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在之后的日子里，温耿从抢黑白无常的业绩，到只抢“谢必安和范无救的业绩”。
这梁子越结越深，最后就变成了互相看不顺眼的状态。
“如你所见，我过的饥一顿饱一顿的，怎么，你想资助我一点？”
谢必安：“……”
他收回他刚刚的话，温耿哪能不容易啊，那是他该。
说话间，少了两面墙壁支撑的第二层，终于也崩塌了，一直作为第二层木板的碎木屑洋洋洒洒落了第一层的员工一桌子一身。
而第二层的员工也跟着做了个自由落体运动，有的砸到了桌子上，有的砸到了第一层的员工身上。
谢必安：“……”
一时之间惨叫和爆炸声此起彼伏，晋忘川的小眼睛还被谢必安捂住了：“崽崽不宜。”
晋忘川：“……”
“啊——这是谁的头——”
“别掉到我的鱼缸里——”
“谁压到我的尾巴了啊——好疼——”
谢必安看向脸色逐渐憋成猪肝色的温耿，有些幸灾乐祸地笑道：“你是挺潇洒呢~潇洒到这下总基地都得重建了~”
温耿：“……”
他招招手，一个拿着设计图纸带着厚厚镜片的清瘦鬼弯着腰跟到他面前，对方恭敬对他说道：“头儿。”
“三天之内赶一个新的出来。”温耿不耐烦地招招手。
“是。”
晋忘川走得远了些，看看对面好歹还是栋大楼的道士捉鬼协会，再看看只剩下两面墙壁冥界捉鬼行的“残骸”——
没错，整栋小木屋都已经塌成那个鬼样子了，第一楼的那两面墙壁依旧屹立不倒，宛如寒冬腊月里两颗迎着风雪的青松，给里面的鬼怪遮挡住最后一丝寒风。
虽然也挡不了什么风。
“对了。”谢必安看向温耿，“我前几天是不是带给你一个画皮鬼来着？那只鬼现在怎么样了？”
他上次抓住画皮鬼之后，没想到画皮鬼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恢复了意识，以她那时候的状态不太适合和其他发狂的鬼怪统一管制，温耿这边也缺鬼，他就派人把画皮鬼送到温耿这边来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温耿抽抽嘴角：“好，好得很呢。”
说着他就高声叫道：“小温！有人找！”
“来了！”一个熟悉的女声应了一声，从一个角落里飘了出来。
眼前的画皮鬼和前段时间相比简直是变了一个模样，她额头上系着一条写着“社|会主|义必胜”的红绸带，身上穿着毛爷爷同款工装服，脸上不施粉黛，这一套朴素的装扮倒衬得她愈发好看了。
“她现在几乎天天都在办公室宣传马列主义和□□选集，我一半的员工现在都已经是坚定的社|会主|义者了。”
温耿绝望地说：“更离谱的是，那些员工还都觉得自己不应该存在，现在天天在办公室研究哲学问题，严重影响到了工作效率。”
谢必安：“……”
画皮鬼一脸无辜，一歪头：“昂？”
温耿：“……”
“我记得你！”画皮鬼一转身看见了晋忘川，眼睛发亮，“你是那个超厉害的小孩儿，你好可爱的！”
“嘿嘿……”晋忘川不好意思地一笑，又问了一个她一直想知道的问题，“姐姐你那天是怎么醒过来的呀？”
“我？”画皮鬼挠挠头发，“我也不知道呀，那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音乐，然后就醒过来了。”
好像知道了是什么音乐的晋忘川艰难说道：“……难道是，一九七九年？那是一个春天？”
“对对对！”画皮鬼更兴奋了，“听到这个我就清醒了，之后我就感受到了这些歌曲的魅力所在！所以我就又学了好多这种类型的歌！”
“黄河大合唱！”画皮鬼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给晋忘川一下子就震住了。
“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晋忘川：“……”
第22章 让画皮鬼去吓你！
“姐姐……你, 你先别唱了。”
画皮鬼越唱越兴奋，甚至配上了手上和脚上的动作。
“然后我就了解到这些歌曲全都是一种类型的歌！”画皮鬼终于不唱了，“所以我就去了解背景, 然后就喜欢上了《马列文集》、《毛|主|席选集》！”
“这些都是人类社会智慧的结晶啊！”
晋忘川：“……”
