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落在她袅娜又风情万种的身段上,喉咙里愈发的干涩难耐,他终于是遏制不住,“宋青婵!我对你一心一意,你为何转头就要嫁给别人?”喉间,溢出几声深深的哽咽,似乎是对她当真是深情至极,“青婵,求求你,不要嫁给别人好不好?你知道,我从小就喜欢你,一直都想要娶你为妻,这辈子也非你不娶!”
他满眼痛苦不能忍的看着她,沉沉呜咽的声音像是在控诉她的无情无义。
宋青婵这样温和的人,看着他的言语神态,还有他几近哀求又自以为是的话,几乎是让她磨光了对他所有的好感。
她娉婷站在门前,丝毫不动,晚风轻拂过她的发丝,微微飘动。
看不下去沈俊良的行径,她终于是说话制止:“沈大哥,你不必如此,我从未说过我对你有好感,甚至几次三番表明了对你没有男女之情,你为何总是觉得,你喜欢我,我就要嫁给你呢?”
“你不嫁给我,你还想要嫁给谁?!”沈俊良下意识接话,像她在长溪村的名声,除了他对她死心塌地之外,谁会娶她?“青婵,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太害怕失去你了。”
沈俊良很是愤懑,他都不在乎宋青婵与男人勾搭搅和在一起,可她呢,转头就要嫁给别人了!
她……怎能如此。
“我们之间,到此为止,从今以后,你我还是兄妹。”宋青婵冷静说道,抬起眼对上沈俊良的眼眸,他愣了下。
她挂着眼尾的温柔和艳色,朝着人看一眼,就心神晃荡。但她现在,眼中的清冷,像一桶凉水,从头浇到脚底。
“不,不……青婵,我心里有你,你让我怎么甘心?”
宋青婵本想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把话说满,给他留几分面子。可他这样穷追不舍,满嘴说着对她的喜欢。
喜欢吗?
“沈大哥,你心里究竟喜不喜欢我,只有你自己知晓。”她冷笑一声,连眉眼间仅存的几分温柔,都不再佯装,“你若当真喜欢我,就不会任由婶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我,任由她在外污蔑我的名声。”
沈俊良沉默一瞬,不愿承认这些事情,辩解道:“我娘是我娘,我是我,你不要将我与她混为一谈。”
“是吗……”宋青婵低声呢喃,她摇摇头,竟然不知何时起,和她一起长大的沈俊良,竟然与她背道走了很远,他们终究回不到过去了。
“沈大哥,当日我阿爹被你娘气的吐血,生命垂危,你为何立马出现在我面前?”
沈俊良一怔,声音堵在了喉咙里,怎么都发不出来。
她知道……她怎么知道……
宋青婵道:“我那日并不恨你放弃我和阿爹,我只恨,你为何会躲在门里,听了那样多难听的话,依旧能不动如山,旁观在侧。”她哽了下,泛起一阵阵的酸涩,她转过身,不去看沈俊良了,“你在等,等她们将我逼的无路可退,名声更差,我就只能依靠你了,就能如你所愿,嫁你为妻,是不是?”
那日,沈俊良若不是早在门里听着等着,不可能在阿爹倒下的时候立刻赶来,来的那样凑巧。
他还没问发生了什么,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说他不在,宋青婵断然不信。
方才还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将她的拒绝归为无情无义,试图扭转她决定的沈俊良,蔫儿了下来。
宋青婵已经转身,看不见脸,只能看到她苗条身段与细腰婀娜。
显然是已经不想再和他多说什么。
沈俊良伸手探出,想要触碰到她的背影,声音沙哑又无奈地唤了一声:“青婵,我……”
宋青婵漂亮的眼眸里波光涌动,璀璨盈盈,如同春水温柔又波澜,若是被她看上一眼,不知多少人会陷入她的眼中。
但她没有回头。
“沈大哥。”宋青婵轻声唤了他一声,沈俊良快要触碰到她的手又停了下来,只听女子用好听的声音说:“看在你我往些年的情分上,我提醒你一句,今后你莫要再提起对我的心思了。你以后莫要再纠缠下去,到此为止吧。”
“不……”
宋青婵背对着他关上门。
“嘎吱”声里,传来了她温柔起来的话语:“我未来夫君他啊,对别人很凶的。”
门外的沈俊良,彻底僵住。
宋青婵最后的语气,与和他说话时截然不同,尤其是咬着“未来夫君”四个字时,绕在唇舌之间,有种化不开的绵软与欢喜。
他抬起头,眼前黑洞洞一片,将他和这座矮墙完全隔绝开。
也好像是,他和宋青婵的感情,也只能到此为止。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的时候差点吐了,因为真真实实遇到过沈俊良这样的男人,并且有了阴影,很可怕的!!比沈俊良还要恶心好几十倍,还想把人控制起来,吐了吐了。老板们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要被可怕的男人骗了!!!!!
