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红花又开始张罗着问什么馅儿的最好吃,“我觉得包菜的最好吃,加了一点胡萝卜,还挺鲜的。”
聂小力:“我喜欢吃瓠子的,更鲜。”
聂母和聂父却喜欢吃油豆的,把油豆放在开水里焯熟,然后拿出来剁碎,加上肉馅儿包饺子,也很香。
知女莫若母,聂母就把包菜的夹给聂红花,“来闺女,多吃点。”
她知道聂红花最不喜欢吃包菜,但是为了让别人吃包菜,就说包菜好吃。
包菜的有胡萝卜,透过皮带着一丝橙色,豆角的泛绿,瓠子的饺子看起来白白的,一夹一个准儿。
聂红花要哭了,“娘,我亲娘。”
聂母:“我看你以后还耍心眼呢。”
聂红花嘟着嘴,“以后不了。”
聂青禾看堂姐很安静,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出神,都忘记吃了,她就轻轻推了一下,“姐,吃饺子啊。”
堂姐回过神来,“啊,吃呢,你也吃。”
她忙低头吃饺子,生怕别人问。
聂青禾看他们吃得差不多了,就道:“我跟你们说个事儿。”
聂母:“啥事?”
聂青禾:“我想买个院子住。”
聂母:“行啊,你想买啥你就……啥?”她惊得筷子上夹的饺子都掉在桌上,瞪大了眼睛看着聂青禾,“闺女,你说买啥?”
聂父也不敢置信地看着聂青禾,买院子?这……这闺女口气越来越大了。
堂姐也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里被惊得不行,定定地看着聂青禾。
聂红花趁着别人发呆,赶紧夹自己喜欢吃的瓠子和豆角馅儿,顺便给聂小力夹几个包菜馅儿,反正他说都好吃。
聂小力被蒜泥辣得丝丝啦啦的,喝了口饺子汤,吸了口气,“姐,买咱们这个家吗?”
聂青禾:“不,这个太小了。咱们去买个略大点的。”
大、还略大点的?
聂母和聂父直接说不出话了。
聂红花和聂小力却不觉得如何,在他们眼里聂青禾好像无所不能,买院子么,又不是把金台城买下来,惊讶啥啊?
聂青禾就给他们讲,贺驭帮忙在洛娘子家前面找了一个院子,价格也合理,买下来修缮一下能住很多年了。
聂母颤巍巍地问:“闺女哎,多少银子?”
聂青禾喝了口饺子汤,云淡风轻道:“不贵,才150两银子。”
“光当,”有人把碗摔了。
150两还不贵?
聂母听见摔了碗,下意识以为自己不小心摔的,看看自己的碗在桌上,就骂聂红花和小力,以为他俩摔的。
俩小只被骂得一头雾水,他们好好吃饺子呢,没砸碗啊。
这时候西边邱家响起了男人骂孩子的声音,“吃饭就吃饭,还把碗摔了。”
孩子顶嘴,“我没摔,是你自己没拿住掉地上的。”
聂家众人:……
聂母后悔自己方才声音太大了,让邻居们听见了,这不是招人惦记吗?
她压低了声音,给聂青禾打手势,示意去屋里说。
聂青禾笑道:“娘,你干嘛呢,以后你得习惯咱们慢慢有钱起来,该花就花。”
娘哎,瞅瞅闺女这霸气劲儿,知道的她在柳记做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柳记老板哟。聂母心脏直抽抽。
她推推聂父,“这是真的?”
聂父:“咋闺女说的,没假。”
聂母就感觉天光大亮了。
闺女不要宋清远了,她觉得被人搬走了一座大山,聂老婆子跑了,她感觉又被搬走一座。
这会儿闺女说要搬家,她感觉自己轻飘飘要坐上云端了。
这日子,怎么就这么……如意呢?
哎哟我闺女,真是老厉害了,看来宋家是扫把星啊,耽误我闺女赚钱啊!
她就问房子什么样,多大,几间,什么时候能搬。她恨不得把那房子几块砖瓦,几个老鼠洞,几根杂草都问得清清楚楚的。
聂青禾:“这样吧,哪天你们有空,我带你们去看看,要是你们同意,我们去买了。那院子东西厢没有盖瓦片,到时候咱们自己让人盖瓦。”
我的娘哟,还东西厢啊,这小门小户的,谁家还有个东西厢哟。又不是在乡下老家,可着地儿盖房子呢。
聂母对聂父道:“他爹,我没做梦吧。”
聂父:“你掐掐我试试?”