原来根源在这里。
突然她脑子一闪, 试探的问道：“坚持崇高信仰？”
画皮鬼双眼放光, 从善如流答道：“坚信社|会主|义。”
“立足中华优秀传统文化？”
“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晋忘川：“……”
她看了看画皮鬼, 老气横秋地说道：“你好厉害！”
“彼此彼此。”画皮鬼一脸谦虚，“你也不错。”
她抓了抓头发, 一脸好奇：“你这只小崽崽，看着年纪不大, 懂得还不少嘛。”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标语的？”
晋忘川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小崽崽的烦恼你不懂。”
画皮鬼笑出了声：“我怎么就不懂了？”
“首先, 你没有一个一直让你背这些标语的哥哥。”
画皮鬼：“……”
好的她知道了。
她想到画皮鬼的信仰显然已然不适合冥界捉鬼行了, 便看了温耿一眼。
温耿在晋忘川的眼神读出了一种意思——
等会儿你要感谢我哦！
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他便听到对方说道：
“我知道一个地方, 应该比你现在的工作环境更适合你。”
画皮鬼来了兴趣, 问道：“是什么？”
“我哥哥的公司。”
“你那个让你背标语的哥哥？”
晋忘川点点头：“像那样的标语，我哥哥的公司里贴的到处都是。”
“那你哥哥是……？”
温耿：“……我还在这儿呢，公然挖我墙角不好吧？”
晋忘川并没有理会温耿, 她仰着头看着画皮鬼：“是晋氏哦！”
画皮鬼：“……”
她一脸为难。
晋氏她曾经在人间打工的时候听说过, 前男友就职的公司，家大业大产业大, 人才也多，根本就不缺她这种没有学历光靠脸吃饭的类型。
“没事哒，反正那些人也看不见你，你就去看看，单纯感受一下氛围也好呀~等到我哥哥哪天缺人了，我再看看能不能让你进去呀。”
小孩子的想法总是很简单, 画皮鬼疯狂心动。
主要是那满墙的标语该死的吸引到了她。
“我不干啦！”画皮鬼朝温耿欢快地说，“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温耿：“……”
不是，他这才见到这个小崽崽没多久，怎么就莫名其妙少了个员工呢？
温耿百思不得其解。
**
病房里的气氛很凝重。
晋忘笙低着头插着耳机无声地打着游戏，晋奈何一边处理公司事务，一边时不时抬头担忧地看着昏迷不醒的晋忘川。
虽然医生说了晋忘川暂时并没有生命危险，但两人还是提心吊胆的。
特别是晋忘笙，自责的情绪几乎要把他淹没，在悔恨的海洋中沉沉浮浮，打游戏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过了一会儿，他的李白就又死了。
下一秒其中一个队友就开了麦，听起来像是忍了晋忘笙好久了似的，压抑着火气喷到：“我说打野你究竟会不会玩儿啊，能别给对方送人头了吗？你是对面派来演的吗？”
接下来那个队友的语气更不好了，嘴里说出来的词都有些污染耳朵。
晋忘笙不堪其言，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心情平复下来，取下了耳机，将手机摔到桌子上。
晋奈何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晋忘笙挂机之后，对面很快就将塔推掉拿到了胜利，那个暴躁的队友见自己这边输了，就在队友频道疯狂输出，其他的队友被带动情绪也开始或多或少有些不满。
晋忘笙全程面无表情，等到那群人都骂完了，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被举报了。
晋忘笙：“……”
行吧，他自作自受。
他将游戏退出来，打开微信，在经纪人的对话框里写写删删，最终还没把那句“退圈”说出口。
他以前以为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能获得今天的成就，能收获这么多最忠实的粉丝，但现在他却明白了，有时候双刃剑也是能伤害到自己的。
