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烛懒散地倚着沙发,不怎么参与他们的话题。
他的视线一直放在唐棉身上,看着她露出笑,嘴边渐渐也带了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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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春节来得早,初二这天才刚到一月底,
唐棉这几天暂时没接到其他任务,贺烛也不出门,两人就一直在洋房待着。
初二清早,唐棉下楼,发现贺烛穿戴整齐,坐在餐厅吃东西,脸上没什么表情,情绪似乎不大对劲。
唐棉坐过去,轻声问:“你怎么啦?”
“没什么,”贺烛说,“我等会儿要出去一趟。”
“嗯,什么时候回来?”
“中午,”贺烛视线偏了偏,像是在走神,“中午就回来。”
唐棉觉得他有心事,犹豫了下,没有多问。
她低头开始吃早餐。
没多久,贺烛吃完饭,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淡道:“我出门了。”
唐棉应了声:“好,路上小心。”
贺烛没立刻出去,而是在旁边静静站了一会儿,之后才默不作声地转身,往玄关走。
唐棉拿着汤匙,回想贺烛刚才的反常。
突然想到,贺桐给她的文件夹里提到过,贺董夫人的忌日似乎就是年初二。
她出声叫住他:“贺烛。”
前面的人停下脚步。
唐棉起身,继续道:“我可以陪着你吗?”
贺烛回头,凝视她恬静的面孔,抿紧的唇线松动一些,嘴角稍扯起弧度:“嗯。”
今天的贺宅比往日更为安静。
贺盛江穿着一身黑西装,脸色仍然严肃得过分,气势却没以往那么锋利了。
贺桐和贺延都在。
唐棉随贺烛进门时,贺桐往这边看了一眼,似是没想到唐棉会来,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诧,视线偏向贺烛,嘴动了动,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贺延倒是和以前一样,出于礼节,不冷不热地喊了声弟妹。
接下来便是无尽的沉默。
一家人坐车去往公墓。
全程安安静静,没人开口,放完花束,贺盛江单独留下来,小辈们坐车回去。
以往贺烛面对家人总带着点戾气,今天却很平和,神情始终淡淡的,偶尔侧头,看一眼唐棉有没有跟上。
贺桐走在两人前面。
今天阴天,天上看不见太阳,冬风吹得狠,刮在皮肤上冷得刺骨。
贺烛忽然道:“我想出去喝酒。”
唐棉小声道:“今天太冷了,改天吧。”
贺烛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贺桐脚步微顿,惊诧到以为自己听错了。
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贺烛正抬手,拉着唐棉头顶的羽绒服帽兜往下拽了拽,然后十分自然地将手放进她的口袋里。
贺桐有点不敢相信。
这人,是她弟弟?
第58章 不必解释了
大年初二, 路上的车已经很多了。
他们回去的时间比贺烛预计的晚了一些,两点半左右才抵达洋房。
贺烛情绪不高,将外套丢在门口的坐垫上, 径直去往厨房,他从冰箱取出两听啤酒, 而后去了一楼的吧台,坐上高脚凳, 手指将拉环扯开,弯着脖颈,安静地喝了口酒。
唐棉将两人的外套整齐地挂上衣架, 缓步走到他身边, 默默坐下。
空气安静, 依稀可闻啤酒冰镇后散发出的冷冽气息。
唐棉陪他坐了一会儿, 目光移向他手边未开封的酒罐。
以前跟同事聚餐, 同事说喝酒就是得一群人围在一块才得劲,喝闷酒没意思。
不禁看向旁边的人。
贺烛喝一口停一阵,不急不缓的, 神色浅淡, 看不出情绪,似是在走神。
她坐过来,他也没什么反应。
唐棉想了想, 伸手拿过另一听啤酒,扯开拉环, 随他仰头的动作,一起喝了口酒。
贺烛发现了她,眼神扫过来,就见唐棉表情痛苦, 鼻子都皱起来,憋了很久才勉为其难地咽下口中苦涩的液体。
然后苦大仇深地盯着手里的啤酒罐,脸上充满犹豫。
贺烛刚想开口,她忽然放下酒罐,起身走掉了。
“……”
须臾,唐棉去而复返,拿着两瓶玻璃瓶装的汽水,重新坐回来。
瓶盖已经被她起掉,唐棉仰头灌了一口汽水,冲淡嘴里的酒涩,难受的表情总算缓和一些,接着侧目瞄向他,似乎在等他一起。
贺烛定定地看她。
片刻后,他埋下头,胸腔微微起伏,发出低沉的笑声,再抬头时,清冷无神的眼底全然被笑意占据。
唐棉不明就里,迷茫地问:“为什么笑?”
