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越想越对,越想越满意这门亲事。
“相公,郑庭可以啊, 若是他愿意, 那就让他和茶花成亲,左右茶花年纪也不小了,亲事也该早点定下来了。”
许子涛嘴角抽了抽, 女人心海底针啊,以前他说郑庭好的时候, 她是一点也不赞成, 如今这语气比他还激动。
“那明日我去探探他的口风, 看他怎么说。”婚姻大事他们说的不算,关键还是要看郑庭是怎么想的,他要愿意了, 以后的日子才能过的和和美美。
郑庭可不知道许夫子和师娘对他评价那么高,还觉得他人品正直,若是知道他早在三年前就把他们闺女给盯上了,怕是不知道要郁闷成啥样。
翌日,郑庭吃过早饭就被许子涛叫到了书房。
郑庭瞧着许夫子一脸认真的样子,心头一紧,难道是有什么大事跟他说?
“许夫子,您今日找我是?”郑庭慎重对待。
许子涛视线落在郑庭身上,默不作声的打量着,二十一岁的郑庭已经比他高半个脑袋了,身姿挺拔,器宇轩昂,英挺中带着点儒雅之气,整个人瞧着十分出众。
是个极为不错的后生,配的上他家茶花。
许子涛越看越满意。干咳两声道:“那个郑庭啊,夫子有件事情想要问你。”
郑庭洗耳恭听,做了个揖:“许夫子有话请问。”
“就是....那个你年纪也不小了,难道就没有考虑过终身大事?我瞧着最近那么多好人家的姑娘都被你给拒了,我想问问你心里是怎么打算的?”
郑庭在许子涛面前从来都是实话实说:“那些都是不合眼缘的罢了。且她们之所以和我结亲,说到底也是因为利益,我不想自己的婚姻被利益左右。”
许子涛点头:“倒是个有志气的。”说罢,继续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也老大不小了,确实该有成家的打算了,我这里倒是有一门不错的亲事,觉得挺配你的,不知你意下如何?”
许子涛只是探郑庭的口风,故而没把茶花直接说出去,毕竟他女儿是他的宝贝疙瘩,在不清楚郑庭的心意之前,他不会把她说出去,且两人还处在同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郑庭闻言,心里一沉,难道许夫子是想给他介绍其他姑娘?
郑庭脸色不由一苦,他都已经考上秀才了,为何许夫子还想着把他往外推?
难道在他心里,他就那么配不上茶花吗?
还是自始至终,许夫子都没想过把他和茶花凑一对儿?
许子涛见郑庭许久没说话,不由继续问道:“郑庭,你是怎么想的?”
郑庭苦涩抿了抿唇,道:“不瞒许夫子所说,如今我一心只想准备举人考试,无心姻缘之事,且郑庭心中已有意中人,今生非她不娶,别的姑娘就算了吧。郑庭多谢许夫子一番好意了。”
许子涛没想到郑庭拒绝的这么干脆,还直接说了自己有意中人,也难怪了,那么多姑娘想和他结亲,他看都不看一眼就拒绝了,如此看来,倒是说的通了。
“如此,那便算了吧。”人家都说的那么清楚了,许子涛也没办法,只得作罢。缘分天定,看来茶花和郑庭注定是没缘分了。
至于郑庭所说的意中人,许子涛做为一个长辈,也不好问的太多,且他是个男子,也不像妇人那般喜欢追根究底。
茶花见将军从阿爹书房出来脸色就有些不对劲,整个人也是恹恹的,无精打采的。茶花蹙了蹙眉头,将军进去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出来就成这样了?
大白天的,茶花也不好直接去问他,只好把主意打在了阿爹身上。
茶花瞧着郑庭去了后院,赶紧去找阿爹。
许子涛还在书房,看到茶花进来也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
茶花走至近前:“阿爹,我刚才看到郑庭神情不对,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您和他说了什么吗?”
许子涛摇头道:“我们没说什么啊。”他不可能把先前的事情告诉茶花,也没必要说。其实若是说了,可能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茶花没在阿爹这里问出个所以然,晚上的时候只能又去找郑庭。
郑庭一天都有些聚不起精神,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
“相公,你今天是怎么了?你和我阿爹说什么了,我瞧着你从书房出来就有些不对劲?”