他承认，他想退缩了。
这次的确是没什么生命危险，但确实也够惊险，一个环节不对，他和妹妹可能就要命丧黄泉。
“你是不是想当懦夫？”晋奈何连头都没抬，一边继续在键盘上敲着字，一边貌似随意地问道，“退圈？”
晋忘笙用力揉了把自己的头发，双肘撑在自己的腿上，闷闷地应了声：“嗯。”
“就是突然不想干了。”
“那你想过你退圈之后想做什么吗？”晋奈何继续问，语气犀利。
“读大学？还是在家里混吃等死，当一个只能依附家人的废物？”
“什么都不会，你恐怕也只能有这张脸能看了。”
晋忘笙脸上终于有了点不耐的表情：“我不是废物！也不是花瓶！”
出道以来就总有人拿他这张过于注目的脸说事儿，说他是空有其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就是个干啥啥不会的花瓶。
虽然之后他已经好几场电影都提名影帝金奖，但每次网友们评价他的时候总会先从他的外貌入手，从来都不会关注他又达成了什么成就。
因此晋忘笙平生最讨厌别人说他是个花瓶。
“那你就证明给我看。”晋奈何眼睛直直盯着对方，那眼神就像是黑色的漩涡，让晋忘笙的心猛地抽了一下。
晋忘笙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对面的病床上发出来一阵细小的咳嗽声，他刷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冲到病床前一脸担忧。
晋忘笙的心脏咚咚跳着，他感觉这心脏都快要冲破胸膛跳出来了。
晋奈何并没有起身，只是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了一下，然后接连打了好几个错字。
“二哥。”
“诶，崽崽，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
晋奈何疯狂打错字。
“没有。”晋忘川摇摇头。
“都是二哥不好。”晋忘笙差点红了眼眶，他吸吸鼻子，“让忘川吓到了。”
晋奈何疯狂打错字。
“没有呀二哥。”晋忘川小脸上居然还能摆出一副无奈的感觉，“是那些坏人。”
“跟二哥又没有关系。”
晋忘笙瞬间泪崩，一把抱住晋忘川：“崽崽——”
晋忘川：“……”
“针！针！”晋忘川大声叫道，“二哥我还挂着吊针哪，你箍的我喘不过气来了QAQ”
晋奈何不打错字了，晋奈何把键盘一推，站起来了。
他大步走到两人面前，阴沉着脸色说道：
“放开。”
晋忘笙猛地感觉背后有一丝阴生生的凉意：“……”
他怂了，他放开了。
晋奈何斜睨了晋忘笙一眼，自己坐在床沿，对他说：“去叫医生。”
晋忘笙愣了一秒，刚要跑出去就被对方叫了回来：“等一下，就在床头头顶，按一下铃就行，你出去干什么？”
晋忘笙看着他哥一脸看傻子的眼神，讪讪笑笑：“我、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吗？”
按了铃之后，医生进来给晋忘川做了一个大体的检查，回头跟晋奈何说：“忘川已经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了，现在只需要好好静养就行，你们做家长的，如果没有医生的允许，没事不要擅自把病人带到医院外面去，这出了事谁能承担？”
这说的就是晋忘笙了。
听到这句话的晋忘笙就像是秋天菜地里的黄花菜，蔫了吧唧的。
“是我要跟着二哥去的。”晋忘川眼神在一众医生和晋忘笙的身上扫了一个来回，轻轻说道，“所以不能怪二哥。”
“我觉得医院里太无聊了。”
晋忘笙怔愣一瞬，突然有那么一点想哭。
医生听罢也没多说什么，让跟着的小护士给晋忘川换了个吊瓶之后就都出去了。
门关上，原本拥挤的房间突然变得空旷起来，氛围中也多了一瞬间的寂静。
“忘川。”晋忘笙有点哽咽。
“二哥你要是再哭我就不理你了。”晋忘川转过头，倔强说道，“明明是男子汉大豆腐，却老是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