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关外的探子来报, 说关外契丹的许多部落, 已经开始有牛羊冻死。
对此,晋阳城中将士不仅没有幸灾乐祸,反而都很忧心,因为契丹一旦受灾,为了保证自己的部落, 就很有可能大规模南下。
虽然之前他们已经力挫契丹前锋, 对契丹造成震慑,契丹后来也因此退兵,没有再来,可如今契丹一旦受灾,为了活命,只怕卷土重来, 而之前的震慑, 也将荡然无存。
所以这些日子, 晋阳上下, 都秣兵厉马, 预备着对付将要到来的契丹。
林风也不例外,他经过之前多次杀敌, 已经成功晋升为偏将, 现在,他已经不仅仅只是带节度使府的护卫, 他还有一支一千的骑兵。
可别小看这一千骑兵, 这是河东特有的轻骑, 马高铠甲轻,跑得飞快,最适合突袭,是当年先帝打天下的骑兵兵种之一,而先帝打天下也不过一万轻骑,其他都是别的骑兵。
林风能有这一千,还是晋阳主将看卢质的面子,从自己麾下拨给他的,端得是无比金贵。
而林风对自己能有一千轻骑,也很是高兴,他力气大枪法好,最适合突袭,有了这一千轻骑,简直如虎添翼。
所以如今看着契丹要来,林风也带着自己一千轻骑日日操练,想等着上战场后,狠狠给契丹来一下。
半个月后,随着晋阳声一阵鼓响,城外远处的草原,契丹大军到了。
……
战场上,林风带着自己一千骑兵,如利刃一般,在契丹骑兵阵中穿梭,所过之处,银枪纷飞,契丹骑兵纷纷落马。
“风小将军,厉害!”林风身后,跟着骑兵一边手上不停,一边给林风叫好。
林风握了握手中的银枪,看着一眼远处正胶着状态的两军,大声说:“这次契丹大军来得人多,将军和节度使压力不小,大家还没有劲,再跟我冲一次?”
骑兵大声说:“风小将军尽管放心,弟兄们还不累!”
于是林风一马当先,对着契丹骑兵人数最多的地方冲去,林风麾下的骑兵也纷纷跟上,很快,新一轮的绞杀开始了。
林风带着自己麾下在契丹大军冲了五个来回,感觉到马速变慢,就知道不能再冲了,于是带着麾下后撤,撤到晋阳这方中军时,晋阳主将打开军阵,林风带着骑兵撤回军中。
一回到军中,林风就骑着马嗒嗒跑到军中主将李将军那。
李将军正站在一个土丘堆的高台上,指挥作战,见林风过来,笑着说:“小风干得漂亮,刚刚那几次冲阵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你小子还真是做前锋将领料。”
林风下马,爬上土丘,笑道:“那也是将军您调教地好。”
林风爬上土丘,站得高,就能看到整个战场全貌。
契丹大军这次来了大概有三四万,一万是前锋,两万是中军,剩下的是后军,而晋阳这边大概有兵马两万五,李将军分了前锋八千,中军一万五,后军两千。
后军主要负责后勤和最后上去补刀,因为在家门口,也因为兵力不足,李将军并没有把太多兵马弄成后军。
可即便如此,晋阳这边比契丹人数也少不少,再加上契丹是为了抢粮食而来,凶狠异常,所以这场仗晋阳并不轻松。
林风举目望去,远处战场上,两军对仗到现在,晋阳这边已经压上了一半的兵马,旁边李将军正在不断调兵遣将,把累的士兵撤下来,把休息的好的士兵替换上去,契丹那边也是如此。
不过李将军指挥显然比那边好一些,人马调动更利索,打到现在,晋阳这边已经有些站上风。
只是,对面的契丹兵力毕竟不少,要真想全部拿下,只怕还得有一场苦战。
林风不由眯起眼,看到百米外对方中军的一杆大旗子。
那是对方的将旗!
旗立则将士冲锋,旗倒则将士撤军。
“拿弓来!”林风一招手。
李将军听了诧异地转头,“你要射什么,那边太远,射不到的。”
林风说:“我试试。”
李将军听了摇摇头,对亲卫说:“给他弓。”
李将军亲卫忙取了一张三石的硬弓给林风,林风只是一拉,就又丢给他,“太软,换硬的。”
亲卫又忙取了张四石的给林风,林风拉了一下,摇摇头,“不够。”
亲卫都愣了,李将军皱眉,“五石的你拉得开么?”
