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换个游戏吗,那你想玩哪个……”
“不是。”
司从白半阖下眸子,掩去眸底的波动,语气平缓道:“我是想问,昨天晚上的事情。”
司从白虽然不觉得自己喝醉了之后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不确定醉酒后的自己有没有控制住,做出些……比如强吻之类的事情来。
蓁蓁恍然,又吸了一口果汁,然后伸手拍拍司从白的肩膀,小声道,“对不起啊,这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让你喝酒了。”
司从白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他语气晦涩问,“我昨天有做什么吗?”
蓁蓁心虚:“……你是问你怎么睡到地上去的?”
蓁蓁也不知道司从白怎么睡到地上去的。
没道理她睡前都搬不动司从白,睡着之后就一脚把人给踹下去了吧。
可偏偏司从白睡着之后又很老实,一动都不带动的,除了自己把人给踹下去,蓁蓁想不出其他可能性。
其实蓁蓁早上还醒过一次,看到司从白睡地板还想拖他来着,没能拖动。也就没管,回床上继续睡了。
司从白:“……”
他看蓁蓁的样子,也大概知道自己估计是什么都没做。
他心下悄舒了口气,扭回视线,面容平静,“继续吧。”
蓁蓁慢半拍地应声,“哦。”
她有点懵懵地想,她现在好像都跟不太上司从白的思路了。
刚开局,司从白又突然冒出一句,“你觉得钟瑾瑜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蓁蓁眸子紧紧盯着游戏画面,下意识答,“就那样呀。”
说完,她又努力思索,“挺有礼貌,喜欢的笑?”
是她对钟瑾瑜唯二的印象了。
司从白没再吭声。
他打着游戏,却若有所思。
之前他一直觉得这样的相处模式就很好,但……钟瑾瑜的出现倒是给他提了个醒。
他得乘早想办法把蓁蓁这小脑袋给弄开窍了。
第50章 更
张以珍在高级会所里没能再碰到过萧锦程。
她下了班, 去街上的便利店买了个三明治,边啃边回家。
张以珍没有太缺钱花。
张素花几年前回来了,她又开始连轴转地打工兼职, 努力攒钱,势必要给张以珍力所能及的最好的生活。
几万的奢侈品买不起, 她的衣服却也都是上千一件的。
虽然张以珍并不太瞧得上这些衣服。
孙立刚还是之前那副死样子, 天天赌博喝酒, 张素花就把张以珍又接了回去,没再让她跟孙立刚一起住。孙立刚也求之不得。
但张以珍的学费和生活费,孙立刚还是有出一半。
张以珍也说不上自己到底为什么非要去拿个高级会所里打工。
她想要钱, 却也想要身份和地位,她有自己的自尊心,她并不想做那些低等下贱的活。
张素花能卑躬屈膝地扬着笑脸去讨好人,张以珍却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只是有一天,张以珍站在富丽堂皇的会所外边,看着衣着靓丽的年轻人们笑着出入,不知怎么的,就走了过去。
迎上门口的经理,张了张嘴, 问的却是这边还招不招服务生。
然后张以珍就这么阴差阳错地做了这个高级会所的服务生。
所幸这边的服务生多,她的工作量不大, 工资还高,她勉强还是能忍一下的。
没多久, 她就碰上了萧锦程。
在看到萧锦程的瞬间, 张以珍就恍然意识到这是一次机会。
张以珍的脑海里迅速闪过一系列的想法。
只要萧锦程对她心软、萧锦程对她愧疚,萧锦程对她心疼,她就能借着萧锦程重新挤入上流社会。
然而……萧锦程没有追出来。
张以珍站在走廊拐角等了又等, 也没能等到那个包厢传来的任何动静。
张以珍不敢置信。
萧锦程之前那个样子,明显不是对她无动于衷的!
张以珍甚至回去特意拿了套餐具,就在附近的走廊徘徊,想等着再制造一点跟萧锦程的偶遇。
但,就跟全世界都要跟她作对似的,没能转悠多久,她就被经理拉去其他包厢倒酒。
再得空,萧锦程和司从白整个包厢都成了空的。
张以珍在脑海里思索,是不是她之前对萧锦程的态度有点问题,需要再调整……可她分明察觉到了萧锦程对她的关注,应该不会出问题的啊,之前怎么就没追出来?
