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结合今天晚上, 她去了高数老师的办公室。
高数老师……
他隐约从黄俊伟口中听说, 今年新来的高数老师严厉异常, 让大一新生叫苦连天。
“哎, ”席纵懒散开口,“你们高数老师怎么样?”
米一柠一愣:“怎么突然问这个?”
“问问。”
米一柠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从来没和席纵讨论过席川的事情。
还挺神奇的,明明自己上学这两周,所有的惊心动魄全都发生在他那了。
一旦起了这个心思, 她便打开话匣子:
“他一开始看起来凶凶的, 也特别不近人情的样子。我头一次上他课,李妍让我帮她答到, 结果答到蒙混过去了,但他还提问提到了李妍!”
“然后?”
“然后我就站起来了,我跟他说,李妍生病了……我总觉得他其实都看出来了, 但他什么都没说,吓死我了。”
席纵扯扯嘴唇:“你还挺怕他?”
“也不是,就一开始, 他看着很严厉嘛……”米一柠说,“不过后来觉得他还是挺好的……”
“嗯?”席纵挑眉。
米一柠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我上的第一节 课的时候,不小心丢了个东西在课桌上,他看到还收起来了,今天我把作业送到他办公室,他专门还给我了!”
为了避免席纵追问,米一柠匆匆忙忙带过这个话题:“对了,你知道吗,特别巧,他跟你一个姓,他也姓席!”
“……是吗。”席纵倒没有半分惊讶的样子。
他也确实已经不惊讶了。
更巧的是,席纵漫不经心地想,他还是你未来公公。
说出来得给你吓到再买张票飞到外星球。
他这么想着,倒是也没被米一柠拐跑,慢条斯理地问:
“你丢了什么?”
“钢笔吗?”
米一柠:“……”
她完全一点都没透露,这到底是怎么猜出来的???
米一柠顿时有些心虚,别开眼不太敢看席纵,装模作样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说:“就、就文具嘛,我那天比较慌张,收拾东西的时候,一不小心就……”
她支支吾吾地为自己辩解,声音没有了往常的那股理直气壮,软绵绵的,像是一团喝醉的云。
席纵垂眸看米一柠有些发红的侧脸。
明明没多大点事,却一副觉得自己犯了大错,乖得要命的模样。
难得起了些逗她的心思。
“你知道那钢笔……”
“是我爸爸送给我的,成年礼物。”
他缓慢的说。
米一柠一怔。
席纵继续添油加醋:“挺珍贵的,我平时舍不得用,但你要,就还是给你了。”
“是、是吗……”
米一柠完全被唬住了。
内疚心更重,为自己随意使用、又丢三落四而感到不好意思。
“嗯。”席纵闲闲道。
“这么珍贵的东西,却被你弄丢了,要不是高数老师比较细心,可能再也找不回来了。你打算怎么……”
“那、那不是找回来了嘛……又不是真丢了!”
他的话被米一柠打断。
紧接着,小姑娘猛地扭过头,像只凶巴巴的小麻雀一样,探头撞了一下他的脸。
……还有点疼。
气势汹汹地说:
“亲你一口!好了吧!”
席纵一怔,听到米一柠的话,才反应过来刚才那竟然是一个吻。
至于米一柠,端着非礼的姿态做完补偿,自己反倒是耳根通红,被子一拉,罩着脑袋装死。
-
“席教授,说起来,最近社团开始招新了呢。”
曹天一边批改着作业,一边和席川搭话。
他是个自来熟,任凭旁人怎么觉得席川冷淡疏远,他却总能找到话题和他聊。
席川不怎么回应他也无所谓,反正他自己跟自己就聊得很开心。
“是么。”席川淡淡道。
“嗯,不知道剧社今年会进来什么苗子。作为一个老前辈,我还挺期待的。”
曹天是A大毕业,顺势留校做了助教。这是他工作的第一年。
他一直在学校,心理上还没有完全抛下学生身份,有时还会去剧社逛逛。
不过因为席川并没有怎么透露自己的详细信息,他还不知道,他面前这个人才是真正的老前辈。
曹天扫了一眼答案没问题,打了个大勾,换上下一份作业,又说道:
“估计米一柠也会去剧社呢。”
席川翻书的动作微顿,偏头,锐利的视线透过眼镜扫了一眼曹天。
曹天一无所知,乐颠颠地对着答案,继续:“席教授,您不关注八卦,可能不知道,就咱班上的那个米一柠,是席纵的女朋友。”
他说一半,一顿,又体贴地补充了更详细的背景信息:“噢,席纵你知道吗?计算机系研三的学生,开发了一个叫做废土尽头的游戏,最近特别火。他前一阵还在外面开了公司,拉到几千万的投资!”
