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比她想象得要热闹不少,没有印象中的那般冷清。许多商店已经早早开始为圣诞节做准备,毕竟那是西方世界里最重要的节日。
他们随处一逛, 走进了一家二手店,里面什么都卖,从孩童玩具到锅碗瓢盆都有。
沈清被一些北欧特色的餐盘杯具吸引了目光,停滞住,缓慢挑选了起来。
手里攥着一组郁金香图案的餐盘,指尖又在其余的几个之间来回游移。
她不经意一问:“谢辰,你喜欢什么样的?”
谢辰从一旁走过来:“你喜欢的都行。”
沈清下意识接话:“以后要一起用的嘛,总要有你喜欢的。”
说完她愣神了,这话的意思好像已经在畅想婚后或是同居生活了,她支支吾吾地改口:“我挑不出来,你帮我挑挑。”
谢辰低笑一声:“都买了吧。”
沈清抬头:“你疯了?行李箱可放不下。”
“寄回去。”
沈清流连忘返地瞧了瞧那些她取舍不了的漂亮物件,接受了谢辰的提议,最后面对的就是比物品本身价格还要昂贵的邮费。
“你看上什么了吗?”
这样的二手市场在欧洲并不新鲜,许多人喜欢来这里购买,价格比新的低上不少。而沈清喜欢这里并不是因为价格,而是因为这里不止有生活用品,也有一些特别的老旧物品,这些物件在常规的市场不多见。比如一百年前的柜子,亦有自由画家的画作,很便宜,低价的换算成人民币也不过一二百,却画得极好。
沈清零散又挑选了一些后才离开。
晚餐他们在酒店附近解决,又在周围逛了逛,毕竟明天他们就要离开这里,去到可以欣赏极光的酒店了。
回房前,两人决定买一点吃食供晚上闲暇时吃,看来看去,还是酒店旁的小超市最方便。
没多想,就走了进去。
结账时,谢辰把东西摆到收银台上,一抬眼,就看到年轻的收银员嘴角带着笑意打量自己。
谢辰不明所以。
沈清打着哈欠憋回眼泪,等在门口没有往那看,坐了一天的车,此时她已经有些困倦,特别想回房泡一个热水澡后躺进柔软的床铺。
收营员一边结账一边笑着问:“Is she your girlfriend?”
他用手里的一袋面包指向门口的沈清。
谢辰看过去:“Yes.”
收营员扬了扬眉:“She’s pretty.”
谢辰:“Indeed.”
“And she’s also very cute. She bought all size of condoms this morning.(她很可爱。今早她买了所有型号的避|孕|套。)”收营员顿了顿,很没有诚意地忏悔,“I wasn’t supposed to say this, sorry.(抱歉,我不应该说的。)”
毕竟购买了所有型号这件事,给他留下了不浅的印象。
谢辰身形一顿,视线跟着收营员的目光挪移到一旁的置物架上,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笑了。
拿起结完账的东西,谢辰踱步到沈清身边,看着她的手腕自然地圈住自己的。
“回房?”
“嗯。”沈清靠了靠他的肩,又打了一个哈欠。
坐电梯时,沈清看着四周的镜面整理着衣物,一瞥眼看见镜中谢辰的表情有些古怪,他好似也在打量自己。
她问:“怎么了?”
“没什么。”
“分明是有什么。”
沉默半晌,谢辰道:“刚才那位收营员,他说他在今早见过你。”
说这话时,谢辰微微低着头,视线上扬,眼神中充满试探和侵略的意味。
收营员?
沈清的脸色瞬间变化无穷,转过身背对他。
要命的是,电梯内壁全是镜面,她转了好几次角度,却发现360度没有一度能藏过谢辰的视线。
她老老实实说:“昨晚你不是说要买。”
谢辰应了:“嗯。”
“是吧,”她厚着脸皮回话,“我觉得半路跑出去买是很尴尬的事,所以……”
“所以?”