高级会所的地段自然是市中心,哪怕周边幽静,出了这两条街,就又重新热闹起来,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忽地,张以珍的眼角余光瞥到了结伴而行的姜父姜母。
她猛地停下脚步。
姜父姜母的身边没其他人跟着,穿着也相对休闲随意,只是还能一眼就看出是常年养尊处优的人,身上的常服也看起来造价昂贵。
姜父帮姜母提着几个购物袋,姜母则脸上笑吟吟的,一边摆弄着手上巨大的毛绒玩偶,一边道:“蓁蓁肯定喜欢这个。”
“全球限量款,好不容易才订到货,回去给她一个惊喜。”
一想到蓁蓁扬起笑脸甜甜地说谢谢妈妈,姜母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好不容易才把跟小女儿的感情培养到现在这个程度,姜父姜母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
当然,他们甘之如饴。
看到蓁蓁一点一点地跟他们亲近,再一点一点长成大人模样,依旧保持了小时候的性格,甚至多了点偶尔的小任性,姜母还挺有成就感。
姜父也笑着颔首,“蓁蓁的爱好从小到大就没变过,她肯定是喜欢的。”
这次出来,姜父姜母还去各品牌专柜扫荡了这个季度新出的各种款式,给蓁蓁和姜以佶挑了好一些,让人给送去家里了。
蓁蓁穿衣服不怎么挑,但姜母很挑,除非蓁蓁特别喜欢哪件,不然过季的服装都不会在蓁蓁的衣帽间多待一天。
蓁蓁还不太爱逛街,更喜欢吃甜品或者看电视玩游戏,于是蓁蓁的所有衣服,都是姜母亲自过眼挑出来的,不会马虎分毫。
姜父姜母说说笑笑,走到街边刚打算上车,姜母忽地看到前方一抹身影。
她迟疑停住动作。
“怎么了?”姜父侧头。
姜母默了默,然后示意姜父看向前面,“那个女孩子,长得跟以珍似乎有点像。”
她有些恍惚。
要不是今天看到,姜母都不知道她有多久没想起过张以珍了。
当初张以珍刚走的时候,她还时不时地想到她。
姜母觉得自己对张以珍到底做得有点绝情,又觉得自己似乎没能教好她,还觉得张以珍的性格去了张素花身边,怕是过得不会有多舒心。
只是……对张以珍的各种感情,到底压不过姜母对亲生女儿的愧疚和渴望。
蓁蓁回来了之后,渐渐的,姜母就把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挪回到了蓁蓁身上,几乎都要忘了在蓁蓁之前,还有个张以珍。
姜父望了眼,微顿,而后道,“长得相像的人多了去了,大概只是巧合吧。”
姜父哪里看不出来张以珍现在长开的五官与小时候的八分神似?
但他并不希望姜母再跟张以珍有过多牵扯。
他们原本也不该再有什么牵扯。
姜母收回视线,“你说得对。”
她刚俯身把手里的毛绒玩偶塞进后座,就听张以珍的声音奔溃传来:“爸,你能不能不要再赌博了!我怎么打工也供不上你欠的这些钱啊!你不想想你自己,你就不能想想我吗!你是要毁了我的一辈子吗?!”
姜母愣怔了下。
她没忍住,又侧头看了眼张以珍的方向。
张以珍已经挂了电话,抬手抹了抹眼泪,闷头往她这边的方向大步走过来。
姜父蹙了蹙眉。
眼看着张以珍就要走过他们,姜母动了动唇,还是没吭声。
她想,就算张以珍现在过得不如意……那也是张以珍本该有的生活。
如果孩子一直不换回来,被迫代替张以珍承担这些“赌债”的,不就是蓁蓁了吗?
一想到蓁蓁灰头土脸努力赚钱养张素花和孙立刚的可能性,姜母就一阵窒息。
她捏了捏自己的手心,别开眉眼,没再看张以珍。
然而张以珍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她走过去了几步,却猛地停下步子,慢慢的,像是不敢置信地回过头,眼里含着泪花,“妈、……?”
像是下意识地就要叫“妈妈”,又强迫自己止住话头。
张以珍的模样有些惊讶,又有些无措。
她紧紧握着手机,泪眼婆娑地望着姜母,欲言又止。
旁边的姜父神色淡淡,视线落在张以珍身上,脸上没什么表情。
姜母不知道,但姜父却是一直有让人关注张以珍和她父母的。
没别的,就是防止他们狗急跳墙,做出些什么伤害蓁蓁的事情。
姜父也就自然知道张以珍这些年过得还算不错,虽然跟以往在姜家的时候不能比,但对于普通家庭来说,也算是要什么有什么了。
现在跑到他们面前做这么一场戏,也不知道为的什么。
姜母略一迟疑,还是开口问,“你过得不好?”
