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花见袁明过来,皱了皱眉:“袁公子怎么出来了,外面很冷,还是屋子里暖和些。”
“我是特意来见许姑娘的。”袁明视线落在茶花身上,眼眸深处是浓浓的占,有,欲。
“见我?”茶花郁闷,但心里更多的是不爽,她可不想和袁明有一点牵扯。
“那个.....我听说许夫子和师娘最近在为你相看人家?”
茶花点头:“是啊,我现在年龄也不小了,该相看人家了。”村子里的姑娘十五六岁就开始相看了,她家是只有她一个,阿爹阿娘舍不得她,这才生生拖到了十七岁的。
袁明见茶花这样说,疑惑道:“那.....那个许兰花姑娘有跟你说过什么吗?”如果说了的话,茶花应该不会相看人家才对啊,若是要嫁人,谁家儿郎能比的上他?
“什么意思?”茶花不解。
“就是这一年来,许兰花姑娘没跟你说过什么话吗?”
茶花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有两次许兰花对她欲言又止,那样子应该是有话对她说,只是到最后她没有说出来。
当时她还问她来着,而她那样子高冷的很,好像她求着她说似的。
她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习惯,索性就把这事儿抛之脑后了,要不是他今天说出来,她怕是都想不起来了。
难道许兰花要跟她说的是关于袁明的事情?
“没有。”茶花如实道。
袁明脸顿时黑了下来,整个人的气势陡然间发生了变化,咬牙道:“居然没说!”她真是好大的胆子,这么大的事情她都敢瞒天过海,把他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怎么了?”茶花见袁明情状不对,出声问道。
“没事。”袁明故作温和的对茶花笑了笑。
饭桌上,袁明一直心不在焉,好像心里有心事,吃过午饭后袁明就匆匆走了,许氏和茶花把人热情的送到门口才作罢。
袁明离开之后并未回镇上,而是让下人约了许兰花到小树林叙话。
许兰花知道袁明来找她了,心里高兴的很,可又想到茶花的事情,她脸上敛了笑容,若是他问起茶花的事情,她该怎么解释。
许兰花还不知道袁明已经见了茶花了。袁明来村子的事情没几人看到,如今大冬天的村民们都不愿意出去,一个个龟缩在家里,故而袁明在许家吃了顿午饭的事情也没人关注。
小树林里。
袁明看着眼前的女子,一年不见,许兰花身上多了一些成熟的韵味,妆容精致,明眸皓齿,也是一个美人。只是和茶花相比,她还是差了不少。
“明哥,你终于来找我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许兰花双眼泛红,天知道这一年她有多想他 。
袁明对于她的梨花带雨,没有半分怜爱之情,只要一想到她对他阳奉阴违,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冷冷看着她:“我一年前跟你说的事,你做的怎么样了?”这一年来在嵩山书院读书,功课繁重,再加上他要考秀才,根本没有时间过来,不然他早就抽空来了。
许兰花听到袁明的话,一颗炽热的心低落谷底,她以为他是来看她的,可没想见面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别的女人,许兰花嫉妒的发狂。
“我已经和茶花解释过了,只是茶花对你没意思,就算知道我们之间没有关系,她也不愿意。”
袁明闻言,顿时气炸。若不是先前问了茶花,知道她根本没说,否则他都要被她骗了去。估计因为这事儿他都要怨上茶花,他一旦怨了茶花,他们之间就更不可能了。其中得益就是她许兰花了,呵呵,可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袁明咬牙启齿,整个人气的发抖,长这么大以来,还从来没人敢这么欺瞒过他,简直把他当傻子对待。
越想越不忿,袁明直接甩了许兰花一个耳光。
盛怒之下的袁明没有丝毫怜香惜玉可言,只听见‘啪’的一声,许兰花直接被他打的摔在了地上。
许兰花被他打蒙了,只感觉火辣辣的疼,手捂着被打的脸蛋,半躺在地上泪如雨下的看着他:“你这是做什么?”饶是许兰花心中生气,但碍着袁明的身份,在没有确认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她都不敢表露出来。
“贱人,阳奉阴违!你根本就没有跟茶花解释过,居然敢骗我!”袁明冷冷道。
许兰花瞳孔里闪过一抹不敢置信和慌乱,他是怎么知道的?
袁明好似看出她的疑惑,冷笑道:“幸亏我今天去探望了许夫子,从茶花口中得知你根本就没有解释过,否则我都要被你蒙骗了去。”
袁明眼神就像是冰碴子:“我一直想着对你负责,以妾侍之位迎你进门,而你却把我当傻子耍,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几斤几两,居然生出妄想。你以为没了茶花,你就是唯一了,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明哥,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许兰花见袁明怒火冲天,她也顾不得挨耳光的事情,焦急的想解释。
“我若是再信了你的话,我就真的是猪。”袁明不耐道:“我今天就把话说明白了,如果我娶不到茶花,那你也休想进我袁家大门。”
许兰花听这话顿时就炸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袁明,眼泪水哗啦啦的往下掉:“明哥,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清清白白的身子都给了你,你怎么能.......”