“没拉过,不清楚,不过我感觉能拉开。”
李将军对亲卫说:“去库房取那张大弓来。”
亲卫忙跑下去,不一会,抗着一张大弓跑来。
“你试试,”李将军说道。
林风一把拿起大弓,定眼一看,只见整张弓通体赤红,弓弦是顶好发亮的牛筋,不由赞叹,“好弓!”
李将军忙说:“小祖宗,你小心用,这弓弄坏了你赔不起。”
林风拉了试了下,发现居然不轻不重刚刚好,直接从旁边箭筒抽出一根箭,搭在弓上,然后瞄准对方将旗。
然后林风一用力,拉开大弓。
旁边李将军看着林风,眼中露出一丝惊异。
林风缓缓拉着大弓到满弓,然后微微眯眼,箭头对准对方旗杆。
然后“嗖——”得一下,利箭出弓,直冲对方而去。
契丹将旗应声而倒。
林风握着弓一蹦,“哈哈,我射中了!”
李将军看着对面倒的将旗和瞬间慌乱的契丹大军,立刻抓住机会,把中军压上,契丹将旗一倒,本就慌乱,瞬间大败。
……
晋阳城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节度使府,卢质和李将军坐在主位,宴请参战的将士,大摆庆功宴。
酒到中巡,李将军端起酒杯,敬了卢质一下,“使君这弟子收得不错,五石的弓都拉得开,不瞒使君说,当时本将军都惊到了,使君不如把这弟子送我军中吧,就凭这身武艺,何愁他日不封侯拜相。”
卢质笑着客气,“这小子就天生神力,将军过誉了。”
“天生神力么,”谁想李将军更惊讶,“说来天生神力,当年也就先帝和陛下这一脉有,想不到风小郎君不仅武艺好,居然也有这天赋。”
李将军啧啧称奇,“难怪能拉开五石的弓。”
卢质端起酒杯,笑了笑。
酒宴正进行得热闹时,一个护卫匆匆跑进来。
“使君,陛下的天使到了,陛下听闻这次晋阳大捷,特派天使前来嘉奖。”
李将军一听笑了,“那日大捷我写信去京中报捷,想不到陛下这么快就派人来嘉奖,看来陛下对咱们这次大捷也很高兴。”
卢质和李将军还有院中将军忙一起出去接旨。
外面,来传旨的内侍已经熟练地摆好香案,卢质和李将军过去拜下听旨。
圣旨上皇帝十分高兴得称赞了此次参战的所有将士,并且告诉大家其后兵部会论军功行赏,还让内侍带来十车御酒云云。
等内侍念完,大家都欢呼起来,有皇帝这个承诺,其后的兵部论功行赏只怕不轻。
卢质和李将军也高兴得起身,打了一场仗,属下能得到应有的嘉奖,这本来就是一件开心地事。
只是卢质刚起身,内侍就走过来笑着说:
“卢使君,不知风小郎君何在?”
卢质不动声色,“你问他做什么?”
内侍陪着笑,“此次陛下听闻风小将军一箭百步穿旗,很是高兴,特传旨让风小郎君进京受赏,以嘉其行。”
卢质沉默了一下,“我知道了。”
第34章
河东节度使府
林风收拾好行李, 提着行李,去找卢质告别。
他去到的时候,卢质正在屋里, 闷声喝着酒, 林风走过去。
“先生,我收拾好了。”
卢质放下酒壶,对他招招手,林风走到卢质身边,卢质看了看他, 突然笑了, “比来时长高了些。”
林风顿时大窘,“先生,我才十七,正是长个的时候。”
卢质拉他坐下,“明天,你就要跟着天使回京受赏了?”
林风点点头, 有些不舍, “先生, 我这一走, 好长时间就见不到您了。”
虽然刚开始时林风天天恨不得逃回京城, 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林风发现卢质是真心对他好, 教他也是掏心掏肺, 他甚至都喜欢上了这里,如今猛一要走, 还真是让人舍不得。
卢质笑道:“傻孩子, 又不是只是你能来, 我亦经常回京述职,想见还是挺容易的。”
“真的!”林风惊喜,“那您回京告诉我,我再去您那听课。”
卢质差点被口水呛到,这小子听说他回京居第一反应不是请他喝酒而是找他听课,真是不懂尊师重道啊!
卢质无语地摸摸林风,“其实你差不多也可以出师了。”
林风不解,“我就才学了一本《春秋》啊!”
“对你来说,已经不少了。”
林风眨眨眼,总觉得这句话有点侮辱他的智商。
卢质拍拍他,“好了,我们不说读书了,说说你回去后的事。”
“回去后的事?我不就回京领赏么?”
卢质喝了口酒,“我猜你这次回京,不仅领赏,陛下可能还会赏你个官职,让你在京中任职。”
“啊!还赏京官?”
