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没有偷?难道还是哪个娘们送给你的?”
“胖哥,你别开玩笑了,就小鳏夫这瘦狗的模样, 穿的破破烂烂的,浑身上下到处都是补疤,谁看的上他啊!除非那娘们瞎了眼!”
“哈哈哈哈。”
郑庭脸色漆黑,眸子里闪烁着隐隐怒意。
“怎么,还发火了?你有种打我啊!”小胖不屑道。之前郑庭第一天来上课就打人,他确实给吓住了,可之后发生的卓飞的事情,郑庭被卓飞阿爹他们在医馆门口打了以后,他就老实了,之后在书塾里不管他们怎么欺压,他始终不敢吭声。这时日一长,小胖就知道这个小鳏夫怂了。
“谅他也不敢,胖哥的阿爹可是袁家村的村长,他要是敢打胖哥,村长不把他打死啊。胖哥可不像是卓飞,打几拳头就能了事的。”
郑庭双拳紧握,牙齿咬的猎猎作响。
“络子拿出来,今天的事情就了了,否则你今天走不出书塾!”小胖冷笑道。
“就是,小鳏夫你识相点,前几日胖哥的拳头还没尝够吗?”前几日下学后,胖哥时常带着人堵小鳏夫,给他一顿好打。
“不给。”郑庭坚持道。
“不给?”小胖冷冷道:“好,很好,那我今天就看看你的骨头是不是和你的话一样硬。”随即指挥着众人道:“给我打!”
有个人劝道:“胖哥,这里是书塾,现在就打会不会不好啊?”
“是啊,若是被夫子看到了,到时候我们怕是免不了一顿责罚。”
“要不还是等下学以后再打吧?”
“怕什么,这书塾里谁敢去通风报信?”小胖不以为然,他已经在书塾里打过郑庭不少次了,不也一样没事!只要郑庭不去告状,这件事就传不出去。
“给我打。”
“好。”
一群十六七岁的大小伙子立刻朝着郑庭拳打脚踢起来。
郑庭不想闹事,只好蹲在地上,双手抱头,任由他们欺凌。
茶花躲在拐角处看到这一幕,眼眶都红了。
先前看到一群人围着将军,她就感觉不对劲了。
但听到他们的说话声,她下意识的停了下来,想要听个究竟,毕竟上次问将军打架缘由,他始终不说。
而且下意识里也觉得将军打架厉害,应该不会被这些人欺负。
可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他完全就是在忍气吞声。
看着他任人欺凌的样子,又联想起昨日阿爹夸将军这段时间没在书塾闹事,脑海里不由想起上次在他家里,她劝他不要打架的事情。
现在想来,将军本就是个老实性子,若非别人欺压,他怎么会轻易动手?
他这样忍气吞声,定然是不想给阿爹惹麻烦,不想让她担忧!
想到这里,茶花眼泪水哗啦啦的往下流,心疼的不得了。
特别是见那胖子笑的肥肉乱颤,她气的胸膛快速起伏,恶狠狠环顾四周,见没有可以打架的东西,眼眸一凝,想也不想的冲了上去。
茶花像个小炮仗般冲到胖子跟前,脑袋直直顶在他胸膛上,只听到‘咚’的一声,那胖子吃痛惨叫,四仰八叉摔倒在地。
而茶花也没好多少,头上插着的银簪子掉落在地,她乌黑的头发也全部散了下来,看着就跟个疯子似的。
一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住了,甚至忘记了打人的动作,齐齐向茶花看了过来。
惊艳的有,惊讶的更多。
这是哪里来的小姑娘,长的娇滴滴的,没想到一来就把胖子给顶地上了。
他们都没见过茶花,不知道茶花的真实身份,毕竟茶花没有经常出来,更没来过书塾。
茶花也没顾忌那么多,见胖子摔在地上,她连忙把郑庭扶了起来。
正想开口说话,郑庭却比她先说:“你怎么来了?”看她眼眶红红的样子,郑庭心里难受的很:“你的脑袋怎么样?是不是撞疼了?傻不傻,怎么拿脑袋去撞人?”
郑庭手足无措的检查着茶花的脑袋,眼眸里尽是担忧。
茶花摇头:“我不疼。”眼泪水哗啦啦的流下来,因为她看到将军受伤了,浑身上下都是脚掌印,狼狈不已,而他手里还紧紧拽着她送他的平安络子。
“你是谁?”小胖扶着屁股爬起来,暴怒。
茶花听到他的声音,气的不行,转头恶狠狠瞪着他 ,奶凶奶凶道:“我不许你欺负我相......”
