
  新妃心中可有怨言?
  自是有的。
  她们进宫是奔着皇上宠爱、荣华富贵来的, 晗修容比其余新妃早入宫两日,刚传出去晗修容得宠时,她们尚还存些庆幸, 皇上乐意宠爱新人, 她们就都有机会。
  等进宫后, 她们才发现,晗修容就是一座大山, 压在她们前面,也压在那些旧邸老人前面。
  这也就罢了。
  好歹依着规矩, 皇上总得看看新妃,可还不等皇上去旁人宫中, 就发生大皇子被害一事,新妃初见圣颜,就被吓得胆战心惊,当真是好不倒霉!
  淑妃闭宫不出,请安也平平淡淡地无事发生,只不过, 今日请安时, 皇后总时不时朝姜韵看去一眼,姜韵抬手掩了掩唇, 似犯困了般。
  就在皇后要散了请安时,忽然有人出声:“修容娘娘昨日夜里可是没有休息好?”
  姜韵稍顿,斜眼懒洋洋地晲过去:
  “大皇子丧命,皇上心中苦闷, 连后宫都不愿踏入, 本宫忧皇上之忧, 哪睡得安稳?”
  这一席话说的, 似乎这些精神充沛的妃嫔皆没有心肝一般。
  有人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脸颊,甚至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表现得跟没事人般,才会不讨圣上喜欢?
  说话的人是秦悦,她脸色几不可察地有些讪讪,没成想姜韵会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秦悦顿了下,才若无其事地跳过这个话题,继续捧着笑:“听说昨日修容娘娘去了慈宁宫?说起来,嫔妾等新人进宫,还未去给太后娘娘请过安呢。”
  秦悦话音刚落,就叫晗修容忽然抬头朝她看过来,眸子中透着温柔的笑,可是秦悦心中却莫名毛毛的,她捏紧了杯盏,轻扯唇角,笑得有些勉强。
  其实,若姜韵不是后妃,还是以前的小宫女或局外人,她许是会很喜欢秦悦。
  前几日,洛瑜罚梁才人的消息传来,姜韵就猜到,为何秦悦会跟梁才人走近。
  入宫前,哪怕杜含霜对她冷脸相待,她依旧能若无其事地捧着笑脸,杜含霜家世高,得杜含霜庇护,想必,秦悦进宫前的日子必然过得很舒坦。
  进宫后,就立刻攀上梁才人,想借此搭上皇后,被洛瑜破坏后,她能屈能伸,立刻放弃梁才人。
  如今听说她昨日去见了慈宁宫,就转而想到了太后娘娘。
  哪怕在别人看来,她所作所为都有些谄媚阿谀,颇叫人看不上眼,但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一条路行不通,她就换条路走。
  自有韧性,从不觉得会落入绝境、没有出路。
  “秦才人想去见太后了?”
  说话的不是姜韵,秦悦愣了下,意识到说话的是谁,她僵硬地抬起头朝看去。
  皇后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面无表情:“按规矩,新妃入宫,合该去给太后请安的,只是太后悲恸先帝难以自拔,闭门不出给先帝祈福,本宫这才没让你们去打扰太后的宁静。”
  姜韵抿唇轻笑了声,惹得皇后拧眉看过去,冷脸:“晗修容笑什么?”
  “没,”姜韵柔柔地摇头:“只是臣妾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太后娘娘还是贵妃的时候,最爱热闹。”
  她一字一句都咬得清楚,末了,轻叹了口气,似意味深长。
  皇后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姜韵似有些诧异:“皇后娘娘在生气?臣妾并无旁的意思,只是觉得,既然新妃给太后娘娘请安是规矩,那还是不要乱了规矩的好。”
  “而且,宫中进了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姐妹,太后娘娘那般爱热闹,瞧见了,心中恐怕也是欢喜的,如此一来,岂不是能更快地走出来?”
  皇后紧紧盯着姜韵,姜韵只恭敬垂眸,挑不出一点错,可任谁都能察觉得出,姜韵对皇后事事找茬的意味。
  面面相觑之余,新妃心中也涌出些欣喜,皇上久不进后宫,但总得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吧?
  皇后不得宠,她们在坤宁宫近乎看不见皇上,但慈宁宫可就不一样了。
  如此一想,些许新妃的脸色就变了,当即有人附和姜韵的话:“嫔妾修容娘娘的话有理,若让太后娘娘日日处于悲恸中,对太后娘娘身子也不是好事,我们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好歹能让太后娘娘分散些注意力,岂不是更好?”
  秦悦挑起话题,可在皇后插手后,她却像个透明人般躲在了众人后面,死死垂着头,一句话也不多说。
  姜韵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
  贤妃觑了她一眼,轻微地拧了拧眉。
  到最后,皇后还是没有松口,她和太后相看两厌,怎么可能愿意去给太后请安受气?
