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橙第一次觉得这位少爷是如此难搞。
恐她再说出什么不按常理出牌的话来,少爷连声催她:“情书我收下了,行了你回去吧别打扰我学习了。”
“……”
很难不想在心里骂他一句神经。
见她真的走后,郁恒才重新坐下。
手里的这张纸刚刚被他抓得太用力了点,以至于平整的纸张上出现了一块突兀的褶皱。
他下意识地想去抚平。许锐好奇地想凑过来看看班花亲手写的情书里是什么内容,然还没等他郁哥把纸张展开人就先被他推走了。
“滚一边儿去。”
“看看怎么了,”许锐被他怼习惯了,立刻又恬不知耻地凑回来,“不过班花的心思可真难猜啊,一会儿给你情书,一会儿又要把情书撕了,你说她到底喜不喜欢你啊?”
“我怎么知道……”
郁恒小声抱怨了一句,他只知道一般女生跟季橙可没办法相提并论。
或许她就真的只是为了完成这个狗系统发布的任务呢。
少爷这么想着的时候,心里同时莫名地泛起了一阵酸。
心里虽然思绪万千,手上却动作没停地展开了这封写在草稿纸上的情书。
一眼看去,女生隽秀的字体工整平直地铺满了整张白纸。
开头居中用大一号的字体一笔一划地写了六个字——
给郁恒的情书。
喂…哪有写情书还写题目的啊!
他忍不住地弯了弯嘴角,继续看下去时,渐渐地他感觉自己的耳尖开始发烫了。
这写的,什么不论你是否陪我走到终点我都感谢你的陪伴,什么陪你看日出日落花开花谢就是一种幸福,什么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一千多个字的情话。
郁恒看到最后觉得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具体表现为耳朵发烫、心跳加速,并且还伴随着一点点的不知所措。
明明应该觉得肉麻才对,他怎么还紧张起来了呢。
他从幼儿园开始就不缺女生递情书,但这么正儿八经收下、再正儿八经打开阅读的情书,这还是第一封。
还是看得太少了经验不足,早知道以前那些女生送的那些信他先看看再处理掉了,不然也不至于现在心跳得那么快。他多少有点懊恼地后悔着。
信是他一个人看的,程昶他们在旁边见他看完了就立马按照折痕重新折回去,好像生怕被他们看见里面的内容似的。
“班花写了啥啊你那么激动?”
“我哪儿激动了?”
程昶本想说你耳朵根就快烫熟了还不激动呢,但是觉得说出来以后大概率会被少爷恼羞成怒地打一顿,于是选择了笑而不语。
郁恒把这份信夹在了手边最厚的一本语文必修书里。
许锐还是没放弃之前的问题:“怎么样,看完情书后感受到班花对你的爱意了吗?”
何止爱意,都已经到了露骨的程度了好吗。
郁恒底气十足地应了:“感受到了啊,一目了然。”
“真的假的,”许锐有些不相信,“那她态度怎么那样?”
“那样”是指哪样自然不言而喻。
郁恒像是自己给她找好了借口:“女生嘛,表面上表现得矜持一点不是很正常。”
他稍微活动了一下有些酸麻的脖子,之前心里小小的郁闷倒是一扫而空了。
这场雨下了一整天。
早上还是淅淅沥沥的中雨,中午有一段时间变成了朦朦胧胧的雨丝。
到了下午临近放学的时间却陡然变成了暴雨,变幻莫测的天气没给任何人一丝心理准备。
今天的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大家都安静地复习准备着明天的月考,老徐作为班主任则坐在讲台上,一边管着大家一边批改作业,大家如果在英语上有任何问题的话也可以随时上去问他。
震天价响的雷声猛得在所有人耳边响起的时候,正好距离下课还有最后十分钟。
老徐放下手里的红笔走到窗边看了眼外面的天气,也不知怎么了,突然雷声就频繁了起来。
底下不少学生也没了学习的心思,还有人窃窃私语地开着玩笑说这是哪位大神在渡劫呢?
