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闻言,岑虞的脸色蓦地一僵。
第65章 有恙 压在床头。
等岑老爷子回书房给沈家打电话的功夫, 岑舒毓拿起遥控器开始倒放。
家里用的是网络电视,可以倒看之前电视已经播过的内容。
岑虞只能眼看着她把短短三十秒的画面,来来回回看了十几遍。
“小姨, 你别看了。”最后她忍不住出声。
岑舒毓扫她一眼,按了暂停。
画面正好停在了沈镌白拉她手的特写上。
岑虞刚才的一番话, 把岑老爷子糊弄了过去,可没把岑舒毓糊弄了。
她挑了挑眉, 拿腔拿调地揶揄,“我看你们俩关系挺好的,怎么之前还嘴硬说不合适。”
“......”
岑虞呵呵干笑, 在铁证面前, 极为无力地辩驳道:“真不是。”
这时, 岑老爷子拿着手机从书房里出来。
岑虞紧张兮兮地抬起头看他。
她可不想被拎去当着许多长辈的面, 给沈镌白道什么谢啊。
“爸, 沈老爷子怎么说?”岑舒毓问。
岑老爷子叹一口气,“老沈他都不知道沈镌白受伤的事儿,这孩子, 估计是不想让家里操心。”
“我刚打电话去问, 听他的意思,沈镌白这段时间也没回去过,基本就跟住公司似的, 饭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这伤哪养的好啊。”
岑老爷子进到厨房, “阿姨,今天炖的天麻鸽子汤用保温盒装一份,我带走。”
紧接着他又叫来家里的司机,“二十分钟之后去沈家。”
闻言, 岑虞皱了皱眉,“他不是不在家吗,怎么还去。”
岑老爷子在玄关处套上自己的夹克,“我去找老沈,你去沈镌白公司给他送汤补补。”
“......”岑虞看一眼腕处的手表,嘟囔道:“这都八点了,还喝什么汤啊...”
岑老爷子手里的拐杖碰地,戳得声响,“那是喝汤吗?那是咱们表达谢意的方式。”
“跟你这样不闻不问似的?咱们家可不出白眼狼。”
“......”
岑虞知道岑老爷子是真生气了,毕竟从他的视角看,是他们家欠了沈家一个大人情,虽然两家交情很好,但也不可能轻描淡写就了事儿。
她不敢再说什么,老老实实接过阿姨递来的保温盒,跟着一起出门。
距离上,沈家离得近,岑老爷子先下了车,然后司机才把她送到了怀宇公司。
等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
怀宇公司不像周围其他的办公大楼,看上去灯火通明,反而显得冷清,除了守在门口西装笔挺的大块头保安,就没有人从里面出来。
岑虞想起很久之前,谁给她发了一条怀宇公司取消加班,七点之后强制下班的微博,现在看来还真不是她以为的做样子,而是确实有在好好执行。
不可能大剌剌的从正门走,岑虞给沈镌白打了通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
男人的声音低低沉沉很有磁性,“怎么了?”语调微微上扬,听起来很高兴。
环境音里有微弱的机械键盘敲击声。
岑虞抿了抿唇说,“下来接我。”
“什么?”沈镌白一愣,没反应过来。
“我在你公司楼下,”岑虞没什么耐心地解释,“快点。”
她听见键盘敲击的声音倏地停止,有什么东西被快速推开的碰撞音。
“你别动,我马上下来。”沈镌白的语速明显变快。
岑虞站在门口的花坛旁边。
晚间的时候,有细碎的雪花落下,打在脸上冰冰凉凉。
南临的气候向来四季分明,冬至一过温度骤降,冷了许多。
她缩了缩脖子,把下巴埋进裹了两圈的围巾里。
拎着保温盒的手暴露在外面,光是一小会儿就已经冻得有些红。
远处有一个身影,四处张望,看见了她以后,小跑着朝她而来。
沈镌白只穿了一件宽松的黑色T恤,是在室内有暖气的情况下的穿着。
大概是出来的着急,连外套也忘了穿。
“你怎么来了?”沈镌白在她面前停定,气息微微有些喘,呼出白白的气团。
他的眼眸漆黑明亮,嘴角不自觉地勾着。
“......”