聂母就掐了他一把,疼得聂父哎呀一声,聂母笑了:“看来是真的没错。闺女,我明儿就有空,明一早就有空。”
聂青禾就说那明天她去铺子安排一下,然后带他们去看房子,看好就签文契然后付款去县衙备案。
左邻右舍同时发声了,“青禾娘啊,我们舍不得你啊。”
聂母哈哈一笑,“没事没事,咱买卖照做呢,我们也不是这会儿就搬家。”
她用力捏着自己腰间的软肉,让自己淡定冷静,别太膨胀,别招人恨。
聂红花终于吃饱了,捧着圆鼓鼓的小肚子轻轻揉着,她道:“娘,才这么个院子你就飘啦?那以后要是住个一二三进的,四五六七八个院子的,那你不得晕过去啊?”
聂母那筷子轻轻敲了她一下,“你个小丫头,别来消遣我。”
因为聂青禾说要买房子,聂母一晚上几乎没睡着,梦里一会儿是她死了的老娘,说妮儿你终于过上好日子了,还是闺女中用啊。一会儿是有人喊聂老婆子来了,想住她大房子,吓得她赶紧说没买没买。一会儿是宋母冷嘲热讽,说她靠卖闺女换个院子,还得意呢。
我呸!
这是我闺女赚钱买的,谁卖闺女了?
第二日一早起来,聂母就顶着俩大黑眼圈,聂红花顶着俩小黑眼圈。
聂青禾诧异道:“你们娘俩可真是亲的,如假包换。”
聂红花昨晚上吃多了,饺子总归是咸,又蘸了蒜泥秋油的,那能不咸?那不得喝水?那不得起夜?
聂红花一晚上起来三次!
最后困得她都没爬上炕,就在堂屋的饭桌上趴着睡着了。
她打了个哈欠,“谁都没尿炕!”
聂小力就哈哈笑,“你要是尿炕,以后你那些卖猪肉的、卖点心的女婿,可不敢要你。”
聂红花翻了个白眼,“没事,我还有卖糖人的,卖瓜果的,还有卖大鱼的!”
吃过早饭,聂母让邱家的和张婶子负责带着人勾发网,她晚上回来检查做工。
两人都羡慕又恭喜她,真是养个好闺女啊。
聂母乐滋滋的,想低调点可是嘴巴都合不拢,真的没办法,这年头哪个邻居能随便买得房子啊?
聂青禾带着他们去铺子,堂姐却说她不能请假,就去上工了。
聂红花:“我大姐是不是不高兴?”
聂母:“别瞎说,她有啥不高兴的,她高兴着呢。”
她和聂父那天去找林掌柜和钱掌柜,帮忙给云朵说婆家,他们给介绍了三个人家,两家做掌柜的,一家做大师傅的,家里条件都好着呢。
她和云朵说了,云朵害羞得不行,让婶娘帮忙挑选拿主意呢。
这会儿聂母急着去看房子,打算回来再找林掌柜几个聊聊。
恰好阿大送洛娘子过来,洛娘子就让他用马车拉聂家人去看。
聂母盛情邀请洛娘子一起去。
洛娘子还惦记画画呢,她笑道:“婶子,我和青禾一起看过了,你们去。”
聂母:“那到时候婶子做饭,你来吃啊。”
洛娘子笑着点点头,她对聂青禾道:“让阿大跟你去,顺便就把卖家找了,该谈的谈过了,差不多付钱就行。”
聂青禾答应了,跟她告辞,就带着一家人坐马车去看房子。
聂青禾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这院子在她眼里就是还行,但是在聂母几个眼里,那可是太行了!
在聂母眼里,这院子哪里都好,就连石头缝里的杂草都是格外好看的。
“150两还真不贵,我之前听金虎家的说,他们在北边买了一个院子,房间和这个一样多,可树没咱这个多,没咱这个长得俊,都要180两呢。他还是金台城的地头蛇呢,谁敢卖贵他的?”
聂青禾就道:“这是洛姐姐和贺驭帮忙找的,估计也是用了人情的。”
聂母双手合十,“那咱可真还不清了。等搬家暖房的时候,我可得正儿八经地整治一桌请客。”
聂红花:“娘,你不得单独请洛姐姐和贺驭哥哥啊?别不舍的!”
聂母拍了她一巴掌,“你个小吃货,我哪里不舍的,我肯定单独请他们,而且请的要最好!”
