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太子火葬场了——花下残棋
时间:2021-09-21 05:55:27

  “只是你别丢下我了,我宁愿往后的余生让你一点点跟我计较,你可以慢慢将从前的事在我身上找补回来,我们有许多年的时间去算清楚的。”
  他顿了片刻,放缓了声音:“你别不要我。”
  顾令颜的那句话,他很清楚是什么意思。她不愿意将从前的那些事一笔勾销,想要将自己在他身上受过的委屈全都一一还给他。
  这本也是他该受的。
  顾令颜呆滞了片刻,眼中倏尔聚集了泪意,随后这阵泪意越聚越多,一下子汇聚得仿佛夏日汛流一般汹涌。最后忍不住哽咽出声。
  察觉到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徐晏先是一愣,随后单膝半蹲下去与她平视,拧着眉头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温声说:“不要哭了,若是我不够好,你可以骂我,但是不要憋在心里自个难受。”
  顾令颜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淌着,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滑下去,最后落在了衣襟和裙裾上。徐晏最开始还用手去帮她擦,但到了后面却发现怎么也擦不干净。
  无法,只能停住了手,轻声哄着。
  他常年习武,手握惯了弓箭刀枪,粗粝的指腹擦过脸颊和眼角脆弱的肌肤,带着些微的刺痛感,令她的眼圈更显红肿。
  但她这次没有偏头躲开,也没怎么动,只是微垂着首在低声啜泣。
  因哭的太急了些,她感觉呼吸都有几分困难,抽噎声也忍不住急促了些,轻轻大口的喘着气。徐晏怕她呛着了,轻轻拍着她的背,目光温和如东风。
  “徐晏。”好半晌过去,她才略微停了下来,抬起一双含露的眸子看他,哽咽道:“不光是这样的。还有许多许多的事,我很小气,很小气很小气。”
  她连着说了许多遍,生怕他听不明白,接连强调着,最后的尾音还打着颤。
  徐晏当然清楚她很小气了,从前幼时,哪怕他笑着多跟别人说上几句话,她都会闷闷不乐许久。
  自己一个人的闷闷不乐,从来没告诉过他,但幼年的她却根本掩盖不了自己的情绪。
  他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颜颜,我知道的,我也很小气。”徐晏见她哭够了,便替她擦了擦泪痕,软声说,“多巧啊,咱们一样都这么小气。以后我们之间也不会有其他人,没人来打扰我们,多好。”
  他明了她所在意的地方,直接便将话给说到了点上,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润,还有几分轻柔。
  顾令颜仰头看他,眼里盛着一片晶莹,有着些微的发怔,还有那么点迷茫。
  那日容容对她说,喜欢上一个人容易,让一个人喜欢自己可就难了。
  人只能勉强控制自己的心,没办法去操控别人的。
  但徐晏现在是喜欢她的。
  “那你想如何呢?”她问。
  少女微微偏着头看向他,眼睫上还带着一点湿润之意,瞧起来,既可怜又可爱。
  徐晏摸了摸她的发丝,忍不住莞尔:“颜颜觉得我该如何?”他拖长了尾调问她,忍不住的想要同她玩笑。
  她不答话,徐晏终究是沉不住气了,便缓声说:“就像我先前说的那样,咱们和好行不行?颜颜,我受不住了,受不住没你在身边的日子了。”
  以前他觉得,就算顾令颜这辈子都不来找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后来听说她以泪洗面,他便想着,还是去看一看吧,大不了他这个做太子的说几句软话,也就能哄好了。
  但等到后来她真的不理他之后,才知晓那种身边空了一块,心里也空落落的感觉。
  很不好受。
  顾令颜捻了一下指尖,淡声说:“或许我和你心里想的,不是一样的。”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觉得对方哪里都是好的,就像从前的徐晏,在她心里自动的忽略了那些不好的地方。在自己醒悟察觉的时候,从未觉得他不喜欢自己。
  “可我了解你。”徐晏握着她的肩膀,同她平视,忍不住勾了一下唇角,“我了解你的一切。颜颜,你不必去担忧这些,我既然胆敢来招惹你,便做好了这辈子都不会放手的准备。”
  他揽着顾令颜,将她往自己的方向带了些,俩人的距离便更近了。他轻声说:“咱们和好了,我以后再慢慢赔你。”
  竹林静了下来,竹叶不再发出沙沙声响。徐晏试探着轻轻去触碰她的手,感觉到她没有推拒后,便一下子握紧了。
  攥得很紧,一点都不肯放松,生怕一个不注意便会再次弄丢。
  “等明年的上元,咱们再一块出去赏灯好不好?”