另外请看预收《我和死对头两情相悦了》《表妹靠绿茶风生水起》是下本想写的!
第24章 相信(二更)
这一夜,沈俊良没有合眼。
他一闭上眼,都是宋青婵决绝的样子,他到现在都不相信,她对自己没有一点意思。
鸡鸣破晓,天光乍现。
翌日天亮,沈家婶子就已经忙活起来,做了些饼子,让沈俊良去上工的路上,顺便给张姑娘捎过去。
放在平时,沈俊良肯定会以时间为由拒绝,但是今天,他脑子里又浮现了宋青婵要嫁给别人的画面,他心中愤懑不平,就接了下来。
他沈俊良还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不成?
这儿不还有一个现成的张姑娘吗!
沈俊良把自家老娘嘱托的东西给张姑娘送过去后,才去了岐安府上做工,做工的途中,听人说起赵屠夫找了讼师的事儿,所有人都笃定,这场官司,赵屠夫必赢。
沈俊良有些不解,不禁问:“赵屠夫晓得找讼师,靳氏也能找,怎的就确定赵屠夫必赢?”
“哈哈。小伙子你有所不知,讼师这个行业,在本朝不吃香,岐安府上本就没几个人做。我听说靳氏找遍了,都没有人愿意接这桩官司,赵屠夫能不赢吗?”
“原来如此。”沈俊良点点头,心里也希望赵屠夫能赢下官司。
一来是觉得靳安安这个做法确实欠妥,完全不给丈夫一点体面和尊重,怪不得赵屠夫会打她了。
二来他是想要给宋青婵一点打击,他知道的,她平日里看着平易近人,实则清高的很,希望这次之后能收敛下她的性子,也能把他的话听进去。
随后,沈俊良又去打听了下宋青婵究竟定了哪家的亲事。
一打听,完全愣住了,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是周家!
周家公子下财礼,排场不小,许多人都看到了,容不得沈俊良不信。
等回了家,沈家婶子再说起宋青婵“为了钱,不要脸,要嫁给城里老男人”时,沈俊良懊恼至极,阴沉沉发起脾气来:“什么老男人,她要嫁给周家公子了!”
沈家婶子顿时愣住。
这……这怎么可能?
周家公子能看得上宋青婵这样的?!
沈俊良说得笃定,沈家婶子不得不信。最后只眼馋地说了句:“男人不过是见色起意,等玩儿腻了,自然就踹开了。”
她也只能这样宽解自己。
·
三日之后,平安县衙再次开堂。
外头挤满了人,不少人来此围观,大多都是来看热闹的。未几,赵屠夫带着孙举人前来,有人在人群中遥遥给他打了气,赵屠夫统统无视,脸色难看径直朝着县衙里走。
没一会儿,挂着刘家牌子的马车缓缓驶来。
车辙沉重,发出嘎吱声。
众人凝神看去,一个身穿粉衣的小姑娘从马车里跳了下来,一双圆眼瞪了众人一眼,鼻孔发出哼哧一声,回头对着马车里说了句:“青婵姐姐,到了。”
话音落下,一只纤细雪白的手撩起珠帘,珠玉撞击,叮当作响。
光是看这样柔弱无骨的小手,就已经是让人遐想万分,莫名就让人期待起车中的人儿,究竟是何模样。
难道这就是靳安安?
紧接着,一道弧线袅娜的身影,从珠帘中缓缓走出。不论男女,都看直了眼,舍不得从她的身段上移开。
她戴了帷帽,白色轻纱将整张脸都遮挡住了,可却挡不住饱满曼妙的身段,惹的人更想要一探帷帽中的究竟。
但那女子根本就不露脸,刘襄拉着她的手往县衙里去了。
到了县衙门口,当差的将两个人拦在外头,目光在宋青婵身上流连许久,没怎么见过女人也没成亲的愣头青,乍一看到这样的女子,脸上通红,还不忘记自己的责任,说道:“谁是靳氏?只有靳氏能进,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刘襄不快地撅了撅小嘴巴。
靳安安今日根本没来。这还要从两天前说起,满城讼师没有一个肯接受刘襄的聘请,因为他们都是男子,一部分觉得靳安安把丈夫拉上公堂,本就是错事,自然不肯相帮。另外也有的人,认为赵屠夫做的太过,也同情靳安安的遭遇,可是那又如何,谁要是去当这个出头鸟,肯定会被群起而攻之。
没有讼师,凭着靳安安一人之力,在公堂上根本就没有获胜的希望。正巧那时,靳安安的女儿再次病危,这让她彻底崩溃,恍恍惚惚走在湖边时,竟不慎落水。
好在及时被人揪了起来,送到了杏林堂去,现在还没醒过来。
刘襄朝着宋青婵看去,不知她要如何说。
温软好听的声音从帷帽里传来:“劳烦,靳氏身体不适,聘我为讼师,特来对簿公堂。”
“女人当讼师?”当差的惊讶出声。他声音大,看热闹的众人也是听了个明明白白,一时间,人群里开始低声嘟囔起来,嗡嗡的,比今天的知了还要吵。
刘襄忍不住,转头瞪了说坏话的众人一样,“关你们什么事啊!”