  请安散罢,姜韵刚要走,就被贤妃叫住。
  姜韵回头:“娘娘有何事?”
  贤妃不紧不慢地走近她:
  “昨儿夜里下了场小雨,本宫今日来请安时,看见御花园中的花瓣上都带着雨水,娇艳欲滴的,甚是好看,晗修容可愿陪本宫走一会儿?”
  姜韵沉默了会儿,终究是没有拒绝。
  贤妃松了口气。
  御花园中,后妃请安结束后,也不是尽然都回宫,和花骨朵般的娇人儿穿梭在御花园中,倒让人说不出,究竟是花儿更美,还是人儿更美。
  姜韵懒洋洋地收回视线,随手折了一朵木芍药,娇艳欲滴的花瓣将她手指衬得越发白皙纤细,似画中最浓艳的一抹色彩。
  “娘娘要和臣妾说什么?”
  姜韵开门见山,十分直白。
  贤妃顿了下,她似若无其事地看了眼四周,才抬手扶了扶额,低声道:“皇后叫你心中不痛快,你怎么对付她,都无关紧要,可你作甚将太后牵扯进来?”
  那是圣上的亲生母亲,可不是后宫那些无足轻重的后妃。
  请神容易送神难,姜韵可有想过?
  姜韵将木芍药的花瓣,一瓣一瓣地扯下揉碎,轻声细语地说:“娘娘觉得臣妾可以拒绝太后娘娘?”
  贤妃眸色不着痕迹地一闪,遂顿,紧锁眉心。
  姜韵看似没说什么,却透露出昨日太后寻她的目的。
  贤妃抿了抿唇,她多看了姜韵一眼,最终消了声。
  姜韵虽是说着,她不能拒绝太后的要求,可贤妃看得清楚,姜韵对此没有一点排斥,甚至可以说是乐见其成的。
  贤妃有些心累。
  话不投机。
  又或是当真道不同不相为谋。
  姜韵不知贤妃在想什么,她欠贤妃的,在贤妃让她放过余贵嫔时,就彻底抵消了。
  姜韵刚回宫,还未坐稳,就听说御花园有妃嫔闹起来了。
  “怎么回事?”
  刘福一边扶着她朝外走,一边快速地说:“听说是有人和许昭义撞了衣裳,许昭义不知怎么罚了那人,那人嚷着不堪受辱,就跳湖了。”
  “这事闹得挺大,御前都得了消息,后宫妃嫔都赶过去了。”
  许昭义,就是曾经王府中的许良娣,曾颇有几分恩宠,却在小产后,渐渐在府中安静下去。
  进宫后,她就被封为昭义,不过她似乎小产后就身子不好,经常称病,姜韵进宫后,也就见过她两面。
  姜韵惊讶挑眉:“倒叫本宫好奇,究竟是何人,性子这么烈?”
  刘福只听了大概,就忙回来传消息了,倒也不清楚跳湖的是谁。
  眼瞧着仪仗越走越偏,姜韵挑起提花珠帘,四周打量了下,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眸子:“这是哪儿?”
  刘福低头:“这边是宁宇宫,曾经是个戏楼,后来因为这边太远,各位主子就不爱往这边跑了,所以空了下来,后来中省殿就将这处改成了宫殿。”
  听刘福的话,姜韵才想起来,当初她还在宫中的时候,这处还是落旧的戏楼,时间久了,姜韵都快忘了去。
  出了事,本该僻静的地方热闹起来,议论纷纷声聚在一起,不免有些噪杂。
  进了宁宇宫,到最里面的玲玉轩中,刘福忽然一拍脑袋,想起来:“奴才记得,玲玉轩住的应该是宝林郭氏。”
  刘福之所以对这个郭宝林有印象,还是因为当初在储秀宫学规矩时,郭宝林和娘娘住在同一个屋子。
  姜韵猜到了是谁,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才走了进去,刚瞧清殿内的情景,姜韵就没忍住挑了挑眉。
  许昭义跪在中间,她病态娇弱,身子单薄,泪珠划过白皙的脸面掉下来,一举一动说不出的娇美,她委屈地说:
  “与上位撞衫,本就是不敬,臣妾也没有想到,这郭氏居然是如此性情,直接跳湖呀!”
  许昭义也被吓得一跳,心中恨死了让她进退两难的郭氏,却不得不连忙让人将她捞上来。
  付煜坐在位置上,脸上寡淡得没有情绪,也不知听没听进去许昭义的话,他手指不紧不慢敲点在桌面上,沉闷的声音传来。
  姜韵不着痕迹地抿了抿唇。
  做过付煜三年的温柔解语花,她当然看得出付煜眼底深处的那抹烦躁和漠然。
  对于郭宝林落水,他根本不在乎,毕竟若不是出了这件事,他恐怕都忘了宫里有郭宝林这号人。
  付煜烦躁的是,后宫这些接连闹出事端,哪怕有皇子身死,也不肯消停的后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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