许兰花话还没说完,袁明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清白身子是你自愿给的,谁强逼你了?
再说了,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我就算不认,你又能怎样?
这件事情若是传扬出去,我一点事都没有,你可是身败名裂。”
确实他没事,他和许兰花在一起时,次次都很注意,根本就没人发现,如今他都去嵩山书院一年了,若是许兰花因此事闹起来,他大可不承认,反正什么证据都没有,而许兰花一辈子也就毁了。
许兰花闻言,脸色惨白如纸,双手紧紧拽住衣袖,袖口都被她捏成了一团。她完全不敢相信这是袁明说出来的话,他怎么可以就这样不认?他怎么可以否定的那么干净?他可是个读书人啊,读书人不都是光明磊落的君子吗?怎么能如此无耻!
“你太狠心了,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你,你却.....”许兰花说不下去了,整个人崩溃的大哭。
袁明看她出的伤心,也毫不心软,上次他就心软了,结果得到了什么,得到的是阳奉阴违和欺骗。
“你自己好生斟酌,若是想要进袁家大门,那就说服茶花嫁给我,若是不行,那你知道后果。”袁明说罢,就准备离开。
“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难道就只是茶花进门的一个附带品?”许兰花整个人都崩溃了。
“你还好意思说算什么,在你算计我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我袁明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你亲手把我对你的那点情分给耗光的,如今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袁明说罢,直接拂袖离开,连看都懒得多看她一看。
许兰花看着袁明渐行渐远的背影,一个人坐在原地声嘶力竭的哭了起来。
其实说白了,这事儿也不能只怪袁明一人,若不是许兰花存了痴心妄想的心思,若不是许兰花想要荣华富贵,她也不会成为袁明的盘中餐。更不会失去清白身子,落的如今这副左右为难的下场。
*
许子涛养了几天病,身子渐渐好了起来。而郑庭也快要出发去嵩山书院了。
茶花这两天知道郑庭要远行,心里舍不得的很,嵩山书院在省城,以后她想要见到他就难了。虽然郑庭一个月会回来一次,但茶花还是不习惯。
重生以后,大多时间他们都是在一起的,虽然一直在避嫌,但至少天天能见个面。
但舍不得归舍不得,茶花还是知道大局的,将军只要一去嵩山书院读书,就如同鲤鱼跃龙门,以后的前程将不可限量,听闻从嵩山书院出来的学子,以后最差都是个秀才。
是夜,茶花又去找郑庭,明早他就要走了,茶花想趁着最后一晚时间好好和他相处,毕竟日后想要再见面就难了。
郑庭看到茶花,内心也很舍不得,但更多的是愧疚,过不久就是茶花的生辰了,他这次没办法同她一起过了。
“你这次生辰,我应该回不来了。”郑庭神情抱歉。
“我知道的,你在外求学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注意身子,不要把自己弄的太累了。”茶花像是一个妻子般叮嘱着郑庭:“对了,这里有二十两银子,你好生拿着,在外面不比家里,若有什么事情就得靠你自己。”
“怎么拿这么多银子,不用的。”他这一年多存的钱加起来也没有二十两银子,那些多出来的想必都是茶花给他凑的,他怎能要她的钱!而且他是去书院读书,又不是去花银子的,哪里需要这么多银子。
“外面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你身上有银子总比没有强。”茶花在京都待过两年,自然知道大地方花销极大。
“真不用,我身上还有一两多银子。”这一两多银子是他最近存的,想着要去嵩山书院,所以没有给茶花。
“一两多银子能干个啥,省城不比这乡下开销小。我听说省城什么东西都贵的很,就连馒头都比家里的贵,你赶紧把钱拿着。”茶花作势就要把银子塞进他的怀里。
郑庭哪里肯要,这里面大部分都是茶花的钱,他一个大男人不能养她就算了,反倒还要用她的钱,算什么男人。
茶花见郑庭不要,顿时急了,眼眶红红道:“你非要让我担心吗?非要让我在家里吃不好睡不好吗?”