曹天作为土生土长的A大人,是校内BBS的忠实用户。早在米一柠还没有入学的时候,就已经入了西米露的股,一本同人教科书背得滚瓜烂熟,对两人的相恋轨迹了如指掌。
而现如今,他竟然当上了米一柠班上的助教,偶尔在校园里还能撞见席纵和米一柠相处的身影,只觉得自己宛如生活在天堂。
家人们!这是磕到真的了啊!
“她要去剧社?”席川突然问道。
曹天自言自语那么久,陡然听到席川的问话,还有一些惊喜,当即喋喋不休地继续说:
“对啊对啊,因为席纵就是剧社的嘛。虽然他现在也不怎么出现了,但我觉得,米一柠说不定会跟他去一个社团呢。”
这完全是他的瞎猜,但他坚定不移地这样相信着。
这是CP粉的自我修养!
“到时候我准备去看看他们面试,还挺期待的!”
说不定就能磕到糖了呢!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脑补中,突然听到席川冒出一句:
“到时候面试的情况,可以多讲一点。”
“啊?”曹天一愣,抬眼看向席川。
席川却仍然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表情略微严肃,翻看着手中的材料。
一边状似无意地解释:“了解一下学生的课余活动、兴趣爱好,可以用来上课设计案例。”
曹天恍然大悟,满口答应下来。
不由心想:真是一个关心学生的好老师。
—
剧社面试的那天,李妍早早做好了打扮。
又在宿舍里,和米一柠演了好几遍准备好的试戏片段。
“我澄清一下,”李妍严肃地说,“我可不是为了席纵才去剧社的,你可以看到,我是有功底的,我天生对话剧充满了热爱!”
米一柠:“……放心,不会误会你。”
“那你呢?”李妍问,“就刚刚咱们这段戏,你要是跟我一块演,咱俩就能一起面试了!”
“去了看看吧,”
米一柠是觉得,席纵都不怎么参加剧社活动了,自己如果不是因为对演戏本身就有兴趣的话,去了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她还是更想参加一些运动类的项目。
她们出发,到了艺术团专用的活动楼,根据报名表上的指示,找到面试间的大门。
一开门,就发现里面的房间被分成了均匀的两个部分,其中一半敲锣打鼓,另外一半慷慨演戏。
各类不同的声音奔涌而至,十分喧吵。
一看就是剧社和打击乐队又杠上了,非要选到一个地方面试。
剩下对面一个空房间,谁也不用。
“……”
米一柠和李妍站到门口,有些无语地望着里面的喧嚣景色。
“你知道吗,”李妍在旁边小声的对米一柠说,“据说今年的艺术团团长特别想把剧社跟打击乐队的关系搞好,这还成为他竞选词了呢,当时说得特别信誓旦旦。”
“……没看出来。”
米一柠望着剑拔弩张的现场,诚恳评价道。
“是吧,估计是放弃了。”李妍也赞同。
过了一会,里面走出来两个人,T恤上分别别着剧社和打击乐队的徽章,安排外面站着的新生们领号排队,等待叫号,依次进去面试。
原本应当在走廊中排队,结果因为对面空了间房间,这俩人便干脆把新生都赶进去了。
刚一进屋,准备去打击乐和准备去剧社的新生们就整整齐齐地分为两拨,分开坐到排练室两端,谁也不碰着谁。
米一柠:……
互怼从娃娃抓起。
她和李妍进去稍晚,只有后排还剩几张小板凳,便一人一个,坐在剧社那波人的后面。
坐着等了一会,前面好像起了什么骚动,米一柠似乎听到有人在讨论席纵的名字。
接着,一群人兴奋的讨论起来,时不时发出压低嗓音的尖叫。
旁边的打击乐队候选军冷眼旁观,似乎颇为不屑。
八卦篓子李妍坐不住了,扭头看了一眼米一柠:“我去帮你打探敌情。”
便也兴奋地凑上前去。
米一柠一个人坐在后面,百无聊赖。
没多久,她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你是不是常常……也觉得他们吵闹?”
