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呼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们面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去,几乎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了刚才一瞬间,他们呆滞地看着胤禛……应该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吧?
胤禛贴心的表示:“你们的耳朵没有听错哦。”
他微微一笑,说出来的话语却是残忍无情得很:“麻烦你们从甲板上跳下去吧,努力游回英格兰吧。不过五百海里的距离,想必你们应该没有问题的。”
没问题个鬼啊!!!
所有人的表情都扭曲了,带头那人惊恐地尖叫着:“那我们要是死了怎么办?”
“管我什么事?”
胤禛疑惑地看着大放厥词的某人,笑嘻嘻地说道:“我记得你就是第一个向詹姆斯献殷勤的人吧?唔……”
富察马武立马察觉雍郡王的想法。
他上前一步,富察马武故作严肃地上下打量这人片刻,紧接着沉声说道:“少爷,这人会不会是商会会长放在宾客里的钉子?”
比如提前表现用来暗示其余宾客的?
还别说这个怀疑一说出口,先前还起哄的宾客不仅紧紧地闭上嘴巴,更是不着痕迹地倒退几步,纷纷拉远了与他之间的距离。
至于这人更是冷汗涔涔而下。
他惊恐万分,疯狂摇头:“不,不,不,我不是!”
他只是看带头的胤禛年幼,又对待他们这些宾客彬彬有礼,想要……想要忽悠一下看看能不能提早下船。当然不可否认的是,他也有一点点想要通风报信赚取点好处的心思——只是在看着侍卫官兵越发冰冷的目光下,他内心后悔不迭,脑海里瞬间浮现起胤禛没有丝毫犹豫将那名士兵爆头的景象。
这人的两条腿,都开始打哆嗦了。
就算他讨饶,胤禛也没有打算轻易放过的心思。毕竟他们现在是在茫茫大海之上,要是舰船三番两次闹出事就太让人心烦了。他看也没看讨饶的这人,摆摆手一应交给富察马武等人处理了。
胤禛自顾自走了。
留下的富察马武对着那男人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直接逼他跳海?
错错错错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这人这能游回去亦或是途中被人救起来呢?富察马武如同抓一只小鸡一般,直直掐住男人的脖子,那人试图求饶,可还没等他开口富察马武的手猛地用力。
嘎达一声。
男人脖子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剩余的宾客们浑身战战,简直不敢抬头。他们听着富察马武冷酷地吩咐几句,很快在船尾听到了扑通扑通的声响。
水花四溅。
血液瞬间引来了鲨鱼,丢下去的尸体没用过一刻钟的时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无影无踪。
胤禛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发生的事情。
他忙于和诸人讨论接下来的安排——比如将……战火再点燃一些,再扩大一些。
很快法兰西、葡萄牙、西班牙本国乃至殖民地的港口船只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袭击。英格兰人所隶属的殖民地遭受的攻击最强烈,葡萄牙和西班牙的反而不痛不痒,简直就是装模作样。
再加上一群人在里面煽风点火。
好家伙,转头英格兰就朝着葡萄牙和西班牙发出强烈抗议,葡萄牙和西班牙也不满意啊,他们也立刻发出同样的申斥,表示英格兰人你们是嫁祸,嫁祸!
至于意大利和法兰西等国则是暗搓搓地私下动作,你们前面打架,我们躲在后面……嘿嘿,挖那么一挖墙角。你们没发现?哎嘿,那咱们再用点力……然后就被发现啦:)
葡萄牙和西班牙那是气得半死:好家伙我们前面打得累死,你们在后面占便宜?
至于英格兰更是恼羞成怒:锤不死葡萄牙和西班牙,你们我还怕?真不把我放在心上了?
反正没两个月整个欧罗巴大陆都陷入战火之中。
眼瞅着海面上商船数量骤减的胤禛一行人也终于满意了,他们在一座风景秀丽的孤岛上抛下了船舱里一部分贵族、贵妇人和孩童以后,带着剩余人继续朝着马六甲海峡的方向前进。
至于被留下的这些人。
好吧,能留下他们的命已经不错了,难不成还要把他们像大爷一般送回去?起码在胤禛看来,这个岛屿除了没有人迹以外,瞧着还是颇为富饶的,想要存活下去的话也不……难吧?
要是知道胤禛的想法,富察马武等人非得翻一个大白眼。这些贵族自小娇生惯养,被人伺候惯了,来到这么个需要荒野求生的岛屿上能存活下去?瞧着他们追逐着军舰,不怕死地冲入海里想要扑腾过来的场景就能知道。
留下来的怕不是死路一条。
而只要游出一段距离,这里便是深不见底的大海,离欧罗巴大陆更有数百海里的距离。
想要回去?