张以珍抿唇,却是摇头,勉强扬起笑容,“没有,我过得很好。我只是……”
话没说完,姜母便笑着颔首,“既然如此,那我便放心了。”
张以珍愣住。
这发展怎么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姜母见张以珍这副样子,轻叹了声,又道,“明天是蓁蓁的生日……我记得你比蓁蓁大,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如果你父母对你造成什么困扰,该断则断吧,我言尽于此。”
反正见张以珍的样子不愿多说,她也不好多问。
至于张以珍嘴里那个欠了无数赌债的父亲……这是她的亲生父亲,张以珍自己割舍不下,姜母自然也没办法。
无亲无故的,两家之间还有些隔阂,她更不可能出钱替张以珍还。
张以珍涨红了脸,“我、我是想说,我很抱歉小时候对你们不太礼貌。我一直觉得我还欠你们一句对不起和谢谢。”
姜母恍然,“哦,你说那个啊。”
想到当初要把张以珍送走时,张以珍的闹腾和哭嚎,姜母点点头,“确实有些。”
那时的姜母其实是有些伤心的。
但此时看着张以珍,她的心底除了些感慨,就没了其他波澜。
张以珍闻言神色微僵。
她之所以上来就对上姜母,而不是姜父,就是图的姜母心软,好说话,可现在……姜母的态度怎么成了这样?
“不过当初你还小,小孩子嘛,又突然遇到事情,也正常。”姜母笑着接道。
张以珍悄松了口气,她轻声道:“你没有因此讨厌我,那真是太好了。”
张以珍一副还对姜母有感情的样子,却又不多言,像是有些近乡情怯,又像是在刻意控制两人的距离。
按照张以珍的设想,姜母应该温声安慰她,说不定还要再邀请她去什么咖啡店甜品店坐坐,聊聊天……再不济,也留个联系方式,说些类似于以后如果有困难就找她之类的话。
但,姜母并没有要跟张以珍叙旧的意思,更是就像没看到张以珍捧在手心的将递未递的手机,对张以珍稍稍一笑,礼貌颔首,“那我们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就此别过。”
张以珍:……什么?
没等张以珍想出个理由叫住姜母,姜母拉着姜父就上了车。
关上车门,姜母便嘱咐司机,“开吧。去琉品楼,买些糕点给蓁蓁带回去。”
她又低头看了眼时间。
琉品楼的糕点向来难买,且不接受预定,耽误了这么些时间,也不知道还买不买得到。
张以珍站在街道旁,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车辆开走。
她暗暗咬牙,恨恨地跺了下脚,却毫无办法。
……白费功夫了!
第51章 更
姜父姜母回到家, 都默契地没提张以珍的事情。
蓁蓁在楼上弹钢琴,断断续续的音调轻扬地飘出来,姜母眉眼带了点笑, 就这么抱着玩偶上楼。
姜父提着糕点跟在姜母身后。
蓁蓁的钢琴是从上了小学五年级之后开始学的。
五年级的时候,马上要比蓁蓁先去初中部的司从白终于报名登台演出了一次, 在蓁蓁生日的前两天, 站在台上拉奏了一曲小提琴, 算是送给蓁蓁的生日礼物。
表演是在傍晚,天际被红霞渲染,大片大片的火烧云在舞台上空铺展开绛色的画卷。
司从白就这么笔挺地站在宽阔的舞台中央, 聚光灯的交集处,半阖着眼,拉响儒雅婉转的小提琴音。
时而缓慢低沉,时而轻扬悠然,一曲调子激昂顿挫,轻而易举地就把全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明明并不是多高大雄伟的身影,但只这么随意地站在舞台上,他就是所有人的聚焦点。
表演结束,掌声轰鸣。
在人山人海的观众席中, 司从白的视线逡巡,没多久就锁定到了蓁蓁。
他微顿, 然后黑眸映上点笑意,朝蓁蓁的方向俯身行了一礼。
坐在观众席的蓁蓁稍愣了下。
她歪歪脑袋, 狐疑回视, 并不太能确定司从白是不是看到了她。
台上的司从白行了礼,就收了小提琴,没多说半句, 就像没看到身旁主持人的暗示似的,直接转身离场。
蓁蓁旁边的宋可可拉着蓁蓁的手,比蓁蓁要激动兴奋得多:“司从白居然还会小提琴!真好听!他学了多久啊?我感觉跟我在高档餐厅里听到的那些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