岑虞的视线落在他肩膀上,因为跑动的缘故,本来就宽松的T恤领口微微敞开歪斜,露出半边深邃的锁骨,以及缠绕几圈的白色绷带。
她皱了皱眉,“你伤好了吗?跑那么快干什么。”
沈镌白盯着她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低低地轻哼,声音低低缓缓,“我没你想的那么弱。”
岑虞晃了晃脑袋,抖掉他的手,然后把保温盒递过去,“我爷爷让给你带的汤。”
闻言,沈镌白低下头,才注意到她手里还提着的东西,他疑惑道:“岑老爷子?”
岑虞敷衍地‘嗯’了一声,简单解释了一下,“冰溪镇的事儿被他知道了,喊我来给你道谢,然后他现在估计人就在你爷爷家呢。”
她顿了顿,“我就只说了我们是碰巧遇见,你也别说漏了。”
“......”沈镌白眉心微微蹙起,接过她手里的保温盒,然后自然而然地就那么拉上她的手。
大掌裹着她的,来回地蹭了蹭。
岑虞感觉到他掌心的温热,一点点消解掉她手上的寒意。
“知道了。”他说。
声音低低的,携着不易察觉的失落情绪。
“......”岑虞盯着他,张了张嘴,开口问道:“你是不是不高兴?”
不高兴她瞒着家里。
以她对沈镌白的了解,他肯定会想直接就和家里人公开了,省得像现在这样弯弯绕绕,遮遮掩掩。
沈镌白的目光和她对上,漆黑一团的眸子格外认真地凝着她。
“信任的建立是需要时间的。”他低低缓缓地说,“我可以等。”
给她足够的安全感,等她重新信任他,然后再一起面对两个家庭的结合。
“......”
细碎的雪子落在岑虞的眼睫上,她却忘了眨眼,只怔怔地看着他的瞳仁,闪着星子的光。
沈镌白牵着她的手,“走吧,先上去,等我工作收个尾再送你回家。”
岑虞就那么愣愣地跟着他,绕过了怀宇公司的正门,才发现原来在一处角落里还有一部电梯。
沈镌白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张银黑色的工卡,对准墙上的门禁识别区,电梯发出一声滴,才悠悠打开。
刷完门禁,他直接把工卡放进了岑虞大衣的口袋里,“这部电梯通到我的休息室,以后你来直接从这里进就可以了。”
自然而然,就把他从不准许旁人进入的领地,向她敞开。
岑虞盯着从外套口袋里露出来的卡片一角,别过脸小声嘟囔,“谁要来。”
沈镌白的休息室她不是第一次来,上一次是因为直播乌龙,无意闯进过了他的领地,当时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的展示柜那一小片区域。
这次来比起之前要余裕许多,才发现休息室里比她想象的要大许多,连浴室和厨房都配备了。
“你是把家都搬来了吗?”岑虞逛完之后有感而发。
沈镌白没在办公室里办公,而是抱着笔记本电脑,靠在休息室里的大床上,修长的食指在键盘上噼啪敲得声响。
“我平时就住这里。”他说。
这几年,工作是他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除了工作,他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以前在广沂的时候,加班到再晚,也会想要回他和岑虞租的房子睡觉。
现在就是干脆吃住全在公司,也没有一个家的地方让他想回去。
“......”岑虞愣了愣,环顾四周,除了收藏柜那里有很多游戏机游戏盘,透露出一丁点儿的温度以外,整间休息室里色调冰冷,很少有生活的气息。
简单的陈设里,到处是一览无余,除了角落上锁的保险箱让人在意。
不过她就多看了两眼,没开口去问,既然是放进保险箱里,估计不是什么重要的文件资料,就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沈镌白余光扫向她,“我可能还要一会儿,你要不看看电视?”
