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物降一物。
康熙说了胤祜办差这几日，暗中收集到的部分内务府贪腐罪证，以及皇后和胤祁胤祜尝菜的事情。
胤祜同时用内务府提供高级食材的和民间采买的普通食材，让同一个厨师，每道菜各做两份，三人一起品尝。
皇后和胤祜没吃出其中有什么差别。可祁儿那个‘小美食家’，却能品出其中的不同。
太皇太后眯了眯眼，好奇地问：“那祁儿觉得哪些更好？”
康熙拧眉道：“在不知道食材来源的情况下，他指出更好的，大多是民间买的食材。”
太皇太后老神在在，让康熙看不出喜怒。
“皇玛嬷，孙儿的疑惑，是不知要不要继续往下查？”
太皇太后睨他一眼，“皇帝在顾虑什么？”
康熙知道皇玛嬷不喜欢他说话拐弯抹角，腆着脸笑道：“孙儿怕是这一查，说不定服侍过您的家奴们，也会牵扯其中，这可不是伤了和气？”
太皇太后好气又好笑：“你心中已有主意，就是来探我的底线罢了。我就问你一句，内务府就是你今日不查，以后还查不查？”
“等我空出手来，定是饶不了这些敢愚弄天子的蠢货的！”
“那就查！”太皇太后十分干脆果断，“趁着还没腐坏到骨子里，没影响到前朝，早点整饬清楚为好！”
她时常节省，她开私库赈济灾民、犒劳将士，那些奴才却打着主子的名号，在吸主子的血啊！
康熙又说：“皇后说她和太子可以揽下此事，但孙儿既担心她身子弱，又担心一着不慎，太子会成为众矢之的。”
毕竟，这一动，必定牵筋动骨。
太皇太后正要说话，窗口忽然‘啪嗒’一声，一个狗头冒了出来。
接着，便是踩着狗头爬欲往里爬的胤祁。
窗台至少三尺高，太皇太后吓了一跳，“哎哟哟哟~使不得、使不得啊！”
她站起来要去接人，不过动作没有青年康熙快。
康熙把熊崽子拎进来，正要批评他，就听胤祁问：“汗阿玛，你不要、跟乌库玛嬷、吵架好不好？”
康熙和太皇太后一怔。
原来崽崽是怕他们吵架才翻窗的，多么可爱的赤子之心啊，又善良又孝顺。
康熙软和了语气：“我们不是吵架。”
“可你们，很生气的样子。”
“我们是在辩论。”
“那谁赢了？”
“……我们辩论不是为了输赢，是为了高兴。”
“哦。”胤祁眨巴眨巴天真的大眼睛，“那谁更高兴？”
康熙：“……”
“哈哈哈哈哈……”太皇太后看着那父子俩一人一句，康熙再次被一个孩子说到语塞，真是太开心了。
这就叫一物降一物吧？
他这个孙儿啊，从小就被逼着当一个懂事的帝王，几乎没有祁儿这样有趣的童年，没想到还能用这种方式给他‘补习’了。
胤祁看到乌库玛嬷笑得么开心，他也笑着鼓掌，“崽崽知道了，乌库玛嬷赢了。”
康熙：“……”
康熙咬咬牙，有些恶趣味地问：“过了一周，罚抄的作业写完了吗？”
胤祁一脸茫然。
康熙嗤笑：“完不成要打屁股哦。”
“写完了！”胤祁果断道。
接着就让身边的小太监去把作业取来，交给汗阿玛。
薄薄几张纸上，墨迹简直惨不忍睹，康熙辨认半天，也只数出来十几遍。
“朕让你写一百遍，你才写了十几遍就交了，你这是欺君！”
胤祁早就躲在乌库玛嬷怀里，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然后狡辩道：“崽崽数学不好，数来数去，就是一百遍。”
太皇太后：“啊，这样也就不能怪祁儿了。哪个3岁孩子能数到一百呢？”
康熙气笑了，合着数学不好，还有好处了？
“皇玛嬷，你别把他宠坏了。”
胤祁：“崽崽好孩纸！”
太皇太后：“就是，好孩子是教不坏的。”
康熙：“……”他酸了。
皇玛嬷都从来没把他抱在膝盖上过。
他从小就渴望得到父母亲情，却只能被奶嬷嬷带着住在宫外，直到他捱过了天花。
做皇帝后，他也渴望额娘和皇玛嬷无条件的亲情，可为了让他当好皇帝，她们只会严厉教导他，不让他‘狡辩’，只能认错，还动不动就罚他思过。
他念念不忘想得到的长辈关爱……什么也不会、而且特别熊的祁儿，就这么轻轻松松得到了？
而且皇玛嬷不但无条件偏袒，为了他，一把年纪了还能睁眼说瞎话？！