贺烛把手里空掉的酒罐推到一边,起身将她揽进怀里,低笑着说:“有那么难喝?”
唐棉顺从地将脸贴在他胸前,诚实回答:“有。”
贺烛柔声道:“那就不喝了。”
唐棉觉得不能影响他的兴致,又说:“你喝吧,我可以喝汽水。”
“不喝了,”贺烛低声说,“嘴里都是酒味,你不让我亲怎么办。”
“也没那么严重——”
话说一半,贺烛蓦地俯身,低头吻住她。
唐棉略有些惊愕地睁大眼睛,很快,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接吻,不只有嘴唇的触碰。
这次的吻比以往来得都要强烈。
唐棉牙关在一开始就失守了,她嘴巴微张,眼睛渐渐蒙上一层雾,残存的酒气似乎也在唇舌交融中渡到了身体里。
她好像醉了,脑袋晕乎乎的,身上像点了火,灼热感从嘴唇蔓延至全身,酥麻难耐。
唐棉有点不知所措,双手抵在贺烛胸口,轻轻抓住他的上衣,慢慢地,手攥成了拳,却始终没有推开。
这种亲密她并不讨厌。
甚至,沉浸其中。
这个吻持续很久,久到唐棉快要忘记呼吸,贺烛终于肯放过她。
两人离得很近,嘴唇将将分开不到一指的距离,只要一方稍动下身子,很容易就能再次碰到对方。
唐棉杏眼迷蒙,唇瓣红润,乖乖巧巧的,毫无防备,好像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反抗。
贺烛眼睛暗了暗。
唐棉还没反应过来,新一轮攻势又将她吞没。
贺烛像是不知满足,一遍又一遍舔开她的唇,唐棉晕头转向,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凭借本能迎合他的亲吻。
他们在吧台前缠绵了良久,直到唐棉清醒过来,抬起没什么力气的胳膊,红着脸推了推他:“可以了吧。”
贺烛没说话,兀自轻吻她的眼睑、脸颊、鼻尖……动作轻柔缱绻,让人无法拒绝。
唐棉强撑起理智,侧过头,很小声地说:“我饿了。”
早餐之后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胃里确实有点空。
“吃完饭能继续么?”贺烛半垂眼睫,声音低哑,有种说不出的的性感。
这算是趁人之危。
可她却无法拒绝。
唐棉将脑袋埋进他的颈窝,轻轻点了点头。
……
节目组给的年假在初六就结束了,唐棉今天要带人去做观察室的录制,起得很早。
刚过完年,嘉宾们心情还不错,连最难搞的男嘉宾都变得好说话了一些。
段意深来的时候给摄制组和嘉宾带了礼物,同样也分给了唐棉。
她的礼物是他亲手拿过来的。
又过了一年,这人的长相依然没什么变化,脸上带着清俊的少年气,将一个红色的礼盒递给她,笑着说:“新年快乐。”
礼盒外表跟其他人的没区别,唐棉收下:“谢谢,新年快乐。”
盒子很轻,全部的重量好像都在包装上了。
唐棉有点好奇里面的东西,但没时间打开,随手将东西放到片场的椅子上,跑去忙其他事。
下午录制结束,嘉宾互相道别,陆续离开现场。
唐棉给贺烛发完微信就在现场组织善后工作。
段意深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片场的工作人员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助理等在门口,着急地挥手,提醒他下一个行程要来不及了,让他走快点。
段意深置若罔闻,步伐不紧不慢的,走到唐棉身侧,似是无意地提起:“上次那人是唐制片的男朋友吗?”
唐棉在给王铭宇发文件,闻言头也不抬,轻嗯了一声。
段意深往窗外看了眼。
“时间不早,他今天也来接你?”
手机上的文件成功传到对方那边,下面显示已接收,唐棉打开贺烛的聊天框,一分钟前,贺烛给她发了消息。
“嗯,他已经到了。”
唐棉往四周看了看,见大家整理的差不多了,便道:“我马上要下班了,还有别的事吗?”
“没事了,”段意深笑,“一起走吧。”
反正都顺路,唐棉也没说什么,将剩下的资料文件装进包里,她提起背包,恰好看到下面的红色礼盒。
盒子有点大,她的背包装不下,干脆就拿在手里。
进了电梯,段意深视线有意无意地看过来,欲言又止,唐棉注意到,直接问:“有什么事吗?”