“行。”岑虞耸耸肩,也不怕打扰他的,自顾自地打开了电视机。
电视机开屏以后,停留在的电视台是上一次看的人调到的频道。
好巧不巧,正在播着她的电视剧《蜃楼》。
岑虞搭着抱枕靠在沙发椅上,索性也不换台了,就那么看。
沈镌白听见声音,也时不时抬起头,挑着有她镜头的片段看,过了就继续埋头对着电脑工作。
休息室里电视和敲打键盘的声音交错。
中央空调暖气给的很足,岑虞看着看着,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明天你有工作吗?”沈镌白突然开口问。
岑虞左手拢成拳,抵在唇边又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眼睛里渗出水气。
“没有。”她说。
“温泉你想去吗?带眠眠一起。”
岑虞知道他是对在冰溪镇没有好好玩成耿耿于怀。
“那就去吧。”她说。
大面的落地窗外,是流光溢彩的城市华灯,川流不息的人群与车流。
大雪扑簌扑簌的落下,盖住了外头繁杂的世界,只留下里面安静而和谐。
他们就那么不咸不淡的聊天。
直到第一集 的电视剧播完,开始播起了下集预告。
这家卫视的预告一直喜欢拿当集最激烈的冲突和剧情节选。
猝不及防的,一只男人的手入镜。
骨节分明,冷白修长。
岑虞看见画面里她被蒙着眼睛,纤细的双腕被男人合起禁锢住,压在床头上。
“……”
她瞬间打了个激灵,掀起倦怠的眼皮,想起是那一场戏。
——耳边键盘的敲击声也停了。
沈镌白目光直直地盯着电视屏幕,漆黑的眸子里,辨不明情绪。
第66章 有恙 小骗子。
电视机里传出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 在安静的休息室里响起显得格外的暧昧。
“……”
岑虞盯着电视里身影交叠的画面,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以前沈镌白连她拍吻戏都要计较半天,现在直接让他看到这样的戏, 不知道要怎么反应了。
她轻咳一声,赶紧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关掉以后她才发觉这样更加欲盖弥彰。
“你知道,这是我的工作。”她摊手解释。
“......”
沈镌白抿着唇, 视线从黑了的电视屏幕上离开,落在她的脸上。
半晌,才悠悠地吐出一句, “理解。”
然后他收回视线, 继续敲击着键盘。
“?”
这下反倒换作岑虞眨了眨眼睛, 一脸的迷茫, 就这?
沈镌白的反应未免也太平淡了, 虽然她觉得他能理解是好事,但这样轻描淡写,像是没往心里去的态度, 却让她有些隐隐的不高兴。
岑虞堵着气, 从沙发椅上坐直起来,“你工作什么时候做完?不行我就自己回去了。”
话音刚落,一阵手机闹铃声适时响起。
沈镌白拿过床头柜的手机, 把铃声按掉,然后阖上笔记本电脑, 也跟着站起来,“那现在就走吧。”
“刚刚闹铃是什么?”岑虞低头看了眼腕表,也不是起床的点,哪有这个时间定闹钟的。
沈镌白动作略微缓慢地套上夹克, 漫不经意地解释道:“定的是每天换药的时间。”
他拉开斗柜的抽屉,拿出一节车钥匙,“我回来再换也一样。”
“......”岑虞皱了皱眉,将他动作里的迟缓看在眼里,轻叹一声,将拎在手里的包重新扔回沙发椅上。
“现在换吧。”她说,“药在哪里?”
“你后面的柜子里。”沈镌白说着,倒也没推辞,重新把夹克脱下来。
为了方便换药,他穿的T恤宽松,稍微扯一扯,就能露出里面精瘦结实的肩膀。
后背的伤口他看不太清,扭过头半天上不准地方,反而牵扯到了伤口,看着就疼。
“我来吧。”岑虞忍不住出声,没办法袖手旁观,接过他手里的药和棉签,弯腰帮他上药。
绷带解开以后,她是第一次近距离的去看他的伤口,虽然已经没有流血了,但皮肤之下血红的嫩肉依然可见,她光是这么看着,就已经感觉到不适,更别提伤着的人。
“......”岑虞垂下眼睫,手上的力道更轻了,小心翼翼,生怕弄痛了他。
沈镌白坐在椅子上,岑虞站在他面前,长发在半空中悠悠地晃荡,偶尔有一缕搭在他的手背上,冰冰凉凉。
空气里散发出一股玫瑰香甜的气息。
他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注意力完全没有在身体的疼痛上。
因为是第一次上药,岑虞不是很熟练,不小心把药膏蹭到了他的衣服上,知道沈镌白洁癖的厉害,她本着服务到位的原则,去到一边内嵌式的衣柜旁,帮他找可以换的衣服。
男人的衣柜里,是清一色的黑白灰三色,都是简单的基本款。
岑虞在衬衫里翻找,抽出一件白衬衫时,动作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沈镌白非要让她洗的那件衬衫。
她重新扫视整整齐齐挂着的一排衣服,并没有在里面找到。
虽然那件衬衫她洗是洗了,但其实没怎么洗干净,红酒的印记还残留了一些,既然最后都不穿,干什么还多此一举让她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