“要是只是赏赐或者升职,直接让兵部发来任命就行,实在没必要特地让你进京,所以我猜陛下是想让你在京中任职。”
林风恍然大悟,“先生说得有道理。”
“那对于在京任职,你可有打算?”
林风挠挠头,“这个还有什么打算,如果能在京城任职,虽然不像在边关能经常上战场,可京城待遇生活都更好,好像也不错,而且我爹还在京中,也能照拂我。”
林风觉得这完全不是什么问题,甚至是好事,从偏远地方公务员调到京城做公务员,这是妥妥地升职啊!
卢质张张嘴,他看着这小子天天在战场上杀得欢,还以为他喜欢战场,可没想到……
卢质摇摇头,算了,这样也好,这孩子看着比他爹安稳,也能少折腾出点幺蛾子。
“这次你回京,陛下八成要亲自见你,你可想好了如何面圣?说不定还会留你在身边任职,那你想好了如何侍君?”
林风还真没想这么远,他以为进宫领个赏,就像以前学校开大会校长发个奖状一样,不就拿了然后鞠个躬拍个照就完了,当然在古代,他顺便给皇帝老头磕个头。
卢质看着依旧没心没肺地林风,不由扶额,他这些日子教的《春秋》,都教到狗肚子去了。
是谁告诉他,《春秋》是微言大义,学了可以通古知今?
他教了这么久,为什么一点效果都没有!
卢质只好安慰自己,林风这大大咧咧的性子,说不定更讨皇帝喜欢。
毕竟宫里那位,也不逞多让。
卢质把林风拉到跟前,“你要进宫面圣,礼仪什么不用我叮嘱,内侍自然会告诉你,就算有不当的地方,陛下素来性子粗,也不会注意,这我不担心,只是我要叮嘱你一件事,到了京城,如果在宫外,一定要听你爹冯相的话,如果在宫内,一定要听陛下的话。尤其对陛下,一定要尊重。”
林风眨眨眼,听他爹冯相的话是肯定的,可皇帝,他就一小兵,皇帝会有闲心注意到他?
还有,那是皇帝,顶头大领导啊,他说话他敢不听么!
林风觉得他家先生简直说了个废话,不过还是点点头,“先生,你放心,我知道京城权贵多,不会乱闯祸给我爹惹麻烦的!”
卢质简直想一巴掌拍上去,你小子知不知到,你就是最大的麻烦啊!
只可惜他这份心林风终究不能体会,卢质只好死命硬塞,“你答应我,到京城一定好好听冯相和陛下的话,否则我直接去信给你爹,让他关你家里,你哪都去不了。”
林风一听急了,“别,别,别,先生,我说着玩的,我进了京,一定好好听我爹的话,一定好好听陛下的话,我拿他们的话当圣旨对待行吧!”
“这还差不多,”卢质摆摆手,“快滚吧!在这气得我头疼。”
“那先生,我走了。”
卢质不耐烦挥挥手,“快走。”
“哦,”林风提着包袱,滚了。
*
京城,宫中。
皇后换了睡衣,走到床边,看着皇帝呈大字躺在自己床上,爬上床,嫌弃地用脚踹了他一下,“睡有个睡相,你这样我怎么睡!”
皇帝躺着不动,“我就伸个懒腰,你咋这么多事。”
“伸懒腰回你自己宫去,你在寝宫翻跟头也没人管你!这是我的床!”皇后毫不犹豫怼道。
皇帝委屈地收回老胳膊老腿,“茵娘,朕好歹是皇帝,你身为皇后,对朕也温柔体贴点。”
皇后直接在里面躺下,不客气说,“说得好像我嫁给你时你当皇帝似的,现在嫌我不够温柔体贴,要温柔体贴你找淑妃去,当年老娘跟着你在边关提刀杀敌时,你咋不让老娘温柔体贴点!”
皇帝被怼的哑口无言,张张嘴,“我不过就随口说一句。”
皇后拉上被子,对皇帝吩咐,“吹灯!”
皇帝爬起来,对着旁边的宫灯用力一吹,灯灭,屋里顿时黑了下来。
皇后打了个哈欠,就要睡觉。
皇帝却用手戳戳她,“你别一熄灯就睡啊!”
“大晚上熄灯不睡觉你想干什么?”皇后无语。
“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么!”皇帝嘀咕一句。
皇后满头黑线,熄了灯盖着被子聊天?
这臭男人哪来这么多毛病!
难怪淑妃前些日子话里有些抱怨,她还以为淑妃是年轻皇帝不给力,如今看来,是皇帝半夜不睡觉太能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