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在说笑,也不像是在说好听的话,而是发自内心的话,“他们当然没有你重要。”
槐星脸颊忽的一热,她掩耳盗铃般用手捧住脸颊,手掌微凉的温度给她的脸颊降了温,她赶忙换了话题,“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很俗套的问题。
但她就是想知道。
这个问题的答案,多半是他都喜欢。
江从舟将车子驶离停车场,开到了马路上,边答:“女孩。”
槐星哦了哦,“我也喜欢女孩。”
她微微扭过头看着他的脸,车灯把他的皮肤照的透白,如瓷如玉,挑不出瑕疵的精制品,她默默补充了句:“要长得像你。”
像他更漂亮,更好看。
脾气最好也要像他,既开朗,又温柔,像夏天里的一阵风,带来平和,抚平所有的燥热。
江从舟说:“像你才好看,性格也好。。”
槐星这个时候就变得谦虚起来,也有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觉得江从舟哪里都是好看的,眼睛、鼻子、嘴巴,每一样,都长在她的审美,都是她喜欢的。
“你比我好看。”她现在夸他,心跳都还会加速,又重复道:“嗯,像你好。”
她又说:“我小时候性格很不好,我妈妈说我总是哭,还特别挑食。”
“这算什么不好?应该的。”
“反正我要女儿。”
江从舟忍着笑意,平缓加快了车速,“那我尽量不让你失望。”
槐星有些愣,“什么?”
江从舟空出一只手,揉揉她的头发,“争取让你怀上个女儿。”
槐星:“……”
江从舟正经地说:“今晚就不错,日子合适。”
槐星脸皮渐长,“你要努力。”
江从舟闻言怔了怔,低笑声从喉咙里缓缓溢了出来,“遵命。”
槐星是嘴炮界的王者,真到了贤者时间就早早把自己闷在被子里,说困了要睡觉。
偏偏江从舟又是个非要说到做到的人,把半睡不醒的人从被子里捞出来。
槐星被他扰了清梦,委实很恼火,“你干什么?”
江从舟说:“生女儿。”
槐星被噎的差点说不出话,她能屈能伸,“我错了。”
江从舟似乎不买账,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
槐星被迫坐在他的腿上,纤细的胳膊挂在他的脖子上,亲亲他的嘴巴,又亲亲他的眼睛,“老公,我错了。”
江从舟的手掌托着她的后脑勺,轻挑眉尖,“嗯,说了句我爱听的。”
槐星好声好气的哄他,“那改天?”
江从舟漫不经心道:“也行。”
饶是如此,槐星第二天早晨还是起晚了。
闹钟响了很久之后艰难从被窝里爬起来,匆匆忙忙赶回学校开论文组的会议。
导师给她提了一堆毛病,让她回去修改。
槐星听完批评简直脑子疼,改动的地方不大,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细节,但她现在晕字,打开文档都有种恐惧感。
赵敏和高颜比她要惨,一大半的内容都要删改重新写。
两人叫苦连天。
槐星回宿舍睡了个午觉,傍晚的时候,江从舟打来电话要她去周承安家里吃饭。
槐星磨磨蹭蹭接起电话,貌似有点不情愿,“我去干嘛呀?他要干嘛呀?”
江从舟耐着性子哄她:“周承安攒了个局,还挺有意思的,你先去,我忙完手头上的事情也立马过去。”
槐星眨了眨眼睛,“很多人吗?”
江从舟想了想:“五六个,都是熟人。”他补充道:“也都是年轻人。”
槐星稍微感兴趣了点,“好哦。你记得早点过来,我怕生。”
“嗯。”
江从舟让周承安开车去学校接她。
周承安原本是很不情愿去接这位小拖油瓶,磕着碰着真不好交代。
他也看不起江从舟这种妻奴行为,这不是在养老婆,明明就是在养小祖宗。
不愿意归不愿意,该去还是得去。
槐星和周承安也没有那么不熟,上了车之后,简单寒暄了两句。
周承安话很多,“要毕业了?”