不过康熙酸的同时也有一点甜，因为他得不到的这些，他最喜爱的孩子得到了。
“禀太皇太后，乌雅氏带着皇十一子来了。”门外苏麻喇姑的提醒，打断了屋里的小闹剧。
“知道了，本宫稍后就出去。”太皇太后对门外说完，又转身对着康熙继续刚刚没说完的话。
“行了。老婆子身子骨最近硬朗了很多，内务府的事，只要皇后有需要，尽管来找哀家出面。”
康熙心里踏实了，笑着作揖道：“多谢皇玛嬷！”
……
这次的满月宴是家宴，宫里除了犯错被禁足的妃嫔，和‘生病’的皇后，贵人以上的妃嫔都来了。
所有贵人都知道，她们是沾了乌雅贵人的光，不然哪有资格踏足慈宁宫呢？
席间其乐融融，恭谨柔顺的乌雅氏得了太皇太后与皇太后的夸奖和赏赐，太皇太后更是允许她七天可来探望皇十一子一次。
乌雅氏感恩戴德，热泪盈眶。
她温婉可怜的模样惹得帝王心动，当晚就被翻了绿头牌。
听说当天，佟佳贵妃摔了一整个多宝格的宝贝。
……
十一皇子的满月宴后没多久，就到了太子胤祜的九周岁生日了。
满人是不会给小孩子过生辰的，但赫舍里秀敏这次准备私下给他做一个生日蛋糕。
毕竟是能办差、还学会忍辱负重的小朋友了嘛，生日总要整点仪式感。
还有一层原因，是皇后娘娘发现，自己虽然在做饭方面没有天赋，但是甜品烘焙方面似乎有些得心应手。
最近不但她的奶茶得到了崽崽的认可，她做的蛋挞也成了崽崽第五样最爱美食。
每天投喂崽崽，看着他吃得那么香，美滋滋~
而说话越来越利索的崽崽，现在还多了一项功能。
——就是坤宁宫的品鉴美食家。他试吃之后，别人就知道该在哪里改进了。
这使得坤宁宫的膳食水平上升了不止一个台阶，康熙和荣嫔惠嫔都经常来蹭饭。
离胤祜生日还有两天，蛋糕胚秀敏已经做到崽崽勉强满意了，能让崽崽认同的奶油却还没研制出来。
秀敏边忙活边问胤祁：“你有没有给太子哥哥准备生日礼物啊？”
胤祁啊了一声，“怎么办？崽崽忘了！”
第18章 灌汤小笼包
胤祁不知道要送太子哥哥什么礼物，偏偏额娘还让他自己想。
胤祁想去问太子哥哥，额娘又说，直接问就没有惊喜了。
大人真麻烦！
胤祁哼唧唧，然后还是按额娘教的，找到机会问胤祜：“崽崽最喜欢好吃的，哥哥最喜欢什么？”
胤祜愣了一愣，然后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哥哥现在最喜欢学习。”
胤祁：“=。=”
胤祜：“怎么了？”
胤祁：“第二喜欢呢？”
胤祜捏捏他的小脸，“第二喜欢你呀！”
胤祁惊恐地瞪大眼睛，好有野心的人类，竟然妄图占有凶兽？！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跑。
胤祜的手悬在半空中，一脸懵逼，“祁儿怎么好像吓到了？”
秀敏抿嘴笑，“谁知道那脑袋瓜子里又在想些什么？不管他了，咱们抓紧时间。”
胤祜最近确实是真心喜欢学习，内务府账本的事情，他越是接触得深入，就越是发现自己知识的浅薄。
不但胤祁在学数学，他也在跟额娘学西洋数学、统计学。
他也是最近才知道，额娘竟然会很多高深的数学知识，比南怀仁还厉害很多很多。
但额娘说这是他们娘俩的秘密，谁也不能说。
其实胤祜很小就发现了，额娘会的特别多，见识也很广，还会讲很多匪夷所思的故事。
这些，通通是秘密。
小时候他不懂，为什么额娘这么厉害却要藏拙？
直至今日，他才知道额娘所掌握的知识，远比他所能想象的更加庞大，如果公开出来，甚至能颠覆天下，而这些，不该是他十一岁就进宫为后的额娘应该会的。
“臭小子，走什么神呢？”秀敏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今天教你的统计列表会了吗？”
“会了！”胤祜回神，重新投入学习。
……
胤祁纠结了一天，到底要不要把自己送给最喜欢的太子哥哥？
如果要送又该怎么送？
“主子在烦恼什么呢？”雪梅端着刚做好的小笼包上前，“先吃点东西吧。”