“没说什么,就说了一些功课上的事情,你也知道我快要考举人了,自然会多去找许夫子请教的。”郑庭自然不会把今天的谈话内容告诉茶花,他不想给她造成压力。许夫子现在看不上他,那他就努力考上举人,他就不信打动不了他。
“真的只是这样?”茶花显然不信。
“真的只是这样。”郑庭失笑,这妮子犯傻的时候是真的傻,但聪明的时候也是真机灵,很多事情一眼就被她捕捉到了。
“你可不许骗我!”茶花圆溜溜的杏目直直的望着他。
“不骗你。”郑庭说着,直接把拉到了他的腿上坐着,他双手环着她的腰,把她捁的紧紧的。
不管是谁都别想分开他们,茶花这辈子只能是他的女人。郑庭在心中霸道宣誓。
“你搂的我太紧了,我难受。”茶花感觉腰上两只手紧紧捁着她,她都不能好好呼吸了。
“明天我就要回书院了,今晚想和你好好待会儿。”郑庭道。
茶花惊讶:“你不是还有两天假期吗?怎么明天就要走了?”
“如今要准备考举人了,要多花些时间在功课上。”这样才能保证万无一失。经过今天的事情后,他深刻的发现他还是太过渺小。只有更上一层楼之后,他才能把茶花风风光光娶回家。才能让许夫子放心把茶花教给他。
之前他只是想着尝试一下考举人,就算没考上也没关系,可他想了一天想通了,他一定要考中举人,不为别的,就为茶花,他都不能输。也就意味着他必须花更多时间在学业上。
茶花见将军都这样说了,还能说什么,自然是支持了,纵使心中再不舍,也要尊重他的选择,毕竟他是去读书,又不是不务正业:“那好吧。”
*
茶花和郑庭两人在房间里依依不舍,许子涛和许氏也没睡着,躺在床上正在说郑庭和茶花的事情。
“相公,郑庭那孩子真的亲口跟你承认他有心上人的?”
“嗯。还说非那姑娘不娶。他都那样说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他在我们家住了快三年了,他什么时候有心上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许氏简直不敢置信,犹如晴天霹雳,郑庭那孩子平时一心扑在学业上,对情爱之事一直不上心,怎么好端端的冒出个意中人了!
许子涛道:“也许是在外面认识的也不一定。”毕竟郑庭去嵩山书院也一年多了,他在外面有意中人也是情理之中,毕竟他今年都二十一岁了,若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这个年纪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了。这样对比下来,他有意中人一点也不奇怪。
“郑庭那孩子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如今他有意中人了,我们也不必强求,就祝福他好了,也是茶花和他没有缘分。”许子涛感慨道。
许氏无奈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想了。”成不了就是成不了,这种事情也不是他们可以决定的,就是有些失落罢了,原本自己看上的女婿,突然成为别人家的,这种感觉真是不爽。
*
翌日,郑庭吃了早饭一大早便回嵩山书院了,茶花依旧在村外的道路上目送他离开。两人似乎已经有了默契了。
茶花看着牛车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眶忍不住红了,她和将军还没相处几天又分离了,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时光匆匆,转眼就到了五月二十号,茶花想着去年的五月二十六号将军半夜匆匆赶了回来,第二天天还没亮又走了,茶花顿时起了心思。
她不确定今年将军是否会回来,毕竟他现在忙着准备考举人,但茶花还是觉得哪怕他再忙,也还是会回来。
茶花做了个惊人的决定,那就是自己去省城找他。
当然不是直接去省城,而是先去外祖母家住几天,然后在偷偷的去。毕竟阿爹阿娘不会阻止她去外祖母家住,而且阿娘也不会和她同去,只会让村子里的车把式送她过去。上辈子阿娘就是这样安排的,所以茶花才觉得有机会偷偷去省城。
机会就是在回来的时候,从县城回来大多都是外租母他们帮她安排牛车送她回来,她可以趁着这个空档,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摆脱牛车师傅,去省城找将军。
茶花这般想着,眼眸大亮,觉得事情可行,晚上吃饭的时候,茶花连忙把要去外祖母家住几天的事情告诉了阿爹阿娘。
许子涛和许氏自然是没有异议的,翌日就找了牛车把茶花送去了外祖母家。
茶花自从和二表哥付子韫有过那段后,他成亲的时候她也没过来,如今再次来到这里,势必可能见到他,故而茶花在外祖母家的这几天,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平时除了陪着外祖母说话聊天,很少到处跑。
毕竟大表姐和二表姐已经出嫁,还有个小表妹一天到晚被二舅母拒在屋子里练字学女红,她也很少见到。至于大表嫂和二表嫂她也不是很熟,见面也就打打招呼罢了。