“估计今天校门口来接人的私家车会把路堵得水泄不通。”元晴沫嘀咕着,“也不知道我爸会不会来接。”
她平时都是坐地铁回家的,但在天气恶劣的时候爸爸也会发短信说开车来接。
班级里说话的人逐渐多了起来,音量也愈发地增大了。
谢谦昂把身体向后靠了靠,顾及着班主任在所以并没有大胆到把头转过来说话。
“我爸提前说了来接,你爸要是不来的话让我爸送你回去啊。”
闻言元晴沫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用不着。”
自从前几天她和赵缘媛闹掰了的时候,他评价了一句“至于吗”之后,元晴沫就不太爱搭理他了。
女生的脾气说好也好,说倔也倔。
谢谦昂摸了摸鼻子,飞快地转过头小声哀怨了句:“还生气呢姑奶奶?”
姑奶奶的语气依旧不好:“管得着吗你。”
“请你喝奶茶给你赔罪行吗?”
元晴沫还没说话,老徐先在讲台上故意咳嗽了两声。
原本闹哄哄地班级瞬间心照不宣地安静了下来。
雷声不停,又临近放学,老徐估摸着大家这时候也学不进去什么东西了,便开口道:“明天考试了,大家把桌子拉一下吧。”
考试的考场分布是按照上一次月考的成绩来排的。
五个文科班和十五个理科班分开,他们班正好是十五班,也就是理科班的最后一个考场。
季橙作为上一次的年级第一,这次的考场自然安排在一班。
一班在五楼,而且位置在和十五班相反的方向。她每次过去一趟少说也得走上六七分钟,这是学霸唯一不太满意的地方,每次都要提前动身。
“动静小点儿,其他班还上课呢。”怕这帮人拉桌子的声音影响到楼下文科班,老徐赶紧又提醒了一句。
巧的是他话音刚落,他们楼上的班级也传来了拉桌子的动静,甚至声音还挺大。
“……”
几个大胆的学生开着玩笑:“老师,估计文科班也在拉桌子呢。”
老徐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让他们抓紧点,自己则留了句“一会儿放学回家路上小心点”后就抱着一叠批改到一半的作业和保温杯走了。
至此原本还有所保留的班级终于闹腾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校草的自我攻略最为致命(×
第22章 好烦
考场安排表前几天就贴在教室后面的墙上了,郁恒都不用走过去,转个身就能看见。
上一次月考他和许锐还有程昶三个人干脆就没来参加,因此毫无疑问都被分到了最后一个、也就是自己班的考场。
三个人的位置甚至还是连坐。
“看什么呢,”许锐跟着他一起回头,然后了然,“本来还想去网吧的,既然你都准备要参加考试了,那我也陪你考一考吧。”
他一副舍命陪君子的凛然感,郁恒却冷哼:“就你?”
许锐:?
你的不屑是认真的吗?
大家同是倒数第一你是哪儿来的优越感?
郁恒冲他露出一个假笑:“你复习了吗?做准备了吗?水笔和涂卡笔买了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课桌兜里拿出了一个笔袋。
是最普通的透明款式,里面鼓鼓囊囊得装满了各种文具。
“老子可是连圆规都准备好了。”
“……”那没事了,你尽情的优越吧。
季橙中午给他整理的知识点不算特别多,但却和昨天晚上那些只需要背熟就可以的内容不一样,这次有不少东西还需要适当的理解才行。
郁恒从高一开始就没怎么听过课了,哪怕他初中的时候成绩再好,缺了快两年的课后如今看这些公式依旧脑袋一片浆糊。
不过他胜在脑子聪明,加上如今互联网的便捷,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地方手里机随便下个作业APP搜搜讲解,他看两遍也都能很快理解。
少爷他效率很高地一下午就学了不少。
今天晚上再熬个夜应该就能全部记下来了,他啧了一声自负地想着,果然学习什么的再简单不过了,只要他想那还不是分分钟就能解决。
季橙在下课铃响前去了一趟厕所。
下课铃响过后她才慢慢地回来,教室里人已经走了一大半。
元晴沫和谢谦昂都已经离开了,虽然不知道两个人是不是一起走的。
她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面色惨白了,小腹不断地传来坠坠的痛感,疼得她有点站不住脚,坐到位置上后忍了一会儿,终于撑不住地趴下了。
她的痛经一直以来都很严重,尤其是例假来的头两天更是常常痛得她站都站不起来。
“学霸,化学笔记能不能……”祁子洲正想向她借笔记本,转头却看到她正趴在桌上,“你怎么啦?”