“嗯。”
“挺好的。”
“谢谢。”
没营养的对话,维持了几句就被终结。
周承安把人接到自己的别墅,客厅里还有其他人,宴序也在,还有周承安的女朋友,一个长得很漂亮的长发女人,风韵十足。
人没到齐,便先开始玩起了游戏。
槐星哪里是这帮老狐狸的对手,开局就连输了三把,喝酒和恶作剧里,她选择了喝酒。
周承安拿过她的酒杯,无奈耸耸肩,“得了,我帮她喝。”
被江从舟知道他让槐星喝了酒,头一个倒大霉的就是他。
周承安受人嘱托,要多多照顾她,那在江从舟没来之前,都只能好好看顾。
槐星有点不好意思,“还是我自己来吧。”
周承安笑了笑,“小学妹,你可别害我 ,江从舟知道你喝酒,我就完蛋了。”
槐星抿唇,“我自愿的。”
她又固执的纠正他:“你不要喊我小学妹。”
坐在他们对面的漂亮女人,也就是周承安的现任女友,忽然之间开了口,她看着槐星的脸,“我想起来了,这位小学妹是不是以前总喜欢往我们班上跑?”
她有印象,小姑娘每天都要经过教室外的走廊。
漂亮周正,记忆就深刻。
女孩子的直觉总是敏锐,那个时候她就看出来这位举止笨拙的小学妹应该是对他们班上的某个人有好感。
青涩的小女孩,喜欢一个人,想藏但是藏不住。
穿过那些记忆,有些秘密就说得通了。
女人的笑容多了几分深意,“原来是江从舟的小妻子。”
槐星知道他们的调侃没有恶意,她清了嗓子,挺直腰杆,“没错,就是我。”
女人觉得她可爱,手指头痒捏了下她有肉感的脸颊,半真半假地说:“我高中的时候还暗恋过江从舟哈哈哈。”
槐星这个柠檬精,吃醋起来不分时间也不分场合。
同班同学的暗恋,肯定没少发生接触。
是个人都比她和江从舟的回忆多。
她心里又酸又甜,但她也清楚,十几岁的江从舟,在学校里确实是很受欢迎的。
槐星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炎炎夏日的午后,教室里,她午觉睡醒,愣愣看向窗外,穿着白色短袖的少年坐在树荫下的桌台,眉眼不羁,眼神却温柔,笑容比六月的骄阳还要灿烂。
第56章 不守男德,
槐星很小女孩心态, 疯狂吃醋差点没把自己酸死。也不知道江从舟把自己长得那么招人喜欢是要干什么。
他很好看吗?好像是的。
他很会做人吗?好像也是。
槐星以前就发现自己动不动就会变成醋精。
以前有次去滑冰场滑冰,碰巧遇见过江从舟和他的朋友们,那个时候槐星和他的关系很普通, 说近不近,说生也不生。
江从舟在冰上玩了两圈便靠着栏杆休息, 神态慵懒,偏过脸和身边的同学在聊天, 有个女孩子在他身边经过时,没有稳住身体,恰好滑倒在他的腿边。
江从舟顺手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槐星当时就站在他们对面, 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手, 心里头酸的冒泡泡, 感觉自己成了一团拧巴的麻绳, 嫉妒的快要死掉。
没过多久, 那个女孩给江从舟买了瓶水,还帮他把瓶盖拧开再交给他。
这件小事,在槐星心里面记了很久。
看上去真的没什么, 再平常不过的举手之劳。
但槐星就是控制不住要吃醋。
她也有些拧巴, 常常也会不懂事的希望江从舟周围最好没有别的女人,方圆十里都不要有任何的接触。
周承安瞥见这位小祖宗板着张脸,“咋了?”
槐星摇头:“没怎么。”
她抬眸看向周承安的女友, 欲言又止,“你们班上, 有很多人喜欢过他吗?”
“当然啦,江从舟高中的时候特别受欢迎,追他的妹子都能排好几个长队。”
“哦。”槐星抿了抿唇。
“他可真不好追啊,要不然我当年也要对他下手。”
槐星沉默了, 而后小声嘀咕:“没看出来。”
周承安觉得这个话题很危险,给他女朋友使了个眼神,让她先别说了。
卡片游戏玩到一半,就被收了起来。
江从舟还在来的路上,槐星却已经饿了。
人没到齐,也不好开饭。
槐星挨饿的时候,脾气就有点差,容易生气暴躁,但她不会对别人发脾气,只会自己跟自己生闷气,她默默坐在沙发边缘,拧着眉头,“有小零食吗?”