两个字打断了沈清断续的声音。
霎时她噤声了,抿紧了唇。
“我只是以备不时之需。”
谢辰的指腹和超市的购物袋轻轻摩挲:“好。”
她觉得自己只是把事情越描越黑了,垂头丧气地跟着谢辰走出电梯。
从电梯到房间的短短一段距离,她竟然觉得走了许久。甚至于她怀疑谢辰是故意放慢了步调,屏着呼吸都觉得憋得慌。
刚进屋,她就跑到行李箱边,捞起睡衣冲进浴室:“我先洗澡,洗完澡休息看电影。”
谢辰没说什么,点点头,把一天下来带回来的东西进行整理。
这一次澡,沈清洗了很久。
谢辰坐在窗台的沙发边,静观窗外的灯火与夜色。
还是北风与大雪占据的一晚,和昨晚相像。
玻璃上映着房间内的景象,独坐的谢辰和身后的宽敞大床。
沈清藏东西的本领并不高明,谢辰翻找酒店介绍册的时候,在床头柜的第二层抽屉看见了她今早的战利品。
默了默,又推回去。
沈清洗完澡老实地换了睡衣,没有胆量再像昨天那样整上刺激香艳的一出。
“换你了。”
谢辰看了她一眼:“嗯。”
他进去浴室后,沈清飞快又小心翼翼地拉开床头柜的抽屉,虽然明知浴室的水流声很大,会掩盖一切她在卧室里发出的声音,但她还是做贼心虚地小心抽拉,生怕发出什么声音。
还在,还好。
再面对谢辰时,她也放松了不少。
“今天看什么?”她喝着超市买回来的柠檬汁,就着甜巧味的面包问。
谢辰的睡衣是常见的V领款式,可他解开了第一颗,没有完全擦干的身体上还有残留的水珠正顺着他的胸膛往衣领下淌。
沈清收回视线,喉咙咽了咽,在电脑上寻找影片。
“今天看个恐怖点的吧。”她自问自答着,声音里有些颤抖。
谢辰用毛巾最后擦拭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扔到一旁,一语不发地坐上床。
沈清的身体随着床体陷下去了一些。
两人湿漉漉的头发带着潮气,洇在空气里,在二人之间游移,晕出浅浅粉红在脸颊上。
沈清找了一部被评为最恐怖十大电影之首的惊悚片,若无其事地打开,在谢辰说话之前就拉着他进入了观影模式,切断了他说些令人脸红的话的机会。
影片看到中段,鬼终于出现了,可惜的是,除了几次突然的变化,沈清和谢辰均面无表情。
总体上来说,这是一部靠着剪辑和突然袭击来吓人的片子,恐怖氛围的营造不足。
也许正是因为冰岛的天黑得太早,他们休息的时间也过早,在看完这部尤其长的电影以后,时间竟然才到十一点。
十一点,对他们来说都还不是睡眠时间。
沈清抿了一口酸中带甜的柠檬汁:“再看点什么?”
她能感受到谢辰的靠近。
“不看了。”谢辰说。
沈清脑海里顿时有一口钟敲响了。
不看电影,他要做什么?
“谢辰你冷静一下,我买那个不是要做的意思。”她赶忙解释,把电脑横在两人之间。
半天没动静,她挪开挡住了视线的电脑,竟然在床上没有找到谢辰,定睛一看,他已经坐到了书桌边,看上去在发邮件。
沈清微微愣了下:“你在工作?”
谢辰的鼻梁上架起了一副金丝框的眼镜,远远看去,七分干的头发软软地搭下来,一回头,天生冷感的眼眸带出一丝斯文败类感。
又让她想起了昨晚,再远一点,是晚宴险些擦枪走火的那晚。
他飞快地打着字,回复邮件,浏览发来的文件。
过了一会儿,沈清不悦地问:“还要多久?”
谢辰:“一会,你可以先睡。”
沈清不语,闷闷不乐地坐在床上,眼神死死锁住谢辰的背影。
真是好冷漠的一个背影。
“很急的工作吗?”
或许是她语气里的不悦太过明显,谢辰回过头,眼镜框微微滑落了一点,搭在鼻梁上,尤其……禁欲。
沈清藏在被窝里的手指攥在手心,心跳逐渐加速。
他不紧不慢说:“也不是。”
“那你非要现在做?”
谢辰看了眼时间:“再看一部电影的话就一点多了,我怕你明天起不来。”
冰岛的每一处风景都要花上许多时间在车程上,有的还需要再走上几小时的山路。
沈清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但是:“那你也不能就晾着我自顾自工作吧,我们是出来旅游的,你应该陪我。”
她霸道地说道。
平时都是工作也就算了,她也要工作,但难得有时间一起出来旅游,她可不想再看到一个工作狂魔在自己眼前。
最主要的是,她现在不仅睡不着,也找不到事情做。
谢辰沉默片刻,转过身把手上的一封邮件回复完,合上电脑。
“想做什么?”