半晌没见她吭声,他犹豫了一下站起来走到她旁边又问了一次。
其实季橙都听见了,只不过刚好小腹又剧烈地绞痛了一下才没及时应他。
“笔记在桌上,自己拿吧。”她依旧趴着没起来,声音比平时低了一倍,语气听上去也是虚弱不已。
“你不舒服吗?”
又过了一会儿,他听见她又虚弱地回了句“没事”。
怎么可能像没事的样子,天然卷少年抓了抓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班里的同学基本上都已经走完了,他环顾一圈,最后把视线锁定在教室后排的角落。
“哎郁恒!”祁子洲毫不犹豫地喊了他的名字。
原本正努力攻克一道方程式的校草诧异地抬头。
然后看见天然卷正站在季橙的边上向他招着手:“你过来一下呗,学霸她好像不太舒服!”
向来坐得端正的少女此刻正趴在桌面上,郁恒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
祁子洲的嗓门无所顾及,再加上他又是站在自己边上喊的,听得季橙耳膜也开始隐隐作痛了。
而且他突然喊郁恒做什么?
肚子疼得几乎没办法思考的少女皱了一下眉。
郁恒很快就过来了,然后动作自然地就在她的桌边蹲了下来。
就像季橙第一次也在他的桌边蹲下时一样。
“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他说话的声音似乎要比平时着急很多。
她一时没回话,郁恒立刻就想把她拉起来送医院。
季橙终于抬了一下头:“让我趴一下就好了。”
声音听上去依旧弱得不行,额上甚至还有点点冷汗冒出来。
她一说话郁恒就不敢随便碰她了,见她一只手用力地捂着小腹,他猜测道:“肚子疼吗?”
这回痛意稍微舒缓了一点,季橙嗯了一声:“痛经。”
这个年代,谈论月经并不是一件羞耻的事情。
季橙说的直接坦然,郁恒听着也并没有觉得不对。
他家母亲大人每个月也痛经,虽然看起来没季橙痛得那么夸张就是了,但每个月这几天整个人总会表现得怏怏的。
岑宛女士曾不止一次地在自己来例假的时候一边指使自己的儿子干这干那,一边理直气壮地教育他:“阿恒啊,女性在经期的时候情绪一般波动比较大,还特别容易生气,你可得体谅妈妈呀。”
哪怕郁恒敢顶一句嘴回去,他妈就会毫不犹豫地叫嚷着要停了他的信用卡。
郁恒想到了他妈妈每次经期都作天作地、还各种挑刺抬杠的表现,再看向眼前少女整个人半蜷缩地趴着、偶尔冒出一句话也有气无力的模样。
如果要比喻的话,岑宛女士就像是情绪不稳定的凶兽。
而季橙则更像是刚出生的奶猫,弱得都不敢伸手碰她的那种。
少爷想着想着就心虚地唔了一声,如果被他妈知道他的想法非得把他揍一顿不可。
季橙又缓了两分钟,直到腹痛感不再难以忍受的时候才抬了头。
然后惊讶地发现郁恒一直蹲在旁边。
“好点了吗?”他微微拧着眉看她,“需要我帮你买个暖宝宝吗?”
岑宛女士在家里的时候会习惯捂着一个电热水袋,不过学校的超市里应该没这玩意儿。
季橙摇了摇头,她不太想说话,郁恒也耐心地陪着。
旁边祁子洲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就默默地回了自己的位置,走前还顺便捎上了学霸的化学笔记本。
又片刻。
季橙:“你起来。”
郁恒这才惊觉自己好像是蹲了挺久了。
他站起来后季橙也慢慢地坐了起来,不过稍微弓着背,不像平时那样坐得笔直,左手依旧捂着肚子,右手却开始收拾起桌面上的东西了。
知道她还疼着,郁恒干脆帮她整了起来。
笔盖盖好、文具都放回笔袋里、试卷本子和书都规整地码放好。
他自己的东西都没做得那么细致过,帮她做的时候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郁恒按照她说的把需要的东西都放进书包里后,拉上拉链时季橙对他道了声谢。
“不过你真的没问题吗?”他看着她的面色白得有些过分,一点血色都没有,到底还是担心,“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季橙毫不意外地再次摇头:“回家吃颗止疼药就行了。”而且这次疼到几乎站不起来可能还因为自己早上喝了杯冰奶茶的缘故。
他对这方面没什么了解,下意识地问止疼药吃多了是不是不太好,会不会有依赖性什么的。
她又摇了一下头:“止疼药研制出来就是给需要的人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