她咬着字问,周承安听着就有点阴阳怪气,和他家不听话的表妹生闷气的时候一模一样。
周承安撒了谎:“没有。”
江从舟在之前就有警告,饭前不准他们投喂零食,说她这样就不会好好吃饭。
周承安真他妈的服了他,这简直比养亲闺女还仔细。
还好他女朋友不是小妹妹,也只有江从舟能有那么好的耐心哄人。
槐星快饿死了,她很无情的投诉,“你家里怎么这么穷?”
周承安:“???”
槐星气的蹂躏怀中的抱枕,“不是住大别墅吗?连零食都没有,好寒酸。”她很认真的说:“以后我不要来你家玩了。”
真是祖宗。
周承安给气笑了,“但是今晚阿姨做的菜都还不错。”
槐星扭过脸看向他,冷不丁问道:“那现在能吃吗?”
周承安说:“还没好,你不要急。”
槐星好像很委屈,“我饿了。”
“你忍着。”
“忍不了了。”
“那你喝水。”
“等江从舟来我要和他告状。”
周承安心想就是你老公不让你吃零食的呢。他还真不怕告状。
两个人之间的战争告一段落,槐星在认清自己没有零食可以吃之后就不折腾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亮了起来,她拿着手机去阳台接电话。
宴序趁机挤到周承安身边,笑着问:“这位小祖宗刚刚和你在吵什么呢?”
周承安略有些烦躁,“她饿了,要吃零食。”
“就这?”
“昂!”
“屁大点事,你不要那么小气。”
“江从舟不让啊,我有什么办法。”
“哦,原来如此。”
“我真里外不是人,怠慢了她,江从舟跟我没完,但什么事都惯着她,又要遭白眼。”
电话是赵敏打来的,她的语气很着急,问槐星去了哪里。
槐星愣了两秒,“我在江从舟朋友家里吃饭,怎么了?”
赵敏说:“你爸来学校找你了。”
槐星掐紧手指,脸色逐渐苍白,“他有说什么吗?”
赵敏真不太了解槐星家里的事情,事关隐私,不太好细问,平时也没人会在宿舍里打听这种事,完全没想到她爸爸会是一个…… 像流氓的人。
非常不讲道理,说什么都不听。
赶都赶不走。
“他说要见你。”赵敏站在宿舍楼的窗边,往外探出脑袋,看见她父亲还在和楼下的宿管保安争执,保安强制性把人控制上车,带了出去。
“刚刚人走了。”
“嗯。”槐星听见有关她父亲的事情,心里是空的,敲都听不见个响,“我知道了。”
赵敏很担心她,“你这几天别回学校了吧,我怕还会来找你。”
槐星也不想见到她父亲,“好。”
有时候槐星觉得自己足够坚强,但是每次听见有光她父亲的任何消息,心情都会低进谷底,不是失落,是一种麻木感。
她很努力想要挣脱少时的阴霾,积极向上的生活,渴望有个平顺的家庭。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能彻底摆脱他。
她父亲挂在嘴边一句话就是:“你是我亲生的女儿,血缘关系不是你想不认就能不认的。”
槐星被他一次次用血浓于水道德绑架,她感觉自己是他吸血的容器。
年纪小点时,是他的出气筒。
长大后,是他的提款机。
他不是一个面目可憎的恶人,他会装的道貌岸然,口口声声说他也不想这样,他也是没有办法。
力气强壮会用武力逼迫她,老了之后就用虚假的眼泪卖惨。
槐星想不通为什么她父亲偏偏是这么无耻又毫无责任感的人呢?
关掉手机后,槐星站在阳台的落地窗前吹晚风,松散的长发在微风中肆意铺开,她的侧脸在冷白色的灯光下稍显落寞。
江从舟在阳台上找到她,目光落在少女清瘦的背影,心里微微刺痛。
他走过去,忽然之间从身后抱住她,哑着声问:“怎么站在这里吹风?”
槐星恍恍惚惚回过神,她转过身埋在他怀中,眼睛蹭了蹭他的衣服,闷着着声说:“江从舟,我饿了。”
江从舟的手指抚着她的脊骨,“去吃饭。”
槐星紧紧搂着他,用力嗅了嗅他身上熟悉的味道,逐渐找回安全感,她说:“周承安不给我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