茶花话还没说完,郑庭意识到不对,连忙用手捂住她的嘴。
若是‘相公’两字被她喊出来,她的名声就没了。
以前两人相处的时候,他随便她喊都可以,他也享受,但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他不得不制止。
茶花被捂住了嘴,立马知道了将军的意思,她用眼神示意将军放开她。
郑庭见茶花懂了,这才放开。
“我不许你们欺负我的救命恩人。”茶花奶凶奶凶瞪着面前的一群人。
救命恩人?
众人仔细一想,心里咯噔一下,能称小鳏夫为救命恩人的人,又长的这么好看,那....那是许夫子的女儿了?
老天,怎么会这么巧,偏生这个时候碰到她。
茶花道:“这件事情我会告诉阿爹的,你们一群人在书塾里欺负一个人,实在太过分了。”
因着茶花这么一闹,书塾里不少学子都过来看热闹了。
就连袁明都闻讯出来了。
“许姑娘,你怎么了?”袁明不知道事情原委,但看到茶花哭了,连忙走过来问候。
茶花对袁明恨不得敬而远之,此时见袁明主动上前关心,淡淡道:“我没事。”
茶花抬眸看着郑庭道:“我带你去找阿爹,把今天的事情说清楚。”
“算了。”郑庭想息事宁人。
茶花哪里能就这样算了:“不行,他们一群人欺负你,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先前从他们的谈话里能听的出来,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找将军麻烦了,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怎能一味委曲求全。
“什么事?”许子涛从人群中穿插进来。
他是听袁明说茶花在这里哭了,才连忙出来的。
“夫子。”袁明做了个揖。
众人也跟着做了个揖。
“嗯。”许子涛点头。
茶花见阿爹来了,连忙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阿爹,我真没想到他们竟然一群人打郑庭一个人,实在太过分了。
若不是我今天出来正好看到,还不知道郑庭要被他们欺负成什么样子。
我之前听到他们的对话,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欺负郑庭了。
敢在书塾就殴打郑庭,还不知道私下里怎么欺负呢!阿爹,您一定要给郑庭做主啊。”
许子涛没想到事情已经这么严重了,他昨晚还跟茶花说郑庭最近在书塾里消停了,没想到这只是表面的。
许子涛看向郑庭:“发生这种事情,你怎么不告诉你的授课夫子,不告诉我?”
郑庭低头没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子涛俨然已经习惯了郑庭的闷不吭声,见他没说话,随即转头对小胖一群人道:“你们全部来夫子室。”说罢,对茶花道:“你跟我来。”
茶花连忙跟上。
小胖一行人和郑庭也往夫子室走去。
*
夫子室。
许子涛问了小胖一行人,得知他们是见郑庭好欺负,且每次被欺负了还忍着不告状,所以才越来越胆大妄为的。
许子涛大发雷霆。
小胖一行人吓的一个个低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以后若是再让我发现这样的事情,全部给我逐出书塾。”
“是。”小胖一行人不敢有半句怨言,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
“都回去写一份悔过书,我明天要看到。”
“是。”
“都出去吧,郑庭留下。”
“是。”
一群人鱼贯而出。
夫子室,只剩下茶花,郑庭,许子涛三人。
许子涛坐在椅子上,皱眉看着站在一旁的郑庭:“郑庭,你知不知道今天的问题出在哪里?就是因为你这种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不说的性子,才会让别人觉得你好欺负!你若早早说出来,也许事情也不会发生。”
郑庭依旧没出声。
茶花忍不住道:“阿爹,郑庭他从小就闷习惯了,一时间改不过来。以后慢慢改进就好了,这次也算是让他吃到亏了。”
许子涛无奈叹了口气,声音和缓下来,他拿郑庭也没办法。
很多时候,一个人的生长环境,注定了他一辈子的命运。
郑庭从小就是这样的遭遇,他也不能过分苛求。
“以后遇到事情就说,只要过错不在你,我都会为你主持公道。”许子涛也是看郑庭这孩子可怜,想要好好引导他。
郑庭点头:“多谢夫子,我知道了。”
“身上没事吧?”许子涛见郑庭身上到处都是脚掌印,出声问候。
“没事。”郑庭摇头。