“那个,其实,”他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眼中染上几分羞涩,“送给你的礼物是我单独选出来的,对我来说……”
他们拍摄的楼层就在四楼,电梯下的很快,到达一楼,电梯门打开。
段意深轻飘飘的声音越过这片狭小的空间,传到了外面:“我觉得你是特别的。”
四周霎时静下来。
旁边的助理瞳孔微震,下意识捂住嘴。
唐棉神色不变,淡定地从电梯走出去,仿佛他刚才说话的对象不是自己。
抬眼间,她撞上了准备乘电梯的贺烛。
他额前的碎发被风吹的有点乱,眸光冷冽,黑眸上下审视着她身后跟着的人,电梯里不止唐棉一个女生,他皱了皱眉,没直接开口,目光落到唐棉手中的礼盒:“这是什么?”
唐棉低头,一边拆盒子一边说:“分给节目组的礼物。”
打开平平无奇的红色盖子,里面大部分都是黑色海绵,中间卡着一个丝绒材质的黑色首饰盒,表面印着眼熟的奢侈品logo。
揭开盒盖,一串晶莹剔透的镶钻水晶手链映入眼帘。
唐棉合上盖子,从容地把东西包回去,随后转身,将它物归原主。
段意深没接,嘴唇紧抿:“你不喜欢吗?”
唐棉摇摇头:“跟喜不喜欢没关系,这个我不能收。”
段意深像是没看见旁边面色不善的男人,沮丧道:“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你平时都不戴首饰,想着你皮肤白,戴这个一定好看……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添麻烦,但是,”唐棉认真看着他,“这种东西还是送给喜欢的人比较好,刚刚那种话,也不能随便跟别的女生说,那是你未来女朋友才能听的。”
她近期为了写节目方案,看了不少相关的恋爱综艺和都市言情剧,对男女之间的小暧昧相当有心得,俨然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见段意深没反应,唐棉语重心长地补上最后一刀:“你还小,不懂。”
“……”
一直默不作声的贺烛听到这句话,终于没忍住,嗤笑出声。
唐棉不解地看过去,她哪里说错了吗。
贺烛低眸,抬手在她柔软的发顶揉了两下,之后帮她把后面的帽兜拉上,旁若无人地牵起她的手。
两人走远。
段意深原地站了一会儿,慢慢卸下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漠然盯着手里的礼盒。
半晌,他嘴里切了一声,满不在乎似的,将盒子往后一丢。
“送你了。”
助理慌忙接住,又鼓起勇气提醒:“我们得快点,广告公司那边催好几遍了。”
段意深拿出墨镜戴上,随口道:“推掉,不去了。”
“啊?为什么?”
“我刚失恋,没心情。”
“……”
年假复工之后,唐棉经历了一段忙碌的日子。
好在辛苦有了回报,他们节目播放量不错,上过几次热搜,嘉宾中也有出圈的。
于桁人气格外高,他跟一个女嘉宾聊的投缘,似乎是真喜欢上了,两人录完节目当天都是一起走的。
唐棉很欣慰,贺烛也不再隔断时间就旧事重提,要求换嘉宾了。
第四期节目播出后,摄制组又是连续半个月没放假,大家工作也没了热情,氛围低迷。
王铭宇总算良心发现,同意放他们两天假。
唐棉在午饭前回家,恰巧碰到准备外出的贺烛,他有点惊讶:“怎么回来了?”
“摄制组放假,”唐棉说,“你要出门?”
贺烛点头:“于一亩办了个冷餐会,让我们去捧场,一起去么?”
唐棉上午没怎么工作,这会儿精力充足,便点了下头。
商务冷餐不像一般晚宴那么正式,唐棉回房间换了身得体的连衣裙,外面套着浅色大衣,就随他出发了。
餐会人不多。
贺烛被于一亩拉去撑场面,唐棉没吃午饭,自己去了用餐区。
桌上的东西全部自助取用,都是小分量的东西,看着小巧精致。
唐棉拿了一点沙拉和曲奇,垫了垫肚子,随后就端着盘子四处闲逛。
正式踏入制作人的门槛后,她被王制片和高主任带着,经常参加一些小型商会,养成了良好的社交习惯。
这种场合往往是拓展人脉的好机会。
唐棉漫无目的地在会场溜达,时不时看一眼四周,寻找她认得出脸的业内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