他走回床边,撩起被子躺了进来。搁在沈清腿上的电脑因为这一动作又翻到,慢悠悠地闭合。
沈清眺望了一眼窗外,夜晚可真是一个让人□□熏心的时刻。
她真实的想法可不敢与谢辰说,说得很是迂回。
“聊会天。”
“聊什么?”
沈清自然地窝进了谢辰的怀里,昂着头仰视他的眼镜,金丝边在床头灯的照耀下闪出金光,衬得他的眼睛像是星星。
“Emm……”她出神地想着,“你今天许的愿望我还没听到,你看现在就很安静,你可以和我说说。”
她就是很想再听一遍。
谢辰没有回答:“你确定你是想聊天?”
“是啊。”
用聊天转移色心,不是很好吗?
谢辰伸出手,抓住了她在自己腰上游动的手,视线看过来,眸光闪烁:“那你这是在干什么?”
他的掌心就是她越轨的证据。
沈清假装脸不红心不跳地大言不惭:“取暖。”
谢辰看着她就像是在看猎物,不容逃避的眼神一直盯到沈清的眼睛发酸为止。
这是他审问的方式吗?
沈清缩了缩,想把手缩回来,却发现谢辰使的力死死把自己的手扣住了。
“冷?”
他问。
沈清吞咽了一下:“嗯。”
尽管空调还在努力地运转。
谢辰向床上的电脑瞥去一眼,探身抓过,放到床头柜上。
沈清还好奇地在他身后追问:“不看电影了吗?电影太长的话我们可以看一些短的综艺。”
“不看了。”
谢辰边说边摘掉眼镜,镜腿合在一起的清脆一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尤为明显,听得沈清心中悸动。
他俯下身,离沈清不过一寸的距离,沈清连他瞳孔里的纹路都能看清。
只听近处的他用低沉的嗓音缓缓说:“换个方式取暖。”
下一秒,谢辰按着沈清的肩,将她推倒在床褥间,倾身亲吻她的唇瓣,酸甜的柠檬汁味充满了这一个吻。
背部紧紧贴在床铺上,因为两人几乎相叠的重量,床的中央微陷,床尾方向的墙边靠着一张桌子,桌面上立着一面大大的镜子。
在吻的间隙,沈清深吸气,不经意间侧过的头看见那面镜子,霎时缩了回去,脸红得比番茄还熟。
“谢辰,没套。”她小声说。
“你不是买了吗?”
她语塞,半晌才道:“我忘了放在哪了。”
谢辰牵起唇角,没有给她找借口的机会,身一探,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听见耳边沈清一声倒吸气,不一会儿,一叠不同型号的被他捏在指尖。
她吸了口气,抿上嘴,嘴巴鼓得像金鱼。
谢辰还不忘补刀:“没事,我知道在哪。”
沈清的眼神出逃。
谢辰看了眼:“你选择做不做。”
沈清不语。
“小清?”
他放缓语调。
沈清还是保持沉默。
过了会儿,她终于爆发出来:“非要我说嘛!我害羞还不行吗!”
她羞得眼角直接溢出眼泪来,一下拉高了被子,遮住自己整张脸。
谢辰愣神了一会。
他是抱着尊重她意愿的态度,没想到她在意的是害羞的事。
少顷,他失笑。
被耳尖的沈清听见,在被褥下踢了他一脚。
“抱歉,没想到这一部分。”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单手抓住被角,和沈清做着力量上的博弈。
掀开被子,沈清捂得通红的脸沁着少许的汗和泪,咬着唇愤愤看他。
谢辰又低低笑了声,在她再踢一脚之前吻上了她的额头。
“是我想做,你点头,我就当是答应了。”
窗外的雪落变得尤其轻缓,棉絮一般的雪花悠悠地落进积雪中,白茫茫的一片静谧。
沈清抓紧他的领口,在他身下穿着重气,过了许久,点下头。
今夜的北风停了,落雪无声,房间里只有一片旖旎与呢喃。
沈清流的泪更多了,紧抱着谢辰,指甲微微嵌进他的背脊,惩罚他,还不满足,又在他肩上咬了一口。
谢辰轻轻抚摸过她锁骨处的纹身,柔软的唇瓣吻过此处。
“以后不会再有这个词了。”
和goodbye说goodby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