“那就好。”许子涛点头:“好了,既然没事,那就去上课吧,别耽误了功课。”
“是。”郑庭做了个揖,转身出了夫子室。
郑庭一走,茶花道:“阿爹,我今天算是看明白了,这书塾里没一个瞧的起郑庭的,张口闭口就喊他小鳏夫,拿他的身世嘲笑他,在这样的环境里读书,郑庭难怪一直学不进去。”
她就觉得奇怪,她教将军认字的时候,明明觉得他学的挺快的,但一到书塾,阿爹却说他不行,根本就对不上。直到今天看到将军被欺凌,才知道他在书塾过的是什么日子。天天在这种环境里,他怎么可能学的进去。
许子涛皱眉:“这件事情我知道了,我以后会多注意郑庭的。”说罢,又道:“茶花,你是不是对郑庭关心太过了?”他一个大男人都觉得茶花有点不对劲。
茶花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哪有啊?郑庭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是没有他,我现在都不知道还在不在世上。阿爹不是从小就教育我做人要感恩吗?如今郑庭遇到事情,我多关心一些也在情理之中啊。”
许子涛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来:“希望是我想多了。你瞧瞧你那样子,整个就像疯子似的,把头发梳梳好再回去。现在长大了,居然还敢打架了。”他压根就想不到自己娇养长大的女儿,居然敢打架。真是小看她了。
“我是看不过那么多人欺负郑庭一个嘛。”茶花吐了吐舌头。
许子涛扔了个白眼给她:“你自己收拾好就回去,我要去授课了,不和你多说了。”
“嗯。阿爹去吧。”
*
茶花刚出夫子室,就看到袁明迎了上来。
“许姑娘,你没事吧?”袁明眼含担忧。
茶花摇头:“我没事,多谢袁公子关怀。”
“哪里的话!”袁明笑。
“袁公子是来找我阿爹的吗?”茶花看着他。
“不......”刚想说不是,但又怕唐突了佳人,连忙道:“是来找夫子的,看到许姑娘出来,就多嘴问一句。”
“哦。那不巧,我阿爹去授课了,你要见他的话,还是等会儿再来吧。”说罢,茶花道:“袁公子,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袁明心里有些不舍,他这趟过来就是为了看茶花的,如今没说上两句话,茶花就要走,他哪里舍得。
不过舍不得归舍不得。
“许姑娘慢走。”
袁明视线紧锁着女子婀娜的背影,阵阵出神,这样的女子,才是他所求之人。
她越冷若冰霜,他就越心生摇曳。
茶花走在路上,把怀里的米糕拿出来看了看,哎,原本想着把米糕偷偷给将军的,但现下也不能给了。
茶花出了书塾,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拐道去了将军家,把两块米糕放在了他家里。
他下学回来,也能尝到。
*
之后的几天,茶花因着担心将军,又话里话外的找许子涛打听:“阿爹,郑庭现在在书塾还好吧?”她见不到将军,只能问阿爹了。
许子涛道:“这几天我有关注,已经没什么大碍。”自从让小胖等人写了悔过书,又让他们当众给郑庭道歉后,书塾里的人都收敛多了,没人敢在找郑庭的茬。那天他都放话了,若是再发生这种事情,就直接逐出书院。
要知道逐出书院可不是小事情,来读书的人虽然大多家境富庶,但一年十多两银子的学费也不少,且书香书塾是远近闻名的书塾,离开了这里,不见得就能进更好的书塾读书。就算为了前程计,很多人也不敢在乱来。
“哦,那就好。”茶花点头。
自从那天从书塾回来,茶花就被阿娘说了一通,在书塾打架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的,许氏担忧女儿名声,自然对茶花严加管教。
而自那天后,茶花在阿爹阿娘面前也很少说起将军。毕竟阿爹阿娘都感觉她对将军太上心了,这不是个好现象。故而今天这番问话,茶花都是斟酌了好久才问出来的。
毕竟将军现在这种情况,阿爹阿娘若是知道了他们的事情,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与其如此,还不如瞒着他们,等将军有能力养家糊口的时候,再同二老坦白。
那时候他们应该就不会反对了。
毕竟上辈子将军可是二老极为中意的女婿。
这天,茶花实在放不下将军,又做了一盒子绿豆糕,颠颠的送去书院了。
她就看一眼,偷偷看一眼,确认他真的没事就行。
许子涛对于茶花来送绿豆糕也没多想,还觉得女儿贴心,好一顿夸奖。
茶花借着上茅房的功夫,出了夫子室。
上次看到将军从那边教室里出来的,她还记得那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