那声音有些虚无缥缈,似乎带着一点疲倦与厌世,仿佛从遥远的丛林深处传来。
米一柠有些奇怪地转身,这才看到角落的黑色皮质沙发里窝着一个人。
他穿着和沙发一样的黑色衣服,戴着帽子。盖着半边脸,整个人几乎和沙发融为一体。
……这谁?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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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嘿,前面那个胖子 40瓶;今天也充满元气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见家长
“你是……?”米一柠犹豫着问。
那团黑色的布料动了动, 随后微微坐起身。
那是一个面容清俊的青年,在黑色衣服的衬托下,脸色显得有一些苍白。
他没放下自己的帽子, 仍旧是遮着半边脸, 在帽檐底下看向米一柠。
“纷争、挑衅、毫无意义的竞争、永无休止的较量……相信你同我一样,都对这些感到极端的厌倦……”
他的声音很低,说话如同吟诗, 声音仿佛从旷野飘来, 低沉而神秘。
……像是中二病还没过。
米一柠沉默了一下。
默默地挪了挪椅子, 想离这个人远一些。
男生的神情一滞, 之后又迅速恢复到莫无其事的模样。
只是再开口时, 语气就正常多了。
“你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什么?”
“他们在讨论, 今天晚上席纵会过来——是不是很吵呢?”
米一柠微微一怔, 偏头略微看一向身后的那些人。
兴奋的交谈声传来,男女都有。
“真的吗!真的能看到席纵本人吗!”
“别这么激动,人有女朋友的。”
“那单纯看看帅哥也不行啊!”
那帮人聊着聊着,语气就越来越兴奋, 声音也越来越大, 甚至都没有顾及到口中的正主就在他们身后。
……是挺吵的。
席纵这个人,自从在网上风光了一把, 随后实在是祸国殃民。
米一柠又暗暗给他记上一笔。
“是吧,”男人看见听的表情,“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
虽然但是,她也不太想和这个中二病持有相同的见解。
“有的时候我觉得, 音乐才能使人平静……比如说这种时候,在房间里放点大悲咒,相信他们就不会这么叽叽喳喳了。”
听见这话, 米一柠克制了一下,没忍住,还是笑了一声。
这人,都说些什么呀。
男人看她表情,帽檐下的眼睛盯着她,饶有兴致道:
“我觉得我们很投缘啊,来加个联系方式?”
“呃……还是不用了吧。”米一柠果断拒绝。
说到底,只是随便聊聊天而已。
真要加好友,就觉得还是挺莫名其妙的。
男人耸耸肩,似乎并不意外,转而提议:“那起码告诉我你的名字?放心,我就是随口问问,不方便可以不说。”
他一这么说,米一柠反倒不好意思了,毕竟是一个学校的,告诉名字好像也没什么。
况且对方不管方才多奇怪,这会神情着实坦荡,并不像另有所图的模样。
便回答:“米一柠。”
“米一柠?”那人微直起身,“哪三个字?义气的义、宁静的宁?”
“不是。一二三的一,柠檬的柠。”
“噢, 是这样写吧,”男人抓起桌上的笔,随手抄了张草纸过来,端端正正写下米一两个字,却在宁上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