郑庭愣住了:“你.....你别哭啊。”他没想到就是不要银子而已,反倒把人弄哭了:“我....我收下,我这就收下。”
郑庭连忙把银子接了过去,他知道茶花都是为了他好,哎,罢了,收着就收着,以后他出息了,定然挣更多银子给她花。
“这下别哭了。”郑庭轻声道。
茶花擦了擦眼泪,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
郑庭无奈叹了口气,这辈子真是栽这娘们手里了。从怀里掏出了一盒香粉递给她:“我瞧你平时都用这种味道的香粉,今天去镇上给你买了一盒。”虽然他不能参加她的十七岁生辰,但礼物不能少。
茶花惊喜不已,她的将军就是细心,脸上的笑容愈发甜美:“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郑庭眉眼柔和。
“对了,我也有东西给你。”茶花从怀里宝贝似的拿出一个红色小布袋,小布袋上面还有一条红绳子:“这是我大年初一去庙里给你求的平安符,希望你在外面能平平安安的。”
说到平平安安,茶花刚消下去的眼眸又红了,她这辈子不图别的,只求将军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哪怕没有荣华富贵,没有锦衣玉食,她依然愿意嫁给他,和他厮守终生。
郑庭心中微暖,把平安符郑重接过:“我会好好带着的。”随即把人一把拥入怀中。此生若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两人在房间里待到了大半夜,你侬我侬亲昵半天,郑庭才把茶花送回前院。
这是郑庭第一次送茶花回去,其实目的很简单,他舍不得茶花,走那么一小段路也是为了多看看她。
明天一早起来他就要外出求学,可因着两人的关系,她连送都不能送他。
翌日,郑庭一大早就起来了,许子涛和许氏今天也起的特别早。饭桌上,郑庭没看到茶花的身影,眼眸里闪过一抹落寞,她应该是昨夜睡太晚才没起来的,只是还是有些遗憾,原以为在饭桌上能看到她的。
吃过早饭,许子涛和许氏亲自把郑庭送到了村子门口,直到郑庭上了牛车,二老才回去。其实许子涛是想把郑庭亲自送到镇上的,但郑庭拒绝了。大冬天的郑庭不想麻烦许子涛,且他的身子刚好一些,也不适合多走动。
牛车摇摇晃晃的往前行驶,车上许多人都认识郑庭了,一个个都热情同郑庭说话。
郑庭俨然今时不同往日了,身为童生的他又去了嵩山书院,以后保不成就是这十里八村最出息的年轻人。
“郑庭啊,这大包小包的是去嵩山书院了?”
郑庭点头:“正是,还有两天就开学了,今天出发刚好。”
“真有本事,要是我儿子有你一半出息就好了。”
郑庭谦虚道:“大叔抬举了,只要努力上进,不怕吃苦,以后您儿子定然会有一番作为的。”若是换做以前,郑庭哪里会出言安慰,但如今的他自信满满,毫不吝啬把自己的读书心得说出来。
“说的对,说的对,回家我就盯着儿子好生学习。”大叔对郑庭的话奉若至宝,这可是文曲星说的话,肯定是对的。
在大家心里,郑庭一年多就考中童生,比袁明都早多了,可谓是这省城内最快考上童生的学子,村民们没读过什么书,觉得文曲星也不外如是了。
牛车缓缓前行着,郑庭一路和众人说着话,视线一路打量着周遭的景色,远远他就看见路边站着个红衣姑娘。
只见那姑娘穿着红衣大棉袄,身姿婀娜,五官清丽,双眸灵气逼人,郑庭瞳孔一缩,这不是他的娇小姐还能是谁?
她不是在睡觉吗?怎么在这里?郑庭一脑子的疑惑。
牛车离的越近,郑庭的视线愈发清晰,茶花那红色大棉袄上沾了不少露水,瞧着都有些湿了,瓷白的小脸也冻的微微发红,整个人站在原地搓着双手,一蹦一跳的增加体温。
一看她那样子,也不知道在路边等了多久了。
郑庭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鼻尖微微发酸。饶是傻子也知道茶花大清早站在这里是为什么,怕就是想亲自送送他。
只是在村子里她又不好送,只能走好远的路等在这里,真是傻的可怜。
她不知道一个姑娘家大清早的在外面不安全吗?怎么这么傻!
茶花看到牛车行驶过来,红扑扑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笑容,特别是看到牛车上那道英挺的身影,一双圆圆的杏目都亮了,灿若星辰。
茶花没有说话,静静站在原地,等着牛车路过。她要目送将军离开。
饶是茶花想和郑庭说上两句话,但碍着牛车上有人,她生生忍住了。
郑庭从她旁边路过时,看到她灿烂的笑容,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哪怕牛车上这么多人在,他依旧没忍住。
“你大清早怎么出来了?许夫子和师娘还以为你在睡觉呢,你赶紧回去,一个姑娘家在外面不安全。”冬天的清晨有不少雾,如今雾还没怎么散去,他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