胤祁闻到小笼包十足的鲜香气，就把礼物的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了，他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咬了一口，顿时被溢出的汤汁烫得直嘶气。
可是他又舍不得吐出来，因为真的好鲜美！
虽然小白说他很多记忆被锁住了，他三岁前也没有吃过灌汤小笼包的记忆，但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是吃过类似的味道的。
“怎么样，主子？”雪梅满怀期待地问道。
这道小笼包在胤祁提了改进意见后，雪梅已经经过了十几次改进。
胤祁满足地细细品味着：面皮还是没有达到轻、薄、透、韧，但雪梅短时间内的揉面擀面水平应该就这样了；馅料调制的口味也合格了，但口感就差了，这也是原材料太普通的原因，暂时无法改进。
所以胤祁勉强地点点头，认定它达到了自己‘好吃’的标准，“好吃，以后就按这样做。”
胤祁还是有点遗憾的，他感觉，小笼包应该还能做得更好吃的！
作为一个饕餮，却整天委屈自己吃平凡又不合格的食物，让别的凶兽知道了，他还要不要混了？
雪梅听到胤祁的认可，脸上的表情就像春天绽开的花朵般明艳，她试探道：“那主子，要不要给皇上送一份啊？”
胤祁感到莫名：“为什么你老是这样问啊？”
雪梅已经不止一次，在做出他认为合格的美食之后，就问要不要给汗阿玛送。那她为什么不问，给额娘、太子哥哥、乌库玛嬷和皇玛嬷送呢？
雪梅笑道：“因为这可以帮助主子像皇上表明孝心啊，您想啊，皇上有多少个孩子啊，您要是有好东西多想着他，他有好处也会多想着您的。”
胤祁觉得很有道理。
他正想问，那汗阿玛能给自己什么好处，会给好看的宝石吗？
徐嬷嬷严厉的声音响起来：“大胆！狗奴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歪心思！”
膳房的人对吃食格外仔细，怕送的时候被人动什么手脚，一般都是亲自送到主子或主子亲信跟前的。
这小蹄子分明是想在万岁爷面前露脸，才会来教唆小主子！想当初，乌雅氏就是给万岁爷送茶的时候……
徐嬷嬷那个气啊，听小主子口风，这小蹄子趁着送吃食给他，已经私下教唆过多次了！
一个奴才，竟敢仗着皇子年纪小，就利用皇子，真是狗胆包天！
雪梅看徐嬷嬷脸色，就知道大事不好，忙跪下一个劲儿磕头，泪水直流：“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啊！奴婢绝没有任何异心啊！”
胤祁简直一脸懵，“嬷嬷为什么生气？”
徐嬷嬷忍住怒气，恭敬道：“主子，这奴才想偷懒呢，奴婢罚她去给您做三十份小笼包好不好？”
皇后有过交代，不能污了主子纯洁的心灵，所以她只能换个说法。
一听能一次性吃那么多，胤祁才顾不得别的，“五十份好不好？”
徐嬷嬷嘴角抽了抽，“好。”
“多谢主子开恩！”雪梅如蒙大赦，在地上爬着后退出去。
……
徐嬷嬷很快就向皇后汇报了雪梅的事，让主子定夺。
秀敏听到这件事，只是喝茶的动作微顿，并不惊讶，“知道了。该怎么罚就怎么罚，祁儿那里本宫亲自教。”
徐嬷嬷心中暗暗佩服，皇后娘娘这样子，分明是早就看透了一切啊，果然不愧是皇后。
胤祜生辰这天，秀敏在早点桌上拿出一个大蛋糕，惊艳了两个儿子。
此外，还有长寿面和红鸡蛋，黄米团子和糯米卷糕。
秀敏一一介绍：“这是西洋人过生日吃的，这是汉人过生辰的传统，这是额娘小时候生辰吃的。”
“谢谢额娘。”胤祜很感动。
胤祁也跟着说：“谢谢额娘，可以吃了吗？”
“噗嗤~”秀敏笑：“可以啦，小馋猫！”
胤祁呲着小奶牙：“崽崽才不是猫，崽崽是凶兽，超凶哒！嗷呜~”
说他是小猫，这不是侮辱凶兽吗？！
“扑！”这回连胤祜也笑喷了，这就是凶啦？
他忍不住rua了一把弟弟的‘兽’头，“是是是，你最凶了，哥哥都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