付子韫今年也要考举人,如今日日都在房内苦读,一家人也明理的没去打扰他,大家都知道他是付家的希望,只有他出息了,付家才有指望。
付子韫知道茶花过来,原本也想去见见她的,可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如今他都已经在父母的安排下成亲了,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可能,就算去见了,也是枉然,而且也是徒增尴尬。
茶花在外祖母家待了五天,等到二十六号当天,她就提出离开。
外祖母和两个舅舅自是要安排牛车送她回去的,可茶花却说自己已经找好了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确实,茶花身上有银子,想要雇一个马车还是很简单的。
而且她这几天在外租母家也是自由的,平时去城里找辆马车也没人会怀疑。
至于马车是回许家村还是去省城,就只有茶花自己知道了。
付家众人见茶花已经安排妥帖了,也就没有多想,让茶花离开了。毕竟马车很安全,可比牛车那种一眼就能看到人的要好多了。
茶花还是第一次去嵩山书院,一路都在观看沿途的景色,心里期盼着和将军能早日见面。
茶花是下午从县城出发的,大概一个多时辰就到了省城,时间卡的刚刚好。
今天天气不错,阴天,太阳被厚厚的乌云盖住,茶花一点都没觉得热。到了嵩山书院,茶花付了车钱下车,看着眼前巍峨壮观的嵩山书院,心中激动油然而生。
嵩山书院顾名思义是建立在一座山上的,从山下到山上要走上百步台阶,寓意平步青云。茶花一下马车入目的就是这上百台阶,可谓壮观。
这时候嵩山书院已经有不少学子从里面出来了,茶花连忙找了个角落藏着,也不怪茶花做的这么隐秘,要知道袁明也在嵩山书院读书,若是被他看见,他会怎么想?为名声计,茶花也不敢乱来。且她感觉将军今天会回家找她,定然会从这书院出来,只要她在这里猫着,就一定能等到他。
别问茶花为何那么自信,做过一世夫妻,茶花知道将军的性格。
郑庭确如茶花所言,今天准备回去的。哪怕现在学业繁忙,在他心里,茶花依旧排在首位。茶花不仅是他的女人,更是他的救赎,若是没有她,也不会有他的今天。若说许夫子是他人生导师,那茶花就是指引他前进的明灯,因为有她,他才有继续下去的动力。
郑庭有了去年的经验,今年早早就和赶车师傅说好了,赶车师傅踩着点就在书院门口等着的。
郑庭背着个蓝色包袱快步从台阶下来,整个人走路都带着风。
马上要见到娇小姐了,他哪能不精神。
他现在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那天早上她目送他离开的时候。
那眼眶泛红的模样,天知道他当时恨不得直接从牛车上下去,直接把她拥入怀里。
茶花在角落里猫着,缩头缩尾的,生怕看到熟人,她只能盯一会儿,又缩一会儿,不敢正大光明的,故而郑庭出来被她完美错过了。
郑庭径直走到赶车师傅的马车跟前,正欲上车,马车师傅道:“郑秀才啊,今儿这天气怕是要下大雨,家里那口子原本是不让我接这单生意的,我想着是老主顾了,这才过来的。若是你执意回去,怕是要再给我添点车费了。”
赶车师傅也不容易的很,这种天气送他回去,还要在村口等他大半夜,然后又连夜送他回来,若是天气好那还好说,要是遇到狂风暴雨,那就受罪的很了。
郑庭闻言,皱了皱眉头,抬头看天。果然,刚才还阴阴的天气此时已经乌云密布,想来过不久就是一场大暴雨。郑庭倒不是心疼那点车费,而是担心车夫在村口等他,实在过于危险。大暴雨天气,电闪雷鸣,狂风呼啸,一个不好就连马车都能掀翻,今日回去实在是过于冒险。
可不回去,今天又是二十六号!郑庭一时间纠结不已。
郑庭不是个浪漫的人,可他喜欢看到娇小姐脸上的笑容,故而他记住了娇小姐所有喜好,今晚若是不回去,她肯会理解,但也会失落吧。
就在郑庭纠结不已的时候,郑庭不经意间看到书院门口的一个隐蔽角落站了个人,确切来说是个姑娘。
只见那姑娘穿着一身湘妃色的长裙,正巴巴的伸出个脑袋往书院里面望,那缩头缩脑望眼欲穿的样子,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从他的视线看过去,那腰身盈盈不及一握,窈窕婀娜极了。不止郑庭看到了,有好几个学子也看到了藏在角落的姑娘,一个个眼神灼热,只是碍着他们是嵩山书院的学子,眼里没有淫,秽的目光。
郑庭脸色一黑,那背影就算化成灰他都能认出来,可不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娇小姐,她头上还戴着他送给她的百合银簪,他一眼就把她认出来了。
这妮子不是好好待在家里吗?怎么一个人跑到县城来了?还来了嵩山书院!她本身就长的好看,还敢一个人出来,郑庭想想都后背发凉。
郑庭浑身冒着寒气,抬步准备过去。
赶车师傅及时叫住了他:“郑秀才,你这是不回去了吗?”
郑庭刚才光顾着茶花了,居然把这茬给忘了,抱歉道:“周师傅,抱歉啊,今日就不回去了,让你白跑一趟实在不好意思。”说罢,郑庭从怀里掏出十个铜板:“这些铜板算是我的赔罪,您拿去喝碗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