光是行驶的这段距离,富察马武已经看见了不少鲨鱼的踪迹。
嗯……他只能为那些勇士说一句:加油?
第二百零二章
马六甲海峡乃是航道的咽喉。
自打直亲王胤禔攻占此地之后, 就使人建造起高大的碉堡和瞭望塔,不分日夜二十四小时皆有人值班巡逻,值班人员脖颈上悬挂着哨子,出现任何问题将吹响口哨通知碉堡下的将士, 一层一层传回去, 最快只要三分钟就可以将消息传递至驻地。
起初瞭望塔工作的次数还挺多的。
在直亲王占领马六甲海峡两年后, 军舰伪装成商船试图偷袭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巡逻的将士漫不经心地拿起望远镜看了一眼,忽然表情一凝。
他拿起哨子用力吹响, 难得的警讯不但惊动了值班将士, 就算在府邸里的胤禔也闻讯兴奋地一跃而起。说实在的自打一切走上正轨之后, 胤禔也快闲得抠脚了。
碰到有军舰靠近的消息,他堪称是眉飞色舞。
胤禔一跃而起, 披上外衫匆匆往外走去——大福晋拉着一对女儿望着他的背影直摇头, 也懒得劝说。
就爷这性子说了也没用。
她笑眯眯地推推两个女儿:“咱们去看看弟弟妹妹好不好?”
大格格和二格格欢欢喜喜地应了声。
她们手牵手,一边蹦蹦跳跳地往后院走去,一边还叽叽喳喳说着要如何带弟弟妹妹两个一起玩。
大福晋心里柔软得很。
长女七岁, 次女六岁,紧接着是四年没有身孕。通信之间, 远在京城的额娘都止不住催促自己给王爷安排妾室通房,闺蜜的信件之中也没了过往的欢乐全是对丈夫的抱怨, 妾室的怨愤还有对自己的欣羡之情。
大福晋最初有点埋怨胤禔。
非得跑到马六甲这般贫瘠困苦的地方,一待就待了好几年。只是望着这块曾经什么都没有的土地, 在爷的手中像是被施予仙术一般逐渐变成一座繁荣的城镇时, 大福晋内心也油然升起了满满的自豪和骄傲。
当然还有胤禔对自己的支持。
京城里有谁的福晋可以走出家门帮衬政事杂务的?更何况面对自己的担忧和信件里的催促, 胤禔却是不以为然甚至还劝慰自己:“只是老天爷觉得咱们最近太忙了,等后头空了就来了!”
自己当时抱怨爷的胡说八道。
只是万万没想到竟是真的被爷说中了,在诸事皆平静的去年怀孕, 还平平安安地诞下一对龙凤胎。
要是提早来,龙凤呈祥还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
而在新帝登基之后诞生的龙凤胎,则是获得了无数的封赏和欢喜。
“额娘,额娘!”
“来了,来了。”大福晋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她加快了脚步匆匆追上了女儿的步子。
另一边胤禔还不知道大福晋的腹诽。
他兴匆匆地带着部属将士直直奔上瞭望塔,端着望远镜向远处看去。
三艘军舰以三角形的造型平缓驶来,速度缓慢不说更是半点没有遮掩的架势,堪称是嚣张跋扈。
胤禔扬了扬眉。
他略显疑惑地询问副将:“你说是谁家的船队啊?没有挂旗帜不说竟是这般张狂?”
瞧着……不像是要来攻击的?
副将凝神细细观察,果然三艘军舰都不见悬挂旗帜,船只上有不少人行走,各个看着都挺……悠闲?可是那明晃晃的炮塔都表明了这的的确确是军舰?副将心里泛着嘀咕,他绞尽脑汁琢磨片刻,忽然眼前一亮:“王爷,这船只从构造来看像是……英格兰的?”
欧罗巴人都喜欢在船头雕刻各种动物造型。
其中英格兰人最喜欢雄狮造型——而眼前的三座军舰不约而同用着雄狮作为船头的标志,船身虽然有些脏了但也依然可以看见上面的红底花纹。
胤禔眯着眼睛又端详片刻,随即他点了点头。
英格兰人啊?还真像是打不死的蜚蠊让人心烦——胤禔一甩斗篷,匆匆走下瞭望塔乘船出海直面三艘军舰。
不把你们打得屁股尿流本王名字就倒过来写!