宋青婵完全没受到影响,清浅回应:“嗯,为女子打官司的讼师。”
当差的不能做决定,就让宋青婵和刘襄在外面等一会儿,他进去禀告了县太爷,得了允许,才只让宋青婵一人进去。
刘襄也没苛求,她知道自己的脾气,要是进去了,说不定能和赵屠夫打起来,还是不去帮倒忙了。
宋青婵提着裙摆跨入县衙门槛,一道熟悉的视线从背后袭来,像是太阳一样炽烈,把人烫的无法忽视。
她脚步顿住,如有感应,忽的回过头去。
穿过帷帽和大门,她看向人群之后,两个男人骑着高头大马,在一群人之间尤为醒目。其中一人,锦衣加身,瞧着矜贵。
而另外一人,眉眼冷硬,气势磅礴,骑在马上,杀伐之气油然而生。她朝着他看去,目光微动,伸手撩开了挡着自己面容的帷帽。
马上的男人,笨拙的收敛起自己的冷硬,露出柔和的神情,红着脸,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朝着她点了点头。
宋青婵与周朔二人,无声相交,一笑过后,在衙役的催促下,她转身继续往公堂上走。
掩在帷帽下的唇角弯弯,胸口的里跃动,再非她所能掌控。
原来,她这样想念他。
县衙外面,人声不止。
刚刚宋青婵撩起帷帽,惊鸿一瞥,已经是让人惊艳无比。等人走后,只听得一阵阵的吞咽声,随后才有人悄悄问了句:“这是哪家的姑娘,生的好美。”
“啧啧啧,上回就是这个女子陪着靳氏来的县衙,我也见过她好几回了。别想了,那是长溪村的宋青婵,狐狸精一个,只要花钱就能搞到手的货色,也就只有一张脸蛋好了。”
“啊……原来是她,和靳氏一样,是会作妖。”
人群之中,有围观的妇人亲眼看到宋青婵替靳氏出堂,吓了一跳,没想到女子竟然也能做这行当,心中立马钦佩起来。
但又听到对方是长溪村出了名的名声不好后,稍稍纠结,又听得男人们难听刺耳的话,心头不爽。要是宋青婵能打赢这一场官司,才真的是为她们女子出了一口恶气,好生杀一杀这群臭男人的威风才好!
许多女子与妇人,都不约而同的盼望宋青婵能够大获全胜。
男人们的议论声在耳边,刘襄听得心烦意乱,她皱紧眉头,垫着脚尖往公堂里看,但她长得矮,啥也看不见。
不止是刘襄听见了众人的议论,人群后面牵着马的两个男子,也是听得清楚明白。
周朔当即就黑了脸,阴沉沉的很是吓人,像是悍匪下山,将要出手。站在周朔前面的百姓,瑟瑟发抖,连话都不敢说。
他脸上风雨欲来,哪里还有和宋青婵对视时的温柔神情。
见状,秦郅终于是憋不住笑,哈哈笑了两声。
周朔睨眼看向他,“你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秦郅摆手,他可不敢和周大哥说自己是在笑话他,他眼神一转,看向衙门里面,“不过这位宋姑娘倒是有意思,竟然来帮别人打官司。”
靳安安和赵屠夫的事情,秦郅也有所耳闻。
但他完全没想到,宋青婵竟然会出面帮靳安安打这场官司,这就和岐安府上很多女子不太一样了。
就算是在繁华的东都,抛头露脸做如此行径的女子,也寥寥无几。
“什么宋姑娘……”周朔沉沉的声音响起,他不悦蹙眉,“现在是未来嫂子了。”
他和宋姑娘已经定亲了!
秦郅失笑,“对对对,是未来嫂子。”他促狭,“不过周大哥真的不担心嫂子?她看起来挺温和的,一个人在衙门里受了欺负可怎么办?而且啊,今日之后,估摸着岐安府上还会有不少人说她闲话,周大哥不打算帮帮她?”
“不用。”周朔断然拒绝,想也没想。
秦郅啧了声,“你就真舍得娇滴滴的小娘子受委屈?周大哥,你还真没那怜香惜玉的心呀。”他失望摇摇头,原本周朔奔波千里去往南江府购买绮罗纱,秦郅还以为硬邦邦木讷的周大哥是开窍了,现在一看,还是一样。
这种时候,男人就该站出去站在姑娘家的面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