聂父看得感慨万分,自己一把年纪了,连一间屋子没挣上,闺女这才做了几天啊,大院子买起来了。
哎,看来自己是真的不行啦。
看完以后,阿大也把卖家请来了。
卖家姓王,江南人士,是个皮货商老板,常年在关外、京城、江南跑生意,金台城这里是为了有个京城附近的落脚点。
京城那边运河码头压力太大,货栈死贵,为了省钱他们也会囤在金台城这里。
如今他在通州那边买了一个合适的院子,就想把金台城这边的卖出去,比起通州,金台城还是离京城远了一些。
他笑道:“这院子原本想卖给郑通判的,谁知道他突然银两不凑手,就转卖给贺公子,对我来说无所谓,反正拿到银子就好。”
他这么说也是给聂青禾他们一个信息,他原本预备卖给官家的,以后肯定不会闹事再来要钱什么的。
卖断就是卖断了,这是商人的信誉,比那些没落家族的纨绔要守诚信得多。
而且也不会有前屋主或者什么人家,来主张这房子的所有权,闹腾要好处,他已经都了断了,官府有备案的,如果再有人来闹,那就直接报官告他讹诈。
阿大还给找了两个县衙的胥吏等中人,一个是负责房屋田亩的书记员,一个是负责缉拿盗匪的差役。
签订文契,一式三份,一人一份,中人帮忙保留一份,然后顺便再去官府备案登记即可。
聂青禾则把柳记开出来的银两兑票给王老板,一共是150两。
一手交钱,一手交了房契文书,这房子就算买成了。
第92章 刻薄--柳三小姐请她去梳头,破天荒头一次了。
聂母依然有些不真实,“这院子真的是咱家的了?”
聂青禾:“千真万确了。我还得回去上工,你们拿了钥匙再溜跶一下也行,回头我找人来盖瓦片。”
聂母:“等等,还是找人查查日子,找个吉日盖瓦,找个吉日再搬家安床,不能太随便大意了。”
聂青禾笑起来,租小屋子的时候也不讲究,一旦买自己家房子就讲究得不行,人之常情。
聂父还想省钱呢,“青禾,我这眼睛也没事了,还不去上工,我看盖瓦咱自己来就行,再把你大哥……”
聂青禾打断他,“爹,你可消停地吧。你上房盖瓦再有个什么意外,那多吓人呢。让我大哥来?我大哥现在管着那么一大摊子的买卖,你给他几两银子让他来呢?再说了,你们会盖瓦片吗?到时候盖得漏雨那不还得找人返工?”
聂父啊了一声,不说话了,他太想当然了。
聂青禾:“找上四个手艺不错的泥瓦匠,让他们先来家里看看丈量一下,然后去砖瓦行帮忙挑砖瓦,拉回来他们帮忙盖上。再加上修缮院墙、地面什么的,总有个五六天就搞定了。”
聂父:“那我得盯着他们拉货,可别给咱拉些破瓦什么的。”
聂青禾就随便他了,谁会专门给东家挑破瓦呢,倒是盯着他们干活儿别偷懒,别想拖工期倒是可行的,现在可是按天算钱的。
聂青禾回铺子去忙工作,傍晚的时候阿大帮忙接了聂小力,一起送到铺子。
上午他们看房子,中午签订了买卖文契拿了房契,下午他们就去找了砖瓦行、雇了四个泥瓦匠。
泥瓦匠的头头跟着去房子看了,除了盖那四间厢房的瓦片,还得把院墙、地面、窗槛等修补一下,把屋里的墙壁用石灰粉末刷一刷,把烟道和炕通一通,炕坏了的还得重新盘炕,锅灶不好的还得重新盘锅灶。
他盘算着四个泥瓦匠带着俩小工,拉砖瓦、泥土、稻草什么的,总也得一天一夜,盖瓦片得一天,其他修缮也得两天多时间。
要把整座院子修缮好,那总也得五天时间,他们吃住要在那里,东家管饭、管酒菜。
修缮好以后,还得晾晒个七八天去去屋子里的潮气湿气,然后就可以搬进去住了。
聂青禾:“他算过差不多要多少钱吗?”
聂母道:“拉拉杂杂的都加进去,差不多得20两银子呢。”
聂青禾笑道:“看来人家卖主都有数的,当时就这么跟贺公子说的。”原本至少170两,给了150两的价格,那二十两就是让他们修房子的。
因为已经拿了新房子的钥匙,原本守院子的老苍头已经走了,那里没人。聂父和聂母就有些不放心,想着是不是晚上过去看着些。
聂觉得没必要,“里面也没什么值钱的,现在也没收拾呢,住过去不方便。”
聂父:“人家那个看门的不就一直住里面,吃住都没问题,咱还不成?”他现在视力恢复得差不多,身体也没问题,整天还扎针吃药花钱,看个门还看不了?
那个看门的老苍头离开,他住的屋子有炕,还有一口小锅,做饭什么的都不成问题,这时候还不冷,晚上也不需要盖被子。
聂父上来一点强脾气也是很强的,非要去看门。
聂青禾一看,得,那你就去看吧。她就让聂母也一起去,夫妻俩做个伴,也能有人分享喜悦。买房的喜悦对他们来说不是一两天能消化掉的,晚上聂父一个人呆在那里,只怕会憋得慌。
聂母还有点担心家里,聂青禾就让她甭担心,家里左右都是相熟的邻居,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