  俩人的上元节,总是掺杂着诸多的遗憾,要么是他因宫中有事不告而别,要么是她不愿见他,宁愿待在家中闭门不出。
  徐晏帮她将微微凌乱的发丝整理好,温声道:“等上元那日,我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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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令颜从竹林里出来,筵席已经到了快散去的时候,众人的面颊上都因酒水而沾染了一层红晕。席案上都只剩下一些残羹冷炙,还有一旁众人玩闹游戏过后剩下的用具。
  “你回来啦?”朱修彤本就没有大醉,且已经喝过了一碗酸酸的醒酒汤,而后又睡过一觉了,此刻精神气十足,人也显得有些神采奕奕的,又小声嘀咕着,“你去哪里玩啦,刚才她们几个出去,回来也说没瞧见你。”
  顾令颜微微一笑:“没去哪,就在池边走了走呀,可能刚好跟她们错开了吧?”
  她去的那个假山后面的小空地本来就隐蔽,后来因着不断生长的斑竹,更是被完全遮掩住。想要进去势必要拨开丛竹,再踏过一层落叶。
  说实在话,她都不知道徐晏是怎么知道那个地方的。
  朱修彤小小的啊了一声,随后便推了推她:“不是要去崔家么,快走吧,不然待会天都要黑了。”冬日天黑得早,小娘子们都不愿意天黑了还在外面游荡,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顾令颜轻轻点头,随着她一块起身,另有几个相熟的小娘子听说了她俩的去向,也说着要一块过去看看。
  毕竟崔芹为给堂兄服丧许久未赴宴饮,又有个刚从博陵过来的十三娘,众人也未曾见过。
  顾证出身不凡,又生得一张俊朗的面庞,兼之年少有为。在京中很受一些未婚少女的青睐,一些家中有女儿的人家也都明里暗里打听过。
  他长兄顾许本身也很好,又是顾家嫡长子,但顾许早早就定下了朱家的女儿,于是众人便将目光放在了顾证身上,猜测着究竟是哪家高门贵女会嫁给他。
  却是没想到,最后定的竟是从博陵来的崔十三,一个众人都没怎么见过的人。
  去往崔府的路上,好几个小姑娘都在一旁打听着,声音里难掩好奇,问着崔十三究竟长什么模样。顾令颜想了想,只道:“十三姐姐挺漂亮的呀,性子也还好。”
  寻常稍微有点讲究的人家相互拜访,都是要提前写好拜帖、说好日子和时辰的。但若是一群年纪尚轻的小姑娘们,兴之所至欣然登门,算不得什么失礼。
  一行人到的时候,门房忙将众人引了进去,而后便派人回内院去通秉崔芹。众人都是来过崔府的,便一边慢腾腾往里面走着,一边等着崔芹出来迎。
  崔家是有教武场的,顾令颜远远就瞧见了顾证站在下面,正在跟崔少阳交谈。崔十三离得不远不近,正抬起眸子看着他。
  众人清晰瞧见她眼中闪过了一抹惊诧,正要出声去唤时,她却恰好离开。顾令颜暗忖着,她眼中闪过的惊讶,难道是喜欢她三哥那副皮相的意思?
  一行人对视了一眼,继续绕过□□往前走去,却隔着一树黄色的腊梅看到了两道人影,正低声说着话。众人都不想偷听别人说话,便也停了步子,想要避开那俩人。
  “你可是见过顾三郎了?觉着他如何?”崔芹看着匆忙向自己走来的人,不由得停下来往外走的步伐,脸上带了几分笑意。顾三郎相貌好是京中公认的,看她这慌慌张张的样子,是已经看到了?
  难道还一见钟情不成?
  “还、还成吧。”崔十三含糊应了一句,僵着张脸一动不动良久,终是忍不住艰难启齿:“可是阿姊,他似乎有些……不良于行?”