胤禔一行人是气势汹汹,而对面船只上胤禛一行人也是喜形于色:在海上行驶了近两年时间以后,他们终于来到马六甲了QAQ
顺着非洲好望角,途径不知多少次风浪、迷路和敌袭、粮食匮乏、缺少淡水……等等等危机,他们现在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马六甲海峡雪白的瞭望塔近在眼前。
立在船头的胤禛发现了远处船只的到来,他双手搭在护栏上,面露期盼眺望着:“你们说——大哥看到本王一定会高兴的吧?”
富察马武肯定的颔首:“那是肯定的。”
他想了想,乐呵呵地补充道:“指不定还会准备什么盛大的仪式呢!”
话音刚刚落下。
迎面而来的是一颗炮弹。炮弹轰地一声砸入水中,高高溅起的水花将胤禛全身浇了个彻头彻尾。
胤禛:…………
他面无表情伸出手,一巴掌把脸上的水渍全部擦了个干干净净,顺便把贴在自己脑门上的发丝也给全呼噜到脑后去了。
胤禛脑门上青筋蹦跳。
他气呼呼指着远处:“这是……欢迎仪式?”
显然不是。
紧接着又是两发炮弹,这一回富察马武等人也没逃脱皆是变成了落汤鸡的造型。
一看就知道这是对方给予的警告。
要是船只再接着靠近,只怕这炮弹将要落在他们的军舰上。
胤禛:…………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富察马武:“本王不是让人送信了吗?”
这架势哪里是收到了啊???
富察马武更崩溃:“奴才真的派人送了信啊!”
对面的胤禔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前面那三艘军舰难不成是傻子?就是炮火打到船边也无甚消息?他操起望远镜探头看向远方,然后直亲王胤禔的身体僵住了。
胤禔放下望远镜,揉了揉眼睛。
他一脸古怪地抬起望远镜,聚精会神地观察着那张脸庞。
旁边的副将冷眼凝视着前方,眼看着对方没有给出任何信号,他面容肃穆吩咐周遭官兵准备下一波袭击。
这一回的袭击不会像刚才那样简单了。
副将眸中凶光一闪,当即开口发号施令:“准备——”
官兵们迅速做起准备。
他们将炮弹挪入炮筒,重新测距定位,然后蓄势等待命令的到来。
下一秒副将喝道:“开——呜呜!?”
他的嘴巴被胤禔一巴掌给合上了,胤禔黑着脸厉声喝道:“停止攻击,赶紧,赶紧将船靠过去啊!”
副将瞪圆了眼睛。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王爷,呜呜挣扎着。
心情更崩溃的是胤禔。
他可以百分之百,百分之一千,百分之一万保证上面那个人分明是自家四弟啊!!!要不是自己叫停,下一炮怕不是要把自家四弟送上西天了QAQ
两方军舰小心翼翼地靠近着。
随着靠近,副将也发现船只上的情况和自己想得有些不同?这明明是英格兰的军舰,操控的船员却大多数是黑头发黑眼睛,其中还夹杂着点鹰钩鼻深眼窝的欧罗巴人,最后还有一些黑奴……人。
这般稀奇古怪的造型也让人摸不着头脑。
副将脑海里一片混乱,看着舷梯放下王爷迈开大长腿就朝对面冲锋的时候更是急得冷汗直冒,止不住惊呼道:“王,王爷!!”
副将和亲卫们追在后面。
他们眉眼间带着无法掩盖的担忧,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偏偏让他们疑惑不解的是在场诸人看到他们的表情也很奇怪,有些激动有些茫然还有些疑惑,反正就是没有恐惧害怕或者敌意。
副将和诸多亲卫:……???
截然不同的反应让气氛越发奇怪,众人面面相觑竟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是好。
副将和亲卫们脑门上的问号越来越多。
终于有一名亲卫似乎想起了什么,他面色古怪,细细打量了富察马武半响之后试探着发问:“……富察……马武?马武兄?”
“哎!?”
“这是章佳大哥?”
“艹!这不是钮钴禄侍卫吗?”
“你,你是——大哥!?”
在第一个人提出疑问之后,在场诸人也纷纷朝着对面看去。他们多多少少在其中看见了几张熟悉的脸庞,瞬时间也明白了直亲王震惊的缘故。
大受震撼的副将浑身都要打哆嗦了。
他双眼发直,恍恍惚惚:“里面是……四阿哥,不是,是雍亲王?”
富察马武点了点头。
副将两眼一翻,险些直接晕厥过去——要不是王爷拦着自己,自己指不定一炮就把雍亲王给打没了?他双腿打着哆嗦,下意识转身想往雍亲王那边走——自己得请罪。
才走了两步他又被人拉住了。