 
 
第118章 纸条写着要等上元那日……
  她问的很温柔, 只是问顾证是不是行动不便,且只是悄声的问,没敢大闹、也不敢大肆宣扬。
  但不管是崔芹还是腊梅树后的众人, 都很清楚,她只差没把顾证是不是瘸了腿给问出口。
  一行人现在都很尴尬,因为先前没第一时间看到腊梅树后的俩人, 避开的不够及时,现在无论是继续待在这还是走开, 都会惊动到那俩人。
  其中最尴尬的当属顾令颜了。
  前面还在想着, 十三娘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 是不是因着满意她三哥那副皮相。转眼就知晓了, 那压根就不是惊诧和惊艳, 而是害怕和惊慌。
  她现在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脚尖百无聊赖的摩擦着地面, 抬起头佯装无意的去看四周风景。
  今日的景色很好,天朗气清, 因是临近黄昏,整个天际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橘色。瞧着便让人觉得很暖和和舒适。
  崔芹先是一愣, 转瞬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随后便忍不住笑了一下,想起来从未同她提起过, 便安抚的摸了摸对方的脑袋,温声道:“你刚才瞧见什么啦?没有这回事, 他是先前打马球摔断了腿,能养好的。”
  要是顾证真身体有疾,再好的出身和才学,父亲也不会做主给她定下。
  听到这个意想不到的答案后, 十三娘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原本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了,转而又有了些许愧疚之意。
  伯父给她定下这门亲事,定然是不会害她的,刚才仅仅只是看了个表面,她就开始怀疑顾三郎不良于行,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阿姊,是我自个多想了。”十三娘低着头,小声说了一句,声音细若蚊呐。
  崔芹微微笑了一下,想着小娘子思虑多也是正常的事,便摸了摸她的头,低声安抚了几句。等十三娘终于不再是沮丧模样的时候,她才放下心来。
  等绕过了那株腊梅树,看到站在外面抬头望天的一行人时,崔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道:“居然这么快,我还说你们说不定很要走上一会,这才来迟了些。”
  说着,她朝树后的十三娘招了招手,示意她近前来。
  十三娘幼年在京中待过一些时日,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众人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长大的模样。她本就生得琼鼻凤目、一张樱桃口小小巧巧、两道略微修剪过的长弯眉,因着皮肤白皙,将本就有七分的容貌,硬生生衬出了九分来。
  外衣又是一身麻布素服,水润的眸子看过来时,整个人显得娇滴滴的,让人忍不住要生出怜爱之意。
  崔芹和十三娘的祖父曾官拜中书令,但十三娘父亲的官职却不高。京中有不少人都是有些傲气的,觉得出了长安和洛阳外,其他的地方都是乡下。
  有人跟着过来玩,也是好奇顾家给顾证定的人究竟是什么模样,在看到十三娘同她们见礼时仪态标准、挑不出半点错处的模样,一时间,便是再自矜的小娘子,都没觉得她有哪里不好的。
  崔芹邀了一行人去她院子里坐,只上了一些素点心和一盏清茗。
  “你们怎么这么多人一块过来了?”崔芹脸上挂着浅笑,温声问着众人。
  顾令颜捧着那盏温热的清茶抿了一口,感觉先前在雪地里的那点子冷意一下子不翼而飞:“今日宫里设赏梅宴,我们从宫里出来,想着都有许久没见你了,就正好说一块来看看你啦。”
  崔芹偏头看她:“那我倒是该要受宠若惊了?”
  顾令颜轻哼几声,用力捏了她的脸颊几下,等她告饶了才肯消停。
  不过说了片刻的话,外面竟开始飘起了雪,冰凉的风夹杂着雪粒呼啸着飞进来,一下子将人给堵在了屋子里。
  一时间竟是出去不了了。
  众人便又不得不暂时歇了回去的心思,继续坐在里头闲聊着,随着时间的推移,姿态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无论问着什么问题,十三娘都是落落大方的答了,声音十分清脆婉转。或许是因为在自己家里更安心的原因,比起上次见顾令颜时要说的更多些。
  顾证听说顾令颜今日也来了崔家,天上又下着雪,便正好过来接她回去。她一走,崔芹便让婢女去取了伞来,和十三娘一块,亲自将一行人送了出去。
  回去时夕阳染红了半边天际,顾令颜没有骑马,而是裹着已经在熏笼上烤干的厚披风,同顾证一块坐在车里,好奇地问:“阿兄,你今日怎么出来了?我都没听阿娘说过,早知道你也要来崔府,我直接让你带我来就好了。”
  今日一起过来的那一批人,有她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她一向不喜欢跟这么多人一块儿出门玩。
  顾证轻唔了一声,耸了耸肩:“阿耶让我别成天在家闲着没事做,多去找崔大将军请教请教枪法和兵书,再去找陆世叔问问时务策。”
  “可是你的……”顾令颜下意识看向了他的腿,想说腿都这个样子了,还怎么请教枪法?转眼间又明白过来,哪里是想让他去请教什么枪法,分明就是帮他找个由头,让他过去见见十三娘。
  顾令颜看了他一眼,试探着问道:“那……你去请教枪法了么?”
  “去了啊。”顾证理所当然的说,“只不过崔大将军不在,我就去找崔少阳稍微比划了下,还是崔家教武场又大又宽敞,真舒服。等我有钱了,我迟早要把我的院子改成教武场。”
  顾令颜身子向后仰了仰,但这辆车本就不怎么宽敞,又坐了两个人,她向后一仰就靠到了车壁上:“除了这个呢?”
  顾证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暗沉,不解地问:“我是去讨教枪法的,崔大将军都不在,还能有什么啊?”
  他这副理所应当、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模样,让顾令颜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极为难受。
  自个在心里缓了好一会后,顾令颜忍不住问:“你难道没觉得,自己是不是漏了点什么。”
  俩人大眼瞪小眼许久,顾证愣是没想出来自己有什么遗漏。顾令颜强忍着跳起来揍他的冲动,干脆懒得理他,也没提醒他,打算让他自个悟去。
  就他这样子,今日都能被十三娘误以为是瘸了腿,